口头虽然约定过,但没有具体的日期,这事便一拖再拖,真正到了凛冬季平舟也没见到魏叔。
他最近又忙着晋升的事,焦头烂额,连要带着坠子去见付韵的事都被延后。
最后一桌酒局应付完。
季平舟跟着一群人走到大堂,姑姑要韩执跟着他替他圆场说好话。
韩执在前跟那些人握着手。
叫到了季平舟他才彬彬有礼的应付两声,上次交流会上先走,事态严重,几乎要将他从晋升名单除名,这阵子花了一番功夫才留了下来。
今天是最后一场。
季平舟神思渐渐放松,散漫时余光轻瞥,便在入口处看到了同样的一批人,只是中间有禾筝还有冯迎辰。
他之前也遇到过她几次。
大都是一样的状况,她的工作性质也需要应酬结识人脉,他起初不理解,甚至还指责侮辱过,现在回想,只有懊恼。
从酒店离开,裴简的车在外面等着,季平舟上了车却一直看着前方的入口旋转门,“先别走,等一会儿。”
“等什么?”裴简单纯问了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却没等到季平舟的答案。
他只是坐在车里等待,整整半个小时,一动不动的看着那里,终于等到禾筝出来,她送走了冯迎辰,自己才叫代驾。
大概是喝了不少酒的缘故,脸颊落着红晕,连耳垂上都有颜色,离近了,就能闻到她身上自然的馨香,掺杂着酒精气味。
太容易乱人心智。
季平舟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一旁,足足比禾筝高处半个头去,低头就能看到她在寒风凛冽中裙下的双腿,以及那双赤着踩高跟的脚,怎么看都是冷的。
察觉有人。
禾筝侧眸看了眼,倒没有那么排斥了,“你怎么在这儿?”
“来吃饭。”季平舟脸颊被冷风吹的也变了色,那么跟她并排站着,好像是一对相识相爱许久的夫妻,“你喝酒了?”
“一点。”
“车钥匙呢?”
知道他想干什么,禾筝出于对自己的保护,主动抬步准备离开,“我回去了。”
季平舟在后跟着她,“你喝了酒,被查出来就要被抓走了,你出事了阿姨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倒不是道德绑架。
他只是想在能帮忙的时候尽量帮帮她。
可禾筝并不想领这个情,“不用,我叫了代驾。”
“不安全。”
他总用这种平和语气言语,让人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无法拒绝。
可禾筝已经不吃这一套。
她背靠着车门,冰凉感紧贴衣服,凉意爬上脊背,也爬上面颊,“都比你安全。”
季平舟是诚心想对她好,却被她这样骂回来,一时有笑意憋在脸上。
“我哪里不安全了?”
就算是结婚的时候,他要做什么,还不都是在经她同意之后,也很少粗暴,就算有,也是被惹怒了,他自问自己已经足够君子,足够磊落,可在禾筝看来,最十恶不赦的就是他。
一点醉意爬上心头,禾筝声音变得迷蒙。“我要上车了,不跟你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手摸到车门,刚打开一点就被季平舟倏然摁住,砰的又合上。
这次他瞳孔沾了点悲伤,是切实的悲,“讨厌我没关系,别躲着我。”
这哪里是季平舟会说的话。
禾筝强压着心底的惊愕和困惑,“我没有,只是如果没有必要,我们实在不用见面。”
“为什么不用?”
“我不想。”
“可是我想。”季平舟的手在口袋里暖的发烫,好像是心脏的温度传到了掌心,握住禾筝手的时候体温也落到了她身上,她被烫的要抽离,季平舟却强硬握住了,睫尖垂着,仿若他才是喝醉的那个,“不做别的,现在连见见都不行吗?”
禾筝不再言语,像是有了心软的征兆。
季平舟鬼迷心窍的凑过去,风凉凉漾起禾筝的头发,飘在脸上,她知道他想做什么,在最后一刻偏过头去,眼神垂到地面上,善良的提醒,“我们已经离婚了。”
这样的亲密的事,不要再做。
季平舟当然也懂,只是附在她脸颊边上淡笑,“不是我想离的,跟你结婚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禾筝转过了半张脸,“谁不是呢?”
“那为什么还要离?”
“受够了。”
受够了冷淡漠视,受够了被欺辱时他的袖手旁观,最痛的不是打在脸上的巴掌,而是他站在对立面时,高高在上的教导。
不管他救付韵多少次,禾筝都无法忘记他曾经所做过的那些事。
手撑起来,碰到了他的肩膀,禾筝猛然推开他,一张面孔冷艳动人,“我很感谢你能救我妈妈一次,但也只能这样了。”
季平舟清楚她的意思,“我从来没想过要因此换来什么。”
“所以呢?”禾筝觉得更可笑了,“我更要谢谢你的宽宏大量吗?”
夜风又冷了。
不等代驾来,禾筝已经先一步坐上了车,只开出了停车场,离开季平舟身边,改在路边等待,可后视镜里还能看到他的身影。
他仍然用那副寡淡哀切的表情望着这里,好像是一直别人欠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工作忙起来禾筝没有什么时间能照顾付韵。
大部分是方陆北和乔儿在帮她,不然便是护工,隔了好几天,她终于有时间过去。
赶到病房外却看到方陆北坐在外面。
音量保持在正常范围,带着点疑惑茫然问他,“怎么不进去?”
方陆北没发现她来,闻声才将目光从手机上收回来,屏幕熄灭前禾筝瞥了眼,他似乎是在和一个英文名字的女人聊天,正聊的火热。
“你怎么来了,不谈事了?”
禾筝这几天都有喝酒,昨天胃疼了一天,今天才养好了赶过来,还有一层原因便是上次意外撞见季平舟,生怕这些天他来送东西又会遇见,故意来迟了几天,就是为了避开他。
方陆北不知道女人那些心思,总之禾筝来了,他就能自由一些,“算了,你来了最好,今天晚上我就不来了,你照顾小姨吧。”
他没追问,神色还急匆匆的。
禾筝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你干嘛去?”
“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轻描淡写却又很有分量的字眼。
“你跟乔儿分开了?”
他们之前冷战过,按照方陆北的个性,要是不愿意去哄,水到渠成的就会分手,加上他跟别人聊的那些话,禾筝觉得八九不离十。
他却只是回病房拿了衣服,依然坦然自若的,“没,正跟我来劲呢,不磨她的气焰不行,让她气着吧。”
两边都是她的亲人。
舍弃了谁都不行。
禾筝还是多嘴提了句,“乔儿不是那种人,你要是去找别人,她是不会忍你的。”
方陆北还不以为然。
“不忍就不忍,我还委屈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阵子方陆北忙了太久,以前常去的场所现在要累积到半月一次,老朋友早在包间等他,屏幕里落着一首情歌,斑斓的光色里,早就有人在等着他。
一旁有摇骰子的声音。
几个人热络的喊了几声陆北哥,他应和着坐下,这些天心烦意乱的情绪准备全部发泄在今晚,身旁的女人自然勾上他的手,红唇中缓缓吐出烟雾,凑近便吻在了他的脸上。
留下了印记。
方陆北随手一抹,喝了半杯酒,又将手臂从女人的怀里抽出来,“别碰我,待会还要回家去。”
女人并不听劝,凑的更近了,掐着一把柔媚的嗓子,“哪个家,怎么了,现在还有人管着了?”
“知道有人管着还不坐远点?”
一杯跟着一杯。
根本没有节制。
他想的便是今天喝醉了,才好回去跟乔儿撒泼,清醒的时候,他根本撒不过她,她比他能折腾多了。
上次被她看见季平舟后,两人见面就吵,她吵架的功夫有一半都是继承了禾筝的,阴阳怪气,方陆北每次骂,来来回回只有那么几句话,根本吵不过她。
在一起久了,人本来的面目都有所改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面有人在唱歌,拿着话筒,摇摇摆摆,身姿荡漾在灯光下,酒精挥发在大脑里,一度腐蚀着方陆北仅有的意识。
他以前是不怕的。
不管醉成什么样,天亮以后一定是在酒店的长期包房,身边的女人也都各有不同,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得回去。
被女人搀扶着下楼,走到外面时,方陆北被放进车里,女人想跟着上车,他却醉醺醺的拉上车门,向司机报了乔儿家的地址。
到地方时还走错了楼层,第二次到门外,却怎么输密码都不对,仔细看了门牌,发现没有错,只好改为拍门。
没一会儿房内的人就被吵醒。
乔儿睡眼惺忪,打着哈欠推开门,眼睛刚睁开一半,就被一个影子扑过来,直愣愣的,险些将她撞倒,闻到是方陆北的味道,她蜷缩起膝盖,一脚将他踹开。
他踉跄几步撞到墙壁,痛的捂着后脑勺。
视线清明时便看到乔儿站在玄关,头顶一盏灯,照到她的皮肤上,晶莹剔透,眼睛里的睡意顿时也消了。
“干什么,疼死了!”方陆北懒懒散散的,发了牢骚,一脚往室内踏,却被乔儿横过一脚挡住。
方陆北吐了口气,“什么意思,不让我回来了?”
“你上哪儿鬼混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哪有鬼混。”
他硬要往里闯,乔儿只好张开手拦截着,审视的意思生在脸上,前前后后将方陆北看了个遍,脸上糊掉的口红印,衣领上的一点粉底斑驳,就连身上也是浓浓的香水味,说他没有去鬼混,怎么可能。
乔儿眼底顿时落了点冷笑,“你照镜子了没有?这还不叫鬼混?”
方陆北装傻充愣的摸摸脸,“照镜子我也得进去照啊。”
侧着身子要进去。
乔儿一把将他推开。
她小小的一只,方陆北一只手便能拎的起来,活像个小鸡仔,可他还是温和了下来,垂下脸,抵着乔儿的额头,安抚似的亲亲她的脸颊,带着酒劲,边亲边道歉,“行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又没跟别的女人走,你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话说的好听,可偏偏像是赏赐。
乔儿用掌心推开方陆北的脸,语气变得更冷,“你有本事就去,我还能拦着你吗?”
这是气话。
可在方陆北听来却不是。
何况他有积压那么久的不悦,眼神驱散了迷蒙,充斥了几丝严肃,看乔儿时也是一样的,“你说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挂不住面子,乔儿哼笑,退后了几步,转过身,背对着方陆北,已经看不到脸上的神情。
“你去,最好去了就别回来,以后咱俩还是桥归桥——”
话未尽。
身后的门便忽然被踢上。
思绪还没搭上弦,脊背便被一股力猛地压了下来,随即腰也被抱住,方陆北的下巴蹭着乔儿的脖子,她的短发发稍缭绕在他的皮肤上,激发了点点的痒。
乔儿还没反抗,便听到了方陆北嘶哑到变声的嗓子,“看不出来我是真的喜欢你?还说这种话,够烦人的。”
的确。
若是实打实论起来。
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可重太多了。
逢年过节从没缺过礼物问候,方陆北每次出差回来都会带上一份当地的纪念品,虽然这段时间都赶上了付韵住院,聚少离多,他也没有因此去乱搞。
一方面是看禾筝的面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乔儿本身。
这男人说起甜言蜜语时总有令人信服的魔力,乔儿回头拽住他的衣领,昂着脑袋,毛绒绒的,眼睛都透着光,“那你以后还敢不敢跟季平舟厮混?还要不要为了他说话?”
这个时候自然要从着女人。
方陆北识趣地摇头,将她抱的更紧,像在抱一只娃娃,低头便吻了上去,“不敢了。”
他们和好后遭殃的便是禾筝,每天看着两个人在面前亲亲我我,暗送秋波,好几次差点没上手揍人。
可他们却毫不知羞。
现在连当着付韵的面都敢互相喂食。
乔儿来时在楼下买了烤地瓜,吃了好几勺,腻了,便丢给方陆北,他一点也不介意吃她的口水,在一旁吃的津津有味。
因此遭到了禾筝好几个白眼。
乔儿懂事的给付韵掖了掖被角,细声问:“手术什么时候?”
禾筝将营养液的滴速调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半仰着面,“后天。”
这是延迟后的日期了。
刚说完,方陆北电话便响起来,原是坦荡的,看了眼手机,神色迅速就变了,趁着他们聊天的功夫溜出去接了电话。
躲在角落。
话筒里的声音都变得低沉了些,有回音的过到大脑里,季平舟像是病了,音色沙沙的,“忘记告诉你一声,阿姨上次让我送东西,最近一直在忙,明天去,有空吗?”
方陆北看了眼病房门,“她一个病人,寸步不离医院的,你来就在,什么时候都有空。”
“那就好。”
刚定了神。
他又问:“但是要避开方禾筝的话,我得去问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季平舟没想过要避开禾筝。
只是方陆北受了乔儿的蛊惑,这次是全身心的向着她们那边,不再打算给季平舟一点机会。
接了电话回去便通知了禾筝。
上次之后,她便没想再见季平舟,自然而然是要避开他,第二天全天便交给了方陆北照应,她总算空闲了那么一天,便赴了秦止的约,去了燕京边郊的度假区。
秦止一大早便在外等着。
见禾筝来了便领着她到游玩景点,还约好了泡温泉的时间。
这里变化不大。
每走过一个地方她便会想到上一次跟季平舟来时的情景,虽然离开时双方都不愉快,可那晚,他揽着她时,好似真的回到了在和风苑的日子。
可他又哪里知道。
那晚她背着他出来约见了秦止。
不出所料的,医院里果然只有方陆北一个人,季平舟一边惶恐见到禾筝,一边又希望着,只是最后希望落空,但也觉得能够接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陆北在病房外坐着等,在季平舟进去前特意忠告了一声,“明天小姨手术,今天本来要好好的观察的,不管说什么,注意点她的情绪,你是医生,应该知道。”
“明白。”季平舟刚办完晋升的事便赶了过来,一部分原因是怕付韵等着急了。
转了转眸。
他还是有些不死心地问:“禾筝不在?”
方陆北能懂他的意思,意味深长的,“我不是说了会支开她?”
“没什么,随便问问。”
既然见不到人,就要维持着自己的面子。
他这份易碎的自尊心,方陆北实在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舟舟,她今天去跟秦止玩了。”
在季平舟进去前。
方陆北又给了无情一击。
他的脚步就那么生生顿在房门口,肩膀也变得有些僵硬,脑海中已经满是禾筝跟秦止在一起的画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是发小,一定有说不完的话。
秦止也知道禾筝喜欢什么,不会像跟他在一起时,他总是挑最贵的送,却从不去问她到底想要什么,这才导致了她这么多年积累而来的心灰意冷。
季平舟心知肚明自己是活该,可终究没能大度的笑出来。
还是牵强地问了问。
“是吗?去哪儿玩了?外面挺冷的。”
方陆北也点头,虽然心疼他,但总归长痛不如短痛,“去那个度假区了,就是去年我们去的那个,你跟她还在那里住了一晚。”
“我记得,那天她还强词夺理的否认自己跟秦止认识。”
“不想让你多问吧。”
“我那时候就有预感她在骗我了。”
惊讶也不惊讶,方陆北只淡淡问,“那怎么不说?”
天还早,正是医院最热闹的时候,楼上楼下电梯不停打开关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声音嘈杂。
可季平舟转过身,眼神中流露的东西清明,声音也一样,“你说呢?”
他自己不挑明,方陆北却能品的出来。
一如多年前他知道了禾筝是在欺骗,也只是闹了那么一次,便再没有提过,原因是一样的,不是因为大度宽容,只是因为禾筝,对她,他好像就是能无限的谅解。
谅解她一次又一次的谎言。
关上门。
付韵面容红润,看得出修养的很好,但情绪却架着一根弦,尤其在面对季平舟时,是有一份恐惧在的。
他把那件东西拿出来,她的恐惧层次便更深了。
“这就是我叔叔交给我的,一直没能带给您。”
付韵摇着头,一瞬间鬓角冒出了几根白发,那份久违的苍老和激动又从眼睛里流露了出来,她还没有打开,只是捧着那枚盒子,便已经情绪难控。
季平舟看了眼心电仪,时刻注意着付韵的身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光如此。
还要在旁给她宽慰,“阿姨,您认识这东西吗?有什么要问的你就问,别激动。”
付韵像是听不进去所有话了。
目光都定格在那上面,手指艰难弯曲,终于打开盒身,视野里看到了那枚躺在丝绒垫布上熠熠生辉的坠身,一样的纹路,一样的色泽。
通过它。
好似看到了一段不堪的过往,一幕幕带着血淋淋的深刻掀开,跑马灯似的掠过了脑海里,渐渐的,她捧着那枚盒子的手都在颤抖,眼眶翻红,积满了泪水。
季平舟不知她为何突然这样,还是维持着一份冷静在劝慰,“阿姨,您怎么了,要叫医生吗?还是我叫陆北进来?”
付韵还抽不出神来回他。
季平舟转身时她又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仰起头,是一张布满悲伤,满目疮痍的面庞。
“舟儿,你拿到这东西的时候,他跟你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平舟微愣,思索一番才明白付韵的意思。
“您是说……我魏叔?”
付韵点头。
他不知该如何说,“那天我正要回燕京,遇到他,他顺手将东西给我,让我给禾筝,别的没有说什么……”
只是上次约了见面,一直没能腾出空闲的时间,不然应该有更多的消息能告诉付韵。
她却好似已经懂了背后所有的隐情。
拿出了那枚坠子后便一直攥在掌心,细碎呢喃着什么,季平舟听不清,在一旁安慰了许久,付韵才微微缓和了,却还是一副病态,在临走前拜托了他,今天的事千万不要告诉禾筝。
方陆北亲自送他下电梯。
终于脱离他的视野,却又进去另一个人的目光中,季平舟在大堂口站着,看到了走动的人群中,一直站在中央的男人,他心有些沉,却还是走了过去,毕恭毕敬地叫了声,“魏叔。”
男人点头,没有废话,开门见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上去过了?”
季平舟直到今天对这件事仍是一头雾水,也有满满的疑惑,“叔,你是不是认识付韵阿姨?”
有迟疑,但从未想过要否认。
魏叔还在斟酌要怎么跟季平舟解释,解释用他的手满足自己的目的,还未想好要怎么开口,季平舟的眸光已经偏移到身后。
随着他的眼神。
两道目光一通扭转到了后方,在已经初露昏暗暮色天的背景板里,看到了款款走来的禾筝。
她许是没想到季平舟现在还没走,更没想到千方百计的要避开,还是遇见了。
站得还远时。
禾筝便顿住了脚,看了季平舟一眼,又看了他身旁的男人一眼,她认识,是那个被她追了车尾的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三人心中各存疑惑,谁是最清醒的,谁是最茫然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若是季平舟一个人。
禾筝是不打算上去打招呼的,可他身边还有一个,也算是有过两面之缘的,不打招呼说不过去。
走近了。
她容情淡淡,第一下竟然是朝魏叔颔首。
季平舟藏匿了自己的讶异,表现的无波无澜,“你们认识?”
“不算。”
话是魏叔在说。
禾筝不想答复,却也附和着说了句,“没想到你们也认识。”
这话在别人听来没什么,可季平舟敏感,容易多想,这么一听,便好像成了禾筝在怀疑他什么,“我原先不知道。”
她轻轻掀开眼皮,眸光要多淡有多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就是这样无足轻重的,才最伤人,也最有敌意。
察觉了他们的异样,魏叔先站出来解释,像一个长辈,条理清晰,也在尽力化解他们的恩怨。
“这倒是挺巧的,那天去吃饭,路上这个小丫头追了我的车尾,一直要赔偿,”说着他又转向禾筝,笑容带着温度,怎么看都不像坏人,“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不如一起吃个饭,就当赔偿了?”
话里一环扣一环的。
禾筝有种跳进了坑里的错觉。
她分明记得上次说清楚了不用赔偿,这次又被用作了吃饭的理由,可的确,这理由根本让人无从拒绝。
选好了餐厅,禾筝只想尽快结束这场从天而降的鸿门宴。
她一个人走在前,步伐有些快。
季平舟跟魏叔走在后,压低了声,望着前面禾筝的背影,有些许的心虚,却还是堂堂正正的交代了。
“叔叔,刚才不方便,没能告诉你,她是方禾筝。”
这名字以前是他的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是他的前妻。
相熟的人大都不陌生。
魏叔应了声,追着禾筝的目光更紧凑,却更像是父亲对女儿的关爱,“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她是你前妻,所以让你一起来吃饭。”
季平舟有些难以置信。
在他跟禾筝之间,一部分人推波助澜要他们分开,一部分人隔岸观火像看戏,还有一部分,便是方陆北那种,想帮忙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只能在中间摇摆不定,最后给予不了半点帮助。
从来没有人,真正支持过他们。
他瞳孔微微摇晃,快落座时还看着魏叔,在禾筝听不到的范围问了句,“为什么要帮我?”
老者神秘莫测,似乎藏了很多东西,“你以后会知道的。”
他是诚心诚意的要撮合他们。
连位置都精明的留给了他们一边的,这样一来禾筝别无选择,只能跟季平舟坐在一起。
室内太热,她最怕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转身去拉外衣的袖子想脱下来,季平舟已经先了一步触碰到衣服,帮她将厚重的大衣拉了下来,这份默契,却让禾筝很不自在。
点菜中途魏叔去了趟洗手间。
若不是为了脸面,禾筝甚至想丢下季平舟一个人走。
菜点好,服务员刚走,季平舟目不斜视,声音却落到禾筝耳畔,在跟她说着话,“今天玩的开心吗?”
要论阴阳怪气的本事。
禾筝有一半都是跟季平舟学的。
她喉头微哽,有一连串话挤压住说不出,转眸看了眼季平舟,不冷不热的,也学了他的语气,“我哥告诉你的?”
“怎么了?”
“大嘴巴。”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说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以前他还会掩饰,现在则完全显露了自己存在骨子里的那份酸楚和妒忌,以前觉得只有女人才会有这种情绪,没想到现在自己也有,而且很浓烈,根本无法掩藏。
话里一字一句都酸。
禾筝当然也听得出来,“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没必要给无所谓的人听见。”
“我无所谓,他是你有所谓的人?”
刀叉握在手心里,银色的金属面倒映着面颊一侧,分明的棱角落在里面,却变得模糊,季平舟放下餐具,手摁在桌面上,指节开始泛白。
这些细微的变化禾筝都看在眼里,只是微微侧了眸,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想能说的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我知道。”季平舟含着无奈,额头也垂下了,“所以我只是问你玩的开心吗?”
这下禾筝实在弄不懂他是在讽刺的问还是真心实意的问。
她便只能中规中矩的答了,“挺开心的,还泡了温泉。”
“在他那个度假区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然呢?”
季平舟忍下翻滚的情绪,“你不知道那水里有毒吗?”
去年他们可是一起去的。
那里因为泡温泉而送医院急诊的人那么多,她是亲眼看见的,怎么敢?
禾筝悠悠然地喝水,“有毒的话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吗?”
她冷静理智,一字一句都极有章法。
让季平舟无从辩驳,转念又想到了别处,“你是跟他一起泡的?”
禾筝放下水杯,轻皱了眉,眼神像在看傻瓜。
“有什么问题?”
“都是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分贝突然拉高,震痛了禾筝的耳朵,她显露在面上的不悦更为清晰,“有哪条法律规定不可以,季平舟,要我提醒你多少次,我已经跟你离婚了。”
眼中有了痛感。
餐厅中央有钢琴手在弹琴,乐声悲伤,更衬托的季平舟可怜,他轻咬牙根,像是有火难发。
禾筝可不情愿听他的不满。
拿起包和外衣,她倏然站起来要走,季平舟却伸出手,气势终于落了些许,“坐下来把这顿饭吃完行吗?是我说多了。”
“你觉得我跟你在一起,能有什么胃口?”
他的手始终不放开,隔着衣服攥着禾筝的手腕,仰着眸,满是酸楚。
魏叔从后走回来时便看到了他们这别扭的一幕。
两人都是矛盾的。
禾筝矛盾在季平舟和季平舟救了付韵这两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讨厌季平舟,却不得不因为他救了人而给点颜面,但也仅限于颜面,但凡他有一句让她不开心的,她便能说走就走,半点情面不留。
大概是从前留了太多情面给他。
现在到了物极必反的阶段。
魏叔缓和的笑着,拉开椅子坐下,“这是怎么了?我一会儿不在怎么就吵起来了?”
禾筝不想在外人面前跟他起冲突。
一把甩开了手,悻悻坐下,话里却冷极了,“我跟他不熟,哪有架可以吵。”
闻声。
季平舟手指僵住,表情微敛,纵然心中有万千个不认同,也不会再言语片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要说这人是季平舟的叔叔,倒是没什么可信度的,毕竟他整场都在照顾禾筝。
呵护备至,一举一动皆是细微。
自己没吃两口,全顾着给禾筝夹菜,她却是没什么胃口,只礼貌地尝了些,新端上来的菜总是第一个到她碗里。
说没有猫腻,那是不可能的。
季平舟掩在发稍下的眸色悄悄加深,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刚上桌的凉拌秋葵魏叔便夹了一块要递到禾筝碗里,他忙放下水杯,善意提了嘴,“叔,她不吃这个。”
那块绿油油的食物停滞在空中,被暖风烘着,好似很快就会干掉。
禾筝也跟着一滞,随即不太高兴地看向季平舟,“我可以吃。”
虽然这么说了。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她在跟季平舟唱反调,魏叔也笑着,半点不显得尴尬,收回了菜。
“我倒不知道舟儿原来还这么细心呢。”
季平舟口碑不好,谁都知道是娇惯出来的脾气,哪儿会知道别人的喜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确不记这些琐碎。
只是禾筝不喜欢吃秋葵这点,还挺深刻,大都源于两人相爱最依恋那段时间,她不挑食,什么都能吃得干干净净,唯独秋葵,碰都不碰。
季平舟不管这些事,她挑不挑食他都能纵容,因为他比她更挑。
只是住在一起的时间太久。
盘子里最后剩的什么,日积月累,他想不在意也难。
禾筝阴阳怪气地随着魏叔的声音笑一笑,并不理会季平舟看似关心的提醒。
他们之间就是一个人退让着,一个人攻击性更强,这点看的很明白。
以前是禾筝退让。
现在完全反了过来。
魏叔看着他们,一左一右,禾筝极力撇清关系,季平舟却从容淡然,画面倒也和谐。
若是没有离婚,还不知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饭后还没轮到禾筝结账,魏叔已经找了借口去买单,外人不在了,她便丝毫不再掩饰自己的攻击性,不客气地警告季平舟,“你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装着和我很熟的样子。”
“我没装。”季平舟不想说让她不开心的话,可的的确确要说实话,“谁装了你心里有数。”
“什么意思?”
“没什么。”
今天能跟他同桌吃饭本来就是刀架在脖子上的事,禾筝忍无可忍,不再和他啰嗦,拿了包和外衣就走,迎面碰上魏叔,也不给面子了。
见她突然离开。
魏叔茫然坐到位置上,发觉季平舟也是一脸的愠怒和不悦,“怎么了这是,刚好才多久,又吵架了?”
“没有。她有事。”
话是这么说,可他的表情却将他出卖的干干净净。
本以为这顿饭到这里便要结束,季平舟打算起身,魏叔却忽然坐稳了,神态凝重也严肃,眸光更为刻板的落在季平舟身上。
周围有人,也有乐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这些,他已经全部屏蔽在外,“舟儿,你实话告诉我,你还喜欢她吗?”
这个她是谁,不问也清楚。
只是他奇怪,一个跟他们关系不亲近,甚至是生疏的长辈,为什么莫名其妙问起这个。
可又想到在医院里没问明白的话,便立刻清楚了大半。
季平舟没有回答,反而反问起来,“叔叔,我刚才问您和付韵阿姨是不是认识,您还没有回答。”
“你知道这个做什么?”
他坦荡自在,也从容,“那你知道我的事做什么?”
谁都不傻,也不会白白透露太多。
相互在心里叹气,到底面前这人还是不愿意告诉他太多,只沉重了面色,“舟儿,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如果对筝儿还有情,我可以帮你,最近你们院在做晋升,你的婚姻状态,是不是不符合规定?”
“叔,你们不是刚认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才见了几面,这样的称呼,未免太过亲密。
可显然魏叔并不在乎这个,他只是沉重地看着季平舟,固执地问:“你不用管这么多,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跟她复婚。”
季平舟垂着眼睑,神态有所恍惚。
他知道魏叔的本事。
没有他办不到的。
可若是强迫,他是万分不愿意的。
轻笑一声,他抬起面,皮肤苍白,虽然不愿意承认,可这终究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叔,你说的很让人心动,可你大概不知道,她心里有人,人家虽然已经离世了,但她放不下,所以我不想强迫她什么。”
在别人眼里这番话的确大义凛然。
魏叔眼中有了波动,“那你当初为什么跟她结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平舟心中有柔情,眼中有爱,“我原先不知道,婚后才知道的。”
“为了这个跟她离婚的?”
“她跟我离的。”
这个主次,他一直分的很清楚。
这么一说,连魏叔都有些震惊,甚至于觉得是禾筝性格有问题。
他初表疑问。
季平舟便解释了,“你别误会,她跟我离婚完全是因为这些年我家里和我的态度,我迈不过这道坎,一直纵容着我姐姐欺负她,她也是失望了,所以才离婚,她一直很好,都是我的问题。”
这么一说,一切好似都情有可原了起来。
“是……言湘这个人,有时候是刻薄了一些。”魏叔点头,有遗憾挂在脸上,“但她也没有刻意针对过谁,为什么?”
这事不该乱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亲近的人都了解背后的隐情,也没有什么能说不能说的,季平舟自觉正常,“逼我姐姐离婚的那个女人,是禾筝哥哥介绍给宣哥的。”
这事认识的人都听说过一些。
当年季言湘结婚,对方是青梅竹马的发小,从小定的亲,婚后也一直顺风顺水,后来她被查出难以生育,这是第一道坎,再然后,便是婆婆的刁难,丈夫虽然一直向着她,也疼她,可终究没能敌过生活里的琐碎。
又因为方陆北,意外结识了一个小律师,一见钟情,季言湘变成了最多余的那个,丈夫出轨后,她情绪暴躁,无法控制,渐渐的,离婚就成了唯一一条出路。
离婚后季言湘才知道。
自己丈夫当初是在方陆北的引荐下认识的那名第三者,这份藏在心中,一直无法发泄的苦楚,后来便阴差阳错全数降临在了禾筝身上。
看似合理,却又不合理。
“言湘是可怜,可也不应该苛责别人。”
在这件事上,季平舟也自责,“怪我没能保护好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隔天要做手术,禾筝一夜没睡好,天刚亮便赶去了医院。
今天该到的人都到齐了。
禾筝来时方夫人刚好从病房里出来,也是满面的愁容,余光擦过,是浓浓的疼惜,这份疼惜与以往的都不同。
她正懵神。
方夫人已经走来,语重心长,“进去跟你妈妈好好聊两句,她说什么,你应就是了。”
不知为何突然如此严肃。
这手术本来就没有太高的失败率,顶多在术后病情复发,或者引发其他并发症,但还不至于威胁到生命。
禾筝听进耳朵里,留在心里。
郑重点了头,她走进去,跟付韵最后一次见面。
燕京。
清晨六点的天空弥漫着沉重灰暗的雾霾,空气质量较差,道路也因此拥挤的不成样子,每到这个季节,燕京的景色就会被浓重的灰色粉尘而遮盖,从高楼望出去,能看到的,只有灰蒙蒙的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车开到一半,也堵了一半。
预计到今天一定会迟到,裴简不得不架着颗脆弱心思提醒季平舟,“舟哥,等咱们到了,手术该开始了,可能见不到小梁哥了。”
“待会你到家属楼看看情况,我就不上去了。”
车窗蒙了一层有颜色的灰尘,让窗外的景象模糊的不成样子。
现在还没有到下雪的时候。
昨夜只有霜,打在玻璃上,结成斑驳的霜块,现在看来,倒成了层清透的水。
季平舟手指触在上面,冰凉传染。
不知为何。
心中冒出强烈的不祥预感,但好在,他的预感通常不准。
裴简也察觉到他的异样,还是小心问候了,“您别担心,小梁哥只是献骨髓,不会有事的。”
“谁担心他了?”季平舟将手收回来,车窗玻璃上已经有了一块儿清透的地方,能清楚看到外面拥堵的风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下知道在担心谁了。
裴简一瞬间像吃了瘪,“付韵阿姨也会没事的。”
“但愿。”
赶到医院时手术正在进行。
季平舟留在车里,裴简悄无声息上去打探了一番,呈现在眼前的便是手术室外的一堆人,男女老少,都是在等付韵。
最显眼的是方夫人。
毕竟是雍容华贵的女人,站在那里,浑身都是贵态,也最镇定。
扫了一圈。
能看到明姨和方夫人,也能看到方陆北和乔儿,皆是不同的神态。
唯独没看到禾筝。
她是最重要的人,却没在场,难免让人生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简慢悠悠晃荡到电梯口准备离开,路过洗手间门口,在转角处看到了一角衣摆,米色的,很清淡的颜色,里面还有哗哗不停的水声。
走近看去。
才看到是禾筝。
她的情绪无法降低波动,那份忧虑也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刺骨的水珠顺着脸颊往脖颈里流淌,她忘了擦拭,也没有心情擦拭,由着那些水浸湿衣领,依旧惨淡地望着镜子里。
用冷水清醒完,她撑着洗手台,手背发白,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鱼,搁浅在沙滩上,正在烈日下暴晒,为了生存,只能一口一口的喘息着。
可她心里清楚。
这些只能是徒劳无功。
这一切的一切,裴简都看在眼里,也知道禾筝的焦躁。
现在在手术室里的人是她的母亲,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可能到这一刻还冷静。
她骨子里是如此的渴望亲情和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却屡屡失去。
手术期间禾筝都没敢走到手术室外。
一直在过道后的地方等待,窗子敞开着,一股穿梭在暖意之间的冷风拂面而来,她忍不住颤抖,趁着无人,双手抱住了膝盖,坐在椅子上,鬓角的碎发扎着眼睛,遮挡着视线。
惶恐到不敢面对时,则直接遮住了眼睛。
直到身旁的位置有人坐下来,她也不敢抬头去看,生怕是来宣判死亡的医生和罗刹。
头埋的更低了。
面前却多了一缕气味,浓醇甘甜,都豆香,循着气味,禾筝半睁开眼,睫毛上已经是一片湿漉,模糊的视野里,看到了久违的,好似上个世纪才喝过的豆浆。
这店是老字号,开在较远的小巷子里。
开车都要许久,到了也要排队才买得到,她以前很喜欢喝,宋闻在时每早他都会去买,后来他离世,关于他所有的记忆和物品,都被禾筝用一把土,统统埋葬。
意外源于跟季平舟在一起的某一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时他眼睛复明,有了自由,几乎整日跟禾筝腻在一起,有时空闲了还会专程送她去学校,天不亮就走,路过那条巷子,闻到那股豆香,她总是向往的,却从不说,只因那味道里带着已故之人的悲情。
季平舟那时倒算得上是心细的人。
看出她特别的情绪,却不知背后那么多的隐情,那时爱她,恨不得将最好的东西都捧下来送给她,他也的确有那个资本。
何况一杯豆浆而已,轻而易举。
他趁着禾筝在车上打盹儿的功夫便下车跑到了巷子口排队。
也许是那天的队伍太长。
到禾筝醒来,都还没排到季平舟,她瞳孔蒙着水雾,在严寒的早晨看到了挤在一群爷爷阿婆之间的男人,穿着黑色大衣,连围巾都没来得及带,站在冷风之中,单薄瘦削。
他站得太久,手脚都冻僵硬了,偶尔动一下膝盖,又微微哈气。
却一点没有嫌烦之色。
那片雾浓时不时还有油烟味道,蒸屉一次次打开,白茫茫的热气缭绕,在那样的烟火中,他的面容却是如此清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禾筝那时还小,容易感动,爱动真情。
那一刻是真的忘记了宋闻,眼里只有季平舟,她下车跑过去,刚走近,便看到了一位中年阿姨带着一个小朋友走到季平舟面前,态度良好,问了句:“你好,我家小朋友急着上学,闹着要吃这家的早点,能插个队吗?”
季平舟在礼让人这方面从未差过,就连开车也从不超车,温良和善。
那天却破天荒地拒绝了别人的请求。
理由是,“我女朋友也赶着去上学,要是因为我没买到豆浆让她迟到了,她会跟我分手的,真不好意思。”
过了十年三十年,禾筝仍然记得季平舟称呼她为女朋友时那个笃定而诚挚的神情。
与所有燕京子弟对女人的玩闹态度都不同。
那段日子,她是真的住进了他心里,他也是真的在逐渐代替宋闻,她爱他,其实要更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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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筝恍恍惚惚看着。
以及捏着杯子的那几根手指。
她太熟悉季平舟,熟悉他的气味,他的神态,以及在黑暗时彼此亲吻,十指相扣,手指清晰的触摸他,就连皮肤纹路都存在在记忆里。
所以就算不转脸去看。
也能认出这只手。
打过她巴掌,也捧过她的脸,牵着她的手在雪地里走过,最相爱时,季平舟也能纵容她在零下几度的雪夜里将手伸进他的后衣领里暖和。
他冷得嘶气,却从不发火。
知道禾筝在发愣,季平舟腔调平和,每个字眼都饱含温暖,“喝点吧,能舒服点,还是热的呢。”
“拿走。”
再一次吃了瘪。
季平舟却毫不气馁,“我知道阿姨在做手术,这手术没有太大风险,不要这么担心,先吃点东西,待会也有精神照顾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处在紧绷状态的人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
她不吭声,他便将东西往禾筝手里塞,她死死蜷缩着手指,在纸杯面儿烫到手背时猛地一甩,彻底爆发。
那杯豆浆也可怜的摔到了地上,一股股的顺着杯口溢到地板上,纸杯也被浸透了,残碎不堪。
扔出去时洒出几滴。
溅到了季平舟的手背,他倒是没什么感觉,还是很平静,用手擦着手上的湿润。
禾筝却好像找到了爆发的出口,唇发白,瞳孔都在紧缩颤抖,“那里面不是你的亲人,你当然不着急。季平舟,你永远都是这么一副薄情寡义的样子,看了让人心寒知不知道?”
每个字都真切。
他当然也听得到。
却不痛不痒,连不悦也没有,反而抓住禾筝的手,关心慰问,“刚才有没有烫到?”
她红了眼,分明没有眼泪,却还是一下下的啜泣。
季平舟目光细细过了她每根手指,确定没有伤到才起身,拿了一叠厚厚的纸巾,一点不嫌弃地擦掉了地板上流淌的液体,捡起纸杯,转身扔进了垃圾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云淡风轻地坐下,在身旁地座位上拿了一杯新的豆浆递到禾筝面前,语气已经足够卑微低下,是带了诱哄的,“就知道你会摔掉,所以我买了两杯,快喝吧,不要再浪费粮食了。”
“你闲不闲?”
“快喝了,你想怎么骂我都行。”这一天的季平舟格外宽容,“打我都行。”
禾筝转过脸,情绪有所缓和,但依旧糟糕,“我说了,我不想喝,你能不能走,我不想看见你。”
“喝掉我立刻就走。”
她原先哪里知道季平舟也有这个死皮赖脸的功夫,被他烦的没有办法。
禾筝一把拿过豆浆,猛吸一口,却没想到还是滚烫的,液体瞬间充斥了口腔,火辣辣的攻击着舌尖,她吐不出来,下意识便咽了下去,这下连喉咙也遭了殃。
一口下去,像毒药似的经过了五脏六腑。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有多难受,季平舟递了纸巾过去,“喝这么着急干什么,烫到了吗?”
她并不领情,条件反射的埋怨过去,“这下够了吗?满意了吗?”
她本就有火无处发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下又被烫到,眼泪瞬间溢出眼眶,含着愤恨,“你要是想害死我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季平舟有委屈,却也能理解她的情绪。
都被这样骂了,依然含着笑,眸光清凌凌的,“现在好些了吗?”
注意力的确是被分散了些,可现实却容不得她对季平舟有任何一点的心软,声调立刻又沉了下去,“我喝了,你看到了,可以走了吗?”
“我会走的。”季平舟并没打算缠烦,那样只会适得其反,“方阿姨看到我跟你在一起,又要教育你了,我这就走了。”
椅子上的重量减轻。
有微微的起伏。
能猜到季平舟此刻的心情,也知道他这就走了,禾筝却没有多看一眼,只决绝提醒了,“季平舟,我既然跟你离婚了,就不会考虑跟你有别的,你别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从着她。
这次却坚定了一回,“你可以不接受,但这是我的自由。”
“你不觉得可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日没夜的捂着一块冰,就算捂暖了又怎么样?
得到的不过是一滩水。
到底是虚无的。
可季平舟好像从来不在乎,“能让你开心也好。”
真是无可救药了。
禾筝默然下去。
听觉中确认季平舟走进了电梯间,她才安心缓了口气,低头看着手中这杯豆浆,好似是收买她的利器。
矛盾感在此时清晰展现。
好与不好,难以定夺。
可她不愿这个时候还为季平舟摇摆不定,终究还是站了起来,将这杯豆浆扔进了垃圾桶。
她实在不需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术整整进行了一上午,禾筝一直没有到手术室门口等。
就连通知。
都是方陆北专程赶来告诉她的。
那时禾筝还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唯一鲜活的感知便是早晨那一口烫豆浆,到这会儿舌尖还是麻木的,她时不时需要活动舌头来清醒意识。
方陆北站过来,影子暗淡落到她的头顶,倒也不算开心,只是很平静,平静地告诉禾筝:“小姨没事了,手术很成功。”
倏然。
他看到禾筝拽着袖子的手展开,从心底缓出了一口气,仿佛即将凋零的花又看到了希望,见到了阳光。
付韵经历了一场大型手术,需要休养。
连家属暂时都没有办法和她见面,禾筝干着急了好一阵,听着胡医生嘱咐着术后注意事项,每一条都清晰的记到了脑子里。
感激之情怎么都藏不住。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医生要走,禾筝忽而又想到件重要的事,跟上去询问,“胡医生,给我妈妈捐献骨髓的那个人,还在医院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知道这个时候家属都想感谢捐献者。
也是正常流程,倒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在的,就在隔壁第二间。”
禾筝眼睛里跳跃着欣然,“现在可以去见他吗?我想当面感谢一下。”
胡医生思虑了番,却是摇头,“晚些吧,他的家属好像来看他了,你等等再去,时间错开。”
虽然他这么说了。
禾筝还是不由自主走到了那间病房外。
原本是打算等会儿的。
可她刚驻足,便听到了病房里传来熟悉而沉静的嗓音,是属于裴简的慰问,“小梁哥,你还好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里面的声音不大,甚至很轻,飘飘荡荡在风里,也浸透了风,而这股风瞬间噎到禾筝的喉咙里,让她说不出一句话,做不出任何反应。
所有感官都被剥夺,站在平地,却好像一直在往云端之下跌去,总会有粉身碎骨的那一刻。
若是第一声还不算确定。
那后来,里面的人又问:“季平舟呢,我为了他被抽这么多骨髓,他都不来看看,有没有点良心?”
这一下。
算是坐实了禾筝所有的猜想。
付韵的手术全部是季平舟在推波助澜,他也是医生,所以他知道什么样的帮助才是最有效的,他帮忙匹配到适合的骨髓,却不告诉别人,让她像个傻子般,稀里糊涂的就接受了他这份恩情。
倚靠着墙站,禾筝才勉强站得稳,恍若被人用钝器砸了一下,视线内天旋地转,没有片刻安宁。
而房内的人却什么都不知道。
裴简扶着梁铭琛,对他嘘寒问暖,端茶送水,可现在他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干躺着,便有许多牢骚要发。
眸光涣散的望着天花板,话里有许多叹息在,“这玩意儿抽着太疼了,下次有这种倒霉事可别叫我。”
裴简警惕心很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是因为心虚,下意识就往门外看了一眼,“小梁哥,你声音小点,别让别人听见。”
梁铭琛却毫不在意,他身体还虚弱,这会儿话说的不重,却已经是满满的怨气。
“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他啧声,有感叹在,“季平舟这人也是,别别扭扭的,帮了人还要瞒着,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不想因为这个事让方小姐为难。”
梁铭琛呵笑,“他倒是有情义,人家可未必领情,要我说,人家要是知道了,说不定还嫌他多管闲事呢。”
今天是要陪着他的。
裴简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手撑着床头柜,也是一副苦瓜脸,“我觉得方小姐应该不是这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不是?”梁铭琛诧异一声,艰难活动了下脖子,“我告诉你,他们这种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尊心,你想帮她,拿钱给她她说你用钱侮辱人,用别的方式帮她吧,她还说你一厢情愿,根本用不着,你说,可笑吧?”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让裴简无法反驳。
而事实也的确大致如此,就算禾筝知道了间接救了付韵的人是季平舟,也未必会给他好脸色看,反而会更加计较,计较他们之间的恩与怨,更怕的是还不清他的恩,也怕因此削弱了对他的怨。
出于善意,裴简只能低声下气地求梁铭琛,“小梁哥,这话你别在舟哥面前说,他不喜欢有人这么说。”
里面静默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出声,是梁铭琛有些沉痛和劝慰的话,“你就是太要紧他们家的事了,才会被赶出去,这次要不是我替你说话,你就真的回不来了。”
“我明白。”裴简愧疚地低下头,“这次谢谢您,可的确是我做错了事,被赶回去,也是应该的。”
“可咱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因为一个女人出过什么事,这是头一回。”
处处都在为他说话。
可裴简知道自己有多不配,在暖意充足的病房,他脊背还是有些凉,“小梁哥,这次的确是我太过分了,我跟琅琅哥设计要方小姐的命,舟哥知道了,才把我赶走的,他就算是一辈子不见我,我也能理解。”
所有信息充盈到大脑间。
一缕缕灌满了空白处,甚至形成了拥挤,让禾筝动弹不得。
原来季平舟已经知道。
难怪他的态度会大改,也难怪前段时间在庆平寺见面时给他开车的司机不是裴简。
不知道的事情太多,禾筝恍若觉得自己才是最空白的那个人,可转念一想,自己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不可能原谅季平舟,更不可能跟他道谢。
就算要谢,又谢他什么呢?
是谢他千方百计的在付韵的病上下功夫,还是要谢他为了她出了口气,把裴简赶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不是。
也都用不着。
禾筝失魂落魄地走回去,才刚到付韵房外,就看到了一直在焦急等待的方陆北,原本是乔儿在与他说话宽慰他,见禾筝来了,便忙跑过去,抓住她的胳膊,他藏不住事,一开口就露了陷儿。
“你跑哪儿去了?”方陆北呈现在脸上的不是担心,而是一种忧愁,对害怕事情败露的忧愁,“胡医生说你去看捐献者了?见到了?”
禾筝眼神空洞,低垂的眸光落到方陆北发紧的手背上,继而又抬起来,扫视他一眼,竟然兀自露出了点苦涩笑意。
这抹笑让所有人都不解。
连乔儿也走过来,茫然写在脸上,“怎么了这是?”
没人能听进去她的话,更没人能回答。
那抹笑褪去了,留在禾筝脸上的便是似有若无的凌厉,她额角有青筋初露,是想用力却很无力的表现,力气加注到了胳膊,蓦然一甩,抽出了手,也是同样生疏而冷漠地看着方陆北。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方陆北的手还那样放着,肢体没有太大反应,大脑却预先判断到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握起手掌,先收回了手,想解释,却又没有任何借口为自己开脱,言语就成了苍白的。
“……你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怎么没有办法?”禾筝拢紧了眼睫,浑身都是紧绷的,像是上了断头台。
那份紧张的情绪已经伴随她一整天了,现在情绪导致胃都开始疼,一阵阵痉挛着,抽搐着,在她身体里叫嚣着,“你知道我有多不想跟他有关系,现在我要怎么办,备上大礼上门感谢他吗?”
话落。
她胃里的疼支配了肢体,险些没站稳,腿脚酸软下去,好在被乔儿扶了一把。
在场最不明所以的就是乔儿,她看看禾筝,又看看方陆北,“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方陆北依然轻描淡写,他知道早晚有这一天,所以早就预备了解决方案,“季平舟那里不用管,我们只要去谢捐献者不就好了?”
他说得太简单,让禾筝根本无法接受。
她捂着胃,痛的喉咙颤抖,耳蜗里都出现了嗡鸣声,“可你既然知道那是他的人,之前为什么不说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来龙去脉只能在只言片语中拼凑,但乔儿也已经听出了大概的轮廓,明白过后,她看向方陆北的眼神跟禾筝一样,满是复杂,失望中,也有被欺骗的苦。
受不了被女人这样看着。
更何况一个是枕边人,一个是亲妹妹。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解决方案,于是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我是知道,是打算告诉你的,可是告诉你,你不答应,手术就要一拖再拖,小姨的病还能拖吗?”
“所以你就跟他一起骗我?”
乔儿手掌温暖,轻抚过了禾筝的脊背,这才发现她领口有潮湿,现在正激动的发颤,想必今天一天都不好过,好不容易等到了付韵手术结束,又要面对这样残酷的真相,她哪里能受得了。
方陆北也是同样的煎熬,此时此刻连她们的眼睛都不愿去看,“不是一起骗你,是我一个人,他压根不清楚我也知道这事。”
“你怎么还为他说话?”质问是乔儿发出的,她这时候一定是无条件站在禾筝这边。
这点方陆北能理解。
可他骨子里就是有男人的血气方刚,哪里能忍受在这里被两个女人轮番质问着。
面子里子都丢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便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不是为他说话,我说的是事实。”
几分钟前还在柔情蜜意的两人也算是翻了脸,乔儿剜了方陆北一眼,更加激起他的怒火,“事已至此,总不能还跑过去怪人家帮忙,实在要谢,大不了我去。”
这是他的想法和解决方式。
却完全没有顾及到禾筝处境的一意孤行,她胃里还在绞痛,犹如一双手伸进了腹部疯狂搅弄着器官,所有的一切都错了位。
有几根头发沾染了冷汗,黏在禾筝的鬓角,她面孔有着近乎病态的惨白,看着方陆北时,连失望也没有了,只有无力。
僵持半响,她终于还是没能说一个字,松开了乔儿的手,转身往楼下奔去,身姿狼狈而踉跄,好似走两步就会摔倒。
里面付韵还在休息,他们不能喧哗,安静是最基本的。
乔儿有一肚子想骂方陆北的话,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他。
这样森森的眼神方陆北受不了。
只得上前一步,握住乔儿的手,起初是轻声哄着的语气,可说的多了,自己也有些不耐,“行了,现在手术做好了,以后什么事不能解决,你想替她鸣不平,有的是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女的思维终究是不同的。
乔儿这才明白禾筝为什么那样伤心,她抽出手,仪态生疏,“身体的病能治好,心里的怎么治?”
这事不解决。
永远都会是禾筝的一块心病,日夜膨胀,早晚会让她崩溃。
这下连乔儿也跟着追了上去。
方陆北也想过去,刚抬起一步,却被方夫人叫住,转过头,女人站在走廊的不远处,面容华贵,骨子里培养出高高在上的威仪感,让人难以忽视。
她拽了下衣领,遮住颈口,冲方陆北招手,“陆北,过来。”
小时候很多次,她都是这样叫他。
方陆北就记得很小的时候,他在外面闯了祸会被这样叫过去,虽然从没有挨过打,但少不了一顿骂,父亲的责骂是严厉的,母亲的则是带着慈祥却讽刺的。
他怀揣着凝重的心思,一步步走到方夫人面前,低下了头,等待责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挨了一个又一个女人的骂,他实在有些承受不住。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么一比较,自己的母亲仿佛成了三个女人中最宽宏大量的一位。
方陆北抬了点头,终于不再那样提心吊胆,甚至稍稍安心了些,可女人总是能用言语瞬间摧毁他才建立不久的平静心绪。
“可你不该一声不吭的瞒着所有人,现在这样先斩后奏,筝儿就没办法跟季家撇清关系了。”
“我可以去道谢,不必要她出面。”
“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这事要真能这么解决,她还会那个样子吗?”方夫人穿着高跟鞋,面孔保养的良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瞳孔也是明亮的。
她轻叹,“算了,我叫你来也不是要跟你聊这个,这件事,我相信筝儿能想办法处理好,她总要自己独立。”
方陆北忽然有了更不好的预感,“那您要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跟筝儿身边那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该来的总要来。
他就没想过要逃避,“就您看到的那回事,您以前不是不管我这些的吗?”
“不一样的时候我就要管。”
在这件事上方夫人明显严厉许多,“你几岁了,真当家里放养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了?该断的时候就断了,别让我说。”
“我好好的,干嘛要断?”
“你能跟人家结婚吗?”她知道这个儿子自己没有养好,也没教好。
这些年祸害的姑娘不少,一直没开口教育并不是就真的纵容他了,更何况这次是禾筝身边的人,更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以前在外面乱搞我就不说了,人家是个好姑娘,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方陆北烦闷的想翻白眼,掼了把头发,揉了揉脸,“我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不行了,有您这样说自己儿子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自己什么德行,还要我多说吗?”
方夫人说着说着动起手来,用食指点了点方陆北的脑门,压着气声,“以前为你流产的女孩少吗?你真不怕晚上做噩梦?”
“妈——”方陆北最经不得人提这个,“我有分寸!”
乔儿跟那些女孩不一样。
单说她跟禾筝这层关系,她如果出点什么事,禾筝那里就过不去。
方陆北自然也懂这层厉害关系,可越是明白清楚的,越是不愿意谈。
方夫人更是不愿废话,“行了,话我就跟你说到这儿,剩下的你自己掂量。”
“知道。”
她摆摆手,“去看看你妹妹那边,她肯定要去找舟儿,别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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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上车便冲进了黄昏将熄的日暮里,她车技并不好,加上身体的不适,好几次险些出了事故,又偏偏每次都化险为夷。
不知开了多久,夕阳彻底落到了山那头,天地之间没有光,这个交错的时间点,月亮也没露出来,路灯也才刚亮。
到处都是黑暗。
禾筝将车停到狭窄的巷口,那个位置,能看到青砖绿瓦的古朴小巷,在南方微雨的季节,车辆行驶而过,水便要溅的路人满身。
早上营业的小店这时正好关店。
卷帘门拉到了一半,早已看不到任何蒸雾。
胃里的痛一直没停,禾筝一天没吃东西,现在身体在抗议,她仍然什么都吃不下,在方向盘上趴着,直到睡过去半小时才恍恍惚惚清醒了下。
那痛在睡梦里有所减轻,她醒来,小巷已经蛰伏于黑夜,看不出半点白日的光景,可沿着那条街的轮廓,她还是能想到那一年,季平舟站在拥挤的队伍中,跟别人说她是他女朋友的神情。
地方没变,人却已经满目疮痍。
她没有办法上门去质问他为什么要帮忙,然后将他臭骂一顿。
于情于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救了付韵的命,还给她匹配骨髓,这是实打实的恩情,她不能不分青红皂白。
在杂物格里摸到药。
禾筝生吞了几颗,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她重新启动车辆,这次目的地很明确,也已经思前想后了好几遍,这次去,是孤注一掷。
天还冷着。
尤其是夜里。
过了八点,除了写字高楼里因为加班而点燃的灯火外,街道,马路,都要空旷许多,就连燕京那条纸醉金迷的街也没有往日那般热闹了。
多了寂寥,少了人烟。
电台正转播着今晚至明早的天气变化,下雪的消息说了好几次,可每次见到的都是雨,南方少见雪,但燕京这几年倒是的确会下雪,只是来的太晚,下雪时,季平舟大都是在外公那边过春节。
听着电台里的播报,他望着夜空的月,知道下雪又是假消息。
想着想着就无意想到了那年跟禾筝在一起的光景。
那月他刚康复,家里安排他回外公那里进行康复训练,见最好的眼科医生,可又舍不得禾筝,便一拖再拖,拖到最后一晚,她在家里帮他收拾行李,跪在地上,将那些衣服一件件扔进行李箱,气鼓鼓的。
不情愿了就怨怪起来,“某些人不要走了就不回来了,毕竟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人眼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七点半。
新闻结束。
主播播报着天气气温,说起最近有雪,更是火上浇油,禾筝听了就气,指着电视大骂,“好歹是个卫视台,天天造谣假消息,说下雪,雪呢,我怎么没看见?”
季平舟从楼上拿了几条领带下来扔进去,看着她发笑,“南方不怎么下雪,你一个南方人还不知道?”
她扯着领带说丑,气得一把扔出去,跪在地毯上,仰着水涔涔的眸,欲哭无泪,“你外公那边是北方吧?你去了就能玩了,真好啊。”
她感叹,也是讽刺。
季平舟捡了地上的东西跟她一起收拾,细声哄着,“雪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禾筝那时还小,对大自然的一切都觉得新奇,作为南方人,每年见过的雪只有平铺的一层,连雪球都积不起来,满眼都是羡慕,所以才大胆提议,“要不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
“雪?”
她点头。
那灵动又水嫩的小眼神让季平舟不忍拒绝,可又不得不拒绝,“雪怎么带?别闹了,赶快收拾。”
禾筝听了就不高兴,坐在地上,手托着下巴,微微叹气,“男人啊,没在一起的时候说要给你摘星星摘月亮,在一起了连这点小心愿都不满足,真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季平舟无情怼了回去。
“我可没说过要给你摘星星月亮,平常都叫你少看点肥皂剧了,好好的姑娘,就看傻了。”
他这人说话从没好听过,什么话让人没面他就说什么,对熟悉的人更是,禾筝就曾无数次受过他言语的伤害,婚前还是柔和带有玩笑意思的,婚后,只怕没把言语变成尖刀,直接一击毙命。
那次她就气急败坏地将行李箱里所有东西拨出来弄乱到地毯上。
季平舟抓着她的手就往地毯里扣,然后覆到她身上,惩罚似的在她颈窝里吹气,要不就是捏着她的腰哈痒。
她被折磨的没有办法了才抱着他连连求饶,可每次都会在他亲吻即将落下时适可而止地躲开,继而转移视线地说:“快收拾东西,不然要误机了。”
好在季平舟也并不是个需求高的人。
亦或是太爱面前这个女人,对她一再纵容,也一再降低自己了的底线。
说来倒也巧合。
那一年燕京真的下起了雪,厚厚的一层,季平舟离开的第四天就收到了禾筝穿着羽绒服,带着红围巾,站在雪人旁的照片。
背景是和风苑的院子里。
那时禾筝有未退的婴儿肥,脸颊鼻梁有棕色的小雀斑,漂亮但稚气,红色围巾衬的肤色如雪,照片里笑容灿烂,在雪人身旁微微弯腰,比着剪刀手,纯粹动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照片的配文却是:真的下雪了,某人无福消受啊。
接到信息时他正坐在表哥的车上,车子驶过城市最巍峨之处,皆被白雪掩盖,景观壮丽。
他随手拍了给禾筝发过去,那景色要比和风苑一园雪色美太多,直接把她气的要吐血。
后来燕京每年都会下雪,也常有暴雪。
可就算住进了商园里,地界宽阔,景色再美,也没见禾筝再堆过雪人,更没有怎么笑过,他以前不明白,为什么当年那样生动明媚的小姑娘会变成这幅老练沉静的模样。
现在却懂了。
一切还不都是拜他所赐。
是他剥夺了她对婚姻所有的憧憬,还自私的希望她能和从前一样乐观开朗,给予他最柔和的爱。
可其实她早就不动声色的策划着离开,他却毫不知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车开进和风苑,绕过两条路才到院子外,裴简不进去,车便只停在门口。
他将车熄了火,一抬头,在寒冷夜色里看到了站在院子台阶上的女人,身姿单薄,穿得很少,却好似并不冷,吞吐出的气息都是均匀的。
轻滞住。
裴简有些反应不来,始终盯着外面的人看去,心隐隐在往下沉,迟钝着喊了一声季平舟,“舟哥……咱们到了。”
后座的人睁开眼。
眸中还有倦意,目光还未落到窗外,便听见裴简说:“哥,那个人,好像是方小姐。”
声音落进耳朵里。
又顺着流淌到心里,季平舟手指微僵,循着光便看到了院子门口,微薄的光源并没有聚集在禾筝身上。
她只是站在边缘,低头看着地下。
夜里气温低,她那点衣服,根本不御寒。
车才刚停稳,裴简话还没说,季平舟拾起衣服,下车走了过去,担忧的心,一分一毫都藏不住,可他分明早上还被禾筝的恶语中伤过,现在却不计前嫌朝她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一反应便是将衣服给禾筝穿上。
在路上走这么一小段,他嗓子已经被冻的有些哑,“怎么在这儿站着?阿姨怎么样了?”
如果季平舟会读心术,现在一定能看清禾筝眸底一闪而过的忍耐,是在忍耐他的虚假面孔,她张不开嘴,却没有反抗季平舟的靠近,这在她身上是极不寻常的。
裴简在车里都能看得出不寻常。
季平舟却陷进去了,眼前就只有夜间的浓雾,哪里还看得清眼前这个女人的所思所想,他紧张惶惑,伸出在车里暖热的掌包拢禾筝的手。
她的手很小,被握着时会完全陷进季平舟的掌心里。
见她没有挣脱,季平舟有讶然,但更多的是侥幸,他乐观而侥幸的觉得,她是不是终于被打动了?
门板是铜棕色的,有了年份,经过几年风吹雨打,显然有些陈旧了,密码锁近来换了一次,这才保留着崭新的光辉。
不知何时月亮已经埋进乌云里。
冬季的小门外枯草丛生,但有人定期来清理,今夜这么看去,就只有光秃秃的几片空地,更显得门口那两个人身型干净清晰。
他们开始陷入静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却不知裴简有多想下车去,去提醒季平舟,方禾筝这样反常,是不是知道了梁铭琛捐献骨髓的事。
可他若是这样做了,又该多残忍?
这段日子季平舟的苦他都看在眼里,哪怕今夜是假的,他也不愿去拆穿,坐在车里,暖气围困,看着窗外,终究是软了心窝。
等待车子开走。
禾筝手背和暖,手心也热,她不动声色地抽出了手,在一霎看到季平舟掩不住的空旷失落,她却又很快找回了他的喜悦,“我不能进去坐坐吗?”
“进去?”季平舟以为自己耳鸣。
禾筝确认,“嗯,我有些冷了,不行吗?”
一帧帧都存在虚幻的成分,若不是气温太冷,冷的皮肤发疼,喉咙发紧,他一定以为自己还没清醒,连看着禾筝的眸光都是失焦的,只能看到她的轮廓。
他犹豫的时间太久,禾筝没了耐心,声线始终很平,平平的拉着调,“要是有人在就算了。”
若是换了平日,季平舟该一眼就看透她这欲拒还迎的手段,可今天,却像中了邪,伸手就拦住了她,心里蛮不是滋味,“我们家里能有什么人,密码又没变,既然想进去,何必在这里等?”
他应该是什么都明白,可又什么都不明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稀里糊涂,又情难自控。
门打开,还是一样的陈设布局,就连入门处的招财猫都没换,正憨厚的笑着,迎接主人。
这招财猫和房内的摆设都不搭。
是住进来时,禾筝硬要摆的,而且每次跟季平舟一起回家,它都要在他钱包里摸一枚硬币投进去,他知道小姑娘有许多不为人理解的癖好,所以一直纵着她。
后来人走了。
也没人往里面投钱,到现在里面都没满。
看到这东西,好似又看了他们曾经手牵手一起回家,谁都不让,挤着门框抢进门的场面。
这次谁都没有抢。
季平舟将她的鞋拿出来,摆在脚边,“你的东西都还在。”
知道她等了这么久一定冷极了。
他转身去厨房给她倒热水,出来时禾筝已经自觉坐到了沙发上,脚上踩着一双白色袜子,看样子的确是很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喝点水。”
水是烫的,但可以入口,禾筝扬起眸,睫毛跟着上扬,弧度卷翘的更为厉害,面颊白里透红,因为冷,那颜色像两坨高原红生长在上面。
季平舟将水塞到她手里,半蹲下,在抽屉里拿出一包冲剂,“吹了那么久的冷风,不吃药会生病。”
既然她不喝水,就只能将冲剂倒进去。
季平舟去拿铁勺的路上听到禾筝细若蚊呐的声音,“这次没拿错药。”
他轻愣,知道她是在提上次他拿错感冒药的事,旋即淡笑,“家里的药都是你在管,连包装盒都没有,我怎么可能认识?”
“你不是医生吗?”
到底埋在她心中那份纯真没变,季平舟拿着铁勺,勺面光滑,映着一缕光,也映着他的笑,“我是医生,但不是神农,你电视剧看多了?”
她也跟着笑,却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季平舟。
勺子沉入杯底,将沉淀在水中的冲剂颗粒打散了,原本只是沾染了点点灰色的水瞬间混入更深的颜色,那些药融在水里,找寻不到本体的踪迹。
季平舟拿出勺子时会顺手在杯子上敲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短促的叮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俯在禾筝身前,“喝了吧,饿吗?我带你出去吃饭?”
虽然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这样反常。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
他都愿意配合。
就算她带了刀来准备今天晚上要他的命,他都不想这么快揭开这片刻美好下的阴谋诡计。
“不饿。”禾筝胃疼了一天,早已记不起饥饿的感觉,她仰头喝掉了半杯药,暖意顺着喉咙流淌到胃里,是有些许烫的,却是能够接受的温度。
季平舟记得早上豆浆的教训,这次特意调了些冷水进去,好入口。
“还渴吗?”
禾筝摇头,放下杯子,望了眼楼上,“我有些冷,能去洗个澡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馨香被暖风烘烤的有些变了质,在空气里一路蜿蜒至下,弥漫在一楼客厅,因为水声,季平舟不得不将电视机打开掩盖那些声音。
近来的广告很恶俗,无非是将一句洗脑的广告语在一段十几秒的片段里反复读上几遍,从而让受众不得不记得这个品牌。
可今晚这些洗脑式的东西却成了背景板,背景音,季平舟冲了热茶,想禾筝出来时能喝一些,他站在一楼,听觉里却满是花洒里的水声。
这声音太清晰,一点沉闷感都没有。
让他怀疑禾筝有没有锁门。
属于男人那点无穷的想象力在此刻绘声绘色的演出在他脑海里,他不是什么圣人,更不是君子,除却那些浮华的外在,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会为女人折腰的男人。
茶香醇厚也甘甜,后劲是苦的,季平舟站在吧台,努力让自己不去想禾筝那张脸,他喝茶的时候被烫到,洒出几滴,衣服也脏了。
条件反射的想上楼去换衣服。
脚踏上了台阶,转念却想,要是她真的没关门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算了。
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色欲熏心的男人,于是只好穿着被弄脏的衣服坐在客厅,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里的画面。
楼上的水声停止,他半杯茶也喝完,喉咙真的像被岩浆滚过,烫成平地,流淌着血,再难以开口。
以为禾筝会下来了。
她却在楼上喊,“季平舟,上来。”
自然而含着嗔怪的腔调,好似从前无数个温情反复的夜里,她叫他的名字,拥他的腰,将彼此当做此生挚爱,真情以待。
季平舟放下茶杯,由衷的摸不透这个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可尽管知道那里有不知名的危险在等他,他还是去了。
鞋底柔软,踩在台阶上声音很细微,甚至没有禾筝在浴室里用干毛巾擦头发而产生的水珠飞溅声响。
他立在外,鼻尖嗅到了最浓郁的一抹香,是从禾筝的皮肤和发根飘摇出来的,很自然,一点都不像人工生产,她的头发乱糟糟,也潮湿,好些没擦干就散在了背上,水一直在滴,在那件本就单薄的青色长裙上留下深浅不一的水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脸颊上不再有高原红,而是被水蒸气蒸出来的透红,鼻梁也有,脖颈往下,肤色如雪。
禾筝微微回眸,瞳孔在水雾中还浸着潮,伸出手,掌纹仿佛都被冲洗掉了,“吹风机,我没找到。”
不知为何。
听到她这么说,他会有如释重负的安心,一脚踏进去,季平舟像个热心邻居,在顶部的收纳柜拿出了吹风机。
那个位置有些高。
他举起手臂才能够到,禾筝就算看到了也拿不到,这么一想,她叫他上来,便不是另有深意了。
东西放到她手上。
季平舟侧身就要走,干燥的衣袖碰触到禾筝被洗到绵软的手,触感上瘾。
“季平舟。”
他走到禾筝背后,又被她叫住,心脉连着喉咙都是干燥的,一抬头,就看到她发尾的水,彼此渴望,却又遥不可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了?”
禾筝没把吹风机插电,反而放在了洗手池上,手里的毛巾也从头顶滑落,她转过身,身姿在他面前很是玲珑,眼睛雾里沁泪,轻轻眨眼,能让季平舟看到她睫毛上的湿漉。
眸光才被吸引,就被撞碎。
她双手吊上来,冲撞到季平舟怀里,他始料不及,直接抵上了背后清凉的瓷砖,雾气被晒冷,水珠细细密密的浸湿了衬衫。
“怎么了?”他还是这样问,也不忍心将她推开,反而强装镇定,用手指拨开了她脸颊的湿发。
茶香与花香浇熄了彼此,一室的淋漓雾气禾筝全然不放在眼里,只踮起脚,也不回答季平舟的问题,就要朝他的唇上印去。
这次拒绝的人是他。
季平舟手指苍劲,捏着禾筝的下巴时她根本凑近不了,“今天是怎么了?”
禾筝不想说话。
她只想快些,最好在天亮之前结束,她可不想在白昼时还丢盔弃甲的躺在季平舟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轻笑一声,禾筝凝着眼眸,真诚发声:“我想你了,行吗?”
闻声。
季平舟微僵,一时沉默。
这次禾筝没有缓冲,直接亲向了他。
本来的目的也不是来跟他谈情说爱的。
相比起十几岁许诺的海誓山盟,她更倾向于身体的交付,何况男人,最在意的,不就是这个么。
她只是投其所好,还了季平舟的恩情。
可他好像并不喜欢这种方式,才刚拥上去,他便别过了脸,躲过她的吻。
他望着不远处被打湿的地板,音色是黯的,“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阿姨那里有事?我找你哥哥来接你。”
“什么事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循着声。
季平舟眸光聚焦到禾筝面上,她眼神无辜,只差那一秒,他就要信了她的谎,手冷硬的打转,半推开了她,脚下虽然打滑,却还是想逃出这间房。
才刚走到禾筝身边就被拦住,她头发未干,瞳孔却清明,清明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手攀爬到了季平舟的手腕,捏着骨头,她气若游丝,像断开的弦,“你不想我吗?”
她的“我想你了”满是虚假,可这一次,却彻底衔住了季平舟的命脉。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还是困顿的,浴室灯很亮,导致他脸上所有浮现的神情都被无限放大。
禾筝也是,什么都藏不住,“难不成你觉得我在门口等你那么久,只是为了进来喝杯茶吗?”
“我以为是。”
“那你以为错了。”
寂寞作祟,季平舟是应该臣服的,他也的确动摇过,在禾筝说想他,在她问想不想她的时候,他都有动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也很清楚,这都是假的。
跟当初她同意结婚一样,之前的缠绵悱恻全是铺垫,为的总是她藏在心底的秘密。
这次的秘密是什么?
他不问,却也能猜到,能让禾筝这样的,只有她母亲那里的事。
就算知道了,季平舟也不想撕破,只能转过脸,看着镜子里的他们,疲倦辛苦,哪里是温存相爱的样子,“我宁愿你来打我骂我,也不要你这样。”
禾筝眼神有触动,心也明朗,“我是来谢谢你的。”
不得不承认,她这一巴掌打的太狠,用这种方式无情地揭露了他的面具,露出谦润君子之下真正的心思。
可直到这一刻,季平舟还是不愿接受。
禾筝却帮他全说了,“你那样帮我,为的不就是这样吗?我满足你,又一步到位,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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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秒的娇嗔柔软是假的,现在尖锐直白才是真。
在这之前,季平舟没想到自己在她心里是这么一个人,好似所有恶劣卑鄙的词都能用在他身上,可他明明只是帮了她。
他从前不帮她有错,现在帮了她还是错。
可说到底,不过是人错了。
袖子上领口上都黏带着水,还有丝丝的凉,他无力地垂下手,不在乎已经被咬开的纽扣,也不在乎禾筝的质问,脸上神色古怪,说笑也不是笑,伸手就拢住了禾筝的腰。
“你非要这样吗?”
雾气随着这场争吵散去了大半,相互看对方的面孔也都清明了不少,音色也不再发闷,禾筝更是冷而硬地答:“不是我非要这样,是只能这样。”
“我帮你的时候没想过太多。”
她宁愿他承认自己是个伪君子,也不要这样惺惺作态,“可我能不去想吗?”
光线里季平舟眼神靡靡,心好像被刺烂了,也是无力了,他这才明白,面前这人恨他,就算他把心掏出来她也嫌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她不惜牺牲自己,也要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他,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这样了。
垂下脸,季平舟搭在禾筝肩头,像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半响。
两人都累了。
这间浴室不宽敞,这点时间已经冷的像冰窖,禾筝身子在轻颤,季平舟抬起手,搁浅在她的手背上,再抬起脸,收敛了凌厉,像哄小朋友似的笑,声气还是软了。
“你来糟践我,你哭什么?”
禾筝刚才就在哭了,那些眼泪让季平舟见识到她的狠心。
她可以投怀送抱,名义上是报恩,也可以在最后关头哭出来,让他看到自己有多卑劣不堪。
房内不透风,季平舟将她的手贴在脸颊上,心疼又痛惜,像是求救一般,“是不是冷了?回去睡觉。”
禾筝想将手抽出来,却被他死死扣着。
“我不怪你,你还小,冲动一点,天真一点,都是正常的,我帮阿姨,只是不想你过的那样辛苦,那个秦止,能帮到你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平缓了心跳,渐渐适应了身上的重量,她也找回了声音,脸庞褪去柔,剩余一丝淡漠气韵,“你别给自己找台阶下了。”
“台阶?”季平舟闭着眼,贴近她脖间,“在你面前我有过台阶吗?你说说,哪次不是我先妥协?”
“没有人逼你。”
“我自己逼自己。”
从来都是他在折磨自己,明明无法忍受她的过去,却还要跟她做夫妻,可又要去想,总不能他一个人受折磨,于是花天酒地,纵容家人,让她跟着一起痛苦。
前几年的他是那样自私笨拙。
现在更是没好到哪里去。
想着想着,季平舟拥着禾筝的力道更紧,她像被捆绑的鱼,难受至极,“我要走了。”
她礼貌问候,却让他更冷。
“去哪儿?”
“回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平舟在沉沉的黑暗里淡笑,“这就是你家。”
这是他们的家。
禾筝却不认同,她是真的想走了,事到这一步,不算成功,也不算失败,起码今后季平舟不会在自作主张的在她的生活里横插一脚。
“别动了。”他乞求出声,好似真的累了,“明早我送你回去。”
她想活动手脚,却被季平舟摁住,“你在想什么我知道,放心,以后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帮你什么了。”
想了想,他又嘴硬补充,“你死了我也不帮忙收尸。”
“季平舟?”
禾筝字正腔圆地叫他的名字。
他也不抬头,只应了声,“嗯?”
“为什么要那样帮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又笑,“想让你过得好些,就这么简单。”
天儿是暗的,乌云蔽日,没有阳光的清晨始终灰蒙蒙的,雾也散不开,堆积在空气里,景色被掩埋的斑驳陆离。
但唯一清楚的是,昨夜竟然下了雪。
虽然很淡,落到屋顶上只有浅薄的一层,也许风一吹就开,勉强挂在枝头上,却压不弯树枝。
城市被微弱的白雪覆盖,玻璃窗上满是晶莹的霜气,循着白光看出去,只有萧索凄凉。
季平舟开了窗。
窗沿上也有雪,随着摇晃,哗哗的落下去,闻到一股入冬的冷气,心脏里也冷僵了,他下楼,入眼便是已经恢复疏离神态的禾筝,她坐在客厅,面无表情,像是审判官。
“要走了?”
细查便会发现他有不舍,有迟缓。
禾筝点头,等的不过是他下楼来问,她就能名正言顺地走,刚起身,季平舟却在玄关拿了围巾,“外面冷,带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用了。”
她低头换鞋。
他却显得固执,在她抬头时将围巾挂了上去,遮住她脆弱的脖颈,那寸皮肤也被围裹住,他眉眼轻柔,细心地缴了结。
这场景重叠,和每次他出门时,她为他戴领带一样。
“别生病了。”季平舟嘱咐。
禾筝点了头便去开门。
不出所料,满园的雪色晶莹剔透,地上有层没被破坏的雪,脚印踏上去,就有了残缺感,没走两步,季平舟又在门口唤她,“禾筝,要拍照吗?”
她侧眸,露出茫然。
“没什么,走吧。”他心里清楚,她根本就不记得了。
裴简每早八点便会去和风苑接季平舟,今天也一样,昨夜下了雪,路上堵车又打滑,迟了几分钟才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了门外又不敢进去,生怕跟禾筝撞上,彼此尴尬。
站在屋檐下,裴简吹着冷风,呼出的气都掺白,等得腿脚冰凉麻木了,才不得不透过门缝去看看里面的情况,本打算若是禾筝不在,他便进去,若是她还在,今天便不来接季平舟了。
可眸光越过了门庭,满园已经没有太多白色了,反而园子中间的人却更为醒目,他正将地上的积雪,树梢上的雪,能够收集的都收集了,聚在一团,准备堆雪人。
雪人已经有了初型,只是那雪即将融化,又不太干净,还掺杂着黑灰色,就算成了,恐怕也不好看。
季平舟却像中了邪,穿的那样单薄,手指已经被冻的发红,骨节冷硬,难以弯曲的时候,还在抓着碎雪往上堆。
窄细的门缝中,裴简窥探到了季平舟最脆弱的一面,那把雪也仿佛塞进了他的喉咙,冷成冰。
他不敢再进去,只能回到车里,假装从没来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回到医院有些晚,禾筝乘着电梯上楼,还没走到拐角,迎面便撞上了正在打电话的方陆北。
他拿着手机,眼睫微垂,“对……有消息了告诉我。”
电话还未挂。
便看到了禾筝。
眼中霎时显现出异样的神色和几分凌厉,方陆北伸手就抓住了她,又对着话筒撂了句:“没事了,不用找了。”
收起手机。
他仔细将禾筝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虽然没什么伤,但脖子上的围巾他认识,还有抓着的那只手,手背上有齿痕,却不是禾筝的,更符合季平舟的牙齿走向。
清冷的长廊中有人走过,方陆北便强行拽着禾筝到了楼道,她撞到墙,疼了也不吭一声。
“你上哪儿去了?”方陆北急得站不住脚,“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说着。
他扯了把禾筝的围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不爽,抬手就打开他的胳膊,“别碰。”
“你这一晚上去哪儿了?”
禾筝不想承认,也不想作声,才拿出烟,刚点着就被方陆北抢了扔到地上,争夺时更近距离的看到了她手上的痕迹,“你去找季平舟了?手上是什么伤,他怎么你了?”
“还能怎么了?”
男人的想象里来来回回就那么几种,方陆北骂了句脏话,转过身就要走,“这混小子,我去揍死他。”
他正要离开时却被禾筝拽了一把,她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是释怀,“是我自己去找他的。”
“你是不是疯了?”
“不这样,他永远都觉得我欠他的。”
理智一直存在禾筝心里,她从来就不是天真冲动,也不是一时犯傻所以跑过去投怀送抱,更没有企图用以身相许的办法还清这笔账。
从站到和风苑门前装柔弱开始,后面的一步一步她都算的很清楚。
连方陆北都不禁觉得她可怕,手臂皮肤冒起一层鸡皮疙瘩,言语都迟钝了,“你找他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禾筝整理了围巾,漫不经心的,“让他睡我。”
“你找死?”
“我知道,他不会的。”她还低着头,昨晚头发一直是潮湿的,又是冬季,回卧室睡觉时被暖气烘烤了才干燥些,形态不是很好看。
她早起将头发扎了起来,现在看去,黑而亮,发尾落着微卷,“他会觉得我在羞辱他,他那么清高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
“为什么非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