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云和燕燕等早已在营业部大门前翘首顾盼。
“这位是白露小姐,谢太太的妹妹。”介绍露露时,我特意作了强调。我的话说得不是很自然,幸好虹云没在意。
谢港宏在营业部内转了起来,这边柜台上瞧瞧,那边货架上翻翻,时不时同营业员交谈几句,偶尔还与进货的顾客聊上一阵。我们就像陪同领导视察一样,跟在他的身后兜圈圈。营业部转够了以后,谢港宏背着手昂胸阔步地上了二楼,径自进了我和虹云的办公室。
我把客人引进会客室,燕燕忙着泡茶,虹云挨着露露坐下。一切就绪后,谢港宏发表了宏论:“萧老板,萧太太,百闻不如一见。看到你们的公司如此的上规模上档次,经营的又是如此的井井有条,我这个做兄弟的,扬眉吐气啊!”
“我们公司有今天这样的局面,还不都是你宏哥一手扶持起来的。我们灏儒初出茅庐便遇上你这位贵人,不知是那辈子修来的福气!”虹云的话,说得相当的诚恳。
“萧太太,你这话就见外了,兄弟间相互帮衬,义不容辞嘛!这不,我这次不是千里迢迢找萧老板帮忙来了。”谢港宏点上我递过去的烟,美滋滋地吸了一口,嘴巴轻轻一张,潇潇洒洒地吐出一缕乳白色的烟雾,很得意,很有风度,“萧老板,我们这次出来,要办的事都已圆满办妥,楚楚和露露第一次到杭城,明天陪她们逛逛西湖。你准备一下,后天一早同我们一起回粤都。只争朝夕啊,无论如何都要把产品早日投放市场。你说呢?”
“嗯,我没意见!”我点了点头。
“我有意见!”雷天久背着大包闯进来,我真服了他,每次都是恰到好处,“好啊,宏哥,你大老板过来,也不打个招呼,这分明是瞧不起我雷天久嘛!”
谢港宏笑眯眯地擂了雷天久一拳:“等下正想给你打电话,想不到你却不请自来了。哎,你的嗅觉还是不错的!”
“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今天是萧总新年开业之吉日,岂敢不来捧场!”雷天久话一出口,屋内便弥漫起一股浓浓的酒味,他拿小眼睛兜了一圈,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啊呀,嫂子也来了。哟,还有露露呢,今天穿得这么漂亮,萧……”
“女孩子爱美天经地义,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看你又灌得差不多了!”谢港宏及时堵住雷天久的嘴巴。
“NO,NO,在火车上才喝了两瓶啤酒。”雷天久悄悄对我吐了吐舌头,眯了眯小眼睛,话锋一转,对谢港宏发起了邀请,“宏哥,事情办好后,一起随我到上海去转转。”
“估计没时间了,下次吧!”谢港宏说。
“不行,到了这儿就由不得你了。”雷天久耍起了死皮赖脸的撒手锏。
我起身圆场:“此事等会再议,我们先吃饭去!”
晚饭安排在公司对面的“鑫旺阁”。我们的包间在一楼的拐角处,是一个3间打通的大房,里面摆着3张大圆桌,公司的职工占了两桌,我们坐在上桌。右边是虹云,左边是露露,我挤搡在她们两人中间正襟危坐。雷天久瞧着我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小眼睛笑成了门缝,我狠狠瞪他一眼,他忍俊不禁,一不小心,啤酒呛住了喉咙,逗得全桌轰然大笑。
虹云极尽主人之谊,刚刚开场便向客人举起了酒杯:“谢老板,谢太太,白露小姐,我代表灏儒与各位干一杯,这一杯酒是为你们洗尘的。”
“谢谢萧太太。干,干杯!”谢港宏积极响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露露好言好语竭力推辞,脸上微微泛着红晕。
“白小姐,你这样就不够意思了。我同灏儒一起陪你。”
我接过虹云递过来的酒杯,奉命唯谨。我到底在演绎什么角色呢?我自己的心里当然清楚得很!我是在演戏,这台戏必须要演下去,而且要演好,没有退路,别无选择!我必须大大咧咧举起酒杯,不能有丝毫的犹豫,不能有些许的彷徨,不能露出半点破绽,为了虹云,为了露露,也为了我自己!虹云和露露的两双眼睛始终都在盯着我,我不敢正视她们,我一边竭力掩饰,一边慢慢举起酒杯。
露露把另一个倒满果汁的杯子递过来:“萧老板,你滴酒不沾的,不要勉强!”她说得很自然,很随常,说完后嫣然一笑,笑得很得体,不露半点声色,接着举起酒杯喝完自己杯里的酒,把空杯子在虹云的面前晃了晃,有礼有节,“盛情难却,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谢谢白小姐!”虹云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喝完杯中的酒,举起面前的另一杯,矛头对准了雷天久,“雷老板,公司有今天,你也是大功臣,来,干上这一杯!”
“OK,萧总,潘总,来,我们一起干杯!”
雷天久这鬼东西,他分明在找我的茬。我苦笑着举起杯子:“雷老板,不好意思,怠慢了你。来……来添酒!”
“不行,你杯里是果汁。”雷天久把满满的一杯啤酒塞到我的手上,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刚才是美女救英雄,让你风风光光下了台,我可没露露小姐那般体贴入微。”
“好,好,你是客人嘛,你说了算。”我举起酒杯,闭上眼睛,硬着头皮喝完杯子里的酒。
“OK!就此一杯!”雷天久倒满了自己手中的空杯,反客为主,给虹云敬起了酒,“潘总,我回敬你一杯。理由有二:其一 ,谢谢你为我创造了用武之地;其二,宏哥过来难得一聚,我要借用你老公一个晚上,明天原物归还。”
“雷老板,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可这酒就免了吧?” 虹云开始讨价还价。
“不行,这酒不喝,心不诚!”
我知道虹云就这么一点酒量,再喝真的要倒下了。看来只有我出场才能解开这个围了。我夺过虹云手上的杯子,举到雷天久面前:“老雷,不会有意见吧?”
“萧老板,让我来,我来替潘总喝了这一杯!”露露不由分说地从我的手中抢过杯子,仰起脸咕咚咕咚把满满的一杯啤酒喝了个底朝天。
谢港宏赶忙圆场:“OK,大团圆,大团圆。我们都是一家子嘛,本来不必分彼此的!”
大团圆……一家子……我望着虹云和露露,再次想起“老鼠给猫咪搔痒痒”的故事,怅然而笑。老鼠毕竟是老鼠,猫咪毕竟是猫咪,水火难以相容。如果老鼠的阴谋败露了,如果猫咪的大梦觉醒了,她们还能同明相照和平共处吗?!
走出酒店,已是晚上11点。
凌厉的寒风刮得梧桐枝丫沙沙作响,天上纷纷扬扬撒起了鹅毛大雪,街道两旁的人行道上铺了一层洁白的羽绒。露露和楚楚喜出望外,她们情不自禁地抓起一把雪花,放在手心搓呀揉呀,搓揉成一个个滚圆滚圆的雪团。
谢港宏拍着我的肩膀:“瑞雪兆丰年,好兆头!”
4
这是一场难得的春雪。
西子湖畔银装素裹。
清晨,雪停了,红彤彤的朝阳从云缝里露出笑脸,暖洋洋的光线撒在雪地上,反射出一串五彩斑斓的光环。我驱车沿着白堤缓缓而行。露露身着白蓝相间的羽绒服,坐在驾驶副座上,目不转睛地欣赏着窗外的雪景。
先到灵隐寺的大雄宝殿烧香拜佛,看着我和谢港宏虔诚的模样,雷天久站在一旁抿着嘴偷偷地乐。在飞来峰崎岖滑溜的山道上,谢港宏和楚楚与我们打起了雪仗。露露脚下一打滑,“扑”的一下跌倒在地,拢手观战的雷天久笑得前仰后翻。露露趁其不备,将一个雪团塞进雷天久的衣领中,嘴里一个劲地嚷嚷:“笑,笑,让你笑个够!”
日程表排得满满的,一天时间只能走马观花。出了灵隐,我带他们到花港公园观鱼,到灵山踏雪寻梅,到黄龙访古探幽,到平湖秋月倚栏远眺,到虎跑和龙井听泉品茗。中饭安排在孤山的“楼外楼”,当然少不了“西湖醋鱼”和“宋嫂鱼羹”。下午兴致勃勃泛舟西子湖,三潭印月旁,谢港宏偷偷为相拥在船头的我和露露按下了相机的快门。
日落西山,露露和楚楚仍是游兴未尽。
匆匆赶回公司,与虹云一起在“鑫旺阁”吃了晚饭。雷天久执意邀请,盛情难却,我随谢港宏他们一道乘上去沪的列车。在黄浦江畔的“海鸥饭店”安顿后,雷天久带我们观赏了外滩的夜景。第二天下午,我们乘上了上海飞往粤都的航班。不到两个小时,我们的脚又踩在了暖融融的粤都大地上,阿坚已在机场恭迎。
车子沿着机场路走了一段,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街,不一会便来到了“易福园”小区。我们下了车,穿过几条林荫小道,上了楼梯,面前是一个连接前后两幢大楼的偌大露台,其间绿树婆娑,花草馥郁,奇山异石错落有致。穿过“空中花园”正中的小径,对面18幢2梯202号便是我以后工作和生活的所在。这是露露为我租的办事处办公用房。门敞开着,阿文猫着腰在搞卫生。
我接过阿文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便拿眼在室内溜达起来。客厅很宽敞,装潢挺考究,地上铺得是高级进口木地板,真皮沙发对面的咖啡色低柜上有一套组合音响,电视机是34寸进口大彩电,3张办公桌拼在一起,把客厅与餐厅有机地间隔,传真机和电脑等办公设备一应齐全。餐厅和厨房用花格和红木栅栏隔开,一些不经意的角落,恰到好处地点缀着常绿的室内观赏植物,洋溢着盎然的生气。
我笑着对阿文说:“这儿没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