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叼着一根烟却没有点燃。听见身后宛珠的动静,转过身来。
“你好些了吗?”
宛珠点点头。睡了那么大觉。不但精神好了很多,而且烧也仿佛退了,梦里出了汗,额头现下冷冰冰的一片,倒让精神被激得爽利了一些。
“不好意思,麻烦你。”
“别客气,这个人情逸风会还给我的。”石希楠笑笑,也算是开了个玩笑。
“我该回家了。”宛珠有些苦涩地想,本来说早上回家的,到了这么晚还没走。也不知道孙美丽他们有没有为她担心。
石希楠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下午你睡觉的时候,我给你家里打过一个电话,说你身体不太舒服,晚些回去。”
宛珠正想问为什么他会有自己家里的号码,又想起昨天自己是借了石希楠的手机给家里打电话的,想必是他翻出了通话记录,只是,孙美丽听到是一个男子打电话回去说自己在别人家里养病,还不知道心里怎么想。
“你放心,我是让物业的一个小姑娘打的,说是你同班同学。”
宛珠抬眼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石希楠心思细密体贴至此。
“你再睡会儿?还是起来冲个澡?”石希楠问的时候随意,宛珠却立时脸红了。在陌生男子面前,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洗澡”的建议。虽然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联想,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哦我让人帮你送了些干净的衣物过来,已经放在浴室里了。你等会儿随便穿吧,发烧出了汗,再穿原来的衣服容易感冒。我先下楼去抽根烟。”石希楠那样玲珑剔透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知道宛珠个性保守有些顾忌,立时找了个借口,朝宛珠亮了亮手里一直拈着的一根烟,转身开门走了。
宛珠待他走后,才起身到了浴室。退烧的时候出了汗,原本的内衣贴在皮肤上,粘嗒嗒的,的确很不舒服,虽然对在陌生人家里洗澡还有着顾虑,但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对她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洗手盆的台子上已经放了一沓浅色的衣服,宛珠翻了翻,都是些贴身穿的棉质衣物,翻到最底下却一下子脸大红。
居然还有一件白色的胸罩,绣着雅致的紫色薰衣草,很漂亮的款式,隐隐还有精油的芳香。
宛珠不敢再看,赶紧开了淋浴头冲洗。
洗完犹豫再三,还是把那件胸罩穿上了。石希楠说的是让人帮忙送衣物上来,这些东西应该都不是他挑的吧,应该是他委托的女性朋友帮忙买的而已,况且对方贴心地把胸罩放在最下面,也算是好意。自己本来穿的这件已经湿透了,原本不洗澡还好,一洗完澡,就实在是下不了决心依旧穿上身了。
石希楠倒是很有耐心,宛珠穿好衣服,把换下来的衣物找了个袋子装好,又把被自己汗湿的被罩拆下来预备放到洗衣机里机洗,石希楠才进了门,看见宛珠的举动,“别弄了,明天会有钟点工上门打算卫生,她会洗的。”
宛珠讪讪地放下床罩,有些不好意思:“买衣服花了多少钱?我改天给你。”
其实她平时的零用钱倒是不少。宋启明是一家国企的中层管理人员,收入颇丰,孙美丽在金钱上倒从来不曾克扣过她。她日常用得少,倒是还攒了好些私房钱。
“你放心,我会找逸风要的。”石希楠轻扯嘴角,笑了笑。 宛珠跟他离得近,闻到一股烟草的味道,想是他刚才真的去抽了几根烟。宋启明也抽烟,稍稍接近就总带着一股子焦油味,但石希楠抽的这烟,味道却不让宛珠讨厌,有一股子微微的薄荷气息。
回到家,孙美丽脸色倒也没什么变化,只是随便问了几句宛珠的身体好没好,昨天晚上在哪里过夜之类的闲话。
宛珠应付了两句,走进房间却有些意外。
属于宛珍的衣柜和床都搬走了,房间里一时之间有些空荡。
孙美丽跟着宛珠进来,对她有些讪讪地解释:“我跟你爸爸想了想,都觉得你跟宛珍也大了,得有个自己的空间,所以就把书房理出来,让宛珍搬过去了,反正你跟宛珍平时也在学校,我跟你爸爸也不用看什么书,书房平时空着也是空着。”
“谢谢你,妈妈。”宛珠真心地感动。病后身体脆弱,情感也比平时更软弱,语气不自觉有些凝噎。
孙美丽有些不自在:“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谢什么呢。早点休息吧。”
孙美丽走后,宛珠合上门,环视了一下房间,发现床头柜上还多了一台电话。
拿起话筒,居然是通的。
刚把话筒放下,电话铃就响了,宛珠吓了一跳,不敢伸手去接。
电话铃只响了一声就停了,想是孙美丽在客厅已经把电话接起来了。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她隔着门叫“宛珠,接电话,是你的~”
宛珠有些讶异地答应了一声,拿起话筒,就听见盛逸风的声音,焦灼地嚷嚷着:“宛宛,你没事吧?你怎么忽然就病了呢?”
“没事。”宛珠没有跟他提项链被宛珍摔碎,只说自己跟家里人有些不太开心,在路上闲逛遇到石希楠,结果意外发烧,在石希楠家里住了一晚。
“我快担心死你了,又不能回来照顾你。宛宛,你下次要生病,也等我在你身边的时候好不好?这样我就不用这么担心了,也不用拜托别人来照顾你。”
宛珠噗哧一笑,“你这是什么奇怪的话啊?怎么就不说我下次不要生病呢?我生病了于你有什么好处?”
“我当然不希望你生病了,但是如果生病了的话,我就希望我才是待在你身边照顾你的那一个。我告诉你啊,石希楠是出了名的对女生很绅士派的作风,被他迷倒的女生一堆一堆的,其实他这一套就是程式化,你可不要随随便便对他心动啊。”
“那你回来的时候对我再好一点,不就盖住石希楠的好了吗?”宛珠心情不错,破天荒没有呵斥盛逸风的胡言乱语,配合着东拉西扯。
“唉唉,石希楠的好还真是很难拼得过啊,你不知道,他从小在英国长大的,我哪里比得过他的风度,只不过,我对你的心意肯定是他比不过的。”
“居然还有让你服输的人?看来,我还真的要好好了解了解你表哥了。”宛珠开玩笑。
“不许你去了解他!我马上就回来了,你多了解了解我吧,我小时候什么样子,初中什么样子……告诉你,我小时候可帅了,迷我的小女生大把大把的,绝不比石希楠少。”
“好了好了,再说下去都天亮了,我要睡觉了。”宛珠打断盛逸风的“忆当年”,其实她倒不是想睡,但宛珍这么喜欢打电话的人,万一刚好拿起话筒,听到她跟盛逸风的对白,就不太妥当了。
“好吧。”盛逸风只得怏怏地答应了,又叮嘱了几句让宛珠当心身体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宛珠忽然想起那日被摔碎的紫水晶,本来一直捏在手里,后来遇到石希楠之后,随手就塞到外衣口袋里,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幸好外套还没来得及丢到洗衣机,还搭在椅背上,宛珠忐忑地伸手进去,手感却有些奇怪,拿出来一看,那个坠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粘好了。
用的是透明的胶水,粗看不太明显,但细看就很容易看得出粘贴的痕迹。水晶本来那样剔透的质地,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推敲,看上去自然是有些斑驳,像一颗摔碎了又勉强凑合在一起的心。
宛珠呆了呆。做这件事情的,除了石希楠没有别人。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静悄悄帮自己粘上的,也许是在她睡觉的时候。
看起来是没法戴了,宛珠将项链收进盒子,放到抽屉最深处,想想不太放心,拿出来重新放到衣柜底层,用衣物盖好,这才上床睡觉。
过了两日是除夕,接着是拜年,左不过是些吃吃喝喝走走亲戚,这个年也就平淡无奇地过了。倒是去走亲戚的时候,长辈们纷纷对宛珠的学习成绩表示了欣羡之意,宛珍脸上不太好看,孙美丽倒也隐隐有些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