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风厉信赖于夫人,而是王爷信赖于夫人,还望夫人千万别辜负王爷一番信任之心。”风厉一字一句锵然有力,敲得挽云心头又是一颤。
她抬首,静静看着横在她身前的贤王,背脊挺直,双手斜张朝后,死死护住她的身子。她看不见他的脸,却可以透过他的背影触到他那坚定的信念。
绝不会放手,让我来保护你。
扑哧一声笑出声,挽云唇边的笑似是天山瑶池之水那般通透清澈,纯净的一丝杂质都未曾沾染。稍后,她唇微启,轻声道:“你且放心,他,我誓以命护之。”
贤王的微张的手臂忽然间无风自抖,风厉亦是浑身一颤。片刻,他微微颔首,算是点头。
“五夫人”宛然立于薛仁身侧,她于袖中扯出一方精致的鸳鸯戏水锦帕,认真地拭去短刀之上侵溅的深红血液,好似是在擦拭一件落了灰的珍贵古玩一般小心翼翼,头也不抬的道:“夫君,劳烦你亲自去请府门口专程护卫送旨的璎御军进府歇息歇息……”
薛仁的脸瞬间气得涨红,额角的青筋愈发清晰可见。半响,他终于咬牙切齿的道:“王爷此举是陷薛府于不义!”
声音不大,却是字字如玉珠落盘中,随风飘入挽云的耳中,不易于一颗重磅炸弹落于水中!顷刻间炸得水珠四溅,眼看真相的轮廓也即将浮出这沉寂已久的海面!
王爷此举?难道说“五夫人”是哪位王爷的手下?她们今日的所做所为皆是受那位“王爷”的授意?
若真是如此,那这位神秘的王爷究竟是泉都的晋王还是驻守西国边境的汉王?
看样子她们并不是想取贤王的性命,而是要切断贤王回泉都的路。可这样做究竟有何深意?……
“五夫人”倏地抬首,眼神如钩似的犀利狠绝,盯得薛仁浑身冰凉如置身于雪窖冰天般。
片刻,她森然冷笑,回转过头瞧了眼“七夫人”,又将头转回,缓缓而言:“我好心劝诫夫君一句……不该说的话还是别说的好。不然,后果可就……”
“啊——!”凄惨的叫声霜白了整座芍药厅,“七夫人”手中的刀身划破长空,大夫人脖上瞬间被开了道血口。她双目圆瞪,两手在空中努力的扑腾着,似是想抓住能拯救她命运的救命浮漂。她的嘴一张一合,卖力的叫着救命,却惊恐的发现她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渐渐地,她好像是那断了线的木偶般,不再挣扎扑腾,双手缓缓无力的垂下……
“珍儿!”薛仁凄厉的呼喊出声,看着大夫人浑身浴血凄厉倒下的身躯,双手狠狠揪住了自己的发。
那是他的结发妻,于他贫穷时期便相伴身侧的结发之妻。十几年的风里来雨里去,他们共同筑起的薛家财富放眼幽州无人能比。之后,纵是他娶了十三个妾,纵是他独宠小茹,他也一直以礼相让不曾亏欠过分毫。他给予她薛家最高的权利,让她的吃穿用度成为是全府的最高标准。在他的心目中,她的地位绝不会被任何人所代替。
并非心爱之人,却是敬爱之妻。没有爱情,但,是他最亲的亲人。
可现今,他最亲的人却突然间死了。死于他的一句漏嘴之言……她如那飘絮的蒲公英般,身体一点一点的被风剥离,飞散开去落于这广袤的天地间。从今往后,他再也寻不回,拼不出,一个曾经完整的她。
“珍儿啊!”薛仁扑通一声跪地,双拳紧握狠狠地敲击着地面,痛哭不止:“是我对不起你啊!珍儿啊!”
“七夫人”脚心一转,带着大夫人喉间鲜血的刀下一秒已轻盈的落在了四夫人的脖上。四夫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脖子上便多了份冰凉。那冰凉之上似乎还粘连着些微的液体,粘稠而温热,此时正顺着她的脖子一滴一滴的缓缓滑下细嫩的肌肤……
“夫君救我!救我!”四夫人带着哭腔的求救,像是一只小羊羔不幸地遇见饥饿难耐的狼群般绝望。声音尖利得似那在高空盘旋的飞鹰俯冲而下发出的啼叫,挠得人莫名心慌。
听见四夫人的呼救声,薛仁捶地的拳头一顿。他慢慢直起身子,面上的愤怒之色竟像是脸部肌肉在痉挛一般,狰狞而吓人。
“如果我是你,我就选择去府门口迎璎御军进府。你还有十三个夫人在我们的手上,难不成你要眼见她们一个个死去,再替她们一一捶地哀嚎?”“五夫人”俯身,默然蹲在薛仁的身侧,看着他可怖的脸色,柔声道。
薛仁“哼”的一声鼻子出气,倏地转过眼紧盯着“五夫人”的脸,目光灼灼似是想在她身上烧出两个窟窿般狠绝,却是久久不语。
“怎么样?”“五夫人”等了半晌也没有得到薛仁的答案,心里有些不耐烦。她霍然站起身子,那柄短刀不知怎么的又握在了她的手中。“五夫人”随手把玩着那柄短刀,两眼不断往薛府夫人们那边瞟,好像在向薛仁示意,你若不答应那就别怪我“失手”再杀你几个夫人了。
大家都屏气凝神的在等待薛仁的答案,往夕热闹非凡的芍药厅此刻却像是被谁给铺上了一层厚实的白霜,满庭盈蕴着死气沉沉。
一串银铃般的悦耳笑声骤然打破了这片该死的静谧,众人一致的转头望向那笑声的源头,皆是一怔,竟是贤王那位青莲夫人!
挽云哈哈大笑着,也不抬袖掩面,任凭娇笑容姿去晃花众人的眼。“我说薛员外,你究竟还在犹豫什么啊?不管你选择如何做,薛家都逃脱不了被灭门的命运,不是吗?”她的眉眼熠熠,玉兰飞蝶氅衣的雍容华贵愈发衬托出她自身的清丽脱俗。“这位红衣的夫人让你出面将璎御军引进府,恐怕是打算趁璎御军于贵府歇息而放松警惕之时,狠下毒手将璎御军息数残杀,这样一来她们掳走贤王的难度便大大降低了。不过到时宿在你府上的贤王爷久未归朝,送旨的朝中大臣与护旨的璎御军又齐齐消失于贵府,就算她们放过了你薛府,当朝的皇帝可不会放过!方才你口中的那位神秘王爷又岂止是陷你于不义?根本就是借刀杀人,溅得你薛府满堂脏血生灵涂炭,自个人儿却落得个干干净净全身而退……好计谋!好心机啊!哈哈!”
挽云每说一句,“五夫人”眉间的阴霾便每深一分。待挽云言毕,她才轻笑一声,娇媚的道:“夫人,你可曾听说,太聪明的人可是活不长的哦……”
话音刚落,“五夫人”冷哼一声,一道红色旋影便潮鸣电挚般劈向挽云,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王爷说要留贤王的一条命,可并没有说要留贤王夫人的性命。这个女人太过聪慧,留在贤王身侧只会坏了我们的好事……
既然如此,那就杀了她!
24。凤起璎珞…第二十三章 以命护之
“五夫人”的身型快到化作了一条红线,倏地划过半空,掌中短刀光华冽冽,载着粲然晨曦直逼那抹倾城绝色。
风厉足跟一点跃然而起,宽大的衣袖迎风簌簌,似是一只黑色大鹏展翅冲天。他双手交叉探进袖口,带风抽出两把银色匕首,左手的匕首“锵”的一声截住了半空中那柄杀气赤腾的短刀,另一把匕首则反手一掣,灵蛇一般扭过“五夫人”于风中腾飞的红色外裳,直窜她的心脏位置!
他要速战速决。
“五夫人”没料到风厉的身手竟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右手下劈的短刀与他左手迎上的匕首锵然相撞,明明应该是她占尽上风,却撞得她短刀险些脱手。“五夫人”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风厉右手的匕首已经猛如万马奔腾直逼向她的左心!
千钧一发之际,身体柔润如骨的“五夫人”一个跃然后翻,胸前衣襟系带擦过凌厉的劲风,立刻散落开来!
“五夫人”双手撑地一个筋斗宛然落地,大红似火的罗衫大敞开来,露出淡粉的内杉,白肤凝脂若隐若现。
“五夫人”的脸顷刻间涨红,她拢起敞开的衣衫,倏地抬首冲风厉尖声怒吼道:“你这个不要脸的混……”蛋字还未出口,一个旋身稳稳落地的风厉已经足跟轻移行云流水般再次掠向了“五夫人”。
冷哼一声,风厉秃鹰掠食般俯冲向“五夫人”。眼前衣衫凌乱的红衣女子在他眼里,不过只是一个丢兵卸甲的敌人罢了,再无其他。
既然如此,他又何需来之君子翩翩风度?
“五夫人”一甩袖丢弃了手中短刀,她抚上腰间素带,芊芊十指灵巧的一转,一条锃亮的九节鞭便从腰间解下。
“吃我一鞭!”她高举九节鞭抽向疾速驶向她的风厉,风厉灵巧的一侧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