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的看著牧夜,觉得他似乎是说对了,似乎又没对。
牧夜伸手拍拍他的头,其实,我一直都很在乎你,关心你,你永远是特别的那一个,不会有人和你抢,我也不会让给别人的。
只是,你不想要我,就别拦著我。
白启,总有一天我们会分开,但是你依旧是我最关心的那一个。
分开?为什麽会分开?白启茫然的看著他,忽然觉得听不懂他在说什麽。
牧夜一如既往的笑笑,你还不懂,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就好了。
我们迟早会分开。
你会离开我。
然後碰到一个比我更合适的人。
你想要的那个人。
不只是想要在一起,还会想要那个人的身体。
那种恨不得连血肉都吞下去的感情。
我不是那个人。
多遗憾,你也不是那个人。
你不想要我。
但是我会在,一直在。
直到你离开,我还都在。
但是那个人不是我,不会是我。
不要弄错了。
白启,不要弄错了。
最後的声音已经低得如同梦呓,他似乎分明听到了一句,又被这雨声剪成碎的,听不分明。
他似乎说……别像我一样……
牧夜说完了,拍拍他的头,爬到边上,伸手将他也拽出来,然後走在了前面。
他沈默的看著前面那个沈默的背影,跟了上去。
就算在这样的大雨里,不见天地,他依旧坚定的朝著正确的方向走去,没有迟疑。
如同夜空里的北极星,让迷路的他不恐惧。
跟著他走,总能走到对的路上去吧?
他不需要回答。
因为那熟悉的院子已经证实了自己的话。
他是对的那个人。
他总是对的那一个。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足够狼狈,不过时间不早,大部分人早就睡了,没人注意到他们摸回来。
草草洗了个热水澡,已经筋疲力尽的两个人这才各自栽倒进自己的床上。
牧夜睡得很香,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睡不著的白启悄悄溜进来,窝在了自己的身边。
外面的雨一直没有停。
白启看著那个睡的香甜的人,无法控制的想起来他们以前度过的日子,一分一刻无比清晰。
他想起来自己认识他要七年了。
他们在一起待了三年吵吵闹闹的日子,其中一年多还分各两地,在一起这麽近也就一年的时间。
然後他走了,倒有快四年。
他总觉得明明他们靠得这麽近,却感觉离得依旧很远。
他似乎依旧留在北疆,回来的,不过是自己梦里的影子,不真实。
下意识的,他抓了一缕他的头发,这才稍微觉得安心。
睡著了。
他梦见了牧夜。
他很清楚现在人就在自己身边,完全不明白为什麽这麽近了还是会梦到他?
他梦到的牧夜在漆黑的夜里,走在一朵白莲花上。
牧夜在那里没有动,但是却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终於明白过来,是自己走开了。
但是他不想离开那个人,一点也不想。
他冲自己笑笑。
他说了几个字,自己听不清楚。
但是似乎心里又很明白。
他说,白启,你不想要我。
你会离开我。
“谁说我不想……”他惊喊了一声,醒了。
天依旧阴沈,但是却是亮了。
牧夜已经不见了。
他走了,他留了几个字,说是自己休假结束,要回去了。
自己手里还抓著一缕头发,断口齐齐的。
想来他不想把自己惊醒了,就剪了这缕,然後悄悄的走了。
他看这自己手里的头发,一时搞不明白那句话究竟自己是说出来了没有?
他想要牧夜吗?
似乎不对。
他不想要牧夜吗?
这似乎更不对。
他也不清楚了。
但是似乎牧夜很清楚。
这就好了吧?
他不安的抓著那头发,塞进自己的香囊里,然後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他以为这样没什麽不好,在自己什麽都弄明白以前,这样也不错,毕竟困惑太多,没有答案。
日子一天一天过,牧夜有的时间还会回来,回来以後依旧对自己好得很──他的意思是,好到足够让任何人都羡慕。
而且他离得多罗那个冰山混蛋也远远的了。
除了那个冰山混蛋有时候会看著自己笑得很古怪,别的真的什麽都没有了。
一切好到他都不敢相信,似乎一切都回到了以前。
那个时候牧夜是属於自己一个人的,只关心自己,眼睛里有的,只有自己。
他有写在纸上问他,北疆是什麽样子的?
牧夜没有回答,夜里不知道几时了,将他叫醒,拉著睡意朦胧想要生气的人起来,抱著他上了夜霭。
他们沈默的飞了很长时间,长到他都又窝进他的怀里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完全不知道什麽时候也不知道是什麽地方。
只是觉得冷了,打个喷嚏,然後暖暖的气息围了过来,他又安稳的睡了一会,然後才睁开眼睛。
他惊奇的发现他们周围茫茫一片淡淡蓝色的雾气,除了远远的几个模糊的黑点,什麽都看不清楚了,甚至看不大清楚脚下。
这是……
“很熟悉吧?锺灵山,最高的地方,想来,你没上来过。”牧夜见他醒来,松开了围著他的手,将披风裹在他身上,有将人抱到了地上,
“别乱动。”
来这里做什麽?
“你不是想知道北疆是什麽样子的吗?”牧夜挥了一下手,“那是个美丽的很神奇的地方。
那里大部分时间看不到太阳,好几个月阳光才越过窗沿,什麽都在阴影里面,一过正午,就全黑了,什麽都看不到。
下雪的时候白茫茫的,分不清楚究竟是天上下雪还是地上的雪被吹到天上,漂亮的吓人。
那里雪下很长时间,太冷了,冷到魔物都不愿意出来,我们就闷在屋子里睡觉,睡到发慌。
作家的话:
非常感谢觉心大人的礼物和留言 超开心说!!
☆、(10鲜币)被你宠坏的我
雪停了的时候全是白的,看得时间长了眼睛就看不到东西了,我们就会去射箭,箭上绑著彩色的绸子。
红色的最漂亮了,就和火一样,还以为烧著呢!
我们就朝有颜色的地方走,然後把附近树啊草啊上的雪都弄掉了,然後就有了颜色了,眼睛就不会看不见了。
很可笑是不是,但那是我们最高兴的时候。
因为太冷,我们都不说话,一张嘴,就冷到肚子里去了,所以现在这里一点也不冷,比起来北疆太暖了。
我为什麽带你来?
因为我想让你看看北疆的日出,漂亮的让我想包起来带给你看看,但是那不可能,所以只好折中一下,带你看看比较像的地方。
等一会,不要说话,就看就好了。”
牧夜在那以後就没有说话。
他也就不说了,静静的等待著,同时想著这个有的时候笨嘴拙舌的人怎麽会说出来这种像是诗一样的话来呢?
真是太美丽,说的他都心生向往,恨不得插上翅膀也去看看!
但是这里好冷,他已经开始发抖,嘴巴里呼吸出来的气息很快就和雾气混在一起,根本分不出来界限。
一丝恐慌蔓延开──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脚下踩的,究竟是不是地,万一,只是一块冰呢?
牧夜永远能清楚的分辨出他的情绪,甚至在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时候,一只手已经坚定的放在了他的背後,支撑著他。
他觉得安心了,也就等到了,那能让他闭住呼吸的美丽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