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凤明握着书,玉色指尖落在靛蓝封页上:“我在查案。”

“那你来皇陵做什么?也是查案么?”

凤明静静地看着景恒。

……不会真的是查案吧。

凤明无奈:“你跟我来。”

二人说话间进了后院暗室,凤明推门:“别害怕。”

推开门,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景恒微微眯了眯眼适应光线后,只见地上躺着三具尸体。

景恒:“……”

“这三人俱是侍卫,自上月十五过后,此处总是死人,此事或涉皇陵,缉事厂探子将此事报上来后,我便一直在查此事。”

上月十五正是中元节,每年中元,宫中都会派人来皇陵‘烧宝船’。这宝船长八尺九寸,宽一尺,船上乘着纸扎百物,且披着绫罗绸缎。极沉,需要六个大汉抬着。

第一个死的,便是抬宝船的抬夫,抬着宝船下山时,宝船倾倒,将一个抬夫给砸死了。此事颇为不吉,主事官员怕被怪罪,便将此事遮掩起来。

谁知自此以后,皇陵便频频出事。天寿山现在正修着的是景俞白的陵寝,因景俞白还小,且国库也着实没钱,因而并不曾大兴土木,仅有几十个工匠在慢慢挖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下来死的便是这些工匠。摔死的、砸死的、淹死的好几个,桩桩件件看着都像意外。

可哪儿有那么多意外。

凤明说:“都是做出意外的样子。昨日更是死了三个侍卫,燙淉侍卫和工匠不同,怎会叫人悄无声息地杀了?”

景恒附身去看那三具尸首:“这三人是何时死的?”

“尸首是昨日发现的”凤明递给景恒一对白丝手套,将尸斑指给景恒看:“大致是昨夜寅时。”

“都是吗?”

“看起来是,但这里有个侍卫”凤明指了最左边那个:“并非昨日轮值。”

“你查案便查案,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

“皇陵出事,堂而皇之地查,动静太大。”

景恒带上手套,去看左边那个侍卫。这侍卫脑后有一处明显伤。景恒左右看看,定论道:“障眼法,人的头骨很硬,若要击碎,必是极大地力气。”

他示意凤明去摸李侍卫的头骨:“他的头骨没碎,而且他口鼻处无血,所以也不是内伤。”

凤明嫌脏没摸,只是问:“你还会验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景恒将手套摘下:“你打算如何查。”

“扮成侍卫,晚上亲自走一趟。”

是夜,景、凤二人换上半旧侍卫服,景恒肩宽腿长,穿上有些小,露出一节手腕来。

景恒绑紧袖带:“有些小。”

汪钺捧着武冠怒视景恒:“原也不是给你穿的。”

凤明欲夜探皇陵,提前叫汪钺备下两套行头,汪钺哪里料到自己的名额叫景恒挤了去,临行前还在凤明耳边抱怨:“他又不会武,跟着您也是添乱。”

景恒头一回穿武服,虽不合身,也比那宽袍广袖的衣衫穿着利索,他捋顺腰带,双手叉腰昂首气阔,当真是少年意气、神采飞扬。

景恒听汪钺编排自己,不甘示弱:“我正学着武功呢,小矮子。”

汪钺入宫时年纪小,受了几年苦,才辗转到东宫,个子没长开,瞧着总像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汪钺气极,伸手去推景恒。

他虽矮,功夫却俊俏,手间仅是运了两分内力,便将景恒推出老远,景恒倒退几步,直至撞到门上才停下来。

“你就学成这般?”汪钺嘲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汪钺!”凤明呵斥。

汪钺眼中含起了泪。

凤明视而不见,对景恒说:“走吧。”

景恒捂着胸口,闷咳几声:“我没事,别罚他了。”

凤明回头冷冷看着汪钺,汪钺这回是真哭了,他跪在地上,默默流泪。

凤明视而不见,推门而去。

汪钺泪眼朦胧,可怜兮兮的看着凤明的背影,不期然,和景恒狡诈眼神撞在一处。

是了,他不过使了两分力,哪里用捂着胸口咳!

“你!”汪钺握紧拳。

景恒动动唇,无声说:跪着吧你。

他追着凤明快步而去,嘴上偏要说:“哎,他也不是故意的,咳咳,他们习武之人力气就是大些,是我太弱了,也保护不了你。”

凤明凉凉许诺:“我护着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借机靠近凤明,揽着凤明,硬把头往凤明肩膀上靠,做出小鸟依人的样子。可惜他委实太高,着实依不下去,不但脖子折出个奇怪角度,身子也弯成诡异弧形。

冷白月光之下,两人的影子宛如柄弓,生硬又和谐的凑成一幅画。

天寿山人迹罕至,因建着皇陵,到处都是白晃晃的,景恒自己便是还魂回来的,对神神叨叨的东西很是相信。

山间夜风一吹,景恒汗毛倒竖,心中默念:景家的祖宗在上,我虽然是个冒牌货,但这景恒本就不开窍,我可没占了他的,别找我。

千万别找我。

凤明侧过头同他说话,凤明肤色极白,脸上又向来没什么血色,此时惨白月光一照,活像个艳鬼。景恒心中呜咽,他可太佩服宁采臣了,迎鬼而上是什么大英雄。

他爱凤明爱成这般,凤明此时要过来亲他的话……

景恒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他也是大英雄。

景恒攥紧凤明的胳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凤明奇道:“你在抖吗?”

景恒缩着狗头:“有点害怕。”

凤明:“……真的吗?”

景恒如果是条狗的话,约莫此刻尾巴都吓得夹了起来,他恨不能给凤明看他的尾巴,只能用苍白的语言形容:“我信这个。”

“人死如灯灭,”凤明反手拉住景恒,安慰道:“若真有冤魂恶鬼,我杀了那么些人,怎从不见谁来索命。”

景恒停下脚步,僵在原地,他刚才好像看见什么东西从草里窜过去了!

凤明:“怎?”

“有东西。”景恒指了下草丛。

凤明皱眉:“我没看到。”他武功虽不如前,但也断不会漏看什么,尤其是这般亮的月光之下。

他侧耳去听,风声、虫鸣。

凤明走在前面,用刀拨开草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也没有。

他转过身,瞳孔一缩:“景恒过来!”

景恒下意识回头一看,一个黑衣人不知不觉落在了他身后。

凤明冲向景恒,那人伸手去抓景恒。好在凤明及时赶到,施力把景恒推开,继而一刀劈向黑衣人。黑衣人不与他缠斗,轻轻一纵退开。

凤明皱眉,好快。

黑衣人身法过快,凤明自知轻功不及,便没有去追,只是守在景恒身边。

景恒盯着黑衣人,若有所思,这人看着好熟悉。

双方静静对峙片刻,黑衣人率先离去,待确认黑衣人已经离开,凤明以刀驻地,抚胸轻咳。

“那人武功在我之上,我打不过他。”凤明嘱咐道:“景恒,你一定要跟好我。”

景恒问:“我第一次见你,你便总是咳,好阵子没见你咳嗽,这回怎又咳上了,可是伤了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毒。”凤明随便解释一句,便不再提:“前面就是景俞白的皇陵。”

作者有话说:

汪钺使用终极技能:【眼泪汪汪】

景恒使用魅惑技能:【大鸟依人】

凤明:我那身高八尺的小娇夫。

第17章火药

说是皇陵,外面看就像个山洞,景恒拿起跟火把点燃,同凤明一道走进去,走过几处石阶,空气逐渐发沉,应是到了地下。

皇陵都是从里往外修建,越往里人工痕迹越重,景恒凑近看墙壁上描绘的壁画,山河云纹中一条行龙穿过,张牙舞爪。

景恒眼前黑了一瞬,他扶额,摇摇头。

“这儿有血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角落里,碎着个陶罐,一滩血洒在上面。像是这陶罐中本就盛的血,陶罐打碎,连着血一道洒在这儿。

再深处便是地宫主殿。空旷旷的,中间地面用白线画了个矩形,圈出将来安置棺椁的位置。

景恒眼前又是一黑,恍然间仿佛他就躺在地宫中央似的。

他回过神:“我总觉得这儿怪怪的。”

“是很怪。”凤明墓室走了一圈:“这不对,墓穴应为子午四正之向,天子之墓头枕乾坤,这墓室东偏三寸,阴阳差错,乃是大凶。气以龙会,断不可葬也,若葬于此,则生新凶,消已福。”

凤明敛目沉思:“景俞白挡了谁的路,竟要他死后也不得安宁。”

景恒道:“他能挨着谁的事。”

这话着实不假,齐圣宗就一个儿子,皇位传到景俞白这儿,可真成了一代单传。

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可景俞白无子无弟,他现在若有个万一,只能从旁支里选人当皇帝了。

早死的自不必提,肃王谋反时,凤明又宰了几个,自此仁宗的儿子算是死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今各路藩王,京中的就怀王一人,但怀王和今上血缘并不近。

先怀王是仁宗庶弟,就藩后在封地很不老实,景沉是被送到京中的质子,先怀王在封地招兵买马,被仁宗削藩圈禁,景沉因在京中逃过一劫,承袭了王位,只是虚衔并无实职,后来搭上了凤明的门路,这才过得舒心了些。

再往上数,就只有仁宗的兄弟、淮安侯那一辈儿了,着实有点远。而且仁宗兄弟有十三位,因为夺嫡就死了十个,仁宗即位后先怀王又造圈禁而亡。如今还活着的,仅余淮安侯一人。

余下的各路王侯,那血缘比怀王还远,自不必提。

“景俞白如有不测,大齐必乱。除非你再找个小皇帝养。”

凤明敬谢不敏:“免了。”

景恒笑道:“在江南那边,我听说你把持朝政,到了京城才发现,你也不怎管。”

“朝政繁杂,那些内阁定不下的事,已够我烦了。”

“他们那般说,你就不生气?”

凤明去看壁画上的赤红金龙,漫不经心:“习惯了。你来看这龙的眼睛,像是那血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笑笑,心中喟叹。

世人愚昧,偏听偏信,又惯以恶言非议伤人,然一切虚妄言语,在凤明眼中都不如那点了血的龙目。

“鲜血遮目……浮云翳日……”

思索间,凤明目光如电,望向头顶,朝景恒打了个手势,动了动唇,无声的说:上面有人。

景恒微微皱眉,吸气轻嗅,好像闻到奇怪味道。

凤明全神贯注,听着上面动静,约么半盏茶的功夫,凤明小声说:“走了。”

景恒觉得蹊跷:“你有没有觉得……”

地在震。

景恒瞳孔微缩,一把拉过凤明:“快跑,他们要炸了这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硝石、硫磺……

是火药的味道!

凤明反应过来,运起轻功,提着景恒往出口跃去。

地宫猛得一震,土块巨石纷纷下落。

地宫塌了。

景恒再睁开眼时,只觉颈后剧痛,他忍着痛,坐起身,月光下,黑衣人静坐在他对面。

黑衣人道:“你受了伤,别乱动。”

景恒微微皱眉:“玄……一?”

玄一微怔,摘下面巾,露出张熟悉的脸:“是。”

“和我在一起的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玄一目光落向草丛,凤明倒在其中,景恒扶着树起身去看。

玄一道:“昏过去了,两个时辰后会醒。”

景恒上下检查一遍,见凤明确实没受伤,松了口气,一滴血落在凤明脸上,景恒愣了愣,伸手去摸自己后颈,一手濡湿。

景恒操了一句:“我头破了。”

“……”玄一问景恒:“你想起来了吗?”

景恒心说不妙:“……我刚刚是不是不小心叫了你的名字。”

玄一静静看着他,仿佛在说不然呢。

景恒:“我真不知道,就很奇怪,我看见你就觉得你叫这个,这个解释能接受吗?”

谁料玄一竟很好说话,点点头:“可以,但你不要告诉他。”

玄一见到景恒,就知道他十有八九没想起来,七星续命灯本就玄之又玄,他上次本是五分确认,但今日见景恒这般紧张凤明,便能十分确信,此人定是齐圣宗的转生,虽然行事、言语都与主上大不相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然主上至今仍未记起往事,那必是道长所说的‘时机未到’,玄一也不强求。反而顺着景恒说:“可见你我有缘,既如此,我教你武功吧。”

景恒:“???”还有这好事,难道他穿越之后,迟来的挂吗?

虽迟但到。

玄一见景恒发愣,以为他不想学,便道:“学了武功,你也能护他。”他指指凤明:“他如今内力十不存一,已与常人无异了。”

“这是为何?”

玄一答:“他中了毒,若无武功压制早死了。”

“什么毒?”

“一种慢性毒,让人身体虚弱,夜不能寐。”玄一略顿:“先帝就是因此毒而死。”

“可有解?”景恒追问。

玄一毫不犹豫回答:“长生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没想到真能听到答案:“长生丹在何处?”

“先帝陵寝。”

***

“玄一,朕死后将长生丹放于陵寝中……”景衡中毒已久,十分削瘦,他将锦盒递给玄一:“若七星续命灯真能奏效,朕便能带着长生丹出来……救他。”

玄一单膝跪在龙榻旁:“皇上,您便用了这长生丹罢。凤明武功高强,即便没这长生丹,也不会……”

“巫女说,以凤明的功力,最多只能活十年,十年后他不过三十四岁。”

您如今也是三十四啊,若续明灯不能奏效呢?

景衡似看出玄一所想:“万般皆是命。你还不信吗?”

仁宗还做太子时,曾得一道人为景衡批命,曰此子贵不可言,然命中一劫注定早殇,死于巫毒。

又言景衡将遇一凤命之人,他将因此而死,因此而生。故此,道人赠下‘七星续命灯’,为景衡谋划转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来太子仍不放心,将此事禀告给高祖,高祖爱孙心切,听闻景衡将死于巫毒,便下令将诛灭巫族,以防后患。同年,巫族巫女被抓到京城,献上一枚可解百毒的‘长生丹’。

景衡已是太孙,他的妻子岂就不是‘凤命’?故景衡一直未曾娶妻,以此相避,如此下来,景衡果然无灾无难,长到二十岁,距离道长批命,也过去了许多年了。巫女关着,长生丹藏着,这回总能放下心了。

又四年。

在景衡二十四岁时,他请求祖父为一个小内宦赐名。

赐名曰:‘凤明’。

年迈的帝王如遭雷击,在‘宿命’二字前弃甲曳兵、一败涂地。

这‘凤命’既已出现,也只得留下,毕竟这‘因此而死’的后一句还有个‘因此而生’,这一线生机,谁敢断送。

这个秘密在景衡祖父、父亲心中暗藏许久,直到很久之后,才将此事告知景衡,并留下一粒‘长生丹’作为后手。

景衡后来果然中了毒。

巫女来看过,说是一种叫做‘石虫蜜’的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岭南有一种植物,坚硬如石,叫做玉髓花,而一种毒虫专门吸食玉髓花蜜,并将花蜜储存在腹中。捉到吸满花蜜的毒虫,割下虫首,毒虫仍能存活十几日,待毒虫死后,在破开虫腹,可得‘石虫蜜’。

石虫蜜闻之可令人精神振奋,并无毒,可如果误食,则会因过于振奋而失去睡眠,最终熬空身体而亡。

这毒中得蹊跷,景衡查过身边几人,连试毒太监都没事,偏偏他中了招。他心中也只是道了句‘算得真准’,便取来长生丹准备服下,就在此时,景衡思及某处,骤然间心神大乱,请巫女去为凤明把脉。

巫女回话,凤明亦已染毒!

于是,景衡将长生丹放回锦盒,又锁了起来。

高祖与仁宗想不到,纵做下层层筹备,然阴差阳错,天命使然,如有一只未见巨手,拨转因果。

景衡还是选择最后一条路。

七星续命灯。

“命有两条,药只有一颗。”景衡笑笑:“这是道长早就算好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玄一低下头,这环环相扣的命运着实令人不敢细思。

景衡道:“朕当早些告诉凤明,朕心悦他。无论他愿不愿意,也要将他绑在我身边。”

玄一道:“凤明将您视为至亲……”

当局者迷,依玄一所见,两下俱是有情,不过碍于身份无人开口,景衡是个明君,若非短命,必能为大齐开创个繁华盛世,凤明之爱于景衡,连锦上花都算不得。凤明唯恐因己之故,使景衡遭受非议,将心思藏得极深。

即便如此,言官也指责景衡过于宠信宦官。

凤明只能躲的再远一点,将心思藏的再深一点,而景衡见状,只当凤明无意,故意躲着自己,于是也藏着深情,不愿拿恩情、权势挟制凤明。

他们原有许多时间慢慢磋磨,但终将会拨云见日,两厢衷肠互诉,笑一句自己好傻,白白耽搁这么些年。

可如今,却再没这时间。

空惆怅、相见无由。从今后,断魂千里。

死生相隔,无人敢言。

“断不能叫他随朕去了,咳咳咳……”景衡用帕子擦去唇角鲜血,倒在榻上,看着床幔上细绣的金龙:“留他一个人七年,朕怎能放心,真想,真想拿条白绫勒死他,把他也拖进皇陵,从此再不醒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定会叫人欺负了,那些人惯会欺负他。”

玄一知道景衡想听什么,他重重叩首应诺:“属下誓死保护凤明。”

“看得见的刀剑,你能回护。”景衡眼眶微湿:“可这朝堂上、朝堂外,看不见的刀剑,可如何是好。”

英明神武的帝王落下滴泪,孑然长叹:

“可如何是好啊。”

第18章长生丹

齐圣宗陵寝有长生丹,可解凤明身上的‘石虫蜜’之毒。

景恒迫不及待,开始思索偷盗皇陵这等掉头的大事。断龙石已下,帝王规制的墓门堪比城墙,足有八尺之宽,若从外而入,非得强开才行。

自古帝王无不渴望长生,难道圣宗皇帝也难免俗,还等着能从陵墓里走出来不成?

景恒心中不解:“齐圣宗已有解药,为何活着时候不吃,反而带进墓里?”

“长生丹只有一颗。”玄一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略一思索,绕过弯来,先帝与凤明双双染毒,解药却只有一颗,无论谁吃,总有一个要死。

于是索性都不吃?这是什么电视剧情?神雕侠侣吗?

不过小龙女聪颖,还晓得哄着杨过吃下解药,留下个十六年之约,也算一丝念想。

齐圣宗死就死了,还攥着解药,着实小气。

景恒说出从小到大的疑问:“解药就不能一人一半么?”

“……不可。长生丹并非丹药,而是巫族的蛊母,被服下后于人腹之中苏醒,为宿主解毒,宿主死则蛊母死。蛊母死后百年,巫族才会孕育出新的蛊母。”

景恒:行吧,你这逻辑还很自洽,我一时竟挑不出毛病。

景恒道:“如此说来,我还得好生习武,来日若不慎中毒也能坚持几年。”

并不是全为这个,他想盗墓,但他不能说。

玄一道:“甚好,我传你一套心法,你且先背熟。”

一教一学,时间过得很快,悄然间月已西沉,两个时辰转瞬即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转醒在即,玄一又交代一遍不可与凤明提起自己,景恒自然答应。

他要习武盗凤明前夫的墓,这事儿怎好叫凤明知道?虽然先帝和凤明多半没成,但看在他不吃解药,和凤明同生共死的矫情样子上,景恒尊称他一声前夫。

玄一抱拳道了声保重,身形一闪,消失于视线中,景恒坐在地上,默默背诵才学得心法。

存志于道,习以为任,诸自在会合聚浩然之气……凤明的睫毛好长啊……

凝神,凝神!

景恒回过神,将目光从凤明脸上移开,从头背起心法来。存志于道,习以为任……玄一若得知他存的志是偷盗皇陵,恐怕再不肯教他心法了。

别说是皇陵,就是蓬莱仙山的灵芝草,他也会为凤明取来。

灵芝草……他得给凤明好好讲讲白蛇传里这段。可他为何每次给凤明讲白蛇传,都讲到一半就被打断,现在才讲到还伞,何时能讲到仙草那段啊。

哎呀,怎又走神了。

存志于道……可这道又是什么呢?个人有个人的道,他的道里没有苍生,只有凤明。

哎,没有师傅带着真不行,老是走神,都怪凤明太好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时凤明卧在地上,脸颊还蹭着泥土,头发乱糟糟的散着,哪里就好看了。景恒自个不净心,偏攀扯旁人,倒不怪自己没定力,满心满眼都是凤明。

他对凤明的爱实在蹊跷,景恒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皮相容貌不过红粉骷髅,红颜白骨,着相而已。

他就这么肤浅么?

可能就这般肤浅罢。毕竟凤明……性子着实不大好。既不温柔也不贤惠,凶这一点上倒是出类拔萃,卓然超群。

如此说来,凤明的优点着实不少。

凤明才一醒,入眼就是张景恒的脸,景恒看他总是笑意盈盈,此刻一张脸脏的土狗似得,也不知道,犹自笑着。

凤明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怎灰头土脸的。”

“景俞白的墓塌了,险些把我们压在里头。”

凤明回想起来,他坐起身:“你没事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没。”

“你把我带出来的?”凤明将信将疑。

景恒应了声,不欲深谈:“先回去吧,汪钺该等急了。”

凤明站起,目光正对上景恒颈后一处砸伤,他记起皇陵倾倒时,景恒将他护在身下。凤明神色一暗,说全无触动是自欺欺人,凤明洒脱自然,本就不是那扭捏性格。

可一个人,难道会对两个人心动吗?

元微之有诗云:除却巫山不是云。

可见情之一字,是要一往而深的,哪里能先投到一人身上,等那人死了,又另投他处,岂非不忠不贞。

在民间,为亡夫守节的女子会为人称颂。

前阵子文安城的巡抚上奏,就说文安城有一于娘子,守寡多年,孝顺公婆,在公爹离世之后,更是一人赶着牛车、拉着棺材,日夜兼程,赶了百余里路,就是为了完成公爹遗愿。其纯孝感天地,竟让他公爹死而复生!

虽然凤明觉着,于娘子的公爹多半并没咽气,只是厥了过去,才有了甚么死而复生的传闻,但凤明仍准了巡抚请立贞洁牌坊的奏折。

他竟连个民间妇人都不如,这般轻易就叫景恒迷惑,若是于娘子,定然不动如山,心念坚定。

凤明心烦的紧,景恒不知,仍在凤明耳边念叨‘白蛇盗仙草’的故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缓过神来:“好好的许仙怎就死了?”

“这就要讲到法海了,法海那和尚见不得他们恩爱,在端午那日,设计白蛇饮下雄黄酒,显出了原形。”景恒拿手比划了好粗一条蛇:“这么粗的蛇,一下子把许仙给吓死了。白蛇为救夫君,前往蓬莱仙山,冒险偷盗灵芝仙草。”

凤明若有所思,景恒接着引导:“所以,为了救所爱之人,毁坏一些仙山啊、陵墓啊之类的,都情有可原,你懂我意思吧?”

凤明胡乱点点头,心中乱成一片。

许仙死了,白蛇想着救他,而不是像自己一样,见异思迁。

他连条蛇都不如。

好好的一个故事,讲者有心,听者有意,只是二人心意天差地别,大相径庭。

若景恒知凤明心中所想,定现编个许仙一死,白蛇就欢天喜地改嫁的好故事,还盗什么仙草。

白费好些功夫。

凤明去守皇陵的第一夜,景俞白的墓就塌了。这可把朝堂上的大臣们吓坏了。这不是祖宗显灵,暗示若无凤明,圣上皇位不稳吗?

真不知道凤明在几位先皇灵前告了什么黑状。

几位大臣你推我,我推你,相互一同的,去寻张太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大人啊,进来可好,昨日皇陵坍塌你可知晓……”

不消几人开口,张知正就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打今儿早上起,张府就没这么热闹过。同僚一波波来,寒暄过后,都暗示着:“你把凤明给气走了,你不给他请回来,先皇可都看着呢。”

“只一晚上皇陵就塌了一座,长此以往……大齐江山不保啊!”

“凤明于社稷是有功之臣,他因你而辞官,这对你的名声可不好啊。”

“高祖、仁宗都将凤明当晚辈照看,圣宗更是宠信,把凤明挤兑到皇陵去,他不和回了家似的,全是依仗。”

“可怜凤明五年前挽大厦于将倾,如今受了委屈,只能往皇陵去和几位先皇诉苦,惭愧啊惭愧!”

张知正气极:“你现在惭愧了,陈大人。昨天上朝的时候,怎不见你替他说一句话,如今全往我一人身上推。”张知正为人耿直,皇帝都敢骂,这次骂起几个同僚来,更是毫不留情:“现下他凤明又成了有功之人,往日骂他阉人无德的时候,你们一个都不少!”

“往日我不愿说破,就你们这些言官,为博一个‘清流’名声,多少人故意惹怒凤明,去‘骗廷杖’,血淋淋的从长街上抬回来,好叫百姓看看凤明他有多残暴不仁,倒全了你们的铮铮铁骨,宁折不弯!”

“竖子!无德!下作!”

“看不起阉人,连阉人都算计,你们又是什么,你们就干净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知正急的面色赤红,唾沫四溅,喷了几位高官大臣一面,几人得了张知正的骂,不敢多留,心里又怕张知正没深没浅,把他们的算计嚷给凤明,再不敢提叫他去请凤明回来。

张太傅不去,总得有人去。

去与不去,谁去谁不去,又是一番算计自不必提,凤明卸了任,却不管那许多算计,在道观呆的自在。

景恒发现,许是‘盗仙草’的故事真的有用,凤明对他态度略有好转,他后颈处被砸伤,包扎伤口只能从脖颈处往上绕,一圈白布缠在脖子上,闷得直出汗。

“你别总挠,”凤明用折扇敲景恒的手:“摸来抓摸去的,伤口几时能好。”

“我挠挠胸口,汗都流下来了。”景恒把衣领抻开:“帮我扇扇。”

汪钺拿着把蒲扇过来,把蒲扇扇得活像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恨不能把景恒掀飞十万八千里才好:“我给你扇,谁给你的胆子差遣将军。”

凤明收回折扇,冷冰冰地看二人斗法,可若细看,那双好看的眼眸里含着丝浅淡笑意,出卖了主人的好心情。

景恒把衣领一合:“往哪儿扇呢、往哪儿扇呢,人家衣服都让你扇乱了,看了我的身子,你娶我啊。”

“你,你真是不要脸。”汪钺骂道:“刚刚将军在这儿,你把衣襟扯得,恨不能把将军给兜进去!现在装什么正经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啊呀呀,”景恒敲了敲头:“我不正经也没给你看,你偏要往前凑。”

汪钺气极反笑:“我偏凑,断不给你和将军独处的机会。”

景恒看向凤明,凤明折扇一展,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凤明不管,景恒有的是坏招,他一挑眉,伸手去解襟扣:“这天也太热了,我脱件衣服罢。”

汪钺道:“你且脱,我原是伺候人的,还怕见你身子?”

景恒只不理他,施施然脱了外袍,又去解中衣,中衣领口微松,显出一片紧致胸膛。

汪钺抱手,只盯着他脱,只见景恒长发滑落,露出一只肩膀。覆盖着一层肌肉,汪钺系说这狗东西肩宽臂长,肌肉紧实确实、线条流畅,的确颇有几分姿色,难怪得他家将军另眼相看。

凤明抬扇,用扇面挡住景恒:“汪钺,你出去。”

景恒都脱成这般了,汪钺焉能放这妖精和将军共处一室。然而凤明态度坚决,执意将他赶了出去。

汪钺人虽出去了,心却留在屋内,扒在木门外,抻着耳朵听。

“你怎不看我?”这是妖精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有甚好看的?”将军说。

汪钺心中复议,对不好看,别看,千万别看。

“你不看,看怎知不好看。”妖精说。

为何没声了。

汪钺等了一会儿。

干嘛呢俩人,这大白天的!

汪钺含含食指,朝窗纸一戳,瞪着只眼凑近了看。

啊!

有人弹了他眼睛一下。

汪钺捂着眼,听屋里将军问:“怎的?”

妖精说:“没怎,有只小老鼠,被我弹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单手支在桌上:“少欺负汪钺。”

景恒坐到他身边,拢了拢衣衫:“哪里就欺负他了。”

凤明合起折扇,以扇代手,挑着景恒衣服拉好:“检点些。”

“怎不检点了,”景恒一笑,靠近凤明:“我是真热,心里热。”

凤明抵住景恒,不让他靠近:“说些正经的,昨日探皇陵,你探出什么没有。”

“那探出的可就多了。”景恒又去扯伤口上的白布:“我探出,景俞白这个皇位做的不稳当,还探出朝廷离不开你,最重要的一点……”

凤明认真去听。

“最重要的一点,危险时,你心里还是想着我的,逃命都不忘带上我。”

凤明瞬间失了兴致,还真当景恒能说出什么有用的。

景恒遽然凑过来:“凤明。”

凤明猝不及防,目光与景恒撞到一处,撞得他心中一紧:“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能亲你吗?”景恒认真地问凤明,他们离得极近,景恒的瞳孔中倒映出凤明的影子。

凤明没答,黑鸦鸦的睫毛微颤,垂下了眼。

景恒缓缓靠近,二人呼吸交错,景恒的视线落地凤明的眼上、鼻子上、嘴唇上。

景恒微微侧头。

第19章杀神

“不可以!”

凭空一声暴呵响起,景恒与凤明二人同时抬头,寻声望去。

只见房顶上被掀开两块儿青瓦,破出个小洞,汪钺的半张小脸从洞中探出,他怒发冲冠:“不可以。”汪钺又扒拉开好几片瓦,整个头从洞里钻下来,直勾勾地盯着二人:“不可以。”

纵是凤明,一时间也瞠目结舌、脸如火烧。

景恒脸皮却厚,咬牙骂道:“小、老、鼠。”他朝汪钺挑衅扬起英挺的眉,不理会汪钺,转头一口嘬在凤明的脸上,吧唧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好像猛被小狗扑了一下,脸上温热柔软触感一触即逝,没反应过来。

汪钺头中所有与理智相关的弦全部熔断,气得好似被偷了老婆:“我要杀了你!”

嘭的一声,汪钺从洞里掉了下来。

瓦片、稻草散落满地。

刹那间,烟尘四起,天光从破洞中倾泻。

凤明:……

入夜,乌云蔽月,景恒凑到凤明房中。

“我屋顶破了。”景恒一本正经:“你知道的,收留我一夜呗。”

凤明正坐在榻上,闻言猛得站起来:“不行,不可以。”他有些急,又无措,重复一遍:“不可以。”因急得狠,气血翻涌,竟咳了起来,微微躬身,胸膛剧烈起伏。景恒扶着他,给他拍背。

凤明反手推开景恒,力气大的惊人:“我不用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不知凤明怎反应这般大,只好退开:“好、好,我这就出去,你别急,别生气。”

凤明半晌才止了咳:“你找别人去罢。”

说罢便甩上门,在屋内生闷气。

景恒被关在门外,一头雾水:“???”

他被凤明赶出房门,也再没了睡意,在道观内走走停停,观内清幽,月光空明,松涛竹影,倒得了几分东坡先生在承天寺的乐趣。

可惜闲人只他一个,若能与凤明携手夜游,那才是真正的好光景。

道观东角高处翼然落着一亭,题字观妙。观妙亭中无桌无椅,只吊着口青铜巨钟,景恒走上前去,透过微萤星汉清辉,景恒读过上面的古篆,四个字:须臾流光。

须臾流光,这四字真乃振聋发聩,不知是哪位先贤所撰,宛如鸣钟,唤人自观自醒。

纵使长江无穷而吾生须臾,但求流光永在。人生短暂,渺渺于山河千秋,然刹那光华永恒,烛照世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件发明、一道政令、一首诗。这些人、这些事点滴细碎如繁星,最终汇聚成光辉闪耀的华夏历史长河。

每个人都在创造历史。

霎时间,他极度思念凤明。

那一夜,须臾流光的钟声响彻天寿山。

如果你听见钟声,那就是我在想你。

“谁大半夜的撞钟?”汪钺合上窗:“好吵。”

凤明透过无尽的夜色,凤眸微抬望向钟声来处:“开着罢。钟声悠远,听着静心。”

这晚,凤明体内余毒发作,一夜不得安眠。

第二日,他明明累极却亢奋异常,脸上现出病态异样的神气,脸上没有血色,连嘴唇都是淡淡的。

汪钺看在眼中暗自心疼:“将军,你理那人作甚。”

凤明恍惚道:“他和他很像。”

汪钺揉着凤明的太阳穴,惊道:“先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帝温润雅正,如玉如琢,景恒活似泼皮再世,哪里像了?

凤明没应声,他累极了,长眸微阖。他中毒已深,时日无多。这些年每一日都如临深渊,守着这座空空荡荡,死气沉沉的江山。

他太累了。

凤明望向铜镜,镜中人苍白瘦削,虽病容倦怠仍难掩好颜色。

他从来都知道,他生了副得天独厚的好皮相,所以这红尘万丈之中,景恒贪恋他的色相,他贪恋景恒的温暖。相互利用着,各取所需罢了。

谁都不会当真。

不会当真。

汪钺不知凤明心中所想,没由来的,有些慌。生怕凤明犯病,忙说:“今日就在屋中休息,我去给您熬药,您谁也不许见,知道吗?”

凤明道:“去吧。”

话分两头,景恒这边昨夜不得见凤明,又恰遇玄一,索性跟着玄一练了一晚上功夫。

玄一夸他极具天赋,他颇为自得,把剑招耍的行云流水,鸡叫方止,回房内睡下。

屋顶破了个洞,倒是很凉快,今日有些阴,天光不亮,睡下刚好。他睡着后,梦里都是凤明,真可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睡了多久,忽被叫醒,定睛一看确是汪钺,景恒打个哈欠,倒头接着睡。

“别睡了,你瞧见将军没?”

景恒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他今日脸色瞧着就不好,我担心他发了病,就去熬药,一会儿功夫,人就不见了。”汪钺急道:“他好几日没睡了,身体怎能熬得住。”

景恒皱眉:“他发病?甚么病?”

“疯病。”

汪钺着急,拉着景恒往外走,此事不能声张,他小声解释:“自先帝去了,我们将军偶尔会犯魔怔,不认人、不记事,见谁杀谁。发作次数不多,这五年间,我知道的就三次。”

景恒跟着汪钺迈出道观:“他往常发病都去哪儿、杀谁,清醒后还记得吗?”

汪钺似回想起什么可怕的场景,脸上露出恐惧神色,边走边说:“第一次,是肃王谋反,肃王挟持了小皇子,将军就……杀了好多人。后来他燃起场大火,登上城楼,没人敢上去。文武百官百官、禁军都跪在下面,请他……即位。”

“他杀了太多人,没人敢上前去劝,去劝的全被杀了,所有人都被杀怕了,以为将军想当皇帝……”

“他一直站在城楼上,任大火烧上城楼也不动,就站在那儿……我瞧他那模样,分明是存了死志,是想同这皇城一起化为灰烬!好在后来晕了过去,先帝的暗卫将他救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将军醒来什么也不记得,把小皇子扶上了皇位。”

“后来两次,都是余毒发作,休息得不好,就忽然跑出去,一次是后来恢复神智,自己回来的,一次是怀王送回来,说在城外捡到的。”

景恒听得心惊:“我只知他体内余毒,竟不知还有这一遭。”

汪钺眼睑一热,带着些许鼻音埋怨他:“都怪你,昨日非要同他一道睡,惹得他睡不着,你!你不知道,我们太监,最怕被人瞧见身子么?”

景恒极为冤枉:“我哪里要瞧他身子,我只是……”景恒说着,蓦然开窍:“他不会以为,不会以为我要和他……”

汪钺:“你们男人不就想着那档子事儿,脏死了。”

景恒可冤枉极了,他还没来得及想那些事呐,凤明才给他一日好脸色,他哪里敢。

真是唐突。

想来也是,他大半夜的往人屋里摸,还想叫人怎想,凤明是宦官,身体有残缺,不愿让人看到,凤明昨晚定然是慌极了。

“漫无目的的乱找不是办法。他既然要杀人,必是往有人的地方去,这里哪里人多?”

“皇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俞白的地宫前日刚塌,必然有不少工匠正在挖着。

林间狂风忽作,山雨欲来,二人到时,地宫前已无活人。一地的血,沉甸甸的天幕下,十几个尸首横在地上。

潮湿的风卷着血气。

下雨了。

汪钺上前略探了几个人,均无鼻息,他朝景恒摇摇头。

山里的雨落得快,闷雷滚动,转瞬间已如洒豆瓢泼,雨声风声摇曳,景恒大声说:“得快点找到他,这里刚塌过,易发山洪。”

汪钺点点头,被雨打的张不开眼:“四处找找。”

景恒没动。

“景恒,我说四处找找!”汪钺又喊了一遍。

景恒轻声说:“不用找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天边电光忽起,紫色电光映在景恒脸上,汪钺一瞬间寒毛乍起,几乎不敢回头。

他僵硬着脖子,缓缓回头。

雷声滚滚,如战鼓擂在耳边心间,在闪电紫光的余亮中

十步外,凤明面无表情,全身湿透,提刀静立,无一丝活人气息,犹如尊石雕修罗,衣衫血渍点点晕染开来,淡粉色水柱从袍角淌下。

刀上鲜血被大雨冲净,露出令人胆寒的底色。

汪钺咽下口水,眯起眼,手扶上腰间软剑,轻声说:“景恒,一会儿你赶紧跑,千万、千万别回头。”

景恒上前半步,挡在汪钺面前。

汪钺急道:“景恒!”

景恒嘘了一声:“你吓到他了。”

汪钺:“……”

景恒朝凤明伸出手:“凤明,别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慢慢朝凤明走过去,一步、两步、三步。

凤明微微歪头,动作滞涩,生锈似的,带着诡异可怖的卡顿感。

杀神临世莫过于此,着实令人心生恐惧。

凤明缓缓举起刀,正对着景恒,雨水打在刀刃上,四溅崩散。

汪钺屏住呼吸,心想:完了,景恒死定了。他狠了狠心,终是做不到眼看着景恒送死,上前拉住景恒:“先走!”

汪钺的动作之下,凤明瞬间出手!

汪钺功夫不差,但凤明武功更好,发了疯的凤明武功几乎堪比全盛时期,出手狠绝,招招致命,化为真正杀神,一招一式都是冲着取人性命,以攻代守,身形快比闪电,残影都难捕捉的到。

汪钺抽出腰间去软剑,雨水中,细长软剑穿云破雨,眨眼间二人已过数招。汪钺怕伤着凤明,并不敢以命相搏,很快落了下风。

刀剑相撞,雨水飞扬中,火光四溅!

汪钺手中一松,抵不过凤明倒下的大力,虎口震裂,软剑脱手而出。

他闭上眼,只等那挟着狂风暴雨的一道劈在颈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落下,汪钺张开眼,一高大的身影挡在他面前。

是景恒!

景恒个子很高,挡在他身前宛如一棵拔地而起的参天大树,能够遮挡一切风雨摧折。

凤明的刀没有落下,他举着刀,硬生生止住去势,内力反噬之下,唇角漾出一丝鲜血。

又很快被雨水冲去。

凤明握刀的手背上青筋紧绷,他手稳极,这般大力握刀却全然不抖,宛若泥塑金雕,生冷无情。

漫天大雨,雷声轰鸣,景恒面不改色,他越过刀,紧紧拥着凤明。

汪钺:!!!

“找到你了。”景恒抱紧全身湿透的凤明:“不怕了。”

凤明唔了一声,握刀那手脱力般垂下,长刀收在身侧。

他们在雷雨电光中相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过了许久,凤明长长地倒了一口气,仿佛从一场巨大的梦魇中倏忽惊醒,手中杀人无数的长刀猝然落地,狠狠砸入积水之中。

瓢泼雨声里,凤明梦呓:“我又杀了好多人。”

景恒亲亲凤明额角,拨开他脸上的湿发:“下次我帮你杀,你就不会怕了。”

凤明将头藏在景恒胸前:“嗯,您下次要早点来。”

“嗯。”景恒抱着凤明,歉然反思:“是我不好,我来迟了。”

“一点点晚。”

凤明仰首去亲景恒下巴,暴雨声中,凤明声音极轻,朝露般遇光即散:“我好想您,陛下。”

景恒:!!!

!!!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气炸了。

第20章想得都疼

凤明醒时,山间大雨仍然未停,他的头正枕在景恒大腿上,景恒手持面巾,轻轻擦拭他的乌黑长发。他撑着塌半坐,双臂酸软,将干未干的长发散下来,一截苍白脖颈在青丝中若隐若现,显出几分柔。

美人病弱,半倚半靠,景恒心中柔软,专注的目光莲藕似得拉出丝来。

汪钺别开眼,不见为净。

妈的,欠了这玩意一条命,真的烦。

凤明摸了把头发,面露狐疑:“头发怎湿了。”

“外面下雨了,你淋了雨,汪钺伺候你沐浴更衣,”景恒道:“放心吧,汪钺守你守得紧,一根汗毛都没叫我瞧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凝神回想,无论如何也找不见这段回忆,便知自己又发了疯,他回忆道:“我出门查探,听见有人争吵,听二人言语间提起,原是有人假扮工匠,混入地宫借机偷盗。”

“捉了人来问……”凤明掌心按在太阳穴上,似觉头痛,皱眉不言。

景恒将凤明揽回怀中,让凤明靠在他怀里,以指为梳,为他拢发:“别想了,再歇会儿。”

一场山雨,难得消解去几分暑热。外面昏昏暗暗,风雨大作,淋淋飒飒的雨滴打在树上、地上,哗啦啦的,更显得室内分外安静,景恒怀中温暖干燥,为凤明隔出一方天地。

许是因在道观,景恒身上染了香火气,是沉麝,是紫檀,是生烟。

是庙宇中高大的神明、是供奉了千年的明灯。

凤明阖眸昏昏欲睡,他交代汪钺叫东厂来此彻查,又说对盗贼严加审问。景恒和汪钺对视一眼,谁也没提那些人都叫凤明宰光了。

汪钺应声退下,景恒搂着凤明哄他睡。

凤明困意极重,身上也无力,提不起精神,因毒素狠狠透支的生命力,几乎消耗殆尽,即便如此,还是睡不着。他的双腿早年受过寒,今日又疼起来,膝盖环关节处如有针扎。他拧着眉,静静忍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景恒不知他腿疼,只当他因困意烦闷。“躺下睡罢,我守着你。”

凤明不动,景恒又说了一遍,他仍不理,景恒托着凤明肩膀想让他躺下,凤明这才动了,他按下景恒的手,命令道:“要靠着。”

景恒失笑:“好,靠着。”

可靠坐着哪里抵得上躺下舒服,凤明腿又疼,再呆了会儿,他自己坐不住,有些生气,赌气躺下了。

景恒瞧他好可爱,又怕他烦闷情绪上来更睡不着,安慰道:“我搂着你睡,好不好。”

凤明的手瞬间捏住自己衣领,立即答道:“不好。”

这是将他当登徒子了。

景恒道:“我只躺着,又不做甚,你有何怕的。”也不知为何,凤明许允许景恒同他在一张床榻上坐着,也许景恒坐着自己躺着,就是不许景恒躺。

“坐得腰酸,让我躺会儿。”景恒耐心地哄着:“隔着被子抱着你,你总能放心了?”

景恒只当凤明怕身体被人看见,谁知凤明仍不同意。

景恒问了又问,凤明才答:“只有夫妻才躺在一张床上睡觉。”

“这不巧了,我正想跟你做夫妻。”景恒往床上一趟:“这就算做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瞪大眼睛,登时坐起。

直觉告诉他‘做夫妻’没这么简单,可在他的认知里皇上、妃子往一块儿往床上一躺,妃子就承了恩、沾了雨露,谁在龙床上躺的次数多,谁就受宠,在后宫更得众嫔妃羡慕。

凤明灵机一动:“帘子没撂起来,不算,你快起来。”

景恒果然起身,手指一勾,玉钩当啷落地,层层窗幔垂下,轻轻摆动。

凤明:“……”

景恒隔着被子去抱住他:“别瞎琢磨了,安置罢。”

凤明左思右想,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浑浑噩噩的,被景恒一揽,躺下来,许是破罐子破摔,也不再计较,做鸵鸟状,把脑袋往被子里一窝,暖和和地睡去。

皇陵遭人盗窃,这可是大事,东厂这回颇为机智,没大包大揽,反而邀请顺天府和大理寺一同查案。

景恒道:“如今东厂管事倒是个城府深的”

一家办事,办好了引人嫉妒,办坏了又遭人埋怨,三家共查,相互监督制约,是好是坏,总叫人挑不出错。

“是个叫朝峰的,”汪钺道:“从前办事就很稳妥,是个伶俐人,对将军也忠心。”

“哎呀,这伶俐人可太难得了,”景恒挽了个扇花:“这东厂自你们将军往下,一个比一个耿直,只知道埋头实干、提刀硬砍,一点弯弯绕绕也不会,总是叫人欺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汪钺气坏了:“精通内斗内耗,难道还很骄傲吗?”

景恒笑道:“不敢不敢,谁能想到全大齐的忠厚人,都在你们东厂啊。”

话是好话,从景恒嘴里说出来就让汪钺生气。

汪钺把手里的东西一摔,提拳头便要打,谢停上前回护,汪钺自知打不过他,值只得作罢,暂饶了景恒一顿老拳。

“早晚阉了你,教你也入了东厂好好学学忠厚。”汪钺怒骂。

“哈哈哈,”景恒笑得几乎坐不住:“那你得阉了我的脑子才行,哈哈哈哈哈。”

谢停也笑。

汪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景恒揶揄他没脑子,从腰间抽出软剑便砍,谢停笑得直不起腰,只得拉住汪钺,汪钺甩不脱,便抻谢停去追,景恒在前面躲,汪钺再后面追,右手持剑,左手还挂个笑个不停的高手谢停。

凤明立在窗前,手里捧着本《白蛇传》,静看他们笑闹。

朝峰此次前来,除了查皇陵盗窃案,还带来一个消息:朝中大臣,四品以上的凑了十几员重臣,欲来天寿山请凤明还朝。当下就是中秋佳节,各路藩王、侯爵纷纷进礼,又临近秋收,朝中宫里乱成一团,事一多,更显出凤明的作用来。

更有那有心人,写了奏章给凤明问安,四处央告托朝峰带来给凤明。

凤明皱着眉:“都给御史台送去,我又不是皇上,给我递甚折子,想造反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苦笑不得地拦下来:“这些人蝇营狗苟,做官想走捷径,都是些个小人,开罪不得。”

景恒对朝峰道:“回去告诉他们,有劳挂怀,督主记下了。”

凤明翻了翻奏章,见那一串人名就头疼,他如实说:“这老多人,我记不下。”

“我记下了,我记下了。”景恒哄道:“你该怎样就怎样,不必挂怀,这些琐事有我呢。”

朝峰见二人腻腻歪歪,自觉退下,带人出门接着查案。

皇陵被盗案着实蹊跷,说是皇陵被盗,然皇陵深埋地下,坚固无比且机关重重,自然没人盗得。

失窃的是皇陵中的火药,另有许多杂碎物品,值不得几个钱,暂且不提。

火药因威力巨大,遭官府管制严格,私自流通乃是重罪。修建皇陵地宫,因需炸山开道,一直有火药供应,且用量不小。

火药被盗乃是大事,若被居心叵测者盗取,私自配置,后果不堪设想。

朝峰本是担心有人意图谋反,然而查来查去,最终线索指向几个身份不尴不尬替死鬼,说是偷来炼丹的,大齐律严谨私自开炉炼制金丹,这线索到此为止,背后的几条大鱼藏得很深。

至于景俞白的皇陵会歪,是因为修建之时,逢雷雨,司南失灵,导致偏了几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切好像说得通,却又处处露着蹊跷。

凤明对这个结果不说满意,也不说不满意,嘱咐朝峰:“盯紧那些文臣。”

景恒感慨:“纷繁杂事更仆难数,也只能举重若轻。”

《道德经》有言,治大国如烹小鲜。可这种不大不小的事,本就最难拿捏分寸,管严了民声载道,放任又恐动摇国本。

八月十五这日,由怀王景沉牵头,内阁众臣连带几位御史言官一道,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到天寿山,美其名曰为先皇进香,实则恭请凤明还朝。

进香时,景恒跟着挤在人群里,偷着去看了眼先帝的墓。前些日子,乍听闻皇陵被盗,给他急坏了,生怕先帝皇陵里的‘长生丹’被人摸去,好在虚惊一场,齐圣宗的皇陵好的不能再好,那断龙石老厚,以景恒如今的内力还得再修炼个几年,才能一掌劈开那三米厚的断龙石。

具体几年呢?景恒列了个公式一套,大差不差,二百三十六年吧。

景恒:……

众人并未靠近地宫,仅在前殿对着太庙牌位三跪九叩。

景恒一边磕头一边腹诽:先帝啊,您到底喜不喜欢凤明,凤明瞧着是有些喜欢您的,不过现在应该也有些喜欢我了。

凤明像张白纸,显得他特禽兽,而且凤明非常羞涩,一点皮肉都不肯让他瞧见。他都不好意思真做些什么,提都不敢提。

做些什么您懂吧,先帝,都是男人,你懂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您不做,您是君子,您端方。他不行,他想得都疼。

疼您懂吧,先帝。

可能是景恒的想法太脏,祖宗听不下去,轮到他进香时,燃烧的香灰落下,给景恒手上烫出个蚕豆大的燎泡。

景恒:“……”

这是显灵了吗?

在太庙里,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肖想一个太监,祖宗不显灵就怪了。

景恒倒是忘了,这里面躺着他正经亲祖宗。

【关于他过于跳脱而忘记自己是一个天潢贵胄并在诸位祖先牌位前肖想太监这件事。】

刚才不算。

景恒飞快在心中念了一串愿大齐繁荣昌盛、千秋万代的吉祥话,试图覆盖【想得都疼】那段祭词。

第21章允诺还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敬过香,捂着手归队,见景旬朝自己挤眉弄眼,站到景旬旁边。

景旬小声道:“你刚才嚎啥呢?”

景恒道:“思念先祖。”

景旬:“……我还以为你让香给燎了。”

“那倒是微燎了一下,看祖宗赐我的官印。”景恒展示虎口的水泡。

那真是好大一个泡,短短一会儿功夫就鼓了起来,晶莹剔透的含满了汁液,瞧着都疼。

“天啊,快冲冲凉水去罢。”景旬带着景恒悄悄走出偏门,到了院内中庭,取来井水给景恒冲手:“你这官印可真不小。”

“小堂兄,跟你打听个事儿,先帝是个怎样的人?”

“躬亲听断,雷厉风飞,胸怀宽广,是位圣明的君主。”景旬砖头吩咐下人去取烫伤膏:“怎忽然问起这个。”

景恒盯着手上的水泡心想,胸怀宽广?

不见得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轻咳一声,看看四下,凑到景旬耳边悄声问:“他和凤明是不是那个?”

景旬瞪大双眼,哑然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我可没听说过啊,他们就是有……也不是我能知道的事儿啊。”

景恒嘁了一声:“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要有,我准告诉你。”

“那你有吗?”景旬立即问。

景恒难得有几分腼腆,低下头,拿靴子来回蹭地下的土块儿:“差一点。”

景旬看景恒简直像在看个勇士,追问:“差哪儿了?”

景恒推开景旬的头:“哎我说小堂兄,你个大男人怎这般猎奇,说了成了我准告诉你,我不仅告诉你,还要昭告天下呢。”

“哎呦我的天,”景旬去捂景恒的嘴:“你是不要命啊,什么往外说。还昭告天下,你要登基啊你。”

说完,景旬想到什么似的,上下打量景恒:“你不会真想……”

靠凤明谋朝篡位吧。

算起来,淮安侯是高祖继后所出,与仁宗虽不非一母所出,却是正经嫡子。正因如此,高祖为断其夺嫡之心,连藩王都没封,只封了个候,也算保全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现在不同了,别说仁宗,仁宗的儿子都死得差不多了。而景恒呢,是淮安侯的嫡子。往上论,还是景恒根更正更近呢。

凤明既然能扶持景俞白,为何不能扶持景恒?就算凤明曾效忠先帝,但先帝都死多久了,对凤明的影响,还能有眼前这个活人大?

景旬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有谱。要不景恒好好的缠着凤明作甚,一个太监,容貌再艳,也架不住阎罗性格。

景恒冒死接近,除了那至尊之位,确实想不通还能为了什么。

若只贪美色,那普天之下,纵他凤明颜色绝顶,无人能出其右,那还能比命重要?

景恒果然计谋深远,只可惜他哥怀王不够风流倜傥,不比景恒器宇轩昂、玉树临风,使不出那美人计去迷惑凤明。

拜过太庙,一行人又去凤明处。

众大臣跪在道观外,颇有些不见凤明不起身的架势。

凤明由得他们跪。

景沉和景旬借着景恒便利,进了道观喝茶,不用跪在烈日底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谢停沏了茉莉花茶端上来。

景恒接过茶盘:“兄弟你别忙了,歇着去吧。”

谢停看见景恒手上烫了好大个泡,挑挑眉。

景沉喝了口茶,盏中茶水半生不熟的,茶叶都没泡开。谁给怀王喝过这种茶,他把茶杯一撂,阴阳怪气:“世子爷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啊。”

景恒莞尔:“都入了道观还摆甚架子。”

景沉被噎得一怔,他比景恒年长十余岁,在景恒面前总不自觉摆出长辈姿态,谁知景恒一点不吃这套,心说不愧是攀上了凤明的大腿,连他这个王爷都不放在眼里。

怀王以己度人,怎知景恒请他二人进来无非是因为和景旬玩的不错,没他那么些心思。

景沉却当景恒所图甚大,以为景恒定是希望凤明归朝掌权的。

二人话不投机,景恒留下句有事,就先走了。

景沉寒着脸,朝景旬投去一瞥。

景恒最烦别人把谢星驰当他下人,谢星驰是他兄弟,是替他挨过打、背过锅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庭中,谢停抱手靠在树下:“怀王才是你正经兄弟,你和他生什么气。”

景恒走过去:“你也是我兄弟,他算老几。”

“老四。”谢停答:“你们这辈堂兄弟中,嫡子里他行四,你行十六。”

“我看他也是老四,五迷三道的。”景恒骂道:“还给我小堂兄脸色看。”

谢停颇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那小堂兄是庶出,当然得看嫡子的脸色。”

景恒非常不满:“真不待见他,长得不怎么样,想得还挺美,当我巴结他呢。”

“算了,”谢停劝他:“他是王爷,品级比你爹还大,别同他较劲了。”

景沉的爹就是高祖庶出的皇子,且生母是歌姬,出身极低,先怀王明明吃过庶出的苦,生了儿子却还是偏重嫡子,景恒是万万不理解的。

景恒问谢停:“你是嫡出吗?”

谢停脚步微顿:“不是。”

“你嫡兄也这德行?”景恒问:“他谁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停没回答第一个问题,只捡了第二个回答:“谢行。”

“啥?”景恒极为护短,拉住谢停:“他叫谢行,你叫谢停?凭什么啊。”

他盯着谢停脸上淡淡的一条印子:“上次你挨了廷杖,从家回来,脸上还带了道痂,我后来问过锦衣卫,廷杖从不往人脸上招呼,而且你这道又窄。”

“谁打的?”

庶子言嫡兄之过视为不恭,谢停自然不会说。

他越是不说,景恒越生气:“早晚收拾他。”

谢停道:“小事而已,我与他同出一脉,一荣俱荣,你就饶了他罢。”

谢停不过十七岁,本该是少年心性最不肯吃亏的年纪,可他却习以为常。

景恒在心里暗暗记了谢行一笔,心说欺负我兄弟,头给你打掉。

景恒把人头打掉的招数,便是去找凤明告状。

这几日断断续续,《白蛇传》凤明已经看了一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有魔力,景恒的书也有魔力,凤明一看便困,读了半页就撑着手在桌边打盹。

原来令神医都束手无策的‘石虫蜜’,解药竟是景恒写的这神话故事么。

凤明瞌睡时,汪钺从不扰他,只在门边探头探脑,等着凤明转醒。

“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汪钺见是景恒,也不隐瞒:“顾修撰也在外面跪着,我来禀将军。”

景恒:“顾修撰是谁?”

汪钺犹豫了一下:“你还是问将军吧。”

景恒走到桌边,见凤明又看睡着了,心说这书就这般无聊,便拿起书略翻了翻。他的字不好看,这是专门请名家誊抄的,颜筋柳骨,极具风骨。

凤明听见动静,眼睫如蝶翼微抖,睁开双潋滟长眸。

“吵着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摇头:“没睡着。”

景恒道:“汪钺说,有个顾修撰在外跪着。”

“顾徽年?”凤明站起身,因起得猛一阵眩晕,稍微晃了下才站稳,他扶着桌案:“我看看去。”

“哎哎哎,”景恒伸手拦住,彷如喝了坛老醋,酸了吧唧:“谁啊这,你这么关心。”

凤明无奈,示意景恒附耳过去

景恒凑过狗头。

凤明道:“我弟弟。”

景恒:“???”

凤明十岁那年,北直隶永平府大旱,饿殍遍野,寸草不生,凤明和弟弟二人被迫离乡。

路上遇见一对夫妻,丈夫是个秀才,往南方去投奔亲戚,虽也落魄,却有些银钱,心地良善。见凤明二人年幼,怕叫人捉走吃了,允许凤明跟着他们夫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此几日后,弟弟病了。凤明求秀才带走弟弟,可秀才也为难,他也没钱请大夫。

凤明请秀才再此等候半日。

他去到当地的东厂缉事司,门口小番见他弟弟,笑问:“这孩子不错,值八两银子,可这是你家的?”

凤明说:“我不卖他,我卖我自己。”

小番子嫌他岁数大,不太愿意:“你岁数大,容易死。”

一个掌事的老太监掀掀眼皮,探身抹了一把,把凤明脸上的灰抹去,露出比甜白釉还细腻润白的底色。

老太监说:“留下,是个有福气的。”

作价五两,小凤明把自己卖给东厂,拿了银子给秀才,秀才留下弟弟,说会教他读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看来那秀才没哐我。永元三年春,顾徽年高中进士,殿试时,我一眼就认出这是我弟弟。”凤明鲜少这般喜形于色:“哎呀,甲榜十三名,我们顾家出了个进士。”

景恒:“……”

甲榜十三名,如今不过是个翰林院从六品修撰,凤明已然万万人之上,受百官朝拜,小皇帝也全听他的,虽无皇位,却实实在在行着皇权。

这般的凤明,竟会为一个芝麻大的官自傲成这般。

景恒忽然记起,他刚进京城时,看到一个坐轿子的文官进了翰林院,他还把那人认成了凤明,追到翰林院去,正巧遇见凤明,想来那人就是顾徽年。

“是,我那日就是去翰林院看他的。”凤明说:“他官小,不必每日上朝,总是那个时辰去点卯。”

景恒觉着有趣,故意逗凤明:“你怎不干脆点他当状元,给他封个大官当。”

凤明正色道:“怎可徇私舞弊,我弟弟真才实学,何须我多此一举。”

景恒笑道:“好好好,九千岁铁面无私,顾修撰才高八斗。哎,真不知这永平府何等钟灵毓秀,竟出了双这般的人物。”

“你不许出去乱说,”凤明拉住景恒,严肃说:“此事只原只我与汪钺二人知晓,你若说出去,我便再不理你。”

“你弟弟也不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不能让他知道!他不会想要个我这样的哥哥的。”

“怎会。”景恒见凤明失落,心都痛了,他拥着凤明:“你好的很。我最想要你这样的哥哥了。”

凤明垂着眸,将情绪都敛在漆黑瞳孔里:“他不喜欢我,总是写奏折弹劾我。”

景恒在心里暗骂顾徽年,嘴上仍哄着:“他还是小孩子呢,懂什么。别难过了,”他低下头,在凤明耳边轻声唤:“哥哥。”

凤明脸颊一阵发烫,推开景恒,故作镇定地理衣裳,掸开广袖:“我弟弟比你还大呢,说谁小孩子呢。”

借着顾徽年的光,凤明总算允诺还朝,众臣不敢追问何时,得了承诺又呼啦啦散了,热闹了半日的道观总归安静下来。

第22章耳鬓厮磨

是夜,一轮圆月挂在空中,只是无人欣赏,景恒又搂了凤明睡,前些日子凤明病恹恹的,景恒纵想亲热,也不忍心。

这几日凤明睡得好,人也精神许多,景恒心思又活络起来,心说吃不着肉,舔舔肉汁也成啊。

整日里美人在怀,他兀自坐怀不乱,是真疼啊。

今日在太庙里,遭香灰灼了手,现下手上火辣辣疼,他心里也火烧火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给他烫伤抹了药膏,凉丝丝的,可解不了他心里的热。

凤明猫儿似的把头窝在被里睡,紧紧攥着被子。

景恒凑过去:“入秋了,有点凉,被子分我一半可好?”

他才不凉,他都要烧死了。

凤明动了动:“你回自己房睡。”

景恒一贴:“那不成,我得搂着你。”

“不行。少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这词形容的可太妙了。

见不着凤明时,景恒只想能天天得见就好了;见到了,又想抱他;抱到了又想亲;亲到了又想躺在一张塌上,日日相拥而眠;如今凤明就在他怀中,景恒又想把脑子里的脏事全和凤明做上一遍。

太脏了,太脏了,活该他挨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狗似的,用爪子从被角出刨出个洞,钻进被子。

凤明叹了口气,半撑着身子坐起来,掀开被:“景恒,你想挨打是不是。”

他一动,身上微苦的药香弥散开来,景恒都醉了。

“你好香。”景恒抱住凤明,贴着他的耳朵窃窃私语:“我好爱你。”

凤明长眸震惊的瞪成圆形,像一只被捏住后颈的猫崽,瞬间禁声。

爱这个字,可太重了。凤明原以为景恒不过一时兴起,贪他色相罢了。可景恒竟然说爱,他知道什么叫爱么,他怎敢随便说出来?

“可以爱你吗?”景恒问凤明。“我好爱你,第一眼见到就喜欢,像发了疯。从没人像你一样,喜怒哀乐都牵动我,你开心就我就跟着开心,你难过我也心痛……”

景恒嗅着凤明颈边药味,濡湿的吻落在凤明耳边:“你好香……你好香。”

凤明被吓到了,他何曾与人这样耳鬓厮磨过?

他推拒着:“景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叫景恒,别叫。”景恒垂首,连发丝都要与凤明的纠缠在一处才甘心:“圣宗也叫景衡是不是,你喜欢他。你叫景恒,我不知你在叫我还是叫他。”

凤明没料到他会在这时候提起齐圣,但凤明并不忌讳,景衡已去,他对景衡的爱再不需遮掩。

凤明说:“我何时会叫他名字,都叫陛下。而且他才不会像你这般,狗似的舔人。”

景恒目光沉暗,犹如酝酿着什么:“他是个好人、是君子,他珍爱你,碰都不舍得碰你。我是小人,我想抱你,亲你,和你做真正的‘夫妻’。”

君子摘不下月亮。

他能。

他不仅要把月亮摘下来,还要玷污明月,让月亮沾染上属他的污色,坠入滚滚凡尘,再飞不到天上去。

凤明讶然,一本正经地解释:“陛下待我从没私情。”

景恒挑眉,先帝为了凤明宁愿赴死,手握解药却不肯吃,这叫没私情?可先帝不说,他才没那好心道破:“是我乱说,我嫉妒他,你那么喜欢他,我好嫉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别光喜欢他了。他不行。”景恒与凤明额头相抵,呼吸交错,景恒喉结微动:“能喜欢喜欢我吗?求你了。”

屋内早息了烛火,室内暗成一片,景恒眸双眸如星,映着凤明的轮廓。

在这般专注而热烈的视线中,凤明注定败下阵来。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

罢了。

就荒唐这一回罢。

凤明阖上眼。

景恒狼似的将对方的动摇紧紧看在眼中,他喜不自胜,贴过去,吻上那觊望已久的唇。

凤明随着景恒的动作,柔顺地仰起头,去承受陌生的情与欲。

狼刁住了他猎物的咽喉,轻轻吮磨。

无论什么动物,咽喉都是他的弱点,再凶狠的动物也是。他以为他的猎物会很凶狠,至少传闻中是这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他的猎物很乖,出乎意料驯服,毫不挣扎,就这样闭着眼任他施为。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他血脉喷张。

他饿狗一般的不断舔舐猎物,他太谗了。谗得太久的肉,到了嘴边反而不敢吃得太快,他细细品。

可怜的猎物发出微弱喘息与□□。

他的猎物显然没有被捕捉的经历,懵懂不知这样的哀叫只会让捕猎者更凶。

他不断舔咬猎物的耳朵、喉咙,每一根爪子都被他吮过一遍。

好香。

他去吃猎物的舌头,那舌头又柔又软,不知所措,僵在口中,他只能把舌头伸进去够着吃,猎物嘴巴长时间张开,津液来不仅咽下,顺着嘴角留下。

掠食者将津液贪婪的舔去。

他轻轻蹭着猎物。

“轻点……”猎物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是个心软的掠食者,恩准了他猎物的哀求。

咚的一声,景恒被凤明推下床。

凤明哑着嗓子问:“我让你轻点你听不见?”

景恒爬起来,双手搭在床边,像只想到主人床上撒欢的大型犬,水汪汪的眼睛写满委屈:“我轻了啊。”

“轻了吗?”凤明按按唇角,指尖染上一丝红,他把指尖给景恒看:“嘴都给咬破了,滚出去。”

景恒:“……衣服还没脱呢,就让我滚出去。”

“你还想脱衣服?”凤明扬声质问:“你想死吗?”

景恒爬上床:“好好好,不脱就不脱。”

还啥都没干,隔着衣服蹭都没蹭着。

凤明扬手就要打他,景恒吓得缩缩脖子,小声嘟囔:“早晚干死你。”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凤明抻着景恒衣领:“你大点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打我,别打我,快睡觉吧。”景恒翻身上榻,平躺在床上,装出副清心寡欲的样子。

他长出一口气,心中默念心法口诀,等着长剑收回剑鞘。好好神剑,总这么晾着。妈的,他的剑好疼,呜呜呜。

宝剑现无用武之地,等他练好武功,必和凤明决战到天亮。

山中无日月,世上别乾坤。

景恒与凤明又在山中住了小半月,无琐事烦身,悠悠哉哉的为凤明调理身子。

凤明太瘦,想是吃的太少之故,甜的咸的,无论什么都只吃一小口如何养好身体。宫中不缺山珍海味,想必不是食材的问题,那便是味道不喜欢了。

这日,景恒提了柄弓,去山上给凤明打大雁吃。

他精力过旺,无处发泄。

前几日去太庙把牌位都擦了一遍,希望祖宗们原谅他的断袖。祈求祖宗有什么不满朝他发作,千万保佑凤明长命百岁。

他还在齐圣宗景衡牌位前多呆了会儿,说了些心里话。

能说得出口的自然是保证会对凤明很好,请他安心之类。说不出口的是希望这位没名分的前夫能托梦告诉自己,怎样才能哄骗凤明脱件衣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脱上衣也成啊,搂着睡了许久,锁骨都没见过。

谁能相信。

凤明偷偷跟着景恒,只听见景恒说的那些好话。

也得亏听不见那些说不出口的,否则景恒立时就能亲自下去问问圣宗陛下了。

如此种种暂且不提。只说这日,景恒提了弓,到后山打大雁。他习了些日子武功,臂力、目力皆有长进,只是准头差极。

谢停接过弓,比划了比划,去射远处的杨树叶,箭矢穿风而过,射落远处树叶。

“弓没问题啊。”谢停说。

景恒:“……你是在这儿给我展示百步穿杨呢是吗?”

谢停把弓抛给景恒:“百步穿杨算什么,杨树叶上的青虫我都能射死。”

“那你好棒棒啊。”景恒翻了个白眼:“教教我,显摆什么。”

谢停双手负于身后,一派宗师架势:“想学啊,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什么?”

“我也想吃你做的饭。”

烩不厌细,景恒每日变着花样给凤明做饭,一道开水白菜都香的扑鼻,可给谢停馋坏了。

景恒自无不可:“就这?早说啊,星驰师傅,快教教我。”

“肩要正,腿要直,站好。”谢停站在景恒身后,手把手教他握弓:“食指、中指握弓,不要太用力,举重若轻,明白吗?”

他握着景恒的手,瞄准天上展翅略过的大雁:“松。”

景恒依言松手,只见箭若飞星,大雁打着旋地落下来。

谢停松手,后退半步:“我去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用不用。”景恒殷勤道:“您歇着,我去。”

景恒骑上马,一溜烟的往大雁落地之处跑去。

谢停站在原地,眼含笑意。京里那些烦心事,好似都不存在了。他不用去考虑父亲的想法、嫡兄的想法,不用狗似的对着他们摇尾乞怜。

他真正活着,像个少年人一样,和朋友宝马轻裘,逍遥自在。

景恒拎着两只大雁,一只是谢停帮他打的,一只是谢停打的。

这边的厨娘烹制禽类,总是带股鸡毛味,很不好吃,这两只大雁景恒便没让别人沾手,从宰杀到去毛一应过程均亲力亲为。

他手上的烫伤还没落痂,手就这般泡在热水里给大雁去毛。

谢停看不下:“快歇着去吧,你那手别泡烂了。”

他按照景恒吩咐,拔毛拔得十分认真。

谢停年幼时,谢家主母为了磋磨他和他小娘,总叫下人拿些洗衣洗碗的粗活给他们做,美其名曰教他小娘管家。

谢停和他小娘的手,冬日里也总是浸在油腻腻的水里,又冷又粘。

做完活后,拿皂角洗了几遍手仍腻腻的,带着股子怪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时候谢停以为他是不爱做这些的。

可现在,烫雁毛的味道更怪,谢停却感不到丝毫折辱与难受。这味儿越怪,他拔得越认真,免得细羽留在皮里,煮出来难吃。

许是人长大后心态不同罢。谢停割了大雁喉管放血,心里赞叹自己而今成熟良多。

他这厢忙着,景恒也没闲着,去摘了新鲜蔬菜,背着伤手单手洗菜。

他从没见过景恒这般的贵人。

他做锦衣卫时,常学些忠君爱国的故事,讲侍卫为护主而死如何荣耀、如何义薄云天。

他听着只觉好笑,谁是傻的不成,好端端的替别人去死,不过是弃主脱逃也是个死,还会祸及家人。

不如死在阵前,说起来还好听。还有抚恤可以给他家里。

那时他没遇见景恒,不知世间还有这般的主子。

景恒从不把他当属下,叫他‘好兄弟’。

他挨廷杖时,景恒哭得比他还惨。

别人使唤他,景恒会不乐意,冷着脸叫他‘下去歇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许他倒霉了十七年,就是为了今年遇见景恒罢。

倒也很值。

“兄弟,”景恒叫他:“你尝尝这个。”

景恒端着个碗,碗沿上粘着面粉和蛋清,脏兮兮的,景恒非要他吃。

谢星驰往碗里一望,黄橙橙的蛋羹颤巍巍的盛在碗里。

“这不小孩吃的鸡蛋羹么?”

景恒啧一声:“这叫布丁!算了,就叫他蛋羹罢,到底没牛油。”

谢停在粗布围裙上蹭蹭手,接过尝了。

竟是甜的,透着股奶香味儿,他皱眉道:“你自己吃去吧,我不爱吃。”

景恒大受打击:“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不爱吃甜的。”

谢停应了声:“是。”

他少时习武,总是饿的很快,可谢家主母奉行‘过午不食’,他饿,只能去吃各色点心果子,隔夜的枣泥黏嗓子,委实难下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我给你做个咸的,”景恒打断谢谢停回忆:“油炸莲藕猪肉丸,吃不吃?”

不知为何,谢停有些眼热,他恩了一声,说好。

其实那个甜蛋羹也挺还不错,又软又滑,入口即化。

也许他有一天会喜欢吃甜的。

作者有话说:

景恒:我是个心软的掠食者。

凤明:滚。

景恒:呜呜呜。

第23章婉仪公主

景恒在院子里支了桌,推着凤明出来:“总在屋里闷着有什么意思。”

他给凤明展示他的成果:“清炖大雁、莲藕猪肉丸、白灼菜心、凉拌豇豆,还有大雁骨熬得老汤一道、甜点是蛋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道:“不错。”

都是他爱吃的,景恒好像很了解他的口味,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汪钺都不见得能备上这么一分完完全全符合心意的菜饭。

凤明落座,见汪钺端着碗,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谢停站在一旁,亦十分局促。

景恒道:“就这么几个人,一起吃也热闹。”

凤明颔首:“都坐下吧,没那么多规矩。”

时逢九月,秋高气爽、风轻云淡。四人坐在一处,热闹极了。

凤明不大说话,听着几人说话。

“有点淡,”谢停夹了个丸子吃:“你们吃着不淡吗?”

“淡点好。吃盐吃多了容易高血压。”景恒夹了个丸子,是有点淡,他口挺重的啊,怎么做出来的才这么健康,他问凤明:“淡吗?”

凤明说:“刚好。”

也是了,本就是养生餐,太咸还养什么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说两只大雁都是他打的,汪钺不信,问景恒武功练得如何了,景恒说已能感受到真气了。

谢停:“你不是扎三天马步就感受到了么?”

汪钺大笑,景恒挪开汪钺面前的丸子说不给他吃。

汪钺朝凤明告状。

景恒也告状,说汪钺不吃蔬菜,补充不上膳食纤维。

汪钺问膳食纤维是什么。

景恒说是让人变聪明的,变着法地欺负汪钺,说他笨。

偏汪钺听不出来,还赶紧吃了两口菜心。

凤明:“……多吃些。”

汪钺咬着菜心朝他笑,景恒也朝他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无论何时,只要他看向景恒,景恒都是在看他。

坦坦荡荡,不遮不掩。

思及今日谢停教景恒射箭,两人离得有些近。凤明有些恼,瞪了景恒一眼。

景恒:“???”

咋又生气了。

午后小憩时,凤明的头窝在景恒怀里,似睡非睡时,忽然说了句:“以后我教你射箭,打西燕时,我曾一箭射瞎胡乌巴尔的眼睛。”

景恒:“?胡乌巴尔是谁?”

凤明打了个哈欠:“西燕人自封的战神,没什么能耐。”

“你好厉害啊,”景恒心中喜爱得紧,亲亲凤明发顶:“我的小将军。”

凤明眯着眼:“我……比你大,要叫……”

大将军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就睡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能一直留在山中,不理俗事多好。然事与愿违,九月初九,道观里迎来一位尊贵的客人。

此人甚少出门走动,但得知她来时,凤明便下山去接她。她就是小皇帝的姑母,齐圣宗的嫡长姐婉仪大长公主。

婉仪大长公主身着金银丝百褶凤绣裙,外披如意缎绣五彩祥云锦衣,乌发用一支朝阳五凤挂珠钗挽成髻,鬓边贴着珍珠面靥,年逾四十风采卓然,更显华贵雍容。

婉仪并非多美,只这份皇家气度便叫人不敢直视。

凤明上前亲自扶了婉仪下马车,唤了声:“长公主。”

婉仪略一抬手,回身拉着景俞白,开口便是质问:“我弟弟这儿子,你是不想管了?”

婉仪先声夺人,便是想震慑凤明,凤明如今威高权重,谁知对他弟弟的忠心是否一如从前。

可婉仪有心敲打,也耐不住景俞白胳膊肘往外拐。

只见小皇帝搂住凤明胳膊:“姑母,小叔叔是被太傅气跑的。”

婉仪:“……”

凤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

婉仪走下马车,用帕子掩了掩唇:“咳,纵如此,你也不该将皇上一个人留在宫里。”

凤明道:“长公主教训的是。”

婉仪见景俞白在凤明怀里那依赖模样,不知为何令她忆起第一次凤明时的情形。

那时候,她已经出嫁多年,回东宫配母妃说话。景衡来看她时,怀里就挂着个小娃娃。

正是凤明。

凤明那时十一岁,瞧着却像七、八岁,又瘦又小,头发枯草似的发黄。

她见凤明被景衡抱着,还以为是哪个叔伯家的小儿子。哪里猜到是个内宦。

得知弟弟竟抱着个宦官,婉仪不满道:“你是皇太孙,何等尊贵,怎能抱着个下人。”

凤明第一次见她,听她训斥,吓坏了,把头往景衡怀里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衡拍拍凤明后背,先哄了哄凤明,才同她说:“我一见这孩子心里就喜欢,若我有个弟弟,应当就是这般的。”

小凤明从景衡怀里露出只眼睛,怯懦地看她。

曾经胆怯瘦弱的小孩,后来能出落得谪仙似的,都是她弟弟一口一口给喂出来的。

如今,凤明仍在,站在他面前抱着弟弟的遗孤,她弟弟却去了多年,就在这天寿山里埋着。

婉仪心中悲恸,险些当场哭了出来。

故人相见,总是分外伤情,婉仪这些年少出门走动,就是不愿触景伤心。

凤明见婉仪蹙眉,心中也滋味万千。

两人立在这山林间,俱是思念那已不在的人。

“总得回去的。”婉仪道:“偷得浮生半日闲,山间虽清净,可有些路选了,就注定在不得清净……”

凤明垂下长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婉仪与凤明擦肩而去:“那些老臣,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轻待你,你只同本宫说,发落了也就是了。朝里朝外都指望你,怎能使性子,说走就走。”

凤明跟在婉仪后面,应声称是。

婉仪往道观走着,倏忽见位少年郎立在一旁,那少年眉眼英俊,如玉如水,神采湛然。乍一看,竟有几分她弟弟少时模样。

婉仪微微恍惚,定定神才问:“这是谁家的孩子,怎这般面善。”

景恒上前同婉仪见礼,温和从容:“向长公主问安,臣弟景恒,淮安侯之子。”

婉仪听得‘景恒’二字,卒然目眩,险些晕过去,幸而身后的嬷嬷扶住了她。

婉仪颤声问:“你叫什么?”

“景恒。臣弟名字取得不好,惹长公主伤心了。”

婉仪转身去寻凤明,凤明上前扶住婉仪的手:“长公主,他是淮安侯家的。”

“凤明,凤明……”婉仪紧紧攥着凤明的胳膊,指甲因大力而泛白,她确认什么似的:“你也觉着他像是不是,太像了……太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愣在原地,第一次听人说他像齐圣宗。

凤明没回话,只是说:“长公主,进去说话吧。”

一行人进了道观,长公主似是冷静了些,又觉得也不大像,他弟弟沉稳,这孩子更……更开朗些。

景俞白见到十六皇叔更高兴,景恒还没坐下,景俞白就要拉着他要出去玩。

景恒抱起景俞白颠了颠,小声说:“沉了。”

景俞白咯咯笑,凑在景恒耳边说悄悄话。

景恒听了也笑,两个孩子笑成一团,最是鲜活的少年模样。

她弟弟不会这般笑。

景衡生下来就是嫡长子、嫡长孙,行事进退有礼,姿仪清隽雅正。端得是立如兰芝玉树,笑若清风入怀。淡淡的,断不会这般生动,无忧无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婉仪越看景恒越喜欢,她有个侄女正待字闺中。虽她与景恒是同辈,但景恒是随了淮安侯,人小辈分大,照着平辈的去配,哪里配得到。

若能娶了她侄女,岂非亲上加亲。

婉仪打定主意,与景恒浅谈几句,心中更是满意,便直言问:“你如今也十七了,可定了亲?”

凤明本看着二人说话,听闻此言长眸一转,错开视线。

景恒答:“已定了。”

凤明指尖不自觉扣紧扶手,心中大惊。

景恒竟定了亲?那他与景恒先前鸳鸯交颈,日日搂在一处算是什么,岂不是辜负人家姑娘。凤明心中千回百转,拿铁链子将景恒拴在东厂的想法都冒了出来,又暗自压下。

他是怎的了,你若无心我便休,本该你情我愿的事儿,他竟生出这般的妄念。

凤明心神大动,几乎呕出血来。思绪万千间,面上却毫不显露,反而唇边含笑,静静听着。

婉仪有些遗憾,问道:“是淮安那边的姑娘?”

景恒笑笑,他望向凤明,凤明却没看他,垂眸含笑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心说凤明不会想悔婚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道:“不是姑娘。是……”

一个不是姑娘,婉仪这厢面露不解,凤明却知这呆子要说什么!

景恒疯了不成,今日在婉仪前说出二人私情,明日便会在京中传遍,后日就能散播到淮安去。

与一个太监的奸情会叫景恒沦为笑柄,这叫景恒如何自处?

前程不要了吗?世子之位也不要了?

世人的讥诮与阻拦,削骨断金。纵情深似海,亦不能敌。

凤明猛抬起头,打定主意万不能叫景恒说出来,他随机应变,将刚才翻涌到喉间的那口血吐了出来。

为了引人注意,他甚至噗了一下,已达到鲜血飞溅的效果。

“凤明!”景恒长喝一声,从椅子上鱼跃而起,飞身冲来扶住凤明。

婉仪也是大惊,站起来,想靠近又不敢。

凤明口含鲜血,他动动唇,景恒连忙附耳去听,只能凤明咬牙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敢乱说,我就宰了你,你前程不要了吗?”

景恒:“……”

难道因为这个把凤明气吐血了么。

“来人!”景恒喝道:“传御医。”

他一身怪力蓦地抱起凤明,陡然一震间,凤明险些被口中的血呛着。

凤明咳出喉间的血:“我能走。”

景恒不理,霸道地抱紧凤明,凤明无奈,抬手环在景恒脖间。

景恒心中郁郁,本想从前夫大姐这儿过了明路,凤明却不让,担心他的前程。

难道在前程与凤明之间,他会选劳什子前程不成?

凤明思恋齐圣宗多年,不敢叫人知道,也不信齐圣宗心悦于他,可见在情之一字上,凤明无甚信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抱着凤明从婉仪、景俞白二人身边走过。

凤明竟病得这般重,婉仪见此,深感自己这趟来得唐突,心中埋怨请她出面的那些大臣。

凤明都病重至此,还指着人家,难道离了凤明,就什么都干不成了?

领着朝堂的俸禄,便是这般尸位素餐?

婉仪大怒,返回皇城发作一通自是不提。

又遣人派了御医、送了许多补品来,并传话说:且在山中在静养些时日,不急着回京。

景俞白见凤明病了,说什么不肯回去。婉仪无法,值得说过阵子再来接。

作者有话说:

凤明:妈的,搞对象真烦。还好老子机智。

第24章皎皎孤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小的道观,人越住越多。这日,恰巧金豆也到天寿山,给景恒送信。

淮安侯给景恒来了信,信中也不敢明说,暗戳戳的问圣躬安好?

景恒看了眼和谢星驰学着打拳的景俞白,回了个安。又言凤明与圣上十分亲厚,接着用了大段篇幅描述凤明多么好看。并请父亲母亲速速生个弟弟。

原因没说。

写了信给金豆,打发金豆下山。

金豆拿着信都要走了,景恒又叫回来,在信中加了一句,别给他定亲,此事他自有安排。

金豆这回真走了。

天寿山又安静下来。

御医看过凤明,说是急火攻心,既如此就得静心养气,景恒炖了枸杞桂圆参汤喂给凤明。

凤明接过瓷盅,拿勺搅了搅浓到挂壁的汤:“这些事自有下面人,原不用你亲自动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好得怎还吐血了?”景恒又急又愁:“先前好容易养些,这一口心头血出去,又白费了。”

凤明弯眼一笑,语气柔和:“怎就白费了,我好得很。”

他安慰景恒,关于他吐血的缘故只字不提。

凤明身子还没养好,满朝大臣就催命般请他回朝。凤明重情重义,断不会置圣宗遗愿不理,今日长公主抬出先帝,只怕凤明不日便要回去,又站在高高殿堂上,守着大齐。

他二人在山中厮守的时光,只怕再没几日,景恒心中空唠唠的,面上却不显,只道:“你养养神,我不烦你了。”

说罢便打算出去,再与孙御医斟酌斟酌养身的办法,凤明却拦住他:“我想睡会儿。”

景恒嗯了一声。

他心中想着事,没听出凤明的弦外之音是叫他留下,从来都是他缠着凤明,怎能想到孤冷如凤明想他陪着。

见景恒听不懂,凤明寒下脸,一拂袖倒在床上,闭眼暗生闷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宫中的人心思深,鲜少直来直往。

莫说是太监内侍,便是尊贵如太子、太孙都含蓄委婉,即便心中想要极了,面上亦是不紧不慢,浅浅淡淡,胜券在握似的尽显从容。

凤明少时,在宫中地位卑微,更没资格去主动去要,雷霆雨露,难道由得他挑?

两厢下来,即便后来凤明坐拥高位,无论要什么,旁人都会跪捧而来,但他习惯不说,任旁人揣摩,倒叫人战战兢兢,认为他心机深沉,喜怒难测。

太庙中有长明灯三千盏,烛火跳动,终年不灭。

每每迷茫,景恒便到太庙静心。此处庄严神圣,香烛冉冉,令人沉静平和。

若景氏先祖的仍存英魂未散,应当就在此处罢。

景恒提着油壶为长明灯添灯油,行至尽头,是齐圣宗的牌位。

圣宗的牌位挂着幅画像,画中人身着五爪玄金冕服,眉眼温和俯视众生。工笔画不如后世的画那般写实,凭着这幅画,景恒复原不出这位帝王生前的样子。

像吗?

景恒说不出,他从没见过景衡,他穿越之前的原身大抵是见过的,只是原身没有给他留下丝毫记忆,他穿越来时,景衡已经不在了。

景恒注视画像,心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和你不一样,无论凤明是否把我当作你,我都会爱他。我对他的爱,不会藏在心里,我会告诉他,告诉你姐姐,告诉我爹娘,告诉所有人。

他守着你的江山,我会守着他。】

景恒倏忽后退三步,撩袍跪于众牌位前,凝视满墙已故帝王遗像,沉声道:

“景氏一族第十七代不肖子孙景恒,今日禀明诸位先祖:我与凤明相识虽短,情谊已深。凤明得先帝托孤,匡扶江山,我愿与凤明同心一体,辅佐幼帝、中兴社稷、光复天下,愿大齐山河永固、万载昌荣。求祖先成全,庇佑凤明身体安泰,百岁无忧。”

景俞白最近过得着实不好。

好容易离了宫,和十六皇叔在一处,皇叔竟不带着他玩了。

皇叔要他读书!

习武!

上次皇叔还说:“小朋友就要多玩玩。”

这次就成了:“皇上都得学这些。”

就真的没人愿意替他当皇帝吗,史书上不是说,大家都抢着当皇帝么。

史书都是骗人的,为何还非要他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俞白才十岁,正是坐不住的年纪,他坐不住。

景恒也不恼:“我带你出去玩一刻钟,玩过了,就得认真读,好不好。”

景俞白嗯了一声,感叹道:“为何非要我做皇帝啊。”

景恒笑了笑:“谁叫你没别的兄弟。”

景俞白道:“我不仅没兄弟,我也没娘。”

景恒:“???”

景俞白虽小,知道的却多:“有人给父皇算过命,说他的妻子会克死他,所以他一直没有娶妻。”

“小可怜,”景恒摸摸景俞白的头:“你肯定有娘,只是不知道是谁罢了。”

难怪景衡没有嫔妃也没有皇后。

带着景俞白读了半日书,景恒见时辰差不多,便去张罗午饭。

小皇帝在,自然不能一群人同席了。景恒同凤明二人先喂饱了皇帝,哄着小皇帝午睡后,景恒问凤明:“景俞白没娘吗?”

凤明答:“当然有,就养在枫林别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枫林别苑算是处皇家行宫,建在香山,距京城不过二百里。

凤明解释一番,和景俞白说的差不多,景衡命中不可娶妻,在枫林别苑养了几个人,为景衡传宗接代。景衡公务繁忙,不常去别苑,有了景俞白后,便更不去了。

景恒思附着,多半景衡也是弯的,估计对女人没兴趣。弄个景俞白出来,也是应付差事。

凤明说到景衡的那些女人,娓娓道来,神情平静,并不在意。想来也是,他若在意,几条白绫赐死了就是,既许她们好好活在别苑,想必是未放在心上。

景衡是皇帝,就是后宫三千亦是寻常。

景恒接机拉踩:“我有了你,就再不要别人了。”

凤明道:“傻话,你总会娶妻的。”

“我不娶。”景恒认真道:“我已经有你了,一生一世、只有彼此,你难道还想找别人?”

凤明失笑,放下竹筷:“我又不用传宗接代。”

“传宗接代……”景恒沉吟,他微微靠近凤明,点了点凤明小腹:“谁叫你不争气,只能不要孩子了。”

“你少胡言乱语。”凤明脸颊蓦地烧红,推开景恒:“敢戏弄我,又想挨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抬手作势要打景恒,景恒出手,抬臂一挡,凤明挑眉,没料到景恒嚷嚷着学武,还真学了些东西,认真起来,二人你来我往,坐着过了几招。

景恒力气惊人,凤明借力打力,趁景恒出拳时,反手一拍景恒后肘,倒把景恒拉了过去,一拉一扯,景恒扑在凤明怀里。

“功夫不行啊,世子爷。”凤明捏起景恒的脸,打量着他疏朗的眉眼,调侃道:“怎生练到我怀里来了。”

景恒故作害羞,伸手环住凤明的腰:“哎呀,输了,没彩头给你,以身抵行不行啊。”

凤明沉吟道:“笨手笨脚的,不要。”

“别啊,”景恒凑过去吻他下巴:“我伺候你。”

凤明垂下头同景恒换了个吻。

二人唇齿相依,厮磨了一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糟糕,景恒微微扭胯,他正趴在凤明怀里,身体上变化藏不住。

凤明微怔,随即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心中又羞又怒,手上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内力,一把将景恒掀出老远。

烟尘四溢中,景恒落在地上。

“……”

真把景恒掀飞,凤明也有些心疼,起身走过去,蹲下埋怨道:“以后别这般了。”

景恒:“……这是我能控制的吗?”

凤明轻咳一声:“传孙御医来给你治治。”

景恒大惊失色,从地下爬起来,瞬间三连:“不用治,这能治吗,这治了还了得。”

凤明微微敛眉,似是不解。

景恒见凤明这懵懂样子就心痒,他又靠过来,在凤明耳边说:“不过你到能帮我治治。”

凤明望向他,目光露出些许疑惑。

景恒难得害羞,凑近小声说:“你帮我摸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梅开二度,景恒再次飞了出去。

这次飞得更远,直接越过高高的院墙,落到了院外。

庭院外守着的谢停:“???”

他上前扶起景恒:“又挨打了?”

景恒站起身,拍拍土:“什么叫又,我练武功呢,他才不舍得打我呢。”

“哈哈哈……”

廊下蹲着的汪钺几乎笑倒:“自己把自己打飞的武功嘛,这招真高明,能把敌人笑死,哈哈哈哈哈。”

谢停耸肩:“上山玩儿去?”

“明天再去罢,”景恒道:“你去给我整点金银花茶来,败败火。”

谢停哦了一声,去找花茶自是不提。

又逢月半,一行人打点行囊预备回宫,尽管拖了又拖,总归还得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夜,月上柳梢,凤明独立院中,月光将他的影子拖得极长。景恒踏月而来,眸光温暖,如含十里春风,高大的身影将月光剖成两半。

凤明比月色更冷神情化去凌厉,自己都没察觉到,不知不觉间,他看向景恒时神情愈暖。

景恒遥望空中月轮:“山里的月真美。”

“是啊,皇宫里的月亮总是不圆。”

“会圆的,”景恒看向凤明:“我会陪着你,做你的月亮,只为你一人圆。”

凤明笑了笑。

景恒知他不信,也不解释,只陪他站在院中,彼时清风微抚,秋蝉唱晚。

皎皎孤月高悬,凤明眼中盛着一汪月光。

景恒眼中只有凤明。

可凤明不知道。如他此时能回头看看,就会知,景恒没有骗他。

景恒永远不会骗他。景恒会做一轮圆月,岁岁年年只为他而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凤明呢,是景恒的月。

无论阴晴圆缺,景恒总会守着他。

第25章青玉葡萄

这日凤明归京,缉事厂早早得了消息,派人去接凤明。景恒与凤明先送景俞白回宫,安顿好了小皇帝再回东厂。

方进缉事厂门,厂卫们在廷内相迎,掌班、领班、司房四十余人,零散站着,皆围着凤明唤‘督主’。

那场面热闹极了。

众人皆戴圆帽、踏皂靴、穿褐色长衫,系着小绦。身高腰窄,一个个神清骨瘦,嫩竹似的,秀美异常。

乍看之下,景恒竟不知是进了东厂还是进了电影厂。

凤明立于其中,耐心听大家叽叽喳喳同他说话,面露

暖色,很是亲近。

朝峰眼尖,先看见景恒,率先抱拳:“世子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乃景恒头一回东厂来,因都不认得他,其余人都被朝峰引着都看景恒。

督主鲜少带生人回东厂,既然由督主亲自带着,想来不是外人,且东厂之中,自上而下都偏爱容貌好的,景恒丰神俊朗,自得待见。

他们也不行礼,先是阵交头接耳,互相交流这什么,听说是淮安侯府的才恍然大悟,陆陆续续问安:

‘给世子爷请安。’

态度随意,只开口敷衍问好,既不躬身也不拜,并不怯景恒。

凤明就站在人堆里回望景恒,被一群俊秀厂卫围着,非但不逊色,反而更显出尘。

“诸位好。”景恒不恼他们怠慢,反而含笑问凤明:“东厂选人,难不成也看脸?”

凤明不答。

朝峰将话接过来:“常在御前行走,总得选些平头正脸的。”

汪钺冷哼一声:“咱们阉人都是奴才,你选奴才不选看得顺眼的吗?”

凤明掌势前,宦官地位极低,不被当做人看,汪钺最不耐烦别人夸他好看,这不像夸人倒像品评猫狗只有皮毛漂亮的才会被贵人选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妄自菲薄,”景恒走下台阶:“我见诸君风骨峭峻,清正健劲,真真是占尽风流。”

东厂如今地位卓然,督主面前,恭维他们的人委实不少,漂亮话在座俱已听惯。

朝野中口蜜腹剑的多,阴奉阳违的也不少,谁也不当真。

众人对这位世子爷的好感不升反降,只觉他过于油滑谄媚,令人生厌。

谁料凤明却道:“哦?既如此,世子看上谁只管说,自当派去伺候。”

能在凤明跟前说的上话的,俱是有品级的宦官掌事,才能出众,去伺候位侯世子不免大材小用。

凤明如此看重景恒,众人皆收起轻视之心,整齐立好听任派遣。

景恒答:“有位穿素白长袍的,倒是不错。”

刹那满庭寂静,窃窃私语的厂卫噤若寒蝉,屏息望向他们的督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只有凤明穿着素白衣衫。

【这胆大包天的世子,大概是要死了】

众人不约而同想到。

有那胆大心细的,手已然抚向腰间佩刀,只待凤明一个眼神,就会把这贼人切成均匀小块儿。

凤明微挑眉,不理话茬,只道:“都散了吧。”

众人:“……”

凤明说罢往内殿走,景恒跟上。

其余人僵立于庭院,呐呐无言良久。

景恒一抱拳:“少顷再叙。”

少顷?再叙?

朝峰心道:下次见,若你舌头仍在再谈叙不叙的吧。

督主给你几分好脸色,还真敢开起染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督主不绞他舌头?

可惜下次朝峰见到景恒时,他舌头仍在。

景恒活像个妖娆宠妃,半倚贵妃榻上,骨节分明的双手浸在冰水中,给凤明剥葡萄吃。

手倒是好看的手,只是上面有块儿蚕豆大烙疤,像是什么烫的。

朝峰进来禀报时,景恒正叼了颗葡萄,一咬,皱起眉:“好涩。”

凤明随手拿起只玉盏递过去,示意景恒将葡萄吐进来,凤明问朝峰:“何事?”

朝峰双手将东厂提督的牌子奉上:“督主已归,请督主收回此物。”

凤明放下玉盏,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景恒含着青色葡萄,邪邪一笑:“你也尝尝?”

凤明面无表情,把手伸到景恒嘴边。

“……”

景恒色心大狗胆小,被凤明盯得后背发凉,乖乖把嘴里的葡萄吐出来,玉色的葡萄坠入凤明掌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还未收手,景恒抓紧时机在他掌心一舔。

他猛攥紧手心,葡萄碎开,汁水喷出老远。

朝峰本以为下一个碎的便是景恒的头,怎料凤明冷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朝峰:?

果然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么?

朝峰低下头,恨不得将自己双眼戳瞎。

“腰牌你留着,东厂你管得不错。”凤明缓缓道:“朝峰,你很聪明,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如果谢停在这儿,他一定会觉得耳熟,因为凤明威胁他时,也是以【xx,你很聪明,聪明人应该知道……】为开头。

可惜他不在,于是凤明的万能唬人模板,可能要非常非常久以后才会被发现了。

朝峰额角渗出冷汗,愈发恭顺:“属下不敢。”

“他真的不会说吗?”景恒非常失望:“那什么时候大家才能知道我和你好了。”

朝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这间屋子里必须有一个想要朝峰的命,那个人一定是淮安侯世子。

好了,什么好了?

瞎还不够吗?还得聋了才行?

凤明和景恒好不好的朝峰不知道,反正他是再也不会好了。

凤明本不想让景恒在东厂住着,东厂中俱是宦官,忽然住进个正常男人,两下里都别扭。

却不料,景恒迅速与众内宦打成一片不说,还唬得几人对他颇为崇拜,鞍前马后围着景恒玩。

凤明:“……”

演武场中,景恒蹲在处石锁上,赞扬道:“灵巧更胜锦衣卫,真是好俊的功夫。”

汪钺立在不过两指粗的树枝上,得意道:“我们的身子不像你那般重,自然灵巧。”

“你是格外矮些,”景恒看向另一枝树枝上站着的人:“我说的是这位公子。”

树上那人噗嗤一笑:“奴才夏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一摆手:“甚么奴不奴才,我这儿不兴这个,咱们全是兄弟。”

内宦们最欣赏男子豪爽大方,罕见有正经好儿郎同他们称兄道弟,心中愉悦。

嘴上仍七嘴八舌地说:“世子爷折煞奴才了。”

“于理不合。”

“这不合规矩。”

一个个客气极了,好像头一回见到景恒,混不放在眼里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景恒道:“俗礼岂可拘泥,诸君如此年轻,怎得这般古板。”

众人笑问:“既然要以兄弟相称,不知世子爷今年贵庚?”

景恒答:“过了年十八。”

众人哄笑,将夏阳推上前:“这是咱们这儿最小的,世子爷猜他年岁几何?”

瞧着夏阳那张嫩脸,景恒露出疑惑神情:“难道不是十五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夏阳道:“奴才今年十九。”

景恒站起身,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夏阳,夏阳分明也就十五、六的样子,心想是太监都显年轻,还是他们哐我?

他头一回见凤明,也以为不过二十出头,这恐怕和净身后身体发育迟缓有些关系。

汪钺道:“哎呀,算来算去世子爷最小,岂非要叫我们哥哥?”

众人又是笑。

景恒也跟着笑:“好吧,诸位皆是我兄长,各位仁兄在上,小弟这厢有力了。”

谢停还不知道,他只一日未跟着景恒,景恒就给他认了这老多兄弟,偏生他比景恒生日小上几个月,这导致以后东厂的那些人见他,各个叫他小弟!

景恒在东厂院中笑得欢时,谢停也在谢府院中。

他双膝着地,腰背挺直的跪在书房前,少顷,谢行自书房走出,慢条斯理地走向他。

“是谢百户啊。”谢行压低声音,毒蛇似的盯着他:“在天寿山攀上高枝儿了,谢府这么小,还能容下你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即便已是跪着谢停仍垂下首,恭敬道:“嫡兄,谢停不敢。”

谢行含着笑,俯下身:“原来我是你的嫡兄啊,我以为是那个姓严的才是呢,你巴结他巴结得殷勤。”

他捏起谢停下巴:“谢星驰,他给了你那么好的差事,你得意了?”

谢停的眸子极黑,像寒潭中的曜石,无论他表现得如何恭敬,谢行只要看到他的眼,就不自觉得后脊发凉。

就像一条狼崽,如不能把驯服成犬,则终有一日会咬穿自己的喉咙。

“取家法来。”谢行舔舔下颚,自从谢停进了锦衣卫,越来越难管教了。

他必须将谢停踩在尘埃中,不能给他一丝翻身的机会。

下人取来条漆黑的马鞭。

“你长得和你小娘可真像。”谢行用鞭子挑起谢停下巴:“如今你在淮安侯世子跟前当差,我是不是不能打你的脸了?”

谢行展开长鞭,长鞭落在地上,随着谢行的走动与地面摩擦,划动间发出刺耳的声音。

谢停闭上眼,小时候,他会被这声音吓得发抖,挨鞭子不是最可怕的,头顶悬着鞭子不知道何时落下来才可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行很喜欢这种把戏,玩了十年也玩不腻。

谢停动动耳朵,他那愚蠢而孱弱的嫡兄永远也不会知道,习武之人可以凭借风声推测敌人的动作。

他早就不怕了。

他有三十二种方法,可以瞬间要了谢行的命。

谢停没有这么做,他闭着眼,任由鞭子落在背上。

夜间,谢停落在东厂前,倒在门前,失去意识。

作者有话说:

景恒:要涩涩。

凤明:涩涩你麻痹,你要死吗?

第26章东厂查案

凤明靠在塌上,长发披散,好容易来的几分睡意被搅散,面上恹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停如何了?”凤明问。

景恒取来灰兔缅绒长毯,披在他肩上,回答说:“皮外伤不打紧,只是烧得厉害,膝上还淤青着,恐落下病根。”

“胡御医怎么说?”凤明不自觉抚上膝盖。

磋磨人的法子总是很多,罚跪看着很轻,实则最容易落下病根,仿佛在骨头里埋了一根毒针,每逢阴天下雨就扎着痛。

景恒瞧在眼里,心疼更甚,他握住凤明的手:“会好的。”

熄了灯,躺在床上,凤明知景恒很在乎谢停,便说:“明日我传谢双鸿来问话。”

谢双鸿是谢行、谢停二人的父亲,在户部任职,三品侍郎。

景恒道:“兄弟间小打小闹,犯不上。”

谢行敢把谢停打成这般,谢双鸿必是默许的,谢停既脱不了谢府,深宅后院里的事,公然出手总归不妥帖。他们冒然出头,只会叫谢停更难做。

“只盼他谢行这辈子别走暗巷。”景恒抱住凤明,习惯性的拍着他后背哄他睡觉:“待我寻得机会,非得他头打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眯着眼嗯了声,慵慵懒懒,没当回事似的。

把谁谁头打掉是景恒常说的话,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谢行的头竟然真的掉了。

户部侍郎谢大人的嫡子被杀了!

死在闻鸳客栈小花娘的床上,头首分离,那没头的身子还搂着花娘,头却挂在了谢府门前。

好多人都瞧见那颗头了。

双目怒睁,可骇人了。

不过此时,这事没传进宫里,景恒尚不知晓。

今早醒来,凤明就有些咳,咳嗽的太过剧烈会连着肺一起疼,凤明咳出经验,一直压抑着喉咙间的痒意。

景恒很是紧张,也顾不上去看半死不活的谢停,急匆匆去小厨房烧了碗甘草雪梨汤端来。

“可是受了凉?”景恒把汤端到床前,不许凤明下床:“既病了,就好好养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雪梨汤点了蜂蜜,又清又甜,温度不烫,正好入口。

凤明喝下一勺梨汤:“许是天气转凉,不碍事的。”

很奇怪,景恒好像总知道凤明喜欢吃什么似的,这梨汤甜淡正好。

凤明口淡,偏偏宫中的御厨把糖和蜂蜜当做好东西,放的时候下手极重,凤明吃了二十年仍吃不惯,其实他是爱吃微微甘甜的食物的,只是这个度极难把控,就是拿了糖罐让他自己加,他都调不到刚刚好,也就放弃了。

也懒得因为这些小事单独传道旨意下去,为难御厨们,不爱吃便索性不吃了。

景恒给他做的吃食总是刚刚好,多一分浓重,少一分寡淡。

就像这碗梨汤,他很喜欢。

于是与喝药不同,凤明这回没一饮而尽,拿汤勺舀着梨汤,小口小口饮。

景恒很是欣慰,梨汤就是要慢慢喝止咳效果才好:“我叫双喜择了罗汉果泡水,今日不可饮茶。”

凤明抬眼一顾:“管到我头上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服管么?”

“随你。”凤明胸口发闷,又咳了几声:“今日谁找都回病了,有事都叫汪钺去办。我歇了。”

说罢便卧在床上,阖上眼。

景恒把碗接过:“我搂你。”

“别起腻。”凤明眼都不睁,抬手准确阻挡了景恒上床的动作。

景恒摸了把凤明的脸解馋,不情不愿:“好罢。”

景恒转身去小厨房端了剩下的梨汤,点蜂蜜时手一顿,记起谢停不喜甜食,便把蜂蜜放在一边,往汤里扔了两片姜。

待他到时,谢停早已醒了,脸上顶着道鞭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谢停不像凤明似的躺在床上,而是坐在桌边吃饭。

瞧着比凤明精神多了。

谢停一挑眉,配着脸上的伤,露出几分痞。

景恒也挑眉:“谢星驰,你那嫡兄,是不是嫉妒你右脸长得好,怎回回都抽这边。”

谢停摸摸脸,光棍道:“两边一样好。”

“我瞧着也差不多。”景恒笑:“难不成他是左撇子?用左手执鞭打着顺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谢停背后冒出一身冷汗。他埋头喝粥:“谁知道。”

景恒把梨汤往前放了放:“我亲自做的,你尝尝。”

谢谢停看了看瓷碗里飘着的姜:“姜汤?”

“姜梨汤。润喉去热,刚好对你热症。”

谢停端起碗喝了一口:“怎还有股甘草味?”

景恒掩唇轻咳:“咳咳,发热伤肺嘛,预防咳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停很好糊弄,信了,拿起碗敬他:“谢了。”

二人说话间,庭院中吵嚷起来。

只听双喜道:“吵什么吵,不知道主子病着呢?”

一人道:“大理寺卿求见督主。”

“你家督主今日不见人。”景恒打开门:“甚么大事,急得一天都等不了?”

那人终于瞧见个能主事的,忙跪下道:“出了大事了!户部侍郎的儿子死了,模样惨得紧,凶手一刀毙命,是个绝顶高手,大理寺和刑部恐难应对,请咱们厂卫帮忙呢。”

但凡是个会拿刀的,只要到了大理寺嘴里都是‘绝顶高手’,景恒没当回事,只是问:“人家儿子死了,你着急忙慌地做什么,又不是你家亲戚。又不是多大的事,督主病了,叫他们自个儿先查着罢。”

那人叩首,心说要不是你那跟班的亲戚,他倒也不急。

“起来吧,我这儿没这那么多规矩,下次站着回话。”景恒说罢,一转身,却见谢停正站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吓他一跳。

谢停问道:“哪个户部侍郎?”

那人抬头,见是谢停,不敢隐瞒,强行做出几分难过模样:“谢百户节哀。”

景恒转过身,吃惊道:“谁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人答:“谢侍郎家嫡子,谢行,昨夜死于闻鸳客栈。”

景恒与谢停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见了诧异。

嫡兄暴毙,谢停伤也养不成了,急忙回府奔丧。景恒不放心,请汪钺跟着。

汪钺指了指自己:“我?从二品东厂子颗掌班、司礼监秉笔太监,去跟着个六品百户?”

景恒扔过去锭银子:“够不够?”

汪钺单手接过,颠了颠,十两。他没说够,也没说不够。

景恒岂能不懂,又扔过去一锭。

汪钺把银子抄在手中,抛起又接住,两枚银锭叮当作响,发出好听的声音,汪钺满意极了:“好事成双,小爷替你走这一趟。”

景恒翻了个白眼,早知钱能收买,他何必和汪钺勾心斗角。

汪钺拿钱办事非常痛快,戴上官帽就要走。

朝峰无奈,另点了夏阳几人跟着,嘱咐道:“旁人问就说查案。”

汪钺停下,手中不断抛接银子:“不管查案,查案另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加钱,加钱,”景恒追出来:“给你加钱,务必把谢星驰看顾好。他嫡母失了独子,会做出什么都不稀奇。”

汪钺伸出手。

景恒推他:“快去吧大哥,你是我亲哥,我还能赖你账?”

“谅你不敢。”汪钺边走边说:“我可当不起你哥,你说话口无遮拦,我还想活命呢。”

朝峰也只装耳聋。

东厂专职缉查,监听百官言行,就景恒成日这嘴,若较起真来,早该抓起来下了大狱。

督主也不管管。

汪钺万万没想到,景恒竟一语成谶。

谢府办丧事,门前挂着白纸糊的灯笼,牌匾上坠着素色锻花。

才一入灵堂,谢停话都没说一句,就被谢府下人半请半押到谢行棺前,让跪着守灵。

汪钺瞧那薄垫子,微微皱眉,谢停腿上还有淤伤,这么跪上三天,腿多半要废。

这京城中谁人不知汪钺是凤明的心腹。汪钺一皱眉,不敢说京城抖三抖,但要谢府颠倒乾坤却是不在话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双鸿见到汪钺,不敢怠慢,亲自迎上来。他恍若老了十岁,一夜间竟生出许多白发。

“有劳汪公公亲自前来,”谢双鸿同汪钺见礼:“贼人猖狂,缉事厂神通广大,追凶一事还劳您费心。”

汪钺不闪不避,直接受了一礼:“谢大人节哀。东厂职责所在,且待我先瞧过令公子。”

谢双鸿点头让开,不忍看棺中爱子,别过头去。

大理寺与顺天府的人也在,他们先简单将案情说给汪钺。

只听大理寺官员说:“下官正在排查与谢行有旧怨、过节之人,如今尚无眉目。”

这是最根本的,合该这么去查,汪钺随口问:“你叫什么?”

那人答:“下官大理寺丞陈川流。”

汪钺上前三步,还没瞧见棺材里头,就听见一阵哭闹喧嚷,他转身去看,只见一位穿着素衣的夫人,被婆子掺扶着出来,直奔谢停而去,口中还喊着:“好你个谢停,谋害了嫡兄,还敢回来,来人!拿他去见官!”

众人皆是一震,谢双鸿也没料到自己的夫人会当众指认庶子,他上前道:“夫人,你伤心过度,怎糊涂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谢夫人不管,只哭着指向谢停驰:“我儿死的冤,必是他这畜生心生怨恨将他杀了!”

谢停跪在地上像个木头沉默不做声。

混乱间,陈川流上前问:“谢夫人何出此言?”

谢夫人含泪哭诉:“昨日他们兄弟二人争执,谢停顶撞嫡兄,我儿不过教训他两句,他便怀恨在心,凭借一身好武艺,将我儿谋杀了!”

谢双鸿皱眉,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谢停。

陈川流大惊:“夫人不可妄加揣测,庶子谋害嫡兄乃是大罪!”

谢夫人看了眼身边的婆子,那婆子上前一福:“非是揣测,为大公子换衣时,我们在公子手中发现了这个。”

只见那婆子从怀中掏出一方白帕子,幽幽展开,帕子中间赫然躺着个带血的袖扣。

“正是二公子飞鱼服上的袖扣!”

汪钺的目光从袖扣上移开,看向顺天府的官员,皮笑肉不笑的问:“顺天府办案竟这般懈怠,物证还要死者家属来发现,成何体统?”

顺天府那官员担待不起这罪名,跪地道:“汪公公明鉴,谢大公子头身分离,原是谢府下人人先发现了头,就去了闻鸳客栈寻大公子尸身。顺天府赶到时,尸身已然让谢府的人接走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发生命案,第一现场本不应轻易挪动,但死者家属极不可控,抱着尸体哭的,抬着尸体去请大夫的,什么没有。

尤其这谢行,死在妓院,若身体就搁在那儿任人查看,谢府岂不颜面尽失。

顺天府已然扣下了当场的花娘。

这名花娘被打晕了,谢府接走谢行时花娘还晕着,谢府众人只当她也死了,未多加查看。那花娘也是好运,要是醒来看见一具无头尸搂着自己,还不吓疯?

不过据那花娘说,谢行睡下时可没穿什么衣服。

汪钺没想到真让景恒说中。

昨夜谢停发着高烧倒在东厂门口,东厂中多少人都瞧见了。汪钺不觉得他还有能耐拖着病身翻出去杀人,心中有了偏向,自然觉得那妇人污蔑,他使了个眼色,叫夏阳去拦那妇人,四名厂卫将谢停护在身后。

“既如此,还不速速将谢停带去东厂审问,”汪钺睨了眼夏阳:“带走。”

夏阳闻言扶起谢停,似押实扶,拖着他往外走。

陈川流道:“大人留步,此案涉及锦衣卫,还应将人押在大理寺才是。”

“锦衣卫又如何?”汪钺勾起唇,似笑非笑:“你说东厂徇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川流忙道不敢,朝谢夫人看去。

谢夫人拉扯着,不许东厂的人将谢停带走,她到底是个女子,力气不大,到底越不过厂卫去,便尖声唤道:“来人!”

汪钺冷眼看着,直到谢府下人与厂卫对上,才不紧不慢地的说:“谢府公然阻挠东厂办案,是想造反吗?”

谢双鸿顿然一惊,大喝退下,朝汪钺一偮到底:“不敢。”

谢夫人盈盈下拜,垂泪道:“大人有所不知……”

汪钺懒得听她攀扯:“我是不知,你既有冤情,便去东厂说罢。”

汪钺转身:“带上这位夫人和谢停,走了。”

谢双鸿阻拦道:“汪公公,内子无状,冲撞了公公,只是她一介妇人,如何去得东厂?”

汪钺微微偏头:“谢大人多虑,正是妇人才更该去咱们东厂。东厂内俱是宦官,您尽可放心,尊夫人如花似玉,去了顺天府、大理寺,您才该担心呐。”

谢夫人大惊失色,谁人不知东厂是龙潭虎穴,去了九死无生。

她独子死了,她如今年过四十再难有孕。谢停就成了谢双鸿唯一的儿子,不是嫡子也胜似嫡子。她将谢停母子捏在手心中近二十年,怎容他们爬到自己头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哥哥在大理寺还算说得上话,她本想泼些脏水,把谢行送进大理寺,叫他悄悄死在那儿,做出畏罪自尽的模样。

谁知东厂忽然插手,因果倒置,竟成了她要去东厂,汪钺对谢停回护明显,她若去,焉能有命回来。

汪钺不管那许多,东厂做事,何须旁人指摘。

他骄傲如只斗胜了的孔雀,昂着头,一指那婆子:“都带走。”

作者有话说:

谢停:景恒惯会糊弄我。加两块儿姜骗我是单给我炖的,渣男。

南风知我意

第27章反派开会

东厂内,汪钺讲完前因后果后。

凤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朝峰很铁不成钢,问汪钺:“你收了世子爷二十两银子,就把朝廷命官的夫人关进了点心房?”

点心房是东厂刑狱,幽深阴暗,地上的血渍包了浆,铲都铲不掉,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去处。

汪钺切了一声:“朝廷命官关得,他夫人怎关不得?这老妖婆就该关起来,杀杀她威风。”

凤明似觉头疼,手肘撑在椅臂上,以手支头:“关都关了,处理了算了。”

朝峰:“督主!没名没分的……”

汪钺道:“怎没名没分,才拔了她仆从两颗指甲,那人就招了,说血扣子是昨日谢停挨鞭子时落下的。嫡母诬陷庶子,畏罪投缳,这很合理啊。”

双喜主动替凤明分忧:“如今只差谢夫人口供,奴才去请她签了便是。”

朝峰闻言点点头:“如此也好,免得她出去乱说。做干净些。”

景恒瞧着这满屋子眉清目秀的人,说出的话一个比一个狠,摘下来给谁看谁不得说是反派开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一个四美五好的优秀青年,怎就扎进这贼窝了。

反派头子皱眉微咳,优秀少年当即变成大孝子,捧着罗汉甘草茶上前:“都是小事,别急,喝点水。”

凤明接了水饮下,茶水压下几分喉间甜腥血气:“散了吧,以后这些小事不必回我,你们商量着办就是。”

似是累极,他侧头靠在景恒腰间,景恒心疼的抚了抚他的头发。

众人:“???”

凤明闭目缓了会儿,才想起屋内还有人似的,微直起身:“还有事吗?”

众人皆答没有,抢着告退了。

只有汪钺隐晦地朝景恒比了个数银票的手势。

景恒比了个ok。

汪钺以为是三百两的意思,美极了,乐呵呵的下去了。

经此一事,谢停一跃而成京城庶子圈的领军人物不说,还成了东厂的摇钱树,厂卫们知道景恒出手大方,恨不能谢停天天惹是生非、倒霉到家,好叫世子爷差遣他们去给谢停解围,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使他们照顾弟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今年,天寒得早,才十月半,京中就下了场雪。因凤明畏寒,宫中早早烧起了地龙。

这日凤明拧眉看着账册:“才十月,烧甚么炭,把这项裁了,下月再说。”

这薪柴银一月就要八百两,时近年下,处处都要使银钱,能省则省罢。

“别裁啊,”景恒拿过账本:“皇上还小呢,伤了风寒可不是小事。”

说罢,从怀中拿出一千两银票,连着账本一同递给内官监掌印:“有劳公公采些好炭,宫中嚼用多,若银钱倒使不开,只管找我,万不能委屈皇上。”

内官监掌印张平双手接下,恭敬道:“多谢世子爷。”

能坐到掌印的,哪个不是伶俐人。皇上还小不错,可小孩子火力壮,伺候皇上的太监都说皇上不让烧炭,烧了热。

宫里怕冷的主子就上面这一位,景恒自己贴钱为了谁,张平岂能看不出来。

张平道:“柏罗炭无烟,烧着有股子松香,是顶好的,奴才这就派人采买些来,供着两位主子使。”

张平退下后,凤明才道:“宫里花钱的地方数不清,你还能处处贴补不成,往后别这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笑道:“能使银子解决的事都是小事。”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一千两而已。我也没甚用钱的地方,上次拿银票出来。还是我初到京城时,因进不得宫,还想给严大人送礼,谢星驰没让,这才罢了。”

不过是三、四个月前的事情,回想起来好像已许久了,凤明也笑:“托锦衣卫给锦衣卫行贿,也就你想的出来。”

“谢星驰当时也这般说的。”

“你打算送多少?”

“五百两。”景恒答。

“什么?你可知……严笙迟的年俸,折成现银还不到二百两,你好大手笔。”

景恒是真不知大齐物价,他乍听之下也吃了一惊。

这么算来,宫里烧炭,一月要烧进去一个三品官四年的俸禄,难怪凤明会觉得贵。

景恒又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凤明:“身上带的就这些,侯府里还有些,我派人取来,都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接过来扫了一眼,揶揄道:“好有钱。”

“以后钱都给你管,”景恒笑:“若叫你觉得钱不够花,便是我没本事了。”

凤明把银票还给景恒:“你能有什么本事,还不是淮安侯给的。”

“……”

景恒:“我现在开始赚钱,你帮我想想,什么法子来钱快。”

赚钱的法子……

凤明作势沉思了会儿:“捐纳卖官罢。以后赀选之事,你便管着吧,回头我拟几个虚爵给你拿去卖。”

赀选便是卖官的官方说法,本质都是朝廷出卖官职、爵位用以聚敛财富。

卖官鬻爵自古有之,卖的多是虚爵,不掌实权、不发俸禄。但在古代,有了官身便和平民区别开来,赀选市场非常广阔,官方虽有定价,但粥少僧多,每个虚爵都能卖出天价,高出定价十数倍。

掌管赀选历来是个肥差,景恒如此轻易便得了,也不知旁人得如何羡煞。

难道他不啃老的办法,竟是吃软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哭笑不得:“卖官鬻爵并非善举,还是少做才是。”

“我岂不知,赀选乃法纲不振之相,可朝廷用钱地方太多,前岁山南地动,便是靠着赀选之财勉强凑出些赈银。”凤明叹道:“国库空虚,终归是我治理不善。”

景恒道:“国库大抵来自岁贡,你久坐庙堂,难道还能管得各地税收不成,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身居高位,不胜其寒。旁人只见凤明如何杀伐决断,权倾天下,谁有能知这受万民供养的人,连炭都舍不得烧,他明明那般怕冷。

真是流言误人。

景恒望向书房内的大齐舆图,大齐国土丰茂,朝廷缺钱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富庶之地都被分封出去了。

譬如淮安候的封地,占据大齐国土面积的很小一片,却很有钱。景恒看过侯府账目,淮安候府税收足有大齐国库收入的五分之一。

大齐如今有三王四候,除去并未就藩的怀王,还有六块地没收回来。这么些年来,大齐皇帝一直在暗暗削减藩王封地,开国时足有十几位藩王,如今只剩这六处没收回来,已经是历代帝王努力之下的结果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没能收回来,也意味着这些藩王根基更深,都曾是最受宠的皇子。就比如淮安侯,在如此大环境下,仍得了高祖给的富庶封地,可见高祖对他的喜爱。

若能收回这六块地,大齐国库的收入能翻一倍不止。

景恒问凤明:“你有没有想过削藩?”

凤明叹了口气:“你这张嘴啊,什么都往外说。”

景恒是淮安侯世子,却提出‘削藩’,若叫淮安侯知道,定废他世子之位。

也可见,何为‘娶了媳妇忘了娘’。景恒不仅是忘了娘,还想拿着爹娘的封地,讨凤明展眉。还好他不是个皇帝,不然那拱手河山讨君欢的大戏,定要让他来唱主角。

景恒不以为意,他从现代穿越而来,对甚么世袭罔替没有执念。天下大势分分合合是常态,没有哪朝哪代能千秋万世,更别说一个小小的藩王爵位封地了。

况且他来大齐又不是为了建功立业,如今只想同凤明长相厮守。帮凤明把大齐治理好了,千年百年管不了,能顺顺当当几十年就很不错。

若能多收回几块封地,来日《齐史》之上也能为凤明博些好名声。

在爱凤明这件事上,他非常功利,什么都可以当做筹码。

景恒说:“若要集权于中央,削藩势在必行。如今二王四候自擅其地,外顺而内悖,父死子代,不贡不朝,实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音未落,凤明忽地抓住景恒的手:“刚才的话,谁教你说的?”

景恒犹豫道:“韩愈?”

“原来是有人说过。”

凤明颓然放手,有些恍惚。

“怎么了?”

“提及削藩时,先帝也这般说过。”

“一模一样?”

时间太久,凤明也记不清,他回忆了下:“自擅其地那几句,大差不差。”

景恒不解,他方才是从韩愈《潮州刺史谢上表》中摘了几句说的,先帝怎会说出同样的话?

先帝也读过这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都是些四字词语,说的又都是藩王之事,略有重合,也说的过去?

凤明歉然道:“我知你不愿我将你与先帝……”

景恒看着凤明开开合合的唇,附身吻了过去,将凤明的话堵在唇间。

他个子很高,能把凤明整个圈在怀里,他喜欢圈住凤明,把美人牢牢的藏在怀里,不叫任何人瞧见。他的吻痕温柔,并不凶,一点点啄开凤明的唇,轻轻吮舐。

凤明自觉总惦念先帝,对不住景恒,任他施为,与景恒凑在一处亲了会儿。

片刻后,景恒让开些:“你若想他,便想吧。”

凤明水一般的眸子微微泛红。

“只我亲你时,别想他。”景恒亲了亲凤明的眼:“只能想我。”

凤明道:“我怎会”

话没说完,景恒的吻又落在他唇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含混道:“景恒……”

景恒轻轻咬了凤明嘴唇一口:“不要叫我名字,和他名字一样,晦气。”

作者有话说:

齐圣宗:晦气。

文中:二王四候自擅其地,外顺而内悖,父死子代,不贡不朝,实乃……此句改编自韩愈《潮州刺史谢上表》。

第28章天造地设

凤明此刻脾气好极,耐心问道:“你表字是什么?”

表字是文人的讲究,习惯自称用名,称人以字。因直呼其名有不敬之嫌,故而另取别名,称之为字,以表其德,彰显亲近,相敬而呼。

就像谢停,表字星驰,严笙迟也有表字,唤作稀音。

景恒问:“你有字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是奴才,哪来的字?”

凤明其实有一表字,唤曰‘养晦’,是太傅邹伯渠取的。

邹伯渠是高祖年间的状元,苏州人,连中六元,高祖称他是‘占尽江南灵气、千年旷世奇才’。

凤明见到邹伯渠时,邹伯渠已成名多年,是天下文人之首,被高祖钦点为太傅,教太孙景衡读书已经十年。邹伯渠与寻常文人不同,身上没有书生的迂腐气,开明豁达,宽仁博爱。

景衡作策论时,凤明总是歪着头看。邹伯渠瞧着有趣,随口问凤明几句,凤明非但对答如流,甚至举一反三。

景衡悬笔蘸墨,神情淡然:“先生,我早说他聪慧。”

邹伯渠从此多了一个弟子。

过于拔众,在宫中并非善事。慧极必伤,邹伯渠为凤明取字‘养晦’,希望他能平顺一生。

凤明未能如邹伯渠所愿,不仅没能养晦韬光,反而以凶名惮赫天下。

凤明有负恩师,故不提这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嘿嘿,巧了,我是傻子,我也没有。”

景恒傻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早说了咱俩天造地设,什么都是相配的。”

凤明一点也不觉得他该和傻子配。

太监是太监、傻子是傻子,若非要他选,太监和傻子,两害相权取其轻,他还是选做太监,这么一比倒像景恒高攀了他。

他定定神,心说不能总叫这傻子带着走,景恒的逻辑有一套厉害之处,总能把人带跑偏。

景恒见凤明沉默,以为凤明没明白,他又道:“我十二岁以前是傻子,你知道不?”

凤明:“……很难不知道。你少时也养在宫里,我见过你。”

景恒来了兴致,说这是他俩的缘分,非要拉着凤明让他讲自己儿时的傻事。

说是傻子,其实更像是玉雕的人偶娃娃,不哭不闹不说话,总在御花园的树下花前一坐一天,别人给什么吃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给也不要。

好像不会饿似的。

凤明实在难把曾经乖巧的小孩和眼前这人联系到一处,他转开话题:“你如今大了,也该取个表字。”

“你给我取。”景恒腻腻歪歪捉着凤明的手,捏他手上的剑茧。

凤明的手指长且细,白玉似的,只是指甲欠些血色,按下去泛白,半晌都回不过色来,是身体虚亏之相。

凤明垂眸思索:“我读书读得少,取不出。”

“慢慢想,不急。”景恒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凤明叫自己为他取字,只能自己说:“我也给你去一罢。”

凤明就知道景恒在这儿等他,当下无奈道:“你取。”

“在天者莫明于日月,照临四方曰明,”景恒故作沉思,一开口原形毕露:“我就叫你老婆吧。”

凤明:“???”

“‘老婆’不是相公之意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一怔,他成日满嘴胡诌乱讲,早忘了曾经还编过这段瞎话,善狡诡辩如他此时也无言以对。

凤明又说:“表字乃敬称,难道以后旁人都要唤我‘老婆’?”

景恒咬着腮肉,苦苦思附如何把这段话圆回来。

他就是豁出去一顿打,也不能叫旁人叫凤明老婆啊!

难道要千百年后,后人翻开《齐史》,只见上面写着:永元五年,有权宦凤明,提督东厂,摄天下事,世人畏其权柄,敬称之谓:老婆。

这还得了?

这还得了??

景恒长吸一口气,仿佛看到了那可怕场面,忙说:“不可以!”

景恒的坏心思都写在脸上,凤明洞察人心,岂会不知,他猜到‘老婆’多半是‘夫人’之意,也懒得拆穿景恒,反而给他台阶下:“你就唤我凤明罢。”

如今人都称他“九千岁”、“督主”、“督主”,再没人敢直呼其名,单许景恒这般叫,倒也算特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景恒拥紧凤明,与他四目相对:“我爹就我一个儿子,爹娘都叫我景大郎。”

景大郎这称呼确有其事。

只是他娘心情好时都唤他‘儿子’、‘好儿子’,只有生气时才叫他‘景大郎’,他爹心情好不好都叫他‘逆子’、‘孽畜’、‘狗东西’。

“景大郎?”凤明迟疑唤他,不知为何有点怪,具体哪里怪倒是也说不上来。

景恒故作苦恼:“啊呀,有点难听啊,你再把大字去了试试。”

此时凤明岂看不出他景恒的算盘,景恒东扯西扯绕了好大的圈子,就是哄他唤一声景郎。

凤明环着景恒脖颈,凑到景恒耳边,低声唤了一句:

“景郎。”

景恒呼吸一窒,捏着凤明的下巴,凤明抬头看他,凤眸里含着柔和情义,景恒的心化为水、化为绕指柔。

他为他一败如水,他为他所向披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极轻、极轻地吻住凤明。

吻住他的月亮。

“削藩是大势所趋,我也是景氏子孙,他想做的,就是我想为你做的。”景恒郑重道:“凤明,大齐江山太重……”

我不舍得让你自己扛。

虽已定下削藩之事,然此事仍需契机,按着景恒打算,在小皇帝亲政之前,把这些事做完就算快的了。

六年。

算了,为爱情打工六年算什么。

削藩之事急不得,挣钱的事迫在眉睫。凤明曾说粮布系民生之本。在大齐,粮食是硬通货,甚至比银钱还好使。

大齐立朝之处,一两银子可兑换一千文,年景不好的时候,兑换的便会低些,高祖时,因为连年征战,最低时只能兑换八百文,经过几年休养生息,如今已然能兑九百有余了。

仍兑不到一千文文,这便说明国家经济仍不景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虽想做事,放手做时才发现手上没人,就一个谢停,他还不舍得派出去。

既如此,还是只能强吃软饭,去找凤明借人。

凤明给了他块儿腰牌,随他调用东厂及各地缉事司人马。然东厂御下的内宦一个个肤白貌美水水嫩嫩的,派出去再让人欺负了。

锦衣卫倒是糙汉多,只是锦衣卫出身百官世家,派去押送货物还可,行商之事他们看不上,也做不来。

还是他兄弟谢停点子多。

“我有些朋友,”谢停说:“都是家中庶子,在家不受重视,应当得用。”

景恒一听,这靠谱啊。

在家不受重视,得了差事才会好好做,想着做出番成绩才好一名惊人。

“快去请来。”景恒道。

谢星驰:“……请到东厂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景恒日日夜夜陪着凤明,如今住在东厂。

“请到闲鹤楼罢。”景恒道:“小心些,事成于秘而败于泄,我们要悄悄挣钱,惊艳所有人。”

“……”谢停无语,心说你是做生意还是造反,哪儿那么多骚话。

闲鹤楼是淮安侯家的一处酒楼,自打景恒入京,京中的生意已然尽数交给了他。

闲鹤楼内,景恒推门进去,吓了一跳,本以为也就三五人,结果这一屋子满满当当的,竟有二十几人。

他偷偷问谢停:“都可信吗。”

谢停答:“可信,只是先挑了些学问功夫好的,还有许多没有叫来。”

景恒道:“你们是不是有一个类似于‘庶子联盟’的东西。”

“哪里。大家一起玩的多了,也就熟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见景恒到了,众人纷纷朝景恒见礼。

这一群人,谁是谁都介绍一遍,景恒也记不住,只有两个领头的,分别是工部尚书的庶子齐耘,与文远将军庶子赵岭末。

景恒先与一道吃酒,吃酒时细细观察,还有个沈澶的,瞧着很适合做生意。

二十几人一道,喝醉了,乱糟糟的一片。

什么话都往外说了:

“这杯敬世子爷,旁人都看不起庶子,您却与我等同席,真是……感激涕零。”

“世子爷风光霁月,不似有些世家嫡子,眼高于顶。”

“我在家中,被嫡兄欺凌,连小厮都不如,他稍不顺心,便……”一人撩起袖子,露出片淤青。

众人纷纷道,做庶弟的哪个没被嫡兄打过,快放下袖子罢。

又有人道:“我那嫡兄,常借口考我学问,答得不好,便罚我跪祠堂,他呢,还博得个关爱庶子学业的好名声……哈哈,只要嫡子做的,甚么都是对的!”

“还是星驰走运,他家那个嫡子嫡母竟都死了,也不知我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慎言!”

众人静了一刻,又把话题唠回来:

“嫡庶之别,有如天堑啊。”

“我等不愿认命!”

“愿为世子爷效犬马之劳。”

众人和商量好的似的,齐声道:“愿为世子爷效犬马之劳。”

景恒站起身,拱手道:“承蒙各位抬爱。”

他演讲似的,抑扬顿挫:

“英雄不问出处,诸君何必介意出身是否高贵,嫡子高贵吗?万般折辱践踏,皆源恐惧,从鞭笞中,获得些许安慰。打压你们用以抹平自身无能的人,又何足挂齿。”

“切莫自怨自艾,正所谓‘莫欺少年穷!’我不信、也不愿见到诸君一生活在嫡子阴影之下。莫说自古嫡庶有别,自古如此,便是对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星驰:“……”好熟悉。

“那《礼记》定下了嫡庶之分,写满了仁义道德,可我只看到嫡子对庶子的压迫,看到庶子的才华无从施展,看到庶子的抱负无人在意,我倒要问问孔圣人那七十二弟子,他们其中,便没有庶子吗!”

“王侯将相……”

谢星驰猛拉了景恒一下:“差不多得了。”

景恒正讲到兴头上,突被打断,意兴阑珊,然而看到众人那恨不能当即为他去死的模样,他知道确实不能再说了。

不少人落下泪来,嗟然长叹:“士为知己者死,愿为世子鞍前马后,已报知遇之恩。”

看,已经有人要死要活的了。

作者有话说:

景恒: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众人:???你以前不是皇帝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有这好事?

第29章软饭真香

散席后,景恒和谢停骑马并行在街上。

谢停评价:“笼络人心。”

“这算甚。”景恒晃了晃马鞭:“这些小庶子啊,打今儿起,是上了我的贼船喽。”

“你真的很爱说那段话。”

“哪段?”

“向来如此那段,你之前喝醉也和金豆说过。”

景恒笑:“这可是大文豪说的,振聋发愦,我每次演讲都要引用的。”

谢停也笑:“真不知下次哪个倒霉蛋会听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怎能叫倒霉呢?”景恒单手持缰,身子随马微微晃动,这是他的马,从淮安骑来的那匹,一直养在东厂,如今还给了他。

景恒悠悠然然:“幸运才是,以一人之身抵抗历史的洪流,这般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

赚钱大计既已定下,只得缓缓推进,流水似的银子花去去,一时半刻的,也见不到成效。

自古做生意,若要赚银子,靠的就是一个‘差’字。信息差、价格差、成本差,层层叠合为利润。

旁的不知,就南北货物上的差价,就有得赚。譬如在南海,一斛珍珠作价百两,到了淮安价格翻上三倍,在京城,一斛珍珠足需八百两。旁的不提,就这珍珠,从北到难,就能挣下纹银七百两。

价格翻倍的原因无非是路途遥远,一路上变数过多,又途径几处番地,若要此路过,没有买路财怎能成,上下打点下来,挣头就少了。

景恒不怕路途远,锦衣卫、禁军俱是身手高超之人,比民间镖局强出数倍,官身之下,沿路州府番地也能放行。

然,放行这词叫景恒不舒服,景恒在舆图上反复推演,终是推断出一条南北商路来。

途径三处番地,其中他自家的淮安一带自不必提,另有两处,一处是蜀庄王封地,一处是晋恭候封地。

蜀地、晋地皆是物产丰富。这般一路下来才不算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拉上蜀庄王、晋恭候,三家一道有钱一起赚,还能哄得他们出钱出力,岂不很美。

新岁在即,今年封五,算是个整数,封五逢十之年,各地番王都会入京过年,正好借机与他们详谈。

真是天助我也。景恒画了几个首饰图样,着人去打,送给各位王妃、侯夫人,也好叫她们多吹吹枕头风。

枕头风可太好使了。

“今年过节,淮安侯也来么?”临睡前,凤明又翻着那本《白蛇传》酝酿睡意。

景恒应了声:“来。”

凤明沉吟道:“你爹封侯都十多年了吧。”

“怎?”景恒挑眉:“侯位低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侯爵之上,是王爵……”凤明合上书,状若无意地说:“淮安王,倒也不错。”

景恒:“……”

【四个字,让这个男人给我爹封王。】

他可以出书了,这哪儿是枕边风,是龙卷风。

景恒道:“罢了,商量着削藩呢,还封王。”

凤明倒不觉得麻烦,极认真:“总不能叫你白跟了我。”

景恒:爹啊,你也想不到一把年纪,还能吃上口儿子的软饭吧。

凤明愈思索愈觉得此事合宜:“你不是还要同蜀庄王谈商路之事吗?身份高些也好,免得他拿爵位压你。”

景恒心想,反正封地早晚得从他爹手上取回来,封个王让他爹高兴两天,也行吧。

三言两语,两人定下淮安侯封王之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不必上朝,整日里就琢磨着生意之事,得空之时陪景俞白读书,练武。

日子过得到快。

自上次同京城庶子联盟一聚后,又择了几人单独见面,齐耘、赵岭末、沈澶三人果然才干非凡,不顾即将年节,俱带了人手、银两离京探路。

十二月,各地番王陆续启程入京,凤明越发忙,宫中府中、大事小情都恨不得要他拿主意,已然忙得连阖眼时间都少,每日只睡下两、三个时辰,几日下来,脸又尖了许多。

景恒看着心疼:“究竟都是甚么人命关天的大事,竟全要你定?”

凤明忙得没时间用饭,在闻政堂伏案批奏折,景恒搬了凳子坐在对面给他喂吃的。

凤明道:“别喂些汤汤水水的,洒折子上不尊重。”

景恒道:“干巴巴的怎生咽。”

凤明放下朱笔,冰凉指尖摸摸景恒的脸:“年关里是忙,过了这阵就好了。祖宗规矩定下的,闻政堂里不可饮食,我等会儿吃,你玩去吧。”

景恒叹气,把碗拿开,趴在桌上看凤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坐得极直,仪态端正,穿着赤红蟒袍提着朱笔圈圈点点。

“你穿龙袍一定更好看。”景恒说。

凤明抬起朱笔在景恒脸上画了一道:“口无遮拦。”

景恒脸颊上顶着道朱痕,半真半假:“你想不想坐江山。”

凤明不抬眼,悬笔在奏折上批复:“饶了我吧,我就是个太监,就想站在那儿”

他提笔一点闻政堂龙椅后的角落:“发愣。”

景恒笑他:“摸鱼啊。”

“摸鱼?”凤明又打开一封奏折:“是偷闲之意?”

“嗯。”

景恒在这儿,凤明静不下心,总想看看他、理理他。他鲜少有如此心不在焉的时候,批奏折有甚意思,哪里有和景恒说话有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哄他:“在这儿杵着多没意思,你点几个锦衣卫,陪你去猎场玩、或去听戏喝酒、去万宝楼淘些新鲜东西。”

景恒道:“你当我是小孩子呢,我不喜欢这些,就喜欢看你。”

凤明想想说:“过了除夕,朝中休沐十五日,我陪你去城外的温泉别苑如何?”

“说定了。”景恒眼睛一亮,高兴起来:“真想甚么都不干,每日与你厮守在一起。”

凤明耳尖发热,面上却没什么多余的神情,丝毫看不出来他为景恒的情话悸动,只是说:“快走罢,你杵在这儿,我看不进奏折。”

“你可真是勤勉,”景恒站起身,幽怨道:“看来是我姿色欠佳,不足以让你从此不早朝啊。”

凤明捡起个空折子丢景恒:“快滚。”

景恒单手抄起那折子,一抱拳,原地一个后空翻,滚了。

天气已然冷了,还好今年雪下得虽早,年景尚可,各府州都未报寒灾,若逢场大雪,哪处遭了雪灾,凤明只会更忙。

国泰民安只有四个字,景恒第一次意识到四字背后沉甸甸的份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走出闻政堂,皇宫里没什么人。

大齐以仁爱治天下,自入冬,若无事从不叫宫女太监在屋外候着。

况且如今皇宫中就景俞白一位正经主子,再无旁人。平日宫女太监来来往往,还得见几分热闹,如今景恒走在宫里,只觉空旷冷清。

旧事逐寒潮,独行至此,红墙深瓦之下,念天地悠悠,恍如此生已走到尽头。

凤明孑然一人,独自熬过五个冬夏。

景恒只一想,便怜其孤寂。

他登上城楼,将皇城尽收眼底。

登高临寒,他想起了那个梦,在梦中化为蝶,飞过熊熊火海,落在凤明肩头。

凤明也站在这座城楼上。

景恒眼前闪现过模糊不清的画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些画面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

他兀自惆怅,远远的,看见城楼下走过个人,戴官帽,穿着宝蓝绣仙鹤补子,定睛一看,正是张太傅。

想必是刚从东宫出来。

景恒跑下城楼,同张太傅见礼。

太傅回礼:“请世子爷安。”

景恒道:“断不敢受此礼。合该景恒向张太傅请罪,带着圣上疯玩是恒之过。督主已教训过我,令我择日向太傅致歉,今日碰巧遇见,还望太傅宽恕。”

张太傅因气走了凤明,近日在朝堂颇受排挤,他本以为凤明回来会撤了他太傅之职,未料非但如此,反而叫淮安侯世子同他道歉。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竟是他狭隘,从前偏听偏信,未曾发现凤明竟是如此宽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太傅又向景恒回以一礼:“督主与世子如此深明大义,微臣倍感惭愧。”

“冬日路滑,我送您到宫门口。”景恒抬手请张太傅先行。

二人一路上就景俞白的教育问题探讨一番,为景俞白定下了更严苛的天子书单,自是不提。

这日,驿馆报信,说淮安侯已抵直隶,明日即可入京。凤明推了好些事,亲自调派官员,备足了排场出城十里相迎。

“我入京时可没这排场,”景恒坐在塌上,不动声色地看凤明解衣:“一个人灰溜溜的就进京了,被你锁到东厂里,日日不许见人。”

凤明解领上襟扣,朱色长衣在烛火下映出暖光,连张牙舞爪的蟒纹都柔和了许多,他拉开鸾带,蟒袍滑落到臂弯,露出内里玉色中衣。

“谁拿链子拴你了?”凤明见景恒盯着他脱衣,拿鸾带丢他:“别看!”

景恒接起鸾带,置于鼻间轻嗅:“真是位神仙啊,连脱外袍都不让看。”

“别色鬼似的,丢人。”凤明将官服挂好,只穿着浅色中衣坐回塌上:“明日淮安侯夫妇入京,我就不去了,你不许乱说话,知道吗?”

他这身份去接,太引人注目。

景恒随手一抛,将鸾带挂到衣架上,明知故问:“什么话不能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我之事。”

美人灯下看,景恒越看越喜欢:“你这般好看,我爹娘定然满意。”

凤明道:“你我相悦,只要你我二人知道便是,无需惊动旁人。”

你我相悦。

这话仿佛一把火烧在景恒心间,他扑过去,将凤明压在身下:“相悦?你终于承认你也悦我了?”

凤明不似景恒,成日将喜欢、将爱挂在嘴上,景恒知道凤明的心意是一回事,这会儿突然听凤明说出来,欢喜的什么似的。

“你再说一遍,看着我说一遍。”

凤明别过头去,只不看他,也不说,长发中藏着的耳朵红得几乎滴出血来。

他不说,景恒好像只大狗,撒着欢地闹他,不住拿头乱蹭撒娇:“好凤明,你说一遍,求你了,好哥哥。”

凤明最怕景恒唤他哥哥,脸都红了:“你先起来,别压着我。”

“不嘛,你不说我就不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我……”凤明动动唇,当真说不出口,景恒有法子拿捏他,他也有法子拿捏景恒。

影影绰绰的烛火下,凤明姣好容貌耀若春华,明眸中盛着星河一般,他去推景恒:“景郎……”

蠢狗变呆狗。

凤明弯眸一笑,惊鸿灼然,万物失色。

他笑道:“我说不出,饶了我吧,景郎。”

景恒:“……”

长得好看的人,真的就能为所欲为是不是。

他无可奈何,食指轻点凤明的鼻子:“饶你一次。”

凤明坐起身,二人缠闹间蹭散的衣衫自肩头滑落,衬着垂落的乌发,呈出片雪一样的玉白。

!!!

景恒不自觉吞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滑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终于看见衣服下面的身子了!喜大普奔!守的云开!

凤明连忙拉上衣襟,一抬眼就是景恒宛如呆狗表情。

“……”

他敲了敲景恒的头:“傻了你,没见过男人的身子,馋成这般。”

景恒喉间微动,着魔似的去摸凤明肩膀。

凤明岂能任由他摸,挥手去挡,你来我往,二人在床上缠斗起来,木榻摇得厉害,景恒的心也跟着颤。

终于,他捉住凤明的手,压在凤明头侧。

滚烫的吻落在凤明脸颊:“捉到了。”

“你这功夫精进的不对劲。”凤明仰着头微微喘息:“你这般,下次我就用内力了。”

即便被景恒这般捉着,凤明也不挣扎,他内力虽受限,也不是如今的景恒可以比的。他若真想挣开,只拿内力一震便是。

但凤明没这般做,似乎认定景恒不会对他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者说,他也不知道景恒还能做什么。

景恒凝望身下的爱人,定定神,压下心中欲念,松开束缚,沉声道:“同你相好是我求来的,我会让天下人都知道。”

凤明抬手,将景恒乱发揶在往耳后:“天下人会笑你。”

“由他们笑。”景恒与凤明额头相抵:“别怕,我爹娘都非常好说话的。”

凤明拿他没法子。

景恒的爹景文宸确实是宫中难见的良善人,有些儒雅气,却不迂腐,反而极识时务。凤明如今大权在握,料想他也不会这时候跳出来反对什么。

凤明只好劝道:“那你要缓着说。”

“那肯定的。”景恒说:“我你还不放心吗?”

凤明蹙起眉,眉眼间拢上轻愁。他并非个息怒形于色之人,如今面上藏不住神色,一是在景恒面前不必伪装,二是真愁。

就是你才不放心啊,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美人含愁,景恒心疼坏了,抱着哄了半宿不提。

作者有话说:

凤明:你要缓着说。

景恒:爹,我跟凤明好了。

景文宸:???

第30章荣册亲王

腊月朔风凛冽,北边风又冷又硬,刀似的往人骨头上剜。

景恒披着大氅,骑在马上,立在京外十里亭,脸都冻麻了,仍不妨碍他昂首挺胸地扮英俊。

身后的礼部官员一个个冻得活像缩脖子鹌鹑,更他傲然独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远远的,一队车马出现在天边。

一人一骑先行而来,正是淮安侯府来报信的。

那人下马,先给景恒行礼,又同诸位礼部官员寒暄:“传侯爷的话:多谢各位大人在此相迎,天寒地冻,请各位上马先行,不必拘礼。”

礼部侍郎道:“侯爷体恤,原不应辞,只圣命在身,不敢懈怠。”

景恒道:“听我爹的罢,你们先回,圣上与督主若问,自有我担,有劳了。”

谁人不知,景恒如今是凤明面前的红人,各家各府的都感叹淮安侯生了个好儿子。

当初凤明负气离京,众人皆在观望,只有景恒巴巴地跟去,演了出休戚与共的大戏,从人群中一跃而出,得了凤明青眼。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景恒跟班谢停谋杀嫡兄的事儿都让东厂给压了下去。

东厂惯会阳奉阴违,若旁人问起谢行之死,只说在查,查来查去却并不定案,教人挑不出错来。

此案最大的嫌疑人谢停如今好好的,就跟在景恒身边,反倒是状告谢停的谢家主母,至今还关在东厂,生死不明。

谢大人进退两难,一边是嫡妻,一边是仅剩的一个儿子。他只得装作糊涂,只当忘了这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苦主都不发作,旁人也没人在这时候触东厂霉头。

一桩大案就这般悬了起来。

不过,京城之中悬案多,真相倒也没那般重要。

众人听景恒此言,纷纷应是,感念淮安侯仁德。

景恒一牵缰绳,潇洒策马:“我去迎迎。”

淮安侯府那人又行一礼:“大公子,传侯夫人的话:请您别在风中嘚瑟,老实回马车取暖。”

“……”

淮安侯府内,景象纷繁,气氛活跃,哪像景恒头一回来还是被凤明从后门扔进来的。

景恒回忆起来,忍俊不禁,当时侯府内开了满园芍药,红香漫天。

如今侯府的梅花都快开了。

又是一年好光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愿大齐国泰民安,凤明岁岁无忧。

“儿子,儿子?”

淮安侯夫人换了衣服出来,正见儿子发愣,心说这儿子傻病好了,又添新呆,一家上下没一个省心的,愁上心间,她提高声音:“景大郎!”

无论什么时代、多大的人,被母亲正经八百地叫全名都心里发慌,古代父母不兴叫全名,淮安侯夫人这一声吓得景恒汗毛倒竖,回过神来。

景恒去看他娘,只见淮安侯夫人头上绾着镂梅红玉金鸾簪,身披起花八团雀金裘,露出下面一点莲青缕金撒花洋绉裙,通身彩绣辉煌,美而不俗,华贵非常。

淮安侯夫人待字闺中时,便是京城风华绝代的美人,引得无数少年郎魂牵梦绕。如今三十有余仍是容色俱佳,得岁月厚待,并不见老,反而更添几分风韵。

景恒知他娘美,却不喜繁施铅华,常常是一根步摇随意挽发,也不拘什么发式。

现下用金鸾簪梳了京中最实行的逐月髻,略施粉黛,直把他看呆了。

“我的娘啊,”景恒上前扶住淮安侯夫人:“你这是要艳压群芳啊。”

淮安侯夫人久不归京,今日宫宴,俱是相识旧人,许还会遇娘家沈府之人。

从前安候还在京城时,因她生了个傻子,叫某些人好一顿嘲讽,她也抬不起头。如今儿子玉树临风,她扬眉吐气,自然要精心妆点一番,存了些重振旗鼓心思,此时这般被儿子大刺刺喊出来,脸上发热,去拧景恒小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大郎,你瞎嚷嚷甚!”

景恒躲开:“娘,以后儿子这胳膊,您是拧不着了,拧爹的去吧啊。”

淮安侯夫人何等聪明,闻弦歌而知雅意:“怎,有媳妇了?”

媳妇这个词景恒可太喜欢了,他以拳抵唇,轻咳两声故作稳重:“等爹来了,我一块儿说。”

说话间,淮安侯缓步进门,他穿着青蓝织金盘领补子,胸前龙纹盘金镶银、色彩斑斓,腰悬高祖赐下的汉玉九龙珮,头戴七龙绕珠金冠,蓄须,端得是一派儒雅风流。

景文宸走向夫人,朗声问景恒:“等我说什么,你又惹祸了?”

景恒嗬了一声,低头看自己穿的驼灰织锦常服,和这对郎才女貌的华丽夫妻站在一处,活像捡来的。

景文宸也嫌他寒酸:“这就进宫了,你穿的是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去换世子冕服?”

上来就挨骂,景恒不服气道:“我在宫里就穿这个,谁也没嫌弃我啊,就你挑我。”

小半年没见的冤家父子见面就起火。淮安侯夫人也来了气,心里怨丈夫,在淮安担心得什么似的,如今见了儿子一句缓和话都没有。

淮安侯夫人深吸一口气:“好儿子,你不是有话要说吗,你爹也来了,快说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罢拉着景文宸,两人坐在堂上,丫鬟端着茶上来。

景恒本还想略作铺垫,如今也懒得多说:“我和凤明好了,等着封王吧您。”

扔下句话,转身就走。

景文宸端着茶的手僵在半空中。

淮安侯夫人面露狐惑侧首看向淮安侯。

待二人回过神来,景恒早没影了。

从淮安侯府进宫的路上,景文宸反复思索:‘好了’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好了。’

怎生‘好了’的。

直到进了宫,坐在宫宴之上也没想出个答案,因思索的过于认真,他没注意到自进宫后,遇见的所有人都对他过于恭敬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结果,景文宸看了看景恒。这不省心的儿子就坐在他下首,间隔半人宽,然人多耳杂,也不能去问。

景文宸久未回京,大臣们怕被安上与藩王勾结的名头,没人敢和他搭话,只有怀王来同他见礼。

怀王景沉虽比他小一辈,爵位却比他大,淮安侯也不托大,和怀王略寒暄几句。

如今各路藩王皆已入京,景氏一族得封的皇亲,除去外嫁女,尽在于此了。

分别是:蜀庄王、燕宁王、怀王、辽魏候、楚乐候、晋恭候、淮安侯。

景文宸幼时,他父皇在位,三世同堂,何等热闹繁盛,这些旁支的人哪有机会出来凑数。

高祖共有十三个儿子,如今活着的,只有他一人。

景文宸心中哀婉感怀,也顾不得他儿子和谁好不好了。

他无夺嫡之心,在当年那场血腥的夺嫡之争中,父皇为保全他,给他封了个小小的侯位远远打发走。

只有他活了下来。

“九千岁到”

今日圣上称病不来,众人原以为凤明会坐主位。谁料,凤明的席案并不张扬,虽支在最前面,却并未逾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皆是起身,微微俯身,等着参拜凤明。

一片朱红的衣角先至,凤明随后抬步跨入大殿,景恒打眼得紧,在一众垂首俯身的人中间,穿的最素,背却挺得最直。

没规没矩。

景恒朝凤明指了指淮安侯,暗示凤明他说完了。

凤明微微歪头。

景恒竖起三根手指。

凤明了然,这是说完了的意思。

汪钺曾将这个手势理解为三百两,景恒非说是‘令人满意,可以接受,没问题’之意。

凤明实在难从这三根手指中读出这三层意思,但由于汪钺为这个追打了景恒七条街,所以东厂所有厂卫都知道了这个手势的意思。

景恒最后掏了一百两保命。因还欠着汪钺二百两,汪钺至今也没帮景恒把停的事儿抹平,谢夫人还在点心房关着呢。

点心房日日提审犯人,成日鬼哭狼嚎,谢夫人已然吓得有些失常,这般下去,用不了多久,汪钺这二百两可能就再要不回来了。

想到此处,凤明因不得不应酬而寒气森森的脸略缓下些神色,冰雪消融了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双喜一直提在心间的气跟着缓了下来。

他就知道,在席上见了景恒,九千岁就能愉悦些。

眼见众藩王跪拜凤明。

凤明道:“免礼,今日圣上身体不适不来参宴,随意些罢。”

凤明凶名在外,曾经不眨眼地杀了好几位皇亲。眼前活着的几位,都是当年跟夺嫡、夺位丝毫不沾边的人,即便如此,战战兢兢谁都怕那屠刀落在自己头上。

凤明坐下后便再不说话,场面上一时十分安静。

怀王久在京中,此时站出来道:“启禀九千岁,空饮无趣,传些歌舞吧。”

凤明颔首,一众歌舞上场,才热闹了些。

景恒瞧凤明不大吃东西,唤来内监:“去御膳房要碗鸽子汤给他。”

他没说‘他’是谁,但内监岂能不知?

很快,瓷白汤盅端到凤明案上,凤<:///=_bnk>明朝景恒看了眼,景恒对他笑了笑。

凤明观察着景文宸神色并无异样,叫来双喜:“你去问景恒,淮安侯如何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双喜传话回来:“什么都没说。”

双喜捏了捏自己袖中的手,声如蚊呐:“世子还说请您多进些饭。”

景恒的原话是:让他多吃点,不然我去喂他。

双喜没胆子传,私自稍作改动。

临近宴毕,景俞白身边的太监传来口谕,说了几句客套话。

诸位王侯接旨,好一番感念圣上恩德。

酒足饭饱,王侯勋贵们都等传话太监走,好各自散了。

谁知那太监竟不走,反而又进来几位司礼监宦官,手持圣旨,众人愕然间,只听那太监道:“淮安侯接旨。”

淮安侯府众人再度跪地接旨。

只听宣道:

“茅土分颁,作藩屏于帝室,桐圭宠锡,宏带砺于王家。咨尔景文宸,乃皇考高祖皇帝之第十三子,朕之叔也,醇谨夙称,恪勤益懋,清操矢于生平,躬行不怠;枢机缜密,仪度从容。授以册宝,封尔为安亲王,永袭勿替,钦此。1”

举座皆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册封亲王!这是何等的荣耀!

景文宸是皇帝的亲叔叔,地位本就高贵。可正因如此,才更不该册他,曾经只是侯爷,到底差着些,如今得封亲王,景俞白年幼无子,若有个万一,皇位会落在谁身上难道还用想?

景俞白此举,无异于养虎为患。

不,这怎会是皇帝的旨意,这分明是凤明的旨意。

诸王侯入京,早就听闻淮安侯,现在是淮安王了,早听闻淮安王的儿子景恒搭上了凤明的门路,连带着皇上都看重他,是如今御前的红人。

可这也太红了吧,使了什么迷魂汤,能叫凤明直接给册封景文宸亲王位!

朝中就没人管管吗?

还真没人管。

凤明旨意入了内阁,众人高兴还来不及!如今凤明对秦淮以南的掌控尚弱,淮安侯若能封王,对凤明岂非一种钳制,小皇帝一心向着凤明,淮安侯可不会。

景文宸是高祖嫡子,别说封亲王,就是再进一步,也名正言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凤明此举虽有拉拢景文宸之意,但旨意到了内阁,内阁一路放行,那景文宸岂能不念内阁的好,两厢下来,正是平局。

反之,内阁若是阻挠,才是将这张好牌白白推给凤明。

小皇帝和凤明再亲,不过是雏鸟情节,待他长大,那凤明还能比他正经叔公亲?

哪怕将来景文宸做了第二个凤明,可被亲王摄政,和被宦官摄政,那能一样吗?就像跪景文宸和跪凤明,在史书上留下的名声,可是千差万别。

文臣与凤明如何夺权的景文宸不知,他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

他接过圣旨,耳边回响都是儿子那句‘我和凤明好了,等着封王吧您’。

得是怎么好的,才值得一个亲王位?

作者有话说:

1改编自和硕廉亲王册文。

第31章禀明父母

景文宸下意识看向那位权势熏天的权宦

凤明一贯的面色冰凉,却和景文宸对视瞬间向他颔首示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文宸:“!!!”

他仿佛间似乎听见这位权宦对他说:你儿子伺候的不错,赏你个亲王位,老实点,别自讨没趣。

景文宸眼前一片昏暗。

他!高祖嫡子!真正的皇亲贵胄!却沦落到要靠卖儿子的境地。

列祖列宗啊,孩儿不孝。

景文宸精神恍惚地领旨谢恩,景恒扶着他爹站起来,觉得他爹高兴得有些过头了,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抓的他胳膊生疼。

只听他爹对他说:“跟我回府。”

景恒回头看了眼凤明,心说:啊,又不能跟老婆搂搂觉了。

凤明微微抬头,暗示景恒别找事。

二人这一番眉来眼去落在景文宸眼中,就是他儿子要回家还得看凤明眼色。一时间悲怒交加,几乎恨不能去和凤明拼命。

他心中疑惑,凤明不是对他大侄子景衡一心一意吗,怎还找上他儿子了。难道是因景衡已去,凤明寻自己儿子当替身!

都怪他儿子也叫景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当时都禀明父皇,说他儿子的名字和景衡同音,皇上也不知怎想的,说既然排谱排到‘恒’字,就是缘分。

什么缘分,他儿子和大权宦的孽缘吗!

他早说了‘恒’字不好,孩子生下来两五岁了还痴痴的,竟是个傻子,好容易不傻了,眠花宿柳地玩了五年,最后落到个宦官手里。

景文宸的手越攥越紧,景恒哎了一声他才松开,不顾众人道贺,反手拽着这逆子回了府。

景恒被他爹拉着,可怜兮兮地看了眼凤明,眼神跟钩子似的,恨不能勾着凤明的腰把人拽回家。

回府时,淮安侯门前的牌匾已让宗人府换了。

‘淮安王府’四个烫金大字龙飞凤舞地挂在上面,好似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抽在景文宸脸上。

下人道喜,说一应册宝俱已送到。

景文宸拽着景恒一路疾行,进了供奉列祖列宗的先德院,也不许人跟着,连淮安王夫人都被关在院外。

景文宸推开祠堂大门:“跪下。”

景恒嬉皮笑脸:“爹,您不会还要玩甚么棒打鸳鸯那套吧。”

景文宸大怒呵斥:“你给我跪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从没见过他爹如此生气,怕给他爹气出高血压,从地上捡了两个软垫摞在一起,跪了。

还是有点硬的,他索索摸摸地去够远些的那个……

“逆子!此处非玩笑之所,你跪好,在列祖列宗面前,把话再说一遍。”

景恒跪直,双手虚握执礼,抬于胸前:“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景恒今日再次禀明诸位先祖,我与凤明……”

景文宸一脚将景恒踹倒在地。

景恒被踹了个狗吃屎,他捂着腰:“爹啊,祖宗看着呢,你这么打你宝贝儿子。”

景文轩抖着手指向景恒:“生了你这么趋炎附势的孽畜,我就该打死你,好去向先祖谢罪。”

“别啊爹。”景恒翻过身:“咱老景家都没剩啥人了,先祖哪儿舍得你去陪他们啊。”

“你堂堂高祖嫡孙,委身给一个太监……”景文宸仰天长叹:“景氏的荣耀繁华,竟要依靠太监,真是报应啊,报应!”

景恒从地上爬起来,想去扶他爹,又不太敢,怕挨踹。他爹有些功夫在身上,那一脚没留余地,差点给他腰踹折了。

景恒道:“爹啊,你不能歧视太监啊,宦官只是一个职业,他们人都很好的。”

“他们?”景文宸已经没力气发火了,难道不只一个人?难道他儿子竟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颤声问:“他们是谁?”

“呃,就东厂那些。我最近都住在东厂,和他们朝夕相处,他们绝非传言中那般狠辣恐怖,反而想法简单、直来直往,很好相处。”

景恒扶着腰,被他爹踹的肾疼。

他爹这一脚,他愿称之为‘断子绝孙’脚。

景文宸抖着唇,脸色惨白:“你……你和他们都‘好了’?”

“我和他们都很好。”景恒一天说一万句话,成日瞎编乱造的,早忘了这句‘好了’是何意。

他肯定道:“爹,你如果放下成见,试着和他们相处,也会喜欢他们的。”

“……”

“我就不和他们‘相处’了。”不知为何,景文宸气势忽然弱了下来,果断卖掉儿子:“你和他们‘相处’就行了。”

难怪他儿子一直揉腰,这和这么多‘太监’相处,这腰能不疼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景文宸此刻完全忘记,方才是谁一脚踹景恒腰眼上了,才致使景恒不住揉腰。

如此看来,他父子俩的记性一脉相承。

景文宸看了眼高祖的牌位,心说:父皇啊,儿臣一没兵、二没人的,委实难以抗衡凤明,若不是您当初改立太子引起储位之争,景氏怎会衰败至此。

您知道儿臣无心皇位,想派景恒来京救出小皇帝的心思您也知晓。

但小皇帝没救成,他儿子景恒还搭进去了。

儿臣能做的努力都做了。

您说的没错,皇宫、储位、权势就是一滩浑水,您总不会希望儿臣也掉进去吧。

所以您这个嫡孙……咱就别管他了,儿子还年轻,争取在和王妃赶紧生一个。

赶紧走吧。

景文宸打定主意,只想打点行礼,连夜回淮安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想起什么,回过身对高祖的牌位默默念叨:儿臣没有怪您改立太子的意思,毕竟若早知大哥的病会好转,您也不会废黜他。

那段往事现在回想,也只能说是天意。

当时大皇子病重,高祖为固国本只能改立太子,却引起储位之争,数位皇子因夺嫡而死。

可就在无人可立之时,大皇子病情好转,再次被皇上立为太子,最终承袭皇位。

然那次废立埋下隐患,唤醒诸庶子对皇位的野心。自此,景氏皇族进入了十年的内斗,斗死了仁宗、圣宗两位皇帝后,皇室也就此败落。

直至五年前,凤明横空出世,以铁血手段镇压肃、越二王谋反而告一段落。

凤明虽然狠绝,却也确确实实保全了景氏正统。

景文宸叹息:“我管不了,这就回淮安!只当没你这个儿子……”

“爹啊。”景恒哭笑不得,委实不能理解他爹的某些言行:“怎就要回淮安了。”

景文宸板着脸:“你的事我管不了,眼不见为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呀爹。”景恒挽着他爹胳膊,小孩似的耍赖:“你不能不见啊,你得帮儿子啊。”

“!”景文宸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帮,怎么帮?

他低声训斥:“你自己丢人还不够?还得拉上你爹?”

景恒道:“凤明缺乏安全感,他不让我把我们的事告诉你,说你会反对,还说全天下都会笑我。”

景文宸道:“他说的难道不对?你就该听他的。”

景文宸说完,觉得有些怪,他怎会让他儿子听,听那个人的话。

这将来凤明欺负起他儿子来,他儿子岂不……

景文宸失了主意,他本就不是那掐尖争先的人,否则也不会堂堂是嫡子之身,却宁可躲到淮安当个小小侯爷,也不去夺嫡。

旁人如果盛气凌人,他便会退避三舍,绝不是会硬碰硬。

此刻凤明势头强劲,他心中不免打起退堂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文宸在原地来回踱步,最终忍不住问道:“你和……你和他是如何……搅到一起去的?”

景恒一听,他爹竟然对他的恋爱经历感兴趣,这可是好消息,他奉上好茶,请他爹上座,寒冬腊月的,也不知从哪儿找出把折扇,说书般一敲折扇:

“说来话长,当时我从淮安出来,一人先行至霸州,某日,听得窗外喧哗,便推窗去看,谁知那支窗的叉竿滑将倒去,落至楼下,我恐误伤他人,探身忙喊‘小心’,楼下正是位骑着高头大马的青衫公子,他抬眸一望”

景恒一展折扇:“一时间,我俩眼神撞到一处,霎那天地失色,眼中只余彼此,正可谓‘未曾相逢先一笑,初会便已许平生’。”

哐当一声,门口传来动静,景恒看去,只见他娘不知何时来的,手中的锦盒未曾拿稳,跌落在地,盒中玉器散碎开来。

淮安王夫人来的巧,正将这一段听了个完完整整,结合之前景恒所说,她哪里还猜不出那青衫公子是谁。

不就是那声名显赫的凤明!

淮安王妃失神道:“初会便已许平生,你……你也……”

她也不知想说什么,是太大胆了?还是太快了?

景恒扶着他娘坐下,也端了杯茶敬奉:“娘,您别急,听我讲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文宸终究先回过神来,夫人面前他不可露怯,于是故作镇定地问:“第一次见,你可知他是谁?”

景恒摇摇头:“不知,但这一面,足以我钟情于他了。”

景恒接着讲述:“后来我遭遇刺杀,他派了锦衣卫来保护,可纵我思之如狂,他却始终不肯给予回应。”

淮安王妃心中,自己儿子是天下第一好,凤明就算是位高权重,也断不该看不上他儿子。这时急着为儿子寻借口开脱:“他是宦官,定然不敢叫你知道他的身份。”

“正是了。”景恒应声:“他三番五次拒绝,后来被缠得急了,言明他是太监,想以此使我退却。这是小看我了,他如玉如琢,我岂会因他的身份而转变心意?此生非他不可。”

景恒失魂落魄:“娘,怎生是好,我真的好喜欢他。”

淮安王妃疼儿子,在心中已然自行将剧情补全:二人墙头马上一见钟情,景恒穷追痴缠,凤明默默相护,却囿于身份不能接受。

有情人不能眷属的俗套故事,无论哪个时代都能叫女人流泪,特别是其中一个主角还是她儿子。

淮安王妃率先败下阵来,也不知是在说服谁:“左右也不是女子。你既走了偏路,是男子还是宦官,这也没什么区别嘛,是不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景文宸:“……”

景文宸问:“他可有以权势逼迫于你?”

景恒惨然一笑:“我倒希望,可他总觉我会因旁人言语而放弃。”

“这几月,他若即若离,始终也未曾直言,”景恒卖惨停不下来:“他若逼迫,我倒能知晓他心意,也不会患得患失了。”

景文宸端起茶,暗自思附:原来如此,他就说凤明不似荒淫之人,都怪他儿子把他给带偏。

或者说,一旦接受了个可怕设定,两情相悦这选项倏忽转成最优解,变得很好接受。

他儿子也是傻的,凤明给他封王进爵,这心意他儿子还看不出来?没想到他这逆子这般祸水,将凤明迷得神魂颠倒,还没怎着,王位都给封了出去。

这凤明竟是如此为情乱智。

是了,凤明跟着先帝时,二人也只是君臣,凤明便为先帝几次出生入死,这般比来,对他儿子也理应如此。

他儿子得到的可能还差一些。

这可不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父母都想给儿子最好的,景文宸也不能免俗,他放下茶盏:“此道难行,凤明说的不错,你和他的事,即便我和你娘不管,天下人也会笑你。”

景恒道:“纵万人讥诮,千人拦阻,然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好。”景文宸赞了声:“这才有我景氏子弟风采,景氏惯出情种……”

景文宸似忆其往事,叹道:“只是聚散离合自有天意,来日分散,你也不要勉强,更不可偏激,伤人伤己。”

景恒疑惑:“何出此言?”

景文宸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我十哥。”

淮安王妃握了握景文宸的手:“端慧太子?”

景文宸不欲多言,沉默着,回忆起往事伤怀。然而他儿子并不省心。

“爹,爹。”景恒叫他。

景文宸被迫从回忆中抽出身来:“又怎的?”

景恒道:“凤明总不信我,所以我想……跟他成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即便‘跟他成亲’四个字已经说得很快了。但景文宸不老不聋,听得清清楚楚。他已经对这逆子彻底没了脾气,咬着牙反问:“怎,还得我上门给你提亲去?”

“那再好不过了。”景恒好像听不出他爹言语中的嘲讽,飞快地说:“你真好爹我爱你爹回见。”

说完怕挨揍,瞬间没影了。

“……”

淮安王妃是个实诚人,她疑惑道:“这跟谁提去啊,凤明也没个高堂,这倒难办了。”

作者有话说:

当景文宸以为儿子献媚于凤明:逆子死了算了。

当景文宸以为儿子还要拉着自己一起:你努力把人伺候好了,别让人把主意打到你爹头上。

皇室中著名的退堂鼓表演艺术家景文宸!

第32章景恒夜奔

入夜,景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终他匆匆套上衣衫,披了件薄氅衣,翻墙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府的墙好翻,大内的宫墙可就难了,景恒几次运力,可宫墙平滑,跃到半空中没有借力,又落了下来。

“嘘”一声口哨响起,景恒寻声去看,高高的宫墙上蹲着个人,正是玄一。

“师父!”景恒兴奋道。

玄一脸上露出笑意:“我拉你上来。”

他抬臂去拽景恒手臂。

景恒借力,脚在宫墙上一踹,轻灵地翻上来,和玄一并肩蹲着。

宫墙极高,几乎将整个皇城都收入眼底。

玄一揶揄他:“会情郎?”

景恒哈哈一笑,大大方方承认:“想他了。”

“还是你厉害。”玄一感叹,景衡和凤明曲折十余年,到死都没能互通心意,换了这转世而来的景恒,看似没心没肺,却几个月就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替二人高兴:“要没那些顾忌,你俩早成了。”

这话景恒爱听:“现在成也不晚,我哄着我爹给我提亲呢。”

这玄一知道,他一直守在景恒身边,就像以前保护景衡一样,寸步不离,只是景恒没察觉而已。

玄一感叹:“你可真能编啊。”

那天凤明分明说过两人相悦,景恒楞装没这事,唬他爹娘提亲。

现在凤明武功几近于无,玄一天天在房梁上蹲着,两人谁也不知道,叫他听了好多墙角。

阿弥陀佛,幸亏凤明不肯叫景恒太亲近,不然二人要是突然云雨一番,他还真来不及往出躲。

等天暖些罢,暖些他就去屋顶。

玄一带着景恒在宫中穿梭,巧妙躲避每一处光影,连侍卫巡逻路线都了然于胸,一路如过无人之境。

“皇宫都无侍卫巡查的吗?”景恒疑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玄一自负一笑,绕到东厂后门:“这墙不高,你自己进去罢。后门当有六人职守,高处还藏有弓箭手,你落地后要及时出声,别让他们当刺客给射穿了。”

景恒称赞:“师父这踩点踩的也太清楚了,你是刺客吗?”

玄一:“……我是暗卫。”

景恒比了个大拇指称,赞玄一真牛,而后原地一跃,消失在黑暗中。落地瞬间,他果然听见兵器出鞘之声,忙道:“是我!是我!景恒。”

东厂之中,还有谁人不知道景恒的?

圆柱后走出一人,他提着灯笼照了照:“世子爷?”

景恒还没应声,一只手就伸过来,在他脖颈耳侧处摸索。

“……”

这么开放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半晌,那人收回手,回身说:“没有易容。”

其余五人从黑暗中走出,七嘴八舌:“世子爷来了。”

“这大晚上的?”

“怎从后门翻进来了?”

“下次直接叫门。”

“督主吩咐过了。”

景恒问:“凤明睡了吗?”

“没。”

“督主今日有些咳,这会儿定睡不着。”

“晚上还传了御医针灸,他是腿疼呢。”

景恒往主殿走:“怎还腿疼了?”

其余人没跟过来,留在原地职守,只跟来一个叫肖埙的,给他打灯引路:“许是要下雪了。现在天寒,督主的腿本就隐隐作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愣了一下:“我从不知他会腿疼。”

肖埙:“……”

他真诚发问:“世子爷,您能不告诉督主是我说的吗?”

“可以,但你得告诉我为何他会腿疼。”

肖埙答:“是旧疾,都说是年轻时跪的。”

再多的他也不知,景恒便没再问。

到了寝殿,双喜见着景恒,有些高兴:“世子爷来了,快进。”

凤明睡不着正折腾着。

双喜倒不怕他折腾,左右不过是一会儿要水一会儿燃香的。只过了三更还睡不下,定又要白躺一夜,次日脸色煞白,令人看着心焦。

景恒进外殿,小声吩咐:“打盆热水来。”

“谁?”凤明在里间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双喜瞧见景恒给他使眼色,故意说:“是我。”

里间便没了动静。

景恒脱下氅衣,先去炭盆边上熏暖衣服,生恐带了寒意进去。

双喜接过氅衣一掂,心说嗬,这大冷天的,怎披着这么薄的衣裳就来了。

过了会儿,又听凤明唤双喜:“茶。”

景恒端起茶,想了想,把茶泼了,换上热水,才悄悄走进内屋。

凤明畏寒,内官监果然没怠慢,内室里暖春似的,一进来热气虚脸,景恒额角一下子渗出汗来。看来还是要多使银子,正好各路藩王进京,谈生意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内室很暗,一盏七彩琉璃宫灯挂在墙角,斜斜的在墙上投下片绚丽灯影,如梦如幻。

凤明阖眼躺在塌上,床头上放着本《白蛇传》,被子踹到一边,卷成个团。

屋里热,他衣领解开好几个扣子,是景恒在时从不解开的几颗。就这几颗扣子,估计够双喜明儿的一顿罚了。

可怜的双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走到床边,凤明睁开双眸,坐起身,去接景恒手中的茶杯。

他眼睛落到捧茶的那双手上,疑惑抬头。

景恒朝他笑。

凤明身上的燥郁之气譬如朝露逢阳,顿散无形,他脸上没有喜悦的神色,但语气分明带着欢快:“怎这时辰来了?”

景恒也跟着高兴起来,他实话实说:“想你。”

“没正经。”凤明接过水喝了,往里侧躺,让出位置。

景恒解开外袍,坐下宽衣,不经意间一瞥,塌上只有一个凤明的玉枕。

他睡不惯硬瓷玉枕,平日睡的都是府里单做的棉花枕。他去皇陵时去的急,没有用的,只能自己扯块布棉花随便塞了一个,高矮大小正正合适,故而虽针脚粗糙,却一直带到东厂。

那简陋棉枕一直搁在凤明玉枕边上,这满床绫罗锦绣极不相配。

现在枕头没了,景恒有点不高兴,面上没显露,装作不经意地问:“我枕头呢?”

他只当凤明让人收了起来。总不会是扔了吧,那是他最得用的枕头,凤明是知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一僵:“你出去问问双喜。”

“算了,”景恒把外袍搭在衣杆上:“不枕枕头我也能睡。”

他翻身上床,一掀锦被,他的破烂枕头卷在被下。

凤明:“……”

景恒满意了:“嗨,怎给卷被里了,叫我好找。”他拽着枕头躺下。

凤明没接话,也躺下翻过身去,背对着景恒。

景恒枕着枕头琢磨了会儿,倏忽间福至心灵,从后面抱住凤明:“你放的?”

“没有。”凤明把脸往被里埋:“安置了,别说话。”

“就是你放的!”景恒不放过他,心中充斥暖意,尽是满足:“我不在,你搂着我枕头睡吗?凤明,我好欢喜。”

凤明说:“困了。”

景恒欢喜地找不着北,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一口叼住凤明后颈:“你被我标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

不知为何,被景恒抱着,他是真犯困。

左右景恒总说些奇怪的话,早习惯了。他意识逐渐混沌,顾不上景恒还狗似的叼着他脖子,径自睡去。

凤明呼吸见沉,景恒知他是真睡着了,不舍得闹他。心中的满腔爱意呼之欲出。

他从不知爱一个人可以这般深,恨不能把心剖出来给所有看。

看他有多爱他。

难怪后世那么多人都要搞什么天幕告白、无人机告白。

古代没有天幕、没有无人机。还好他和小皇帝关系不错,可以哄着小皇帝帮他昭告天下。

倒霉的景俞白此时还不知道,他将被哄着写下人生中第一道圣旨,而这道圣旨将多么……震铄古今。不过还好,后人都以为他那时只是傀儡皇帝,没人认为这道圣旨是他所写。

翌日清晨,景恒醒来时,凤明还睡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凤明困坏了。景恒不知,他不在这两日,凤明几乎没真正睡下过。

冬日天亮的晚,此时还没出太阳,殿内也暗,凤明窝着脑袋,额头挤着景恒肩膀,手塞在他腰窝下面取暖,脚丫蹬着他小腿。

墨黑长发盖在脸上,露出个削尖的下巴,胸膛微微起伏,呼吸极沉,睡得很香。

好像一只睡熟的小猫咪啊,好萌啊!

景恒在心中疯狂呐喊。

怎!么!能!这!么!可!爱!

小猫睡得香时,会把尖牙利齿全都收起,这时候如果偷偷摸他肚皮,还会翻起来让人随!便!摸!

景恒坐起身,伸出狗爪子,讨嫌地去摸凤明的肚子。

果不其然,凤明猫儿似的哼唧一声,动动腰去躲那讨厌的手,懵懵懂懂地睁开眼。

意识还未回笼,先察觉危险!

甩手一巴掌呼到景恒脸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偏过头。这次凤明睡意朦胧,这一巴掌是毫没留手,他唇角流下一道血痕。

【额……睡迷糊的小猫是很可爱,但遇见脾气差的,挨一爪子也很正常。

诸君慎摸。】

《猫咪饲养手册》

作者:景恒

凤明甩了一巴掌,困得睁不开眼,当是做梦。他一侧身,伸手摸了摸,没摸到人,便薅过景恒的枕头搂在怀里,抱着又睡了。

还是好可爱。

景恒用拇指把唇角血丝抹掉,看着指尖血痕,坏心眼地点在凤明眼角,点出个鲜红泪痣。

凤明原本是冷清孤绝样貌,因这点艳,平白添些人间色。仿佛是将瑶池中的冰莲摘下,养在红尘里,令他从此失了仙身,染上烟火,再回不去天宫。

真招人疼。

景恒摸摸凤明的唇:“小可怜,原谅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躺回床上,没了枕头,脸还疼,左右睡不着,索性琢磨他的赚钱大计。

琢磨着,琢磨着……就睡着了。

没羞没臊,活该他脸疼。

作者有话说:

凤明:入睡神器罢了。

景恒:听见没,我老婆没我,睡!不!着!?

第33章螳螂捕蝉

凤明醒时,入目的就是景恒顶着巴掌印的脸。

他内疚极了,心想这定是淮安王打的,倒浑然忘了是谁最爱抽景恒巴掌。

外面天光大亮,凤明起身,把被里揉成一团的枕头拿出来,小心地托起景恒的头放在枕头上,装作没有抢他枕头搂着的样子,丝毫不知他搂枕头的过程,景恒早上都看全了。

凤明掩唇打了个哈欠,睡得餍足,身上又酸又软,舒服极了。轻巧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地上,拨开琉璃灯的罩子,拿着把小金剪,踮着脚剪灭烛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睁眼,看到就是这般幅景象。

就像对寻常夫妻相守了许久一般。

凤明回首:“醒了?”他眼下血痕绽出妖冶艳色,一双凤眼水光潋滟,好似千年的狐狸成了精,美得煞人。

好似多看一眼都会被吸走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凤明走到窗边,双指撩开帘子:“下雪了。”

“怎光着脚,”景恒下榻,走向凤明:“鞋呢?”

凤明低下头浅浅一笑:“你也光着呢,还说我。”

景恒站到凤明对面:“我身体好。来,你站我脚上,别踩地,凉。”

“管得好宽,你嗓子哑着呢,我看你倒像是病了。”凤明中、食二指搭在景恒手腕,去探景恒脉搏,听了许久,皱起眉:

“你脉跳得好快,我探不出,还是传御医来瞧瞧吧。”

景恒喉结微颤,哑声道:“不用瞧,我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觉得好玩,去摸景恒喉结,丝毫不知这动作多危险:“那是炭烧的太足了,以后你来,叫他们少燃些。”

景恒猛地弯腰,抄着凤明膝盖弯将他横抱起来,沉声道:“叫你别光脚踩地,怎生不听话呢,想让我抱?”

“一早上起来,火气这么大。”凤明搂住景恒脖颈:“我惹着你了?”

“你天天惹我。”景恒把凤明扔回床上,附身压下去:“我快烧死了。”

景恒又顶着凤明了,每日晨起都这般,凤明习以为常,倒不恼怒了,只去推景恒,抱怨:“别顶我。”

景恒本就憋着火,凤明还推他小腹。

这可了不得,他打了个寒颤,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喷嚏先出来,他掩唇不及,从上而下,实实在在把这个喷嚏送给了凤明。

“……”

凤明闭着眼,额上青筋绷出,咬着牙说:“景!恒!你想死吗!”

“双喜,双喜!”凤明急忙唤人来:“传热水,沐浴!”

浴房内,并排摆了两个木桶,凤明还在生气,晦气地搓着头发,好像头发上染了瘟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安静如鸡,把大半张脸藏在水里,只露出眼,咕噜噜往外吐泡泡。

他只脱了上衣,赤着上身。凤明穿着整齐的中衣,泡在水里,还不忘警告景恒,乱看剜他眼睛。

凤明头发长,搓着搓着就缠成一团,他暗生闷气,把檀木梳齿都扯掉了。

搁往常,景恒肯定笑着哄他去了,现在景恒可不敢,把自己藏在水里装木头。

他现在呼吸都是错的。

“别弄出怪动静。”凤明骂他:“你有病吗?”

景恒:“……”

凤明撩水洗脸,越想越气。从第一次见到景恒,就该宰了他,偏偏留到现在,宰也不舍得宰,打也不舍得打,容他百般放肆僭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胆!

梳子落入水桶中,景恒捞出来,双手捧着递给凤明,讨好地笑:“我错了。”

凤明接过梳子:“早说你着凉了,你偏不信。”

“我的错,别气了。”

热气一蒸,景恒脸上的巴掌印更显眼,凤明错开眼:“淮安王打你了?”

提起那一脚,景恒心有余悸,他站起来,在水声中背过身,给凤明看:“你看我腰,是不是青了?”

何止是青了,淤得发紫。

习武的成效此时尽显出来,景恒肩宽腰窄,肌理线条流畅。水从肩胛骨往下淌,顺着脊椎,一直顺着腰窝流到看不着的地方。

景恒的裤子沾满水,沉得很。他提着裤腰,防止裤子掉下去,惹怒凤明,从此彻底加入东厂。

凤明有些热,他把脸埋进水里:“你身上有淤青,别泡遖鳯獨傢热水了,快出去罢。”

景恒转过身。

他的腰更好看,他心里知道,故意给凤明看腹肌和腰线:“别生气了,我知错了,哥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错开眼,胡乱点点头:“出去传御医看看,让双喜给你熬药。”

景恒得逞似的笑了下:“都听你的……哥哥。”

约莫是凌晨时分,京城下了场大雪,到上午风雪初歇,积雪若云砌在红墙之上,宫里宫外一片素裹银装,阳光洒在上面,碎银子般折出璀璨光华。

然而,风止雪霁皆与东厂无关,此处仍陷于无限阴云之中。

景恒病了。

中午时还不过是打个喷嚏,下午就发起热来,来势汹汹,额头烧得烫手。

凤明发了好大的脾气。

这个去请太医、那个去淮安王府传话、这个熬药、那个烧水。

整个东厂被使唤的团团转。

然而往来众人寂静无声,汪钺拧帕子稍带了些水声,就被凤明冷冷一瞥,遣到外间去了。

这个狐狸精!汪钺心中怒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是偶感风寒发热,整的跟生孩子似的,至于吗?

景恒烧得双眼血红,看见汪钺怒气冲冲的背影,心说这小子肯定在骂自己。

“你唬他做甚,”景恒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是我自个儿着了凉,也怨不得旁人。”

凤明立在一边盯着众人,瞧谁不顺眼就要发作一番,他声音不近人情:“伺候不好主子,没发落他已是开恩了。”

凤明鲜少已主子自居,这会儿子胸中含怒,阴阳怪气,众厂卫又害怕又新奇。

一边在找事儿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忙。

是的,找事儿做。

配草药的、沏茶的、剪线香的、糊窗户的、烧炭盆的、磨羊角粉的、擦桌子的……

一屋子人安静、又专心、又慢。

凤明长眸一转,挑不出错来,去寻景恒晦气:“谢停呢?主子病着,他却不见影儿?”

景恒求饶道:“好督主,就是那拉磨的驴,也得有时有晌啊。自上回谢行办丧事,他就再没回过家,他小娘吓得什么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挑眉:“我看他是又想吃廷杖了。”

景恒烧得脸红眼也红,可怜巴巴地瞅着凤明。

凤明去试景恒额头温度,他指尖冰凉,景恒舒服地迷起眼。他亲自去拧了帕子,盖在景恒额上,抱怨道:“一屋子人,一个干正事儿的都没有。”

众人:“……”

凤明靠近,景恒拿袖口掩住口鼻:“离远点,别给你招上。”

“我身体好得很。”凤明望着景恒,下句话却是对屋内其他人说的:“都低头。”

景恒:?

他见众人都把头低下去,也迷迷瞪瞪地跟着低头。

凤明忍不住勾唇:“傻子。”他捏着景恒的下巴,亲了过去。

景恒:“!!!”

凤明的呼吸是凉的,冰凉的吐息落脸上,景恒脸却更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满屋子伺候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虽然低了头谁也不敢看,景恒还是有些害羞,耳朵都烧红了。

二人浅浅换了个吻。

凤明退开后,景恒呐呐道:“完了。”

“你嘴里怎有股血腥味儿。”凤明问他。

“我吃饭时咬的。”他因偷摸凤明肚子挨巴掌,咬破腮肉,并不敢承认。

“笨手笨脚。”凤明捏开他嘴巴,去看他口腔里的伤口:“上药了吗?”

景恒说:“你再亲亲,就不疼了。”

凤明扫视殿中众人,此时众人仍然未敢抬头,只不过凤明的目光饱含杀气,他们做奴才的,对这种要命的感觉非常敏感。

众人齐齐思索:为何我不是聋子。

“都下去吧。”凤明说。

众人如蒙大赦,放下手中活计,垂首拢袖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个别大胆的心里想着:叫他们下去,是真的要再亲亲么?

玄一蹲在房梁上,被两人腻歪的牙酸。他一把年纪,着实欣赏不来这个,便趁着众人离殿,寻了么个间隙悄悄溜了。

怀王府。

密报被扔入炭盆,火焰舔嗜上面的‘恒’字,纸条卷曲着烧成灰烬。

幕僚说:“王爷,这景恒果真有几分手段。”

“景文宸封王,本王委实始料未及。”景沉叹息着拨动炭,伸出双手烤火。

幕僚说:“他是高祖嫡子,身份贵重,王爷若想成事,如今反倒越不过他去。。”

“论名正言顺,谁能及他。本王隐忍谋划多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那倒未必。”幕僚抚须思附:“嫡子靠着取悦太监争来的王位,他能坐稳吗?”

“甚好,把这消息传出去。”景沉赞同:“另外,凤明既好此道,怎可叫景恒一人占尽鳌头?去寻些美貌少年,去东厂探探虚实。”

书房外,景旬瞪大双眼,他万万没想到,他嫡兄竟有此雄心。覆巢之下无完卵,景沉若能成事还好,若不能,他焉有活路。

做个富贵闲王不好吗?

景旬愁眉不展,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京中暗波涌动,在权力的斗争之中,人人都想做黄雀。

凤明是那只引人垂涎的蝉,谁能夺了凤明的权柄,谁就是大齐的王。

原来,凤明宛若冰雕玉琢的战神,无私无情、无欲无求地镇守着大齐。直到景恒一头撞进来,消融去战神冰铠雪甲,露出‘人’的一面。

战神便因此失去神格,沦为凡人,坠入人间窠臼,像个最普通无能的凡夫俗子一般,会因爱人的小病小伤乱情乱智,大发雷霆。

从前,凤明的破绽很多,圣宗是,养大凤明的仁宗也是。可仁宗死了,仁宗的皇后死了,再后来后来圣宗也死了。便在无人能钳制凤明。

那真的很可怕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34章前尘之仁宗之死1

那是仁宗二年阳月。

圣上病危!

太子景衡不在京中。

皇帝病后迷信,前月遣太子往泰山祷祝。

凤明也不在京中,他仍守着西北,有心人刻意瞒他,消息传了几次,才传到军帐之中。他读过密信,没有二话,当即抄起头盔:“回京。”

汪钺阻拦他:“西北军无诏回京,视同谋逆,三思啊。”

凤明推开汪钺,走出大帐。

西北苦寒,十月飞雪,朔风如刀,卷着黄沙抽在脸上,凤明扣上防沙面罩:“皇宫被瑨王把持,圣旨传不出来。我得赶快回去,皇上皇后还在宫里。”

他骑在马上,点了三千亲兵轻骑:“其余人守着西北。传信给太子,请他千万小心,待我夺回皇宫,再行进京。”

骁季将军道:“京城有四大营护卫,计七万兵马,宫中还有三万禁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纵然是善战如凤明,三千打十万,何异于以卵击石。

凤明道:“我率亲兵入京,乃个人所为,与西北军无关,即便救不回圣上,新王也不会为难尔等。”

这是把西北军摘出夺位之争,几位将军知凤明向来如此,此时俱单膝跪地,请命道:“愿与将军同生共死。”

凤明却说:“同生共死是傻话。好好守着西北,守着十六州。西燕全民皆兵,一日未曾灭族,咱们便一日不能放松警惕。我效忠圣上,你们效忠大齐,这不冲突。”

他无诏归京,若将二十万西北军挪走,西燕必会卷土重来,无大军镇守,大齐西北门户大开,西燕入关,受苦的是大齐百姓。

届时前有齐军,后有西燕兵,西北军腹背受敌,三方混战,大齐必将陷入乱战之中。

况且还有各路诸侯虎视眈眈。凤明不愿、也不能燃起这场战火。

大齐是天下人的大齐。

太子还在,大齐就在。

他领三千人进京勤王,倘若失败,史书中也无非留下句‘三千人造反不成’罢了。凤明不在乎名声,从头到尾,他只是想让他在乎的人,活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瑨王挑唆陈元山等几位老臣,百般挑拨我与圣上,将我远远发配到西北来。”凤明眉间冷然:“他赌我会心生怨怼,视而不见?”

凤明扬起马鞭,策马而去。

瑨王打错算盘了。

瑨王算盘打的很好,他买通司礼监太监,提前仿制遗诏,只待皇上咽气,就能平平顺顺地即位。

皇上体弱,本就不理朝政,从前是太子景衡代为理政,然经西燕王刺杀一事,皇上对景衡、对凤明皆有了忌惮。皇上耳根子软得很,谁在他耳边念叨得对,谁就是对的。

自朝廷削藩以来,瑨王最识时务,以不善治理为由,自请回京,把大好封地还归中央。皇上因此颇为信任瑨王,认为瑨王此举是没有野心的表现,将好些政务从太子那里拿回放在了瑨王手中,以此嘉奖。

却不知乃是养虎为患。

瑨王所图甚大,小小的封地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他以退为进,图谋的是大齐江山。

病重皇帝躺在龙榻上,艰难喘息。瑨王在等他咽下这口气,他不能咽,他要等太子回朝,等凤明回京!

凤明手中有二十万西北军,凤明可以救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帝此刻无比后悔。

他听信谗言,把凤明遣到西北吃沙子,又庆幸自己足够心软,没有褫夺凤明兵权。

他的心太软。

父皇就曾说过他,仁慈是好事,可仁慈过头就成了软弱,软弱的帝王会被大臣欺瞒。

父皇英明神武,他果然被欺瞒了。他亲佞远忠,如今自食苦果。

一声轻响,太监为瑨王撩开帘子,瑨王穿着明黄色亲王袍,戴着八龙冕冠,款款走进寝殿,野心毫不遮掩。

“皇兄啊。”瑨王坐在椅子上,理理袖袍,慢条斯理地说:“您怎的还留着口气儿啊,您知道的,臣弟不想担上弑兄的罪名,求您让臣弟省点心,自己去了罢。”

皇上喘着粗气:“大逆……不……道”

瑨王为难地转着手上的扳指:“您就圆了臣弟的心愿,让臣弟当回皇帝。臣弟生母卑微,从小在宫里爱欺负,您疼疼臣弟,让我也座座龙椅,我还立您儿子当太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皇上阖上眼,不再理他。

瑨王讨了没趣,也不恼。

诚如他所言,生母出身卑贱,他从小受尽冷眼。大哥是个好人,宽厚仁和,善待庶弟,他受过大哥的恩,他心里记着,如今大势在握,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做绝。

入夜,皇宫中响起几声鹧鸪叫声。

皇上猛地睁开眼,太和宫窗户轻轻煽动,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潜了进来。

凤明摸黑走到龙榻前。

皇上睁着眼,每一次呼吸都伴随这心肺间的剧痛而颤抖。

凤明眼一红,跪倒在地:“圣上!”

皇上也红了眼,危机之下,来救他的只有凤明!

他艰难地喘息:“好孩子……起来……太子呢?”

凤明答:“太子就在京外,京中危险,明日,待臣明日杀尽反贼,再迎太子回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皇上赞叹:“你自小……有勇有谋做事从来……周全,万不可叫太子……涉险!”

凤明去探皇上的脉搏,皇上的脉搏又虚又浅,分明已然是弥留之相。

凤明说:“圣上并无大碍,敬请宽心,凤明必诛杀奸王,夺回皇宫。”

皇上已然强弩之末,自己的身子他岂能不知。凤明心善聪慧,不会说谎,眼里含着泪,说话声儿也颤,这般的人那里会阳奉阴违?

是偏他听信旁人,冤枉了老实孩子。

皇上轻轻一扣垂幔,龙床边翻出个暗格,他示意凤明去拿:“遗诏……”

‘遗诏’二字令凤明落下泪来,他将诏书放入怀中:“圣上……请您忍耐。”

说着便想将皇上绑在身上,带他逃出宫去。

皇上摆手:“……他有高手……五名暗卫……皆已被杀……你带不走……”

凤明急道:“臣明日进攻皇城,瑨王必定挟持于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快死啦……”皇上仰着头:“我不是……不是个好皇帝,软弱无能……江山有衡儿……有你……”

他艰难喘息,人之将死,终于辨明清难参透的是与非:“你和衡儿……要好好的。”

凤明跪在地上不住点头。

“明日,不必顾忌……顾忌我,天子死社稷,这是朕的……命。”皇上说:“护好太子,大齐正统,不容有失。”

“去罢。”皇上浑浊的眼合上:“去罢。”

凤明磕个头,久久不起。

“明儿,”皇上唤他:“你长于、东宫,朕与皇后……亲自抚养,你比瑨王他们……都贵重,别怕。”

凤明含泪离开,在黑夜中,如同一道暗光,前往皇后居所承乾宫。

承乾宫守卫远不比太和宫,凤明绕过职守侍卫,翻入皇后寝宫。

夜已深,皇后却没睡,坐在妆镜前黯然伤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上自登基后,渐渐与她离心,听不进去逆耳忠言,宠信宦官,受奸佞蒙蔽,日益昏聩,前后放逐可用之人,如今瑨王控制宫闱,手段低劣,却偏偏能得逞。

皇后是高祖亲自选纳,娶妻择贤,皇后虽为女子,胸中自有沟壑,性格刚强坚韧,与丈夫互补,年轻时二人琴瑟和鸣,凡事共同商量,一体两面,相辅相成。

何时开始变了呢?

一声婉转莺啼,适逢初冬,哪里来的鸟雀儿?

定是是凤明来了!

那孩子惯会学莺啼鸟鸣逗她开心。

皇后见到凤明,又惊又喜:“明儿!”

凤明跪在皇后膝前:“明儿来晚了。”

皇后扶起凤明,上下打量:“听说瑨王请了高手,你伤没伤着?”

凤明摇头:“我去见了皇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上的病……”皇后眉间染愁,皇上病入膏肓,然现下还有更重之事,没时间哭皇上的身子,她定了定神:“太子可好?你作何打算?”

凤明一一答完,背对着皇后,半跪在地上道:“娘娘恕罪,请上来,让凤明带您出宫。”

凤明此时不过二十岁,因净身之故,身上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削瘦,肩膀很窄。

他如今温顺地跪在地上,天真地妄想将皇后背出宫去。

皇后抚了抚凤明的头发:“明儿,皇上冤枉你,放逐你。可你总这般乖,将来本宫不在了,你可怎么办。”

凤明双眸发热,含着眼泪:“我不会让您不在的,我会保护您、保护皇上、保护太子。”

“皇上夺了你统领禁军之权,如今宫中已被瑨王掌控,以你一人如何能救?”

凤明自恃功夫卓尔,进出皇宫已是不易,他心中知道他带不走任何人,但他仍想拼一把。

“是我没用。”凤明的眼泪滴在地上。

他武功高强,一人能敌百万师;他骁勇善战,率军可覆没西燕。他能夺回皇城,可他救不了他想救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作为将军,凤明从没吃过败仗。

杀人易,救人难。

在生死之前,年轻的凤明无能为力。

“傻孩子。”皇后蹲下身,擦去凤明脸上泪痕:“这皇权斗争非你一人可解。”

皇后拔下头上朝阳凤凰金钗,递予凤明;“好孩子,你名字里有个凤字,便是缘分。娘娘没甚么送你,这只凤钗你虽用不上,日后看见,也是个念想,别哭了,快走罢。”

凤明叩首道:“凤明发誓,会永远守护太子,守护大齐正统。”

“去罢。”

三更时分,凤明返回营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营帐就驻扎于京外,四大营心知肚明,主帅们商量着一合计,干脆两面不帮,却只当眼瞎,不肯掺和到夺位之争中。

四大营非传召不得妄动,他们守守规矩难道还能有错?无论谁当皇帝,都需依仗四大营,还能发落他们不成。

瑨王也得到了消息,听闻凤明只带几千人马就要打京城,简直要笑死了。

几千人,翻得上城墙吗?

届时弓箭手居高临下,势必将凤明射杀马下。二十万西北军一直是他心腹大患,如今凤明带着三千人来自投罗网,他何愁大业不成。

明火执仗,二人俱把对方当反贼。

史书如何定论,端看明日成败。

作者有话说:

凤明一生遭遇数次背叛与怀疑,但他始终坚定与黎明百姓站在一起。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第35章前尘之仁宗之死2

凤明回到营帐,两名亲卫守在帐前。他深吸一口气,撩开布帘,帐中挂在盏七宝琉璃灯,灯下坐着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是当朝太子景衡。

凤明将在宫中见闻一一讲述,最后承诺:“等我打下皇宫迎你归朝。”

景衡拨了下腰间铁链:“父皇母后俱在宫中,你这般锁着我……”

凤明取出诏书:“若不能救出圣上,你尽管治罪于我,以慰天下。”

明日瑨王挟天子相胁,太子身为人子,进退两难,怎样都是错的不顾圣上强攻皇城是错,顾念圣上认下伪诏也是错。

救驾不效的千古骂名,他一个人足以背负,他要他的太子殿下干干净净地坐上龙椅,睥睨天下。

凤明把诏书塞到景衡怀中:“怎这般看我?”

景衡说:“凤将军好威风。”

凤明不理他,端茶喂他:“臣以下犯上,即位后你尽管杀我。”

景衡温和地望着凤明,眸光温润,似有千言万语,凤明最怕景衡这般看他,再看一会儿,他又要被哄着听话了。

凤明扯下发带,罩住景衡双眼。

明日殊死一搏,必然险象环生,太子千金之躯,无论如何,他觉不会在夺下皇宫前放太子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翌日,彤云密布,京城上方酝酿着一场大雪。

凤明立马城门外,身后是三千玄甲轻骑,他一人身穿银铠,在阵前扎眼的很。

“好把子。”锦衣卫指挥使冯绪立在城墙上,他目力极佳:“一个太监生得这般花容月貌,领兵多辛苦,合该是伺候人的。”

冯绪早被瑨王收买,如今替瑨王管着禁军和锦衣卫,今日势必要杀了凤明。

他接过破云弓,弓重逾三百石,以蛟筋为弦,沉重异常,寻常人拉不开,冯绪武艺超群,力能扛鼎,弓是圣上赏他的。

冯绪挽弓,弓弦宛若满月:“传说在西燕,三百弓箭手都没能射死凤明,说是得狼王庇护”

冰冷的箭同头瞄准凤明:“今日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替他死?”

长箭破空呼啸,穿云裂日,直直射向凤明头颅,以这一箭势头顶,若落在实处,别说要命,足以另人头崩裂。

可惜了,小美人。

冯绪闭上眼。

陡然间,三军哗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绪睁眼一看,只见凤明仍立于马上,那一箭准头极佳,箭尖正对着凤明眉心,却被一只削瘦的手握住,硬生生止住去势,攥在寸许之地不得前进。

这是怎样的功夫!

这还是凡人可拥有的武艺吗?

凤明手一松,长箭哐当落地。

冯绪心中一震,完了!

凤明道:“冯绪,半年前圣上赏我廷杖,你‘着实打’的情,我今日还了。”他单手持僵,□□骏马在原地踱踏:“你打开城门,我饶你不死。”

冯绪犹豫间,只听一声巨响。

只见严笙迟砍断绳索,密不透风的城门裂开一条细缝。

严笙迟拉着铁链,脖颈上青筋暴起,他大喝道:“瑨王挟持天子,罪不容诛,恭请凤明将军进京勤王!”

此言一出,便是逼着城门守卫抉择,几名锦衣卫率先齐声呼和:“恭请凤明将军进京勤王!”

同一时间,东厂净军身着褐色长袍,从长街蜿蜒而过,奔向城门:“恭请凤明将军进京勤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上虽卸去凤明提督东厂之权,然而东厂乃凤明一手建立,拿走一块儿腰牌,夺不走凤明的权。东厂厂卫并两万净军,无时无刻不再等凤明归朝。

“恭请凤明将军进京勤王!”的呼和声从南到北连成一片,山呼海啸亦莫如是。

这是真正的民心所向!

先前凤明单手接箭,已然令人胆寒,此刻谁都不敢站出来,去做那第一个反对凤明的人。他也许杀不尽三万禁军,但杀一个领头的,确实绰绰有余。

瑨王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此时此刻,京城守卫仿佛一瞬间回忆起了儿时夫子教的‘君臣忠义’,纷纷扔下手中兵器:

“恭请凤明将军进京勤王!”

京城正北,三座城门大开,凤明率领三千轻骑,未动一兵一卒,策马跨进京城。他横穿长街,背后的轻骑与净军,宛若一玄一褐两条长龙,狰狞扑向宫门。

宫门内,厂卫与禁军早已兵戈相见,厮杀声穿透宫墙。

“撞门!”长风扑面,凤明一踏马背,纵身而起,宛若孤鸿,落上宫墙,率先翻入皇宫之中,

凤明一人一剑,杀出条血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禁军们被这残忍地杀戮震慑,颤着手谁都不敢再上前送命。

谁能敌凤明的一合之力?

那可是一剑能挡百万师的凤明!

宫门打开,轻骑跃入皇宫,凤明翻身上马:“降兵无罪,谁还来?”

谁还能来?谁还敢来!

凤明回来了。

那是大齐的战神,一剑收取十六州的凤明!

精锐轻骑,东厂净军,锦衣卫,这三方势力被凤明瞬息间整合,一同冲入皇宫,谁敢与他争锋?就连那早被瑨王收买的,都被这杀神吓破了胆,扔下兵器惶惶投降。

谁能做凤明的对手?

凤明提着剑骑在马上,他银铠染血,面容凝重:“见到瑨王,不必请旨,就地诛杀。”

话音未落,一厂卫上前来报:“圣上的太和宫与关着众皇子的紫和宫,厂卫已经均已夺回,只是皇后不知所踪!”

“可都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上还活着,皇子们也都无碍。”

“去找皇后!传令下去,救下皇后者,封万户侯。”

凤明驱马在宫道上飞驰,在猎猎长风中奔向太和宫。

另一边,瑨王自知大势已去,被三名高手护着,还不忘挣个鱼死网破,吩咐道:“去一人把皇帝杀了。”

紫衫人领命而去。

凤明赶到太和宫时,正见一道紫影闯入寝殿。那人武功神妙,守着太和宫的厂卫根本不是对手!

凤明满身冷汗,一踹马镫,追进大殿。这般绝世高手,执意去杀人,已是易如反掌,况且那人卧病难起。

待赶到时,亲眼看见,一只手自皇帝脖颈处利落拿开。皇帝怒张双目,头歪在一边,已然气绝。

凤明眼前一片血色,他脑海中浮现出无数与皇上相处的场景又刹那破碎消散。

“我杀了你!”凤明暴呵一声,提剑而起,消失在原地。他身着战铠,原不该如此轻灵。他将功法逼到极致,丹田如被火烧,奋力运转之下,身法快如光影。

紫衫人武学以至臻境,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却不能捕捉到凤明位置。高手对招,半招差池都不能有。

下个瞬间,凤明落到紫衫人身前,提剑刺向对手咽喉,凤明周身空门大开,不避不躲,只想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紫衫人提剑去挡,却没料到凤明看着削瘦,剑上的力道却不容小觑,仅一个对剑,他就落了下风。他反手一个剑花,剑刃包含内力,刺穿铠甲,凤明肩上登时炸开一朵血花。

凤明置之不理。

紫衫人且战且退,他敌不过这个疯子!这疯子功夫本就略胜他一筹,又受了刺激,疯了一样。

他替瑨王做事只求财,并不卖命。

紫衫人足尖一点,就要逃走。

凤明岂容他走,一人一剑,剑光细细密密,将对手裹得密不透风。

最后时刻,凤明掷出剑,紫衫人侧首避开,那长剑破开长风,铮鸣一声,深深扎在墙上,他提掌劈在凤明胸口,凤明恍若未觉,拼着硬接一掌,也要攥住对手脖子。

凤明缓缓施力,眨眼间将那人颈椎生生捏碎。

紫衫人死后,凤明脱力,跪倒在地,失神看向塌上皇帝。

皇帝死了,景衡的爹死了。他该如何向景衡交代。

凤明猛然一惊,吐出一口鲜血,他方才被仇恨冲晕,竟和那人缠斗起来!

他应该去救皇后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站起身去拔墙上的长剑,因用力过度双臂微微发颤,拔了几次才把剑从墙上拔了下来。他倒提长剑,走出寝殿:“皇帝驾崩,守好圣上遗体,我去杀狗贼。”

天光一晃,凤明一阵眩晕,厂卫扶住凤明:“督主。”

凤明丹田剧痛,胸前伤处发闷,他侧首,吐出些许内脏碎块儿,觉得好了些:“我没事。”

他翻身上马:“找到皇后了吗?”

“瑨王挟持了娘娘。”厂卫低下头:“咱们的人围住了瑨王,在微雨台。”

天越来越阴沉。

此处有汉白玉石阶九十九块,顺台阶而上,微雨台几乎与天相接。

瑨王被围上绝路,东厂蛰伏、禁军倒戈,在这场宫变之中,他成为了那只困兽。

他站在高高的微雨台上亲眼看着凤明策马而来。

瑨王居高临下,狞笑道:“凤公公,别来无恙啊。”

凤明勒马:“娘娘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瑨王大笑,指着凤明身后的几路人马:“你很得人心!太子没来,他们也听你的。”

凤明寒声道:“你免些口舌,没人听你挑拨。”

“好好好!”瑨王连声道:“太子不来,皇子们也不来,反倒推出个太监勤王,是知道救不了皇帝了,派你来领着苦差!”

“皇后娘娘呢?”凤明拔出长剑,指着瑨王:“回答!”

瑨王拍手笑起来,得意极了:“皇后对你有养育之恩,你急坏了吧。来人,把娘娘请上来,可别叫凤公公着急。”

皇后被人推出殿门。她鬓发微乱,神态自若,款款站在微雨台上,端庄华贵,沉声道:“瑨王,你气数尽了。”

凤明松了口气,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参见皇后娘娘”

他身后千万人亦单膝行礼:“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道:“众卿平身。”

瑨王看着眼前一幕,目眦尽裂,他费劲心力所求,不过是万人跪拜,山呼万岁。而这一切,一个被他挟持的女人都唾手可得,而他却得不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瑨王怒火中烧,一把抓过皇后,凤明猝然起身,大步迈上台阶:

“景文茂!”

瑨王紧紧扯着皇后的凤袍:“你上一个台阶,本王就脱这娘们一件衣服你上来啊。”

凤明拧眉,攥紧拳,缓缓撤步退回台阶之下。

“哈哈哈哈哈”瑨王大笑,就像见到什么此生未见的乐事:“原当你是猛虎,原来不过是只奶猫崽子,本王只要捏着皇后,你就会乖乖听话,有趣!有趣!”

凤明胸口鲜血翻涌上来,他咽下甜腥,涩声问:“瑨王,你要什么。”

“跪下!我要你跪下朝本王磕头!喊皇上万岁!”

“好。”凤明拆下头盔,扔在地上。

“凤明!”皇后怒喊。

她挣身向前,鬓发间珠环相撞:“大齐正统,你不要了吗?”

皇后指着台下凤明:“你养于东宫,与太子同师同傅,你的身份比瑨王高贵!今日你拜这奸王,等同于太子拜他,你跪得下去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瑨王道:“好啊,你们亲情深重,一个太监也比我尊贵。好,尊贵好!你们都听到了!皇后亲口所说,凤明拜我等同太子拜我。”

他扼住皇后咽喉:“凤明,跪下。”

凤明全身颤抖。

瑨王缓缓收紧手指:“跪!下!”

凤明咆哮一声,提剑冲上微雨台,两名高手乍然窜出,将他围住。

瑨王眯着眼数了数:“一、二、三、四、五,你跑得好快啊。皇后有这么多件衣裳吗?”他似乎极为苦恼,伸手去扯皇后的凤袍。

凤明见状急怒攻心,长剑扫尽霜寒,一人避之不及,被削断一臂。

二人对视一眼,未曾料到凤明以一敌二仍不落下风,不免心生退意。

断臂那人先行逃去,另一人瞄准时机,也一点而逃。

凤明也不去追,手中长剑掷出,风声雷历,竟有吕奉先辕门射戟之势,长剑传胸而出,那人立时犹如坠雁,落地而亡。

凤明腾出手来,一回身,正见明黄袍影从微雨台落下,以为是瑨王真扯去了皇后凤袍扔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勃然变色,望向微雨台去寻皇后的身影。

下一秒,‘嘭’的一声。

凤明怔在原地,时间仿佛静止。

积攒一夜的云雪翩然而落。

明黄满绣的凤袍上,鲜血缓缓洇开。

凤明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心中方寸大乱,他不知那是皇后!若知道他也许来得及接住。

可他没有。

作者有话说:

全盛时期的凤明非常能打,仍救不下他想救的人。

第36章前尘之仁宗之死3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仓皇颤抖,慌忙去探皇后的鼻息,轻微的吐息吹拂在他指尖。他倏忽活了过来:“来人!传太医,传太医!”

“明儿……”皇后唇角微动,凤明急忙附身去听。

“娘娘!娘娘!凤明在这儿,凤明在的。”

皇后气息奄奄:“你命好苦,所有生离死别……都叫你见了。”

凤明双眼血红:“娘娘……”

“别怕……好孩子……”皇后口中涌出大股鲜血,那血好热,凤明伸手去抹,怎样都抹不净,他托起皇后的头,防止血呛入气管,泪滴在冰冷的石阶上,瞬间结出霜花。

鹅毛暴雪洋洋洒洒,恍若因风而起的柳絮。

“娘娘,别……别死。”

皇后喉间哽咽,艰难地蜷缩手指,摸到了凤明的铠甲。

她心满意足:“人死时,能有……能有一个孩儿陪着,已然不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娘娘……”

“一个就可以……”皇后虚弱地展开笑,唇角还微提起,头便虚弱地歪向一边,握着铠的手指也缓缓滑落。

大雪宛若鹅毛,簌簌落下,落在皇后眼睫之上,没有化开。

再也不会化开。

就像那双温和的凤目,再不会睁开。

“娘娘!”凤明仰天长啸。他双眼含泪,狠狠地盯着瑨王,那眼中包含销魂蚀骨的破天恨意。

隔着九十九阶高台,瑨王仍被那目光刺得倒退三步。

“她自己跳下去的!”瑨王慌张摆手,指向微雨台下禁军,语无伦次地说:“他们都看见了!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凤明抬臂抹泪,站起身,恍若变了个人--

紧张、暴怒、害怕、犹豫、怯懦……这些情绪全埋葬在这场雪里。重新站起来的凤明沉着镇定,理智得不可思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冷静陈述,如同一个无情的宣判者:“景文茂,你弑兄杀嫂,我要你死。”

凤明解下素银披风,轻轻盖在皇后身上。

就这般一步、一步踏上了微雨台。

“杀了圣上,你后不后悔?”凤明攥着瑨王前襟,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觉得圣上软弱可欺,不配做皇帝?你就配吗?我早想杀了你。你该感谢圣上心软,他兄弟不多了,杀你他会伤心。可偏偏你总不知足,非要害死他。”

凤明单手提着瑨王,把他推到微雨台外面:“还逼死了皇后。”

瑨王紧紧握住凤明的手,双腿狂蹬。

“怕掉下去?”凤明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不因瑨王的丑态而有丝毫喜怒,看着瑨王的眼神就是在看一个死物:“娘娘掉下去时该多害怕,你也试试好不好?”

凤明轻轻松开手,瑨王惨叫一声落下微雨台。紧接着凤明双手一撑,跟着跳了下去,他先落地,一把又薅住瑨王的衣领,接住瑨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凤明笑容明媚,煌煌然宛若阎罗:“好玩吗?瑨王殿下。”

瑨王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吓得干呕不止,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凤明走到瑨王面前:“做人不能太绝,皇上皇后都去了,谁能来救你呢?”

他拖着瑨王的衣领,如同拖着条狗,把他往微雨台上拽:“再玩一次,你不是喜欢数台阶吗,这次好好数。”

瑨王挣扎着跪地:“我错了,我错了,凤明,凤将军,凤督主,凤殿下!饶了我。”

“不想玩这个了?”凤明表现出几分苦恼:“在西燕沙兵捉到齐军,会把齐军栓到马上,拖行至死。那年在宫宴上你觉得西燕灭族可怜,那定是喜欢这个了。”

凤明把瑨王推倒在地:“把他栓起来。”

禁军不敢、锦衣卫不敢,厂卫可不管这个,用绳索套着瑨王右脚挂在马上。

瑨王如待宰的畜生,疯狂嚎叫。

“将军,”严笙迟上前道:“他毕竟是亲王……”

“有道理,他是亲王,把他衣裳脱了。”凤明蹲在瑨王身边:“还是瑨王殿下法子多,又多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顿了一下:“把宫里宫外的王爷、皇子都请过来,叫他们看看谋逆的下场。”

圣宗元年十月,瑨王景文茂,死于微雨台。

这是凤明杀的第一个皇族。

***

同样是冬日,同样的大雪。

凤明陷入梦魇:“我该接住她的,我能接住她,我的错,是我的错!”

景恒被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抱住凤明,轻轻拍打凤明后背:“没事,没事……是梦。”他根本没醒来,拍了两下,手落在凤明背上,又沉沉睡去了。

凤明蓦地惊醒。

很久没梦到从前了。

到今年冬至,景衡就死了六年了,这是凤明第一次梦到他,虽然只有很短、很短的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抬手,指尖抚过景恒英挺的眉,从梦中彻底挣脱出来。

景恒还在发热,呼吸滚烫。

无力感再一次将凤明包围,他紧紧抱着景恒,叫他:“景恒。”

景恒嗯了一声,半醒不醒间,哄着:“我在……”

“景恒。”

“我在。”景恒张开眼,睡了一夜,醒来不仅没好转,反而像口烧了一夜的锅,全身的骨头都烧干了。

他回拥凤明:“做噩梦了?”

“你的病怎还不好?”凤明头埋在胳膊上,声音发闷。

景恒说:“好多了,咳咳咳。”说罢一阵低咳。

“满口胡言。”凤明坐起身:“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说罢披了外氅,走去外间更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寝殿内余遇景恒一人,他撑着酸软的身子起来,去桌前倒水喝。

壶里只有冷水,景恒渴得急,顾不得许多,接着壶嘴一通猛灌才好了些。

凤明昨日还骂汪钺不会照顾人,天可怜见,这主仆俩一脉相承,哪个比哪个强。

景恒烧成这般,一早上起来连口水都不给倒。他倒也不挑,怕凤明发作下面伺候的人,渴也不说,只等凤明走了自己喝。

好养的很。

躺了一天一夜,景恒再躺不住,套上衣服,晃晃悠悠走出门。

双喜候在候在门外,见景恒出来忙上前去扶:“世子爷怎出来了?”

景恒应了声,说转转。

双喜道:“外面雪还没化,世子就别出去了。”

他看了眼一旁的小内宦,两个小内宦见机行事,一个倒茶,一个钻出门去请凤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自然不会为难双喜,坐在椅子上,接了茶,是清热去火的连翘薄荷。景恒喝了,空杯子才放在桌上,小内宦便有眼色续上一杯。

这么会儿工夫,又有其他内宦拉来扇屏风置于椅前,用以挡风。

“世子爷进些饭吗?小厨房一直温着粥,请您用些。”

景恒感慨道:“难怪凤明留你在身边侍候,果然周到。”

双喜垂首道:“世子爷过誉,做奴才的本分罢了。”

有守本分的,自然也有那没本分的,说话间,汪钺掀了帘子进来,张口就是:“病秧子,你好点没?”

说罢伸出手,没大没小的去探景恒额头。

景恒往后一靠,躲开汪钺的手:“没好,见着你就好不了。”

汪钺切了声:“少往小爷身上辙,你三更半夜穿着薄衫往东厂钻的事儿,都传开了,谁不知你怎病的。”

景恒脸上一热,轻咳两声,端起茶喝了口掩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汪钺从怀里掏出个瓷瓶扔给景恒:“川贝枇杷丸,止咳的。”

景恒握着瓷瓶,上下打量汪钺:“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汪钺道:“给你就吃。”

这川贝枇杷丸是东厂几个掌班凑钱,从京城神医朱汝熙那重金所购。

与景恒关系好坏暂放一边,凤明昨日脾气发作得厉害,景恒再病几日,东厂都该叫凤明拆了。主子心情不佳,下面的人难做,实在受不住,凑了钱抽筹去去朱神医那求药。

朱汝熙师从医圣,医术高明,悬壶济世,不侍权贵,对别人东厂还有辙,对大夫却只能恭恭敬敬,一大早赶着去了。

景恒瞧见瓷瓶上印着的‘熙’字:“兄弟,谢啦。”

汪钺被声兄弟哄得高兴,嘴上非说:“你死了,我那二百两银子找谁要去。”

景恒笑了笑:“我如今做生意,和府里分了账,银钱都放在谢星驰那儿,你自己写了条子找他去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汪钺随口道:“他会管账么?夏阳账做的好,你跟将军要去,将军准给。”

他说完似觉不妥,景恒的钱,哪儿有叫东厂里的人管的,好似东厂往景恒身边派人监视,他怕景恒因此和凤明生了嫌隙,忙描补说:“也有外面许多正经账房,你随便吧。”

景恒不以为意:“确实,都给谢星驰也为难他。除了账房,我这儿还缺个管事,你替我留意着,有好的我一并和凤明要了。”

汪钺不知景恒赚钱就是为了凤明,自然没必要避讳。

听景恒这般说,只道景恒把东厂都当自己人,他当然高兴,连带着看景恒更顺眼几分。

但照先帝还差得远。

不过先帝从未说过喜欢将军,将军思恋得苦;而景恒呢,虽然处处不及先帝,对将军却全心全意。

汪钺心中换算半晌,勉强接受了景恒与将军的事情。

第37章大碗软饭

景文宸一跃而成最尊贵的亲王,王府络绎不绝,连婉仪大长公主和玉河公主都相协而来,拜见这位嫡亲皇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是一家人,免去许多繁文缛节,坐在听雪阁中,同景文宸夫妇一道叙话。

玉河公主是庶出的六公主,她刚死了丈夫,妆容简单,只钗支素簪,衣裙淡雅,披风都是玉色蜀锦的。

婉仪解了狐毛满绣牡丹裘:“六妹妹清减了许多。”

玉河浅笑:“劳长公主记挂,玉河一切都好。”

玉河夫家是虢国公嫡子温让,温让好色嗜赌并非良配,二人并不和睦,温让去岁患了唠症,拖了一年到底病死了,如今玉河一人在公主府住着,应是更自在,只不知为何眉间染愁,反倒没什么精神。

到底是死了丈夫,婉仪心中感叹。

四人闲话家常,一道用膳时,婉仪问:“怎不见恒哥儿?”

景文宸端起茶:“逆子贪玩,成日不见人影。”

“还小呢,大些就好了。”清河道。

景文宸摆手:“过了年就十八,哪里还小,整日里没个正形,叫人操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淮安王妃嗔道:“你见了儿子便横眉冷对,还怪儿子不爱回家。”

婉仪笑道:“正是呢,一晃眼十三皇叔的儿子都这般大了,还横眉冷对,我真真想不出是甚光景。”

玉河也笑:“十三皇叔在宫中时,便是出名才好性儿、好人,如今也学会冷着脸训儿子了。”

婉仪与玉河辈分虽比景文宸小,但论岁数,婉仪还更大几岁。

婉仪道:“我瞧着恒哥儿就很好,本想给他说门亲事,他却说已经定下了,不知是哪家的?”

景文宸与王妃对视一眼。

“拧不过儿子愿意,”淮安王妃侧头微抚鬓角,叹道:“不提也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孩子间打打闹闹做不得数,他是亲王世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家都能攀附的,婶婶若有相看好的,去请了皇上旨意也未尝不可。”婉仪一听,心思活泛起来:“驸马家有个侄女……”

玉河打断道:“长公主,恒哥儿父母尚未阻挠,您何必跟着着急,满腔好意倒讨恒哥儿厌烦,岂非不美。”

她言语含着冷意,余人皆是一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玉河向来恭敬婉顺,因着庶出的身份,行事小心谨慎,对旁人的事从来隔岸观火,这会儿忽然出言拦了长公主的话,稀奇之中倒也透着合理。

同样是面对苦难,有的人沉溺于此,见不得别人圆满,恨不能把所有人都拉入这人间苦痛之中;而有的人会在苦难中坚强振奋,也更加悲悯柔软,不愿看别人再受同样的磋磨。

玉河公主显然是后者,玉河姻缘坎坷,吃足了‘门当户对’的亏,不愿见小辈重蹈覆辙。

婉仪有些尴尬,她是嫡长公主,先帝亲姐,如今圣上的嫡亲姑母,受人敬重,许久未曾被人截断话茬,夹枪带棒的暗讽手长,她有些恼,于是冷冷一笑:“玉河以己度人,只不过各人有各人姻缘,本宫与驸马也得父皇指婚,倒没你这多感慨。”

这是嘲玉河管不住夫君、理不清家事。

玉河攥紧帕子,咬了咬唇,也不退让:“玉河驸马命短,不似长公主家的长寿。”

这话实在诛心!婉仪拍案而起。

景文宸最怕女人吵架,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他从小长在宫中,父皇的三宫六院成日勾心斗角,后宫乌烟瘴气,他是怕极了,小小年纪就发誓将来绝不纳妾。

后来他夫人十月怀胎却生下个傻儿子,旁人都笑他。夫人郁郁病重,为宽慰夫人,他更是再不近身其他女子,以防生下庶子叫夫人难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夫人身子一直不好,十年前好容易有了一胎,才三个月就掉了。后来景恒转好,夫人高兴,身子也康健了些,只是二人年纪不再年轻,至今未再有孕。

故而他府里一直清净的很,现下两位侄女争执,他做长辈的只能圆场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能宽心罢。”

不宽心又能如何?

若真是婉仪认为的小门小户便罢,偏偏是那位在京中只手遮天的人。

请皇上赐婚?婉仪下午去,晚上东厂就能抄了淮安王府

这话不能和人说,只能憋在心里,难受极了。

婉仪扶着头上金乌宝石流苏,缓缓坐下:“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将恒哥儿迷成这般。”

是个什么样的?

淮安王妃真情实意:“生得极好,那模样出挑极了,跟神仙似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玉河笑了笑:“竟有这般的人物,年岁可般配?”

淮安王妃心说:景恒肖兔十七,凤明肖龙二十八,这算是配还是不配?

景文宸不愧是从夺嫡之争中全身而退的人,他反应极快:“肖龙。”

婉仪、玉河一算,那岂不是正值二八,俱是赞叹:“差着一岁,碧玉之年,般配的很啊。”

景文宸夫妇二人干笑道:“也是呢。”

此二八非彼二八的凤明,正盯着景恒喝药。

这碗汤药熬得很浓,墨色药汁装在玉碗里,碗壁上挂着些许黑浆。

拿出勺,勺子上的药汁凝而不落,可见其浓。

景恒:“……这咋咽啊。”

汪钺道:“快喝,将军亲自熬的。”

景恒面露假笑:“好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拿过碗,舀起一勺:“张嘴,别孩子似得怕苦。”

景恒高热不退,实乃御医无用,御医们久在宫中当值,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开得方子过于温和庸正,用药手浅,想是效力不及,于是凤明足添了三倍药材,亲自熬了这一碗出来。

景恒张口吞了勺黑浆,酸苦咂舌,一口咽下去全黏在嗓子上,着实腻口。然凤明喂着,别说是苦药,就是鸩毒景恒也能一口一口,硬生生生咽下去。

晚间,景恒的身体屈服于浓稠药力,终于退了热。

他暗自发誓再也不敢生病。

凤明这回给他把药熬得这般浓,偏偏见了效,使得凤明对自己的医术颇为自得,下次只会更浓是否直接会练出丹来,都未可知啊。

凤明的手艺实难恭维,一颗下去保准升仙。

他还是比较趋向于活着的。

病好后,景恒走动起来,为他的商路牵桥搭线,由简入难,他先找上晋恭候。

晋恭候算起来长他一辈,是一位堂出三千里的皇叔。四十多岁,膀大腰圆,极爱美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回王府取来只多宝树,带上好酒,给晋恭候府递了名帖。

谁人不知,景恒如今是京中红人,晋恭候客客气气招待他,叫了好些人作陪,景恒认识的不认识的,乌泱泱一大群,日日拜宴,歌舞不休。

自离了淮安,景恒好久没过这般声色犬马的日子了。

宴上琴瑟琵琶,轻拢慢捻,嘈嘈切切好不热闹。十数舞娘妃色裙曳飞旋,褶褶如雪月光华乍泄,领头那女子藕白手肘间挽着青色臂纱飘动,宛若神女。

一舞暂歇,舞娘散落席间,为众人倒酒。

景恒婉辞了:“家里管的严,可不兴这个。”

晋恭候大笑,以为景恒说的是淮安王景文宸。

景文宸成亲二十年,从未纳妾,这莫说在皇室之中,在百姓之家都极罕见。

老子不贪美色,管儿子自然管的严些。

晋恭候不断给景恒敬酒,赞淮安王人品贵重,又赞景恒一表人才。他占着长辈身份,说的都吉祥话,景恒辞不去,喝了好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商路的事谈的很顺,只是晋恭候的酒量着实令人犯怵,景恒拿出喝甲方的架势,还带上了谢停,愣是没喝过。

连着三天大酒,景恒每日浑浑噩噩,第四天谢停求饶道:“兄弟,我真不行了。”

景恒也不行了,但不把酒喝足,显得没诚意、没胆气,生意就难往下谈,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凤明见景恒连着三日醉熏熏的,满身酒气呛得他睡不好,索性把景恒的破枕头扔出了寝殿。

本就入冬,身边少了个热腾瑞的人,凤明更睡不着。

手凉、脚凉、膝盖凉。

晋恭候请景恒喝酒并非为难,反倒难辞,景恒也没辙。这日,晋恭候府又作席,景恒出门前在凤明面前立下军令状,保证不喝醉,小心翼翼地把棉花枕头放回凤明床上。

凤明昨夜没睡好,懒得同他费口舌,让他快滚。

晋恭候歌舞绵绵不止。

晋恭候桌案上摆着棵多宝树,逢人就好一番介绍,说是淮安王世子送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停瞧那树眼熟:“你怎也给他了?”

景恒说:“之前送出去几个,剩下的也无用,不如送人做人情。”

“督主挺喜欢的。”谢停道:“我和表哥的,他都给要走了。”

景恒一拍大腿,后悔不已:“他没说啊,早知他喜欢,就都给他了。”

俗话有言,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道鬼。这俗语流传了几千年,可见是有些神异的,说话的功夫,殿外传来通传长喝:

“九千岁到”

霎时间,歌舞歇、人声止。

众人呆在原地,稍清醒些的赶忙起身相迎,醉得厉害的,起不来身,舞娘婢子扶不起来,索性就势跪倒叩首,把头藏在臂间,瑟瑟发抖。

谢停站起来,去扶景恒。

景恒一摆手,仰坐席间不动如山,只看热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兵荒马乱之间,凤明走入殿中,他来前酒乐正欢,有轻狂的已然搂了歌舞姬作乐,女子们俯跪在地,罗裙染酒,鬓发松散。

他凤眸扫视,见景恒身边干干净净,就一个谢停,很是满意。

“晋恭候。”

凤明一开口,晋恭候便吓得跪在地上。

凤明冷冷问道:“今天是甚么日子,你记得吗?”

晋恭候左右看看。

这时候,谁敢与他对视,他只能诺诺回答:“回九千岁的话,今日腊月十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错。”凤明颔首道:“先帝忌辰在即,你公然歌舞宴饮,该当何罪?”

我的老天爷,晋恭候心中念叨,先帝都去了六年了,国孝时您都没管这个,今天怎忽然想起来了。

正此时,八名锦衣卫飒飒而至,队尾二人提着廷杖。

晋恭候吓了一跳:“九千岁,这……”

“听闻晋恭候千杯不醉,想来身体健硕。”凤明转身离开,冰冷冷的声音寒玉似的砸在地上:“就杖四十罢,侯爷受得住的。”

景恒:“……”

谢停见凤明走远了,才敢凑到景恒耳边:“难道一天十杖?”

景恒:“……”

锦衣卫上前把晋恭候拖下来,不留情面,霹雳巴拉打下去,没几下就渗出血来,血肉黏在一处。

众人被迫观刑,这般酷烈场面,再醉的酒也醒了,满身冷汗,胆战心惊。

四十杖后,锦衣卫拿绒布一抹,两条廷杖又是簇新,包着的铁皮寒光闪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晋恭候在原地低声哀嚎。

锦衣卫抄走多宝树,为这顿廷杖寻了个好解释:“齐律有云:凡收受公侯财物者,处杖一百,发边充军。念晋恭候初犯,想来无意枉法,特赦四十杖,晋恭候,谢恩吧。”

晋恭候心说真是倒霉到家了,歪歪扭扭地从地爬起跪稳:“谢九千岁恩典。”

谢停挑眉,小声说:“这下侯爷没法找你喝酒了。”

景恒打了个寒颤,凤明是来给自己出气的么?

这软饭也太大碗了吧。

锦衣卫将赃物以白布裹挟,郑重入匣封存,走到景恒面前:“世子爷既以行贿,便同卑职走一趟罢。”

景恒:“……”

锦衣卫们押着景恒,骑马奔向东厂。

谢停骑着马,与景恒并肩而行:“这是甚么情趣?”

景恒抬鞭,一抽谢停的马:“闭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作者有话说:

凤明:本督医术果然高明。

景恒:你开心就好,

第38章大郎喝药

凤明从中接过多宝树,和先前的四个摆在一起,多宝树簌簌轻响。

他拨了下砗磲细钿,珠玉相撞发出悦耳音色。

凤明满意地点点头。

还差三个。

京中流传这可怖的传说:凤明看中了淮安王的嫡子景恒,淮安王父凭子贵;景恒和凤明狼狈为奸,结党营私;凡是招惹景恒的人,都会收到一个死亡多宝树,谁接了景恒的多宝树,就会被凤明盯上,找机会赏一顿廷杖。

目前受害者有:印绶监太监郑文、锦衣卫同知严笙迟、锦衣卫百户谢停、晋恭候景敇安。

“哈哈哈哈哈。”景恒要笑死了,自他被‘押回’东厂,仅仅几日功夫,传言就进了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说:“你想要多宝树,直接和我说啊,为何还要借机打人一顿,你看看现在外面传成什么样了。”

凤明冷着脸:“剩下三个呢?”

“哈哈哈,在王府,但我不给你了,以后看谁不顺眼我就给谁,你给我打他去。哈哈哈哈哈。”

凤明要气死了:“很好笑吗?”

景恒点头,一本正经地回答:“很好笑啊。”

“我是真不打你是吗?”凤明亲自抄起廷杖,追打景恒。

景恒足下一点,运着轻功上蹿下跳,凤明才不会跟着他瞎窜,他折下树枝,随手甩出,正中景恒腰间,景恒内息一断,从空中跌了下来。

凤明在下面接住景恒,横抱景恒:“不是跑得很快吗?怎生掉我怀里来了?”

景恒笑:“哎呀,又被捉到了。”

凤明敛眉:“仗我宠你,无法无天。”

景恒呵呵笑:“我像不像你的小娇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猛松手,景恒骤然失重,单手撑地,翻了个跟头才站稳,还要调笑:“害羞啦,你不还要娶我呢吗?这就害羞了?”

凤明红着耳尖,理袖袍:“没人娶你,搁在府里太闹腾。”

“哎……”景恒整襟口,凤明拉他一下,他抽袖躲开:“拉我作甚,你把人吃干抹净,又不认了,我气着呢。”

景恒娇羞侧首,正对上朝峰一言难尽的表情。

“……”

“我刚就想和你说来人了。”凤明悠然道。

景恒:“……”

朝峰抱拳道:“督主,首辅甄大人遣人来问,过年的春闱如何安排?”

凤明道:“内阁选吧,有个叫顾徽年的,把他塞进去,借机会提一提。”

朝峰走后,景恒才道:“我都忘了这么个弟弟了。”

凤明垂眸说:“忘了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腊月二十八,在京的皇亲国戚都进宫皇上请安,婉仪身为大长公主,来的早,安排着一众女眷在泠音阁听戏。

景俞白坐在御座上,实在不知这咿咿呀呀的戏有什么好听,百无聊赖,只想去找景恒玩。

年年岁岁,台上常点的戏就这么几出,唱罢三醉唱思凡,唱罢秋江唱阳关,只是听戏的人却不同了。

婉仪环视众人,满目华服珠翠漂亮精彩,只是旧人都去了

高祖在位时有十三位皇子、二十多位公主,婉仪没出嫁时,作为皇长孙女养在宫里,曾见过当时的盛景。

那时人多的,泠音阁哪里能坐下的,高祖的嫔妃就能坐满泠音阁。皇室枝繁叶茂,光高祖的子孙就几十位。

可如今……皇室凋敝,仁宗这一脉就剩一个景俞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台上又唱起了还魂记,听过多少遍的了,在座的女眷都听过无数次,再也不会因为那句‘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而落泪了。

落泪也无用,婉仪看向玉河。

十几年前来着,玉河十五那年,宫里第一次唱还魂记,满宫的娘娘、勋贵夫人没一个不落泪的,都说生生死死为真情,没什么再可阻拦。

可怎没阻拦呢?杜丽娘是巡抚千金,柳梦梅是穷书生,二人原不相配。纵然死而复生,在那柳梦梅高中状元前,不还是被杜巡抚判了斩刑。

若不是这状元中的及时,早死了。

少时看戏,总看不破这一层,还真当真情动了天地就够。真经历了才知,没那一纸功名,天造地设也没有用。

那是的玉河不知此节。情情爱爱的戏看得多了,玉河萌生春心,同一个侍卫相爱了,当年闹得满城风雨、轰轰烈烈。后来呢,一道圣旨把玉河下嫁虢国公嫡子温让,又把那侍卫打发去了西北。

这么些年再没回来。

父皇仁慈,没把那侍卫打杀了,已是万幸。

百转千折,玉河也是可怜,她做大姐的和玉河置什么气,婉仪拿帕子轻拭眼角,叹了口气。

景俞白耳朵尖,在昆曲的水磨腔里听见了这声叹,他看了眼姑母,万分不解,这有啥可哭的,人不都活了么?

除夕这日,宫内一片喜气,景俞白很盼望过年,可过年有什么意思,喧闹之下孤寂更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午,凤明还杵在闻政堂批折子,端坐椅上,悬笔勾勒。景恒坐在旁边,翻着那本《白蛇传》。

书里夹着个鎏金梅花书签,别在白蛇产子那一章。

景恒翻翻后面,觉得结局不好,不太吉利,他随手一抛,把书扔到房梁上。

噔的一声,飞尘四起。

凤明听见动静,头也不抬:“又作妖。”

过完年,各路王侯离京,林林总总好些事,凤明一刻也不得闲。好在五年才来一次,要是年年来,可真叫人受不住。

“朝中有人奏请淮安王留京摄政。”凤明提着笔:“如何?”

景恒剥了个橘子吃:“我爹早就想回淮安了,他可能没这份心思。”

“闻政堂不得饮食。”凤明无奈:“说多少次了?我是管不住你。”

景恒喂个橘瓣喂给凤明:“不会吧,还有凤督主管不住的人?”

凤明捏捏鼻梁,心里念了句‘冤家’,他将朱笔递给景恒:“别吃了,我教你批折子。”

景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在书房坐,活从天上来。

凤明从龙椅上站起身,要景恒过来坐下。

景恒推辞:“不好吧,龙椅啊。”

凤明挑眉:“少装,你陪皇上读书时,还坐在龙椅上睡觉。”

“……”

景恒左右躲不过,只好过来坐下。

坐下的瞬间,不知为何头疼欲裂,这种疼痛又急又烈,好似血管都要爆裂,景恒捂着头去撞桌角。

一道低沉的男声从脑海中乍响:【攻略反派系统竭诚为您服务……你的任务是让他爱上你。】

景恒闷哼一声,眼前倏忽闪现模糊影像凤明捻着块儿梅花点心,喂到他嘴边。

爱上谁?什么完蛋系统,怎么这时候激活了,都他么挂机五年了?

“景恒!景恒!”凤明手垫在桌角,半揽着他:“你怎么了?头疼吗?”

“来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陷入黑暗。

***

一场奇怪的梦。

他是一棵兰草,生在山林之间。

别的花草都在等蜂盼蝶,兰草却在等一个人,日复一日,许是这山野太深,他等的人总是不来。

不知多久,采药人将兰草从土中挖出,放进药篓。

兰草被养在陶盆中,放在街上叫卖,长街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可没一个是他找的人。

一位公子买下了兰草,那公子丰神俊朗,把他带到了一个金灿灿的书房。

兰草嫌弃地缩起枝叶。

公子常常对兰草诉说心事,原来这位公子有一个心上人,买花就是想送给心上人的。

公子说:“幽兰不可佩,或可寄朕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可给兰草急坏了,求爱送兰草,活该你单身。你应当送点漂亮的花!

可惜兰草不会说话,白白着急,叶子都急黄了一片。

公子对着兰草小嘴巴巴的,又吟诗作对,把他心上人比作洛神,对着他吟洛神赋。

还好兰草没开花,不然他真的会谢!

这日,公子的心上人来了。

当那人进来后,满殿堂皇装饰都黯然失色。

那人是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兰草伸展枝叶,努力去够那人。

这是他等的人!

公子将兰草送给了那人。

那人摸摸兰草枝叶,兰草熏熏然,觉得自己要开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子坐在桌边看奏折。

那人帮公子将奏折一一展开。

兰草闻到室内散出蜜香。

公子说:“今日御膳房做了梅花酥。”

那人正站在角落里发愣,听见公子所言,退到了外间。

“好吃吗?”公子问。

那人应声,从外间走进来,捻着块梅花酥递给公子:“你尝尝。”

公子低头吃下。

之后,二人长久默默无言,静处了一个下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傍晚,那人将兰花抱走。

兰来不及开花,就枯萎了。

那人总给他浇水,虽然很喜欢那人,但还是麻烦那人以后别养花了。

真的会谢。

***

景恒意识回笼时,太阳穴微微跳动,头仍隐隐作痛。

在心里唤了一声:【系统?】

毫无意外,完全没任何回复。

难道他的系统必须坐在龙椅上才能激活?

可也不对啊,他刚穿越来的时候也没坐龙椅啊……还有他之前在龙椅上打盹,也没激活。

那真的是系统吗?他总觉着那个什么系统鬼里鬼气,不像什么正经系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有那些奇怪的梦,为何他总会在梦中化为蝴蝶、化为花草却始终都会出现在凤明身边呢?

凤明坐在塌边,正训斥御医:“什么叫不知所因,无用便是无用,少来寻些借口。”

凤明顿了下,问:“去请朱汝熙的人如何说?”

“凤明。”景恒唤了声:“你是不是养过一盆兰花?”

凤明疑惑地嗯了一声,没答,反而问:“头还疼吗?”

景恒摇摇头:“让他们都下去吧。”

凤明抬手叫众人退下。

景恒瞧见他手背淤紫一片,握住他的手问:“我磕的?”

凤明看着他头上的白纱:“头都撞破了。”

“应该有一盆兰花,”景恒又问:“是先帝……齐圣宗在闻政堂给你的。”

凤明仔细回忆,捕捉到些零碎片段,大概是景衡刚即位时,似乎有过这么回事。时隔八年,当真过于久远,若非涉及景衡,凤明估计会一点印象也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兰花很难养的,”凤明想起来:“他给我时就没精打采的,后来没几天就枯萎了。”

景恒:“……”

他非常确定刚到凤明手上时,他还好好的。

“还在吗?”景恒问。

凤明迟疑道:“如是景衡给的……应当都收在库房罢。”

景恒有些醋:“他给你的东西,养死了的花你都留着?”

他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闻到了一股子旧情难忘的味道。

说这话,双喜听见动静,知景恒醒了,在殿外请安:“督主,药熬好了。”

“拿进来。”凤明坐在床头,接了玟龙玉瓷碗,欲唤景恒喝药,景恒正醋着,凤明有心哄他,可双喜在,一声‘景郎’着实叫不出口。

凤明温言道:“大郎,喝药了。”

景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然不是什么好预感,词也不详极了。

作者有话说:

凤明:喝药。

兰花,第五次转世。

第39章转生七世

景恒看着面前凤明一双狭长狐狸目,斟酌着问:“我昏倒的这段时间……”

没有什么人还魂、想借他身体死而复生,需要凤明药死他的吧?

他现在十分怀疑齐圣宗景衡没死透。

景恒心脏猛跳,脑海中浮现五个字-

七星续命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死后,执念代替灵魂转生七世。

每过一世,灯灭一盏。

七盏俱灭,倒转生死。】

倒转生死,倒转谁的生死,景衡的吗?

玄一武功出神入化,是个暗卫。

那玄一的主人是……景衡?

景恒心神大乱:“我能去库房看看吗?”

一间不起眼的小院子,藏在宫墙的夹角错落处,比起院子,它更像个天井,巴掌大的地方,四四方方,一棵高大的梧桐树立在院中,树干伸展,将小小天地遮得严严实实。

若非凤明领着景恒,景恒就是把皇宫转上十遍,也难发现它。

院内极局促,有座阁楼似的戏台落在楼上,挂着块儿匾,上书“听梧”二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地方过于精巧,”景恒步入听梧院:“倒像个牢笼。”

凤明道:“是前朝皇帝养伶人的地方。”

前朝国号为‘乾’,崇尚理学,讲求‘克己复礼’,‘存天理、灭人欲’那一套。乾朝皇帝养个伶人都要藏头藏尾,故而建了这么个院子。

景衡死后,他生前御制用度大多随葬,余下的,凤明都收在听梧院中,一应相关,封存在此。

人死如灯灭,留下种种皆是虚幻,凤明从未过来看过。

六年来,凤明第一次推开这扇门

景恒一手掩鼻,一手挥开灰尘。

因屋内俱是旧物,为避光,窗纱用得是不透光鲛绡,房内极暗,凤明捡起火折子,点燃墙角的九头青鸾灯。

屋内陈列一一展现在景恒面前。

两排长长梨木桌案,展览似的摆放这件件旧物,有价值连城得龙玉金佩,也有一文不值的木石枯草;墙边衣箱木架,挂在许多杂物,铃铛朝珠、宫绦玉带有,风筝灯笼、草编竹篮也有;书架上另有许多书卷奏折,字画扇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点点滴滴,尽显出凤明对景衡的不舍。这份思念如同一个浪头,狠狠打在景恒脸上。

一个拳头大璎珞突兀地挂在架上,景恒取下来,仔细端详:“这是甚?”

“不知。”凤明走过去:“他亲手打的络子,谁知道里面藏得什么宝贝。”

景恒掂了掂,还颇有些分量:“不会是石头罢。”

景恒脑海中倏忽闪过个画面:

【“那你怎生谢我?”他问。

凤明从路边随手捡起块儿石头,打发道:“给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就是石头。”景恒肯定道。

他语气温柔宠溺:“高祖二十八年阳月,东宫锦池边。”

凤明汗毛倒竖,顾不上景恒说了什么,只看那神情语气,着实太像齐圣宗!

他不信鬼神,可杵在满是遗物的房间,由不得他不多想。

难道是哪件旧物生了精魂?

《志异传》有载:南阳许生者,道遇匪,乃亡。复三年,许生归,传信南阳府州,自言名‘安’,于剿匪有功,匪灭坠井去,不得其踪,井内余一腐尸,手握玉佩沁血,雕字曰安。

凤明后退半步,手不自觉的去找腰间配剑。

他许久不曾配剑,自然什么都摸不到。

凤明瞳孔缩为一线,周身肌肉调整至最佳状态,伺机而动。

那架势别说是遗物生魂,仿佛就是景衡还魂,他也能登时给打得魂飞魄散。

景恒打了个寒颤,看着戒备的凤明:“你干嘛?又要打我。”

诡异之感顿去,景恒变回熟悉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微微放松,掌间续着内力不散:“有点怪,先出去。”

景恒不觉得怪,他几乎能确定了,一定是景衡鬼魂上了他的身了!

他心口出阵阵悸动,宛若有不可名状之物正在苏醒。

靠,景衡自己哄不到老婆,他挨了好多打才哄到的,这当皇帝就是心眼多,坐享其成玩的很六啊。

还他么装作系统哄自己给他打白工!

不愧是当皇帝的!

景恒不信什么转生七世,也不做谁的执念。

【我不是你。】景恒在心中说:【如果你想从我身体里复活,那真是对不住了。】

难怪齐圣宗不吃‘长生丹’!这颗长生丹就是他给凤明留得,齐圣宗算好了自己会复生。

景恒摸摸胸口:

【我也不信什么你是什么系统,你连电子音都没有!明显是个老男人的声音!……还有,你把凤明归结为反派这事儿,凤明知道吗?】

灵魂深处的躁动蓦然止息;一直若有若无的头疼也随之消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脑海中神出鬼没的声音终于出现:【根据你的记忆,在你的朝代里十分盛行‘攻略反派’,把凤明归结为反派,更能激发你攻略的动力。】

景恒:……不要偷看我脑子里的东西啊喂!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潮!

【系统?】景恒卧槽一声,又唤道:【景衡?】

没任何回应,那声音宛若幻觉。

景恒后脊阵阵发凉,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他对凤明说:“明儿初一,咱去庙里拜拜?”

凤明察觉景恒还没跟上,转身怒嗔。他挑着眉,青鸾灯的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橘色光影,鲜活明亮、恣意张扬:“我不信这些,让别人陪你去吧。”

景恒见凤明兴致不高,把鬼啊神都抛到一边:“那咱们去温泉别苑。”

凤明颔首:“你怎忽然想看景衡旧物?”

景恒问:“他是个南风知我意什么样的人?”

“很好的人,”凤明答:“高祖二十三年岁末,嘉荣殿满庭红梅,含香凝雪,他救了我。”

“红梅白雪……一定很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嘉荣殿的梅花开了,你去看吗?”

这座皇宫自乾朝建起至今六百年,每座宫殿都有无数的故事。嘉荣殿中最出名的,是二百余年前乾盛帝的梅容妃。

梅容妃善做剑舞,梅林一舞名动天下。

乾盛帝在宫内满种红梅,传闻繁盛之时,有梅花十里,红云如雾,香雪仙海,梅容妃承欢十数年,宠冠后宫。诚如许多故事那般,开头越轰轰烈烈,越显结局潦草惨淡。

前朝内宫辛密,年代久远,细枝末节外人无从窥测。

后人只知,梅容妃以饮剑自刎收场,芳魂远去,最终落得玉殒香消。

妃嫔自戕乃是重罪,梅容妃匆匆入殓,据说入棺时面盖白纱,糠米塞口,一席薄棺未入皇陵,而是葬在宫女太监埋骨的常乐坡。

那一年,宫中梅花谢尽。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从那以后,十里梅林付之一炬,宫中的梅便只余嘉荣殿这几枝。

“乏善可陈。”凤明站在梅林中:“君恩如流水,来去不由人。”

青松亦摧折,月圆亦亏缺,相悦时海誓山盟是真的,变心时恩断情绝也是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折下枝梅:“有花堪折直须折,这花送你。只盼你莫作流水无情,使我魂魄无依。”

凤明接过红梅,置于鼻间轻嗅,意有所指:“一别两宽不好么,生生死死的,岂不辜负花意?”

“我不信,”景恒往树上一靠,震得梅瓣簌簌落下,宛若缤纷红雪:“你若是梅容妃,那一剑,定不会割在自己喉咙上。”

凤明道:“不错,我会拿铁链栓了乾盛帝,关在嘉荣殿,日日对他拳打脚踢。这答案你可满意?”

一片红梅坠落景恒眉间,他吐气吹开:“哪敢情好,我求之不得。”

漫天红雨中,凤明走向景恒勾着他的衣领:“我现在就找根链子栓你。”

“妙极最好赤金的,阔气。”

“金的没有,库里有些生锈的烂铁,你凑合凑合。”凤明反手牵住景恒:“从前驭兽司栓细犬用的。”

景恒随着凤明往殿外走:“拿我当狗啊。”

“你不像狗吗?成日舔我脖子。”凤明停下,回首看景恒:“在西燕边漠时,我遇见过一头大狼,它就喜欢舔人脖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早早定下要去温泉别苑过正月的计划,终究未能实现。

宫墙外,内阁首辅甄岐一身整齐官服在前,身后是内阁大臣十三人,并御史台二十七人,一众官员浩浩荡荡,仰视景恒:“淮安王世子逗留京城,与九千岁交往甚密,淮安王,你可是有不臣之心?”

甄岐一撩袍跪在宫门外:“请圣上下令,着淮安王世子速归封地。”

与此同时,他身后众臣赫然俯首:“奸佞当道,国将不国!请圣上明断!”

“淮安王世子一日不离京,臣等一日不起”

永元六年正月,以甄岐为首的内阁骤然发难,公然奏请淮南王世子离京,与凤明默许景恒留京的意思相悖,以此为契机,敲锣打鼓再一次将内阁与东厂党争摆上明面。

联合起来以死为谏,逼当权者退步,是文臣一贯的伎俩。

这招对皇帝好用,对凤明却不好用,他不在乎名声,你来死谏,他直接送你一程。

先帝死后,凤明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把自己打磨成杀器利刃,快刀斩麻,断了文人的念想。

那是曾经的凤明,如今不同了,景恒不是随便从街上捡来的凡夫,能够肆无忌惮的躲在东厂里和凤明厮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还有重身份淮安王世子,他的立场代表淮安王的立场,他的行为时刻影响淮安王府。

牵挂一环勾着一环,锁链束缚在凤明身上。

没人在乎景恒和凤明的私情,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但他们偏偏要站出来反对。

这是个千载难免的好机会,文臣蛰伏在凤明威吓下许久,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拿捏不住凤明,可以拿捏景恒,景恒行事不羁,便向淮安王发难。

就问‘不臣之心’四个字,景文宸能否受得住。

作者有话说:

景恒:我怀疑齐圣宗装系统驴我,但我没有证据。

齐圣宗:不要试图和凤明告朕黑状,谢谢。

第40章赐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凤明不在乎名声、景恒不在乎名声,难道景文宸也不在乎吗?千秋万代后,这位高祖嫡子,愿意在史书上留下污名?

这次的死谏,是一次试探,要的就是他凤明进退两难。

留下景恒,淮安王为否认‘不臣之心’,只会与凤明背道而驰,倒是就轮到景恒选择,久而久之,二人必生嫌隙;送走景恒,是凤明六年间第一次退让,撕开了坚不可摧的统治。

整整六年了,终于叫文臣一脉摸到了凤明的软肋。

古往今来,那么多皇帝,那么多当权者,都会被臣子逼着做选择。

马嵬坡兵变与杨玉环何干,他们却偏偏要逼死她今日他们就要让景恒做这个替死鬼。向凤明敲醒警钟!

北风席卷而过,厘清甄岐所思所想后,在淮安王府的景恒听闻此事,第一次体会到何谓‘高处不胜寒’。

他保护不了凤明,只会给凤明带来麻烦。

文人们平日垂头丧气,对凤明无力招架,此时蓦一出招,当真又准又狠,直直戳着凤明肺管子上。

景恒略一思索,没正经八百地走宫门,而是运起轻功前往东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东厂内,凤明冷笑一声:“叫锦衣卫拖着廷杖去,跪地不起的一律打死。”

朝峰头大如斗,这此与以往不同,哪儿好全打死了事,他跪地规劝:“督主……”

凤明轻咳:“我打死的大臣还少吗,去办罢。”

这次众文臣来势汹汹,准备充足。

朝峰禀告说:“太学三千学生罢学,言及淮安候无功而封王,跪请圣上收回封赏。”

凤明神色一变。

他能打杀老臣,对这些学生却难动手。

这三千学子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如煌煌旭日,实乃是大齐未来,如尽除之,大齐未来十年将陷入青黄不接之窘境。

“国子监向来远离朝廷,谁煽动的?”

“还在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分两头。

景恒师从暗卫玄一,隐匿功夫上佳,躲在东厂檐上听了几句,心中有了主意,纵身离开绕到东宫。

东宫里,景俞白正读到《春秋宣公十五年》中‘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民反德为乱’这几句。

宫外的喧嚣传到东宫,景俞白倒扣《春秋》:“外面在吵什么?”

张太傅把书合起来:“是甄大人,内阁奏请送淮安王世子离京。”

景俞白起身,走到窗前,侧耳听外面的动静:“十六皇叔?”

内宦多福扶着景俞白,轻声解释:“国子监的学生也跟着闹,说淮安王封王无据。”

景俞白笑:“朕封赏谁,还得他们点头不成。”

他看向张太傅,漫不经心:“民反德为乱,他们这般算不算‘反’呢?”

少年帝王威仪乍显,张太傅微怔,恍然察觉,这位小皇帝已经十一岁,距离亲政越来越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这时,窗棂清响,三长一短,景俞白笑起来,露出天真模样:“皇叔!”

景恒翻进窗子,一瞧张太傅在,手扒着窗台又翻走。

片刻,一小内宦进殿通传:“淮安王世子景恒求见”

张太傅:“……”

他还没有老到老眼昏花,看不清刚才进来个那么大的人!

张太傅拱手告退:“朝堂党派之争,自古有之。圣上不必太过挂怀,您是天子,天威所在,断不容僭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景恒与张太傅擦肩而过。

景俞白屏退左右:“皇叔,你怎叫人做了靶子,可好倒霉。”

景恒:“……你书读的不错,进步很大。”

景俞白坐在龙椅上,往后一靠:“这些日子你只和小叔叔玩,只不带朕,如今有了麻烦,才想起朕来,朕可不依。”

“小孩子哪儿学的阴阳怪气?”景恒走过去,坐在龙椅扶手上:“咱俩多好啊,给我道圣旨。解了这局,也好把你小叔叔放出来。”

“什么旨?”

景恒凑到景俞白耳边,耳语一阵。

景俞白开始还认真听着,慢慢神情转为疑惑,而后震惊,最后迷迷糊糊,彻底被景恒绕晕了。

年轻的小皇帝悬起笔,犹疑难定。他望向景恒,大大的眼睛中写满不解。

大人的世界,他不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挑眉:“快写。”

景俞白:“莫要催促,朕在斟酌。”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景俞白凝神而落笔,漂亮的瘦金体洋洋洒洒落在明黄圣旨之上。写完后,他吞了吞口水,上下检查三遍有无错漏,确认无误。

从锦匣中取出玉玺,沾上红泥,端端正正落印。

“谁去宣?”景俞白问:“一般是司礼监宣,只是他们若去,绕不过小叔叔。”

“内阁宣。”景恒卷起圣旨,递给景俞白身边的内宦:“他们不是正在宫门前跪着,这等好差事岂能不给他们?”

宫门前,锦衣卫倾巢而出,足足二百余人,提着廷杖,当头的传凤明口谕。

甄岐纹丝不动。

“甄大人,得罪了。”

廷杖高高举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此时:

“圣上有旨!”多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及时赶到:“请甄大人宣旨。”

甄岐见传旨的并非司礼监太监,而是皇帝身边的内宦,心中怵然一惊。

他与凤明争权,全然忘了皇帝,小皇帝渐渐长大,也有自己的想法。

接过圣旨,展开一阅。

更好似被当头一棒,霎时间耳边嗡鸣。

多福道:“圣上口谕,着淮安王世子回封地准备,择吉日成婚。”

甄岐握着圣旨,双手微微发抖。

只见明黄圣旨上书:

“昊天有德,成人之合,今凤明品德贤良,渊清玉絜,尚未婚配。淮安王世子景恒,怀瑾握瑜,可为佳偶。着有司吉日,岁前成婚,姻昏敦睦,以慰朕心。1”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圣上把淮安王世子赐婚给了凤明!

他身后的大臣不知圣旨内容,只听闻皇上口谕‘着淮安王世子回封地’一句。

顿然喜不自胜,洋洋得意,自以为棋高一着,逼得凤明退步。

多福躬身:“甄大人,诸位所求,圣上已然应下,尔等还在此处不散,非要以死相逼吗?”

甄岐重重叩首:“微臣不敢。”

多福扶起甄岐:“甄大人,忠君之路只有一条,您可别走岔了路。”

寒风中,甄岐却惊起热汗,与凤明夺权胜负只在一时,失了君心却再难挽回。

圣上如今年幼,万事依靠凤明,大臣与凤明作对,只会叫圣上为难。皇上距亲政尚有时日,若无凤明,谁能入宫照顾皇上?大臣吗?还是亲王?

都不合适,大臣和亲王摄政的后果,原比凤明可怖,凤明是宦官,没有后人,他永远不会肖想皇位。

旁人呢,可说不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这般逼迫凤明,在圣上看来,到底是谁存了‘不臣之心’。

年前凤明离京,独去皇陵,朝中大臣与婉仪大长公主轮番去劝,才把人劝回宫中。才几个月还是说,忙过年下这段,他们就又来难为凤明。

这叫什么,过河拆桥吗?

圣上看在眼中会作何想法。圣上不是五岁、八岁的孩子了,这些事,他会记着。

所以圣上下了这道圣旨,既能借着备婚,先把景恒遣回封地,既保全内阁死谏的颜面,又足以安抚凤明。

将亲王嫡子赐给一个太监,这是何等荒谬!

又是何等蹊径另辟,巧解眼下危局。

淮安王身出身贵重,足以威胁龙位。

这道圣旨之下,淮安王一脉,自景恒起便彻底断绝,与皇位无缘,待淮安王死后,圣上还能拿回江南的大片封地,暗中削去一藩,可谓一举四得。

皇上年仅十一,便能有此决断,大齐何愁不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岐拜了又拜:“皇上圣明!”

正月十五,圣旨在元宵佳节这天昭告天下。

景恒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淮安王府更安全些,淮安王夫妇坐在中堂,案上供着那道赐婚的圣旨。

淮安王妃穿着朝服,头上珠冠太沉,她单手扶着珠冠:“这……”

景文宸所思与甄岐相似,定是他高祖嫡子的身份引来圣上忌惮,他喟然叹息:“今上手段雷霆莫测……”

景恒装作不知的样子,不遗余力地把锅甩给景俞白,装作很不满意的样子:“圣上赐婚给凤明,那岂非是我嫁给他?”

淮安王妃看不透景恒拙劣演技,出言安慰:“你二人既然两情相悦,都是男子,哪有甚么嫁娶,你口口声声喜欢人家,神魂颠倒的,好容易如了愿,怎还抱怨起来。”

景文宸指指景恒:“早叫你离凤明远些,你只不听。”

他拂袖道:“自今日起,淮安王府沦为天下笑柄,甄岐等人一句‘不臣之心’压下来,这道圣旨万莫能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古人讲究气节,把颜面看得比天还重,他爹娘虽是半路得来的,然这些年相处,景恒已视其为至亲。

他心中惭愧,景恒展袍跪下,郑重道:“孩儿不孝,行事荒唐,忝居世子之位,弗功于淮安,弗顺于父母。”

景恒叩首,复又跪直,继续说:

“父亲母亲明察秋毫,自入京来,所观所见,定知凤明绝非奸佞,他匡扶大齐、扶持幼主,委实辛苦。余愧对父王一脉,仅以此身许国,愿同凤明一道,肃清政治、削藩集权,颐养万民,光复天下。”

景恒立指起誓:

“皇天后土为证:重铸景氏荣光,景恒在所不辞。如违此誓……”

景恒话没说完,凤明提剑赶到,以剑鞘将他抽翻在地,凤明勃然大怒:“大齐江山与你何干,用得着你赌咒发誓!”

凤明越急越怒,声音越冷越寒:“光复天下,你好大的口气!如违此誓如何,你是想万箭穿心,还是不得好死!你想气死我吗?”他急怒之下掩唇一阵咳,竟咳出血来。

自景恒向凤明表白心意,日夜精心照料,凤明许久未曾咳血,此时叫景恒瞧见凤明指缝中露出些红,可心疼坏了。

景恒顾不得发誓,起身扶住凤明:“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急。”

作者有话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1改编自百度赐婚圣旨。

朝峰:真他妈烦内斗。一打团,我家ad又他妈要去站撸了。

景恒:嘿嘿,我卖我自己!

第41章情根深种

赐婚之事,凤明竟成了全皇宫最后一个知晓的。东厂厂卫皆以为此旨出自他手,自然没人到他前面来说。

全东厂喜气盈门,他看得奇怪,问了双喜,才知道皇帝下旨将景恒赐给他。这道圣旨越过司礼监,直接下到内阁,内阁今日一早昭告天下,由内阁首辅甄岐亲自去王府宣旨。

得知此事,他先提了剑,去找降旨的景俞白。

景俞白吓得像只受惊的兔子,一句没敢争辩,直接把景恒卖了,说是景恒让的。

他来不及教育景俞白,反身折出宫,直奔淮安王府。没来得及进门,先将景恒的话听了个十成十。

直到景恒起誓,他再听不下去,提剑冲进大殿,恨不能抽死景恒。

赌咒之事怎可轻言,‘肃清政治、削藩集权,颐养万民,光复天下’四件事,哪一件不是难上加难,也是随便可许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被凤明抽翻时,淮安王夫妇一惊,站起身,又听凤明所言,不由对视一眼。

原来二人情义颇深。

紧接着凤明咳血,再看景恒那慌张样子,景文宸十分确认,就是他现在吐出口血来,他那逆子都断不会如此着急。

凤明少时还见过几分活泼。后来经历了夺嫡、出征、平叛,人愈发稳重,冷淡少言,即便对着先帝,也始终守礼恭谨,从未有这般行状。

如今却为他儿子急成这般,这不是情根深种是什么。

凤明止了咳,推开景恒,朝淮安王夫妇略一颔首,上前取过圣旨:“此旨并非我授意,我会去找皇上,请他收回成命。”

淮安王抬手,按下圣旨:“此事闹得沸反盈天,既你与我儿有意,就这般罢。”

饶是凤明,听闻此言也不由一愣。

淮安王妃从手上取下串碧绿佛珠,想给凤明,又有些犹豫。凤明毕竟是男子,送他佛珠是否不妥,一番好意,若是怠慢,倒显得不尊重。

这佛珠是她与景文宸成婚那天,景文宸之母孝纯皇后赏的,很有来头,是孝行皇后封后时,宁懿慈太后赐下的。

算是专给儿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懿慈太后礼佛,这佛珠从不离手,传到孝行皇后那里也是常挂在凤袍上。

凤明久在宫中,这佛珠的来历,又岂会不知,他大吃一惊,后退一步:“王妃……”

景恒不管那许多,他接过佛珠,带在自己手腕上,看了看:“有些紧。”

淮安王妃道:“原也不是给你的,你快给……”

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称呼凤明,往常都跟着叫‘九千岁’,如今她心里将凤明认作儿媳,叫‘九千岁’显然不妥,儿媳也不妥,若叫官职,又生分,又不合规矩。

淮安王妃比凤明大不了几岁,这一下成了凤明的长辈,可真叫她为难。

“凤明。”凤明将话接过来:“王妃唤我名字便是。”

景文宸沉吟:“我记得你表字‘养晦’,便以此相称吧。”

凤明答:“也好。”

景恒:“???”

凤明的表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不是说没有吗?为啥他爹知道,他却不知道?

“养晦?”景恒把佛珠摘下,递给凤明:“原来就我没字啊。”

“一派胡言,”景文宸抚须,极为得意:“你表字‘宥持’,本王亲自取的,你怎不记得。”

景恒说:“我不记得的原因,难道不是你从来没告诉过我?”

父子俩说不来两句话又要吵,淮安王妃把话接过来说:“你爹说过,只是你不记得了。”

“我傻的时候说的呗?”景恒更不愿意了:“你和傻子都那么多话,就不能多跟我说点?”

凤明掩唇轻咳。

景恒站没站相,往凤明身上靠:“养晦啊……”

凤明不住地躲,景恒腻歪人的样子实在没眼看,淮安王夫妇看不下去,先行离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站好。”凤明用剑鞘挡开景恒:“何时动身回淮安?”

“昨天就该走的。”

“路上小心。内阁蠢蠢欲动,我总觉得后面有人推波助澜,此时不便离京,就不送你回去了。”

景恒天马行空:“天寿山道观里有一方叫做‘须臾流光’的巨钟,我在山上时,常以钟音寄相思,你听见过吗?”

凤明道:“那钟是古物,传说是老子所铸,也只有你敢去敲。”

“皇宫每日卯时钟鸣开朝,你若听见钟声,就是我在想你。”景恒恋恋不舍:“好好吃饭,不要生气、不要动武。遇事不要着急,银钱都留给你,凡是能使银子解决的事,千万不要生气,我回淮安会努力赚钱,养你。”

“很难养的,”凤明长眸微垂:“大齐子民六千三百万……”

“一千三百九十二户万户。凤明……养晦,你信我,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不知轻重,我知道治理好一个国家有多难。很多政令、决策,大臣不能理解、百姓怨声载道,但千年百年之后,历史会还他真相。”

始皇帝建成长城,千年不倒,玉门关前,烽火台至今沿用;隋炀帝开凿运河,沟通南北,促进贸易,经济提速何止十年。

举世皆浊,将凤明标为奸佞权宦。

景恒独疼他身居高位,如临深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永元六年,一道赐婚圣旨昭告天下,开局惊天动地,就注定不会是平凡的一年。

景恒回淮安后,生意风生水起,商队一来一回,进账颇丰,除去给蜀庄王和晋恭候的分红,净赚十三万贯。

在民间,铜钱的使用频率高于白银,好在有钱庄兑换银票,否则真是拉都拉不回来。

为了方便计算,景恒还是折成白银计算。

时逢春耕,景恒的庶子联盟凑在淮安。

谢停为首,管账的夏阳,沈澶、齐耘、赵岭末也在。景恒不含糊,先分了钱,做老板切记小气,留不住人才。

谢停将账本交给夏阳。

景恒道:“粮草乃民生之本,我有意多屯些粮,这事谁去办?”

五人齐齐看向景恒,脸上写满【你要造反吗】五个大字。

景恒啧了一声:“我那大侄子好得很,屯粮是未雨绸缪。”

沈澶率先应了声:“我从潮州过时,那边说今年雨水少,今年恐造旱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旱情……”景恒撑着头:“先屯粮。咱们不发国难财,真有个灾有个难的,也能及时救济。”

齐耘道:“世子说的不错,去岁雪下得早,我爹还担心会有雪灾,既然雪灾没落下,那必是别的灾情等着。”

夏阳翻着账本:“咱们可动用的银钱,就算了全买了粮,按永元二年那次灾情的受灾范围算,不过是杯水车薪。”

“还是穷啊。”景恒叹道:“好在还有时间,多派几支商队出去,多搞些钱回来。”

景恒拿出块一把腰牌,俱是东厂掌班的:“我从几个掌班那租了些腰牌,每支商队拿上一块儿,各地缉事署见了,也能行个方便。”

夏阳:“……”

谢停:“这督主知道吗?”

“废话。”景恒挠挠眉毛:“屯粮的事头等要紧,沈澶心细如发,你来负责。”

沈澶应是。

景恒又到:“倒卖商品,虽能赚些小钱,终非大计,有两件事,星驰你记下,一是圈块地,着专人种植水稻,我有意改良稻种,如今这稻子产量太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能提升水稻产量,那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沈澶追问:“世子还懂这个?”

“不懂,”景恒毫不惭愧:“但我知道原理,贴榜寻来擅长农术之人,此事未必不成;第二件事,我要一艘船,一艘巨大的船。”

“多大?”齐耘的爹是工部尚书,他对造船有些研究:“南洋海师的‘蛟龙’够大吗?”

“不够,如果‘蛟龙’来比的话,我的船,只能叫‘鲲鹏’了。”

景恒想造一艘大船下西洋,土豆、红薯、玉米等耐旱高产的作物,都在美洲。可是会有美洲吗?他甚至不能确定,这个世界和他之前的世界十分是同一方土地。

他需要一艘船,一艘真正的‘鲲鹏’。

众人皆惊,这得是多大的船。然而景恒所做决断,他们从不质疑,只是在本上记下。

齐耘说:“华亭县有海,得在那儿造。”

沈澶展开舆图,在华亭县一点:“是淮安王的封地。”

齐耘主动请缨:“我愿督办此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又道:“从前读史书,朝廷鹰犬总是遭人唾骂。”

朝廷鹰犬之锦衣卫谢星驰、朝廷鹰犬之东厂夏阳,对视一眼。

景恒接着说:“那写史之人,都是被监察的,能写出好话就怪了。”

夏阳道:“如我等之流,在史书中只言片语也不会留,我们不在乎这些。世子无需宽慰。”

“好罢,”景恒笑了笑,最后道:“都留心些,如遇能人异士,尽力招揽。”

三月,景恒头戴斗笠,一身短打,挽着裤脚,站在稻田中,他附身去看水稻生长情况,谢停拿着本,跟着记录。

藩王封地自行收支,江南鱼米丰盈,淮安王封地治下税负并不高。

因各地水土、产量等因素差异,税负标准是个范围值,而非标准值,朝廷只对上限有严格要求,若逢个别府州受灾,朝廷拨银足够,受灾地即可免税一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具体如何实施,端看各地各布政使司,其实交多少税并不是主要的,遇见贪官污吏,巧立名目,总能寻到由头把钱从百姓手中抠出来。

阶级剥削和土地兼并,是妨碍民生的两大毒瘤。大齐立朝时,曾经重新划分土地,目的就是改变乾朝末年,土地兼并导致百姓无地可耕的情况。

重新分配土地,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百姓手中分到土地却留不住,这才是问题的根源。

土地具有流转性,乡绅士族手中握有的资源,远非平民可比,土地最终都是流向权贵。

这并非政令限制就能阻止的。景恒有心重新制定土地法,叙述好些要点,谢停一一记下。

谢停从腿上拍下一条水蛭:“世子爷,走的有点远了吧?”

景恒回头看看,这片地二十余亩,画为八块试验田,他在其中穿行,确实走了挺远:“在前面的垄沟上去罢。”

“我说的是……”谢停舔舔毛笔,奋笔疾书:“你要改革齐律,为何在种地?”

第42章喜欢乖的

这个问题是有几分玄妙的。

是啊,他要修齐律,和种地有什么关系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勉强挽尊:“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懂?”

谢停把脚从泥巴里□□:“你开心就好。”

景恒并不是个刚愎自用的领导者,谢停说完,他立即认真反思,觉得做事确实有点走远了。

他和凤明在一起,甜言蜜语没怎说过,说得最多的竟然是‘光复大齐’?

他明明只想和凤明厮守,结果现在和凤明相隔两地不说,他现在还泡在泥里……种地?

给凤明去的信,也少有情话,更多的是一种……工作汇报:商队一趟收入几何、改良铜矿冶炼技术、屯粮情况、淮安水稻产量、粮种改革进度……

靠,他没事吧。

他还在信里给凤明画饼!说产量提升以后百姓会多富足、人民生活会多么幸福。

他没事吧!

他又不是想当一个亲政爱民的皇帝,他、只、想、谈、恋、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世子,世子,景恒!”谢停拍他:“你腿上好几条水蛭!”谢停见景恒发愣,双手凝聚内力,将景恒腿上的水蛭震掉:“想啥呢你。”

景恒碾死那几条水蛭:“治国太难了。”

谢停:“???”

“贪官毒瘤,就如同水蛭,强行拔出贻害巨大,须得出其不意。”景恒恨恨地狠踩一脚最胖的水蛭:“一击必中。”

谢停把册子放回怀中:“你若要治国,亲力亲为哪儿干的过来?”

景恒道:“你说的对,我想做的事太多,也不知春闱进行的如何,凤明能否派些人才来。罢了,先张榜招揽,远水救不了近火,江南多士子,治国之才者不在少数,也不能事事等着凤明。”

“景恒,”谢停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你如果想谋反的话,至少得让我知道吧。”

“我做的事儿真的很像谋反吗?”

“就差招兵买马了。”

景恒笑:“招兵买马太费钱了,多赚些银子再说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诚如沈澶所说,今年雨水少,连淮安都有些旱,好在此方水土丰茂,算不得受灾。

五月,南直隶下属庐州府、和州府灾情最严重,灾民纷纷南下金陵,北上淮安逃难。

淮安城大门紧闭,不许灾民进城。

“三月开始旱,这都五月了,朝廷就不作为?”景文宸坐在堂前,问景恒:“你和那位可有通信?”

景恒答:“十万两赈灾银三月中就已拨下。”

左常侍曾凡做过地方官,他揣测道:“朝廷赈银下拨,层层下来,真到百姓手中的十不存一。况且听闻,灾民从庐州出逃,并非饥荒,而是因庐州下面的县,四月时生了疫。”

这消息淮安知道,朝廷却不一定知道。淮安离庐州更近,消息灵通些,故而封地之中,自得知此消息,各城池俱关闭城门,排查外来人员。

南直隶应天府之下的金陵门户大开,收容了好些灾民,如今是什么光景,没人知道。

夏阳道:“各地皆有缉事司署,若真有时疫,怎会不传信朝廷?”他出自东厂,对缉事司署颇为信任:“这么多缉事司,断不会会全被收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文宸摇头道:“庐州的消息半点也无,也不知粮价如何。淮安城门紧闭,只怕起了民愤。”

幕僚说:“灾民若涌着往淮安来,处理不当反倒占一身,好在如今城门前聚集的人不多。下官已约谈淮安属地四大粮商,淮安的粮价仍维持在八十文一斗。”

景文宸颔首:“不错,稳住粮价乃是根本,只不知城外的灾民如何处置才为得当。”

景恒道:“咱们警觉的早总不是坏事,如今淮安城外的灾民不过几十人,好些拖家带口的富商,见淮安城门不开,便都驾着车走了。”

景文宸说:“淮安毕竟是番地,离得又远,金陵富庶,恐怕都去那儿了。”

“总是要赈灾的,”景恒站起身:“这么些灾民聚在一起,天又这般热,若不及时安置,没有时疫也要生出时疫了。”

景文宸道:“量力而行,灾情当前,行事务必谨慎。”

景恒应声离去,谢停跟在他后面:“消息停滞,我疑心是有人刻意隐瞒,缉事署首当其冲,只怕是指望不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仗着功夫好:“我想去庐州一探究竟。”

景恒抬手制止:“回去再说。”

若真有时疫,须得小心防范,其危害远胜旱情,疫病流传,把控源头、切断传播缺一不可,水源空气俱是媒介。景恒点了五位招录来的士子,口述防疫常识,记录成册,着专人誊抄,派发到各属地实施。

又请来府中绣娘,制作棉纱遮面、鹿皮手套等物。匆匆制成十套,交于谢星驰一套,嘱托许久,才许他去往庐州打探,又唤来淮安王府管事,将余下物资派发出去,着人出城赈灾。

“眼下局势未曾明朗,此行凶险……”

管事躬身道:“世子宽心,赈济灾民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必不负世子所托。”

景恒点点头,管事退下。

景恒在心中盘算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将谢停派出去后,心中总是不踏实,怕他有危险、怕他染疫病。

坐镇中枢上,才知道每一个决定都这般焦心。

‘咚咚咚’,房门被叩响。

景恒只当是属下前来汇报什么,他打起精神:“进来。”

一束光照进书房,景恒抬头去看,来人身高腿长,穿着淡青色束袖武服,腰间配长剑,从沐浴光芒走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凤明!”

凤明没穿蟒袍,只做寻常装扮,他看着站起的景恒,不由微微挑眉:“怎长得高了好些?”

景恒原本就高,凤明将近七尺,之前景恒不过比他高小半个头。也不知是不是练武的缘故,半年不见,又蹿起了个子。

凤明走进书房,刚合上门,就被人从后面抱住,整个儿人被景恒结结实实搂在怀中。

景恒乐疯了,一双手在凤明身上摸来摸去,反复确认眼前人是真的,不是梦。

凤明按住景恒的手:“摸哪儿呢?”

景恒的手落在凤明腰间,捏着劲瘦肌肉:“瘦了好多。睡得好吗?你怎来了?京中可稳当?”

凤明转过身,看着景恒:“这么多问题,你想让我先答哪个?”

景恒望着凤明:“你想我了没?”

凤明面上一热,移开视线,避开最后这问题,反而答起前面的:“庐州的事蹊跷,南直隶应天府下属并楚乐侯封地十三处缉事署、三处缉事司皆与东厂失联。传进京城的消息恐怕有假,我来查探此事。”

景恒喉结微动:“确是大事……可也不值得九千岁亲自出马。”

“赈银被贪墨,灾情扑朔迷离,四月派来的钦差死的不明不白。我怀疑应天府府尹与楚乐侯勾结,蒙蔽朝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着实可恶。”景恒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凤明的唇。

凤明的唇没什么血色,很淡、很凉。

景恒不自觉的吞咽口水,屏住呼吸:“所以你就亲自来了。”

凤明垂下长眸,眼睫宛如鸦羽,投下摄人心魄的阴影,然而他接下来的话更加动人:“庐州……离淮安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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