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的是个带着罗刹面具的瘦高男人,摩拳擦掌,冲上去给主子出气。
凤明虽动不得内力,对付几个家仆杂鱼手到擒来。
袁成章捂着鼻子,大喝一声:“捉住他,藏头藏尾,把他面具掀了,我倒要看看在金陵,谁这般胆大包天!”
去捉凤明的人多了,按着薛姚的人就少了,薛姚挥开拉着他的人,扶起地上的人:“陆子青,陆子清?”
“没事。”陆子清先揉了揉薛姚额头,才去拍身上的脚印:“让你磕你就磕,疼不疼?”
陆子清这般狼狈,手都破了,却还先给自己揉额头。薛姚忍俊不禁,他一抬头,只见有人不知从哪儿抄了个木棍,朝那戴面具的人打去,当即出声提醒:
“小心!”
正此时,一高大男子从天而降,手中提着盏七彩琉璃灯,不是景恒还有哪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景恒一脚将木棍踢开,拉着凤明,将他护在身后,皱着眉,面露不悦:“干嘛呢?这么多人欺负我……”
老婆二字没说出来,凤明一拳怼在景恒腰上。
景恒急忙改口:“这么多人欺负我兄弟。”
凤明:“……”
四海之内皆兄弟,景恒的兄弟是真多。
景恒站在人群中,宛如一棵巨树,威势摄人,他穿金着锦,一看就出身不俗。
袁成章不欲得罪,他指着凤明:“是他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可不是凤明性格。
景恒回头看了眼凤明,凤明没看他,正垂着头摘下面具,打架没受伤,脸倒是让面具磕了下,颧骨处红了一块儿。
景恒瞧见那块儿红,用拇指抹了下,轻声说:“这么大个官儿,还学小孩在街上打架。”
凤明抬眼瞪了他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人眉来眼去让袁成章看在眼里,凤明虽只露出小半张脸,但那容色姣好异常,面白无须。
袁成章眯了眯眼,冷笑一声:“原来如此,竟也是为宦官大人。”
凤明寒着脸:“宦官又如何?”
作者有话说:
邹伯渠:脑壳疼。
*高能预警*
狗血要来了。
第61章一见凤郎误终身
袁成章不屑地看了眼陆子清,又看景恒,嘲讽道:“真是色令智昏啊!”
凤明向前一步:“你说什么?”
“我说……”袁成章终于看清这位美貌宦官,他顿了顿:“好色之徒,阿谀权宦,我耻于与之为伍,咱们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袁成章大摇大摆一转身。
凤明岂容他走,被景恒拉住:“算了。”
“松手。”
景恒规劝道:“管他做什么,‘行事需得谨慎,不可冲动。’你忘了?”
凤明冷声道:“我要绞了他舌头!”
“哈哈哈!”袁成章听此狂言,停下脚步:“我的舌头说的是真话,不像你的舌头专舔男人……”
琉璃灯砸在袁成章头上,打断他的话。哐当一声,袁成章应声倒地。
景恒越过人群向他扑去,提起衣领抬拳就打,打了两拳不解气,拽着他的头发,拖到河边,一把将他的头按进水里:“满嘴喷粪,我帮你洗洗。”
凤明:“……”
薛姚:“……”
陆子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行事需得谨慎,不可冲动?
袁家下人都看呆了,斗殴是斗殴,可高大男人的架势是要杀人!
他们冲过去,相互看看,袁成章在人家手里,他们投鼠忌器。
眼见袁成章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一个小厮才大着胆子:“大人饶命啊。”
景恒面无表情:“我的琉璃灯被他的头磕坏了。”
“……”
小厮挤出个笑:“奴才这就去买一个……买三个,赔给大人。”
景恒把袁成章的脑袋从水里提出来:“十个。”
小厮应了一声:“好好好。”
凤明捡起地上的琉璃灯,琉璃灯做成莲花形状,碎了一个花瓣不是,还摔出好些裂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里面的烛火也灭了,蜡油洒的到处都是。
凤明极不开心,提着灯,走到河边。
袁成章瘫在地上喘气,衣衫湿了大片,额头上一道伤口流出血来,鼻青脸肿,哪儿还有刚才嚣张样子。
凤明在他身边蹲下来:“太监中没有好人,想必是少了袁公子这般的人才。”
袁成章微微一抖,只想逃开。
凤明一脚踩住他的头发,唤薛姚:“你过来,把他送到金陵缉事司,阉了。”
缉事司!这是东厂的太监!
薛姚行了一礼:“这位爷爷,奴才是织造局薛姚。”
金陵这边守旧,小宦官们习惯称品级高的太监为‘爷爷’,把总管太监成为‘老祖宗’。
京城之前也这般叫,只是凤明太年轻了,叫老祖宗听着别扭,才改称‘九千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薛姚不知凤明身份,担心他惹上麻烦,解释说:“这位是金陵知府袁大人的嫡子……”
“袁大人,好大的官。”凤明踢了袁成章一脚:“你只管送,别说是他儿子,我就是送他去做太监,他也只有谢恩的份。”
薛姚吃了一惊:“奴才眼拙,敢问爷爷贵姓?”
凤明没答,问薛姚:“那书生是你相好?”
薛姚躬身答:“回爷爷的话,那是陆子清,南林学府的。但他没写过抨击宦官的诗,爷爷饶命。”
凤明道:“东厂没这么多规矩,你站好回话就是。”
景恒去拖碍眼的袁成章,凤明微微抬脚,松开脚下的头发。
薛姚又朝景恒行了一礼:“这位大人好。”
凤明说:“这是我相好。”
景恒手一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薛姚不明所以,他笑了笑:“这位大人龙章凤姿,英武不凡,和您很相配。”
凤明嗯了一声:“他姓景。”
姓景!皇族!还是宦官的相好!还能有谁!
定是那一道赐婚圣旨、名动天下的淮安王世子!
那这位就是……凤明?
薛姚目光呆滞:“凤……九千岁?”
这位九千岁大人,是在回答自己刚才问他是谁的问题吗?那……直接说就可以了,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薛姚百思不得其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晚上,陆家小院里挂满了七彩琉璃盏,薛姚仍不可思议:“陆子清,我一直以为那位是很凶的人呢!”
陆子清剪断一截灯芯:“传言不可尽信。”
“世子爷让赔了十盏灯,可督主一盏都没要,只提了那盏坏的走了……他们感情真好。”
陆子清笑了笑:“咱们感情不好吗?”
薛姚瞥见陆子清手上被踩出的擦伤,心里暖暖的:“你在人群中喊出那般的话,真羞人。”
陆子清坐在薛姚身边:“你亲亲我,我告诉你为何他不直接说自己是谁,反而绕圈子。”
“嘴角都被打破了,还想这些事。”
“我说的是亲脸,你想什么呢,真羞人。”陆子清学着薛姚说话,附身亲了亲薛姚的脸:
“世子爷看着不像暴躁人,袁成章骂他好色他混不在意,可袁成章不干不净说了那位,世子爷一下就怒了。”
薛姚啊了一声,绕过弯儿来:“他在跟我炫耀!”
陆子清笑着点点头。
薛姚把头搭在陆子清肩膀上,双腿一晃一晃的。心说炫耀什么,我的也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话不假,他的要差,凤明也犯不着跟他炫耀。
凤明来了趟金陵,就干了一件事,把袁知府的儿子送到缉事司做洒扫太监。
说来也是袁成章倒霉,作威作福惯了。
这凤明二十年不来一次金陵,贪官叛臣都没撞上,偏偏把他这个小小衙内给收拾了,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这边景恒和凤明才回淮安王府,京里传来消息催凤明回去。
七月流火,凤明懒得动,在淮安王府过着养老般的生活,他都不用自己开口说话,他撇一眼金豆。
金豆被凤明训练得宛若肚中蛔虫,声音清脆,问来人:“甚么大事能劳动督主大驾,难道督主不在,内阁也无用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东厂如今提督朝峰。
朝峰道:“事关重大,圣上的生母病了。”
凤明一抬眼,金豆立即说:“督主又不是大夫,传太医看过就是,何至于你亲自跑一趟?”
凤明满意地点点头。
景恒不由好笑,在一旁摇扇看戏,正是凤明送他那把,平时出门从不舍得带,只有在家里才拿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朝峰答:“只是风寒,现已无大碍。只是圣上的生母,属下查了她的底细,这女子唤作‘月娘’,曾经是扬州教坊中□□的瘦马……”
摸黑齐圣宗的机会不容错过,景恒嚯了一声:“先帝爷路子很广啊。”
凤明抬眼警告地瞪一眼景恒。
金豆老老实实地翻译:“闭嘴。”
朝峰接着道:“十二年前,被当时的扬州知州邱赡买了下来,送到了京中。”
“邱赡?”凤明来了几分兴致,邱赡如今是户部尚书,掌管国库,与东厂走的很近:“他送给先帝的?”
“并非如此,邱赡把月娘送给肃王,先是养在肃王京郊的别苑里,一年后,被先帝接到了枫林别苑。”
“兄夺弟妻?”景恒兴致更高:“我倒想看看是何等绝色,竟如此倾国倾城,引得我两位小堂兄争先抢夺。”
景恒说完这话,朝峰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了眼他,景恒也没读懂这一眼的意思。
直到五日后来到枫林别苑,亲眼见到这位‘月娘’,景恒才恍然一惊,读懂了那一眼的含义。
五日后,京城,枫林别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月娘是位盲人,眼上缠着一道白纱。
她打扮很是简单,头发用木簪挽了个道姑髻,腮边落下两缕发丝随风飘动。穿得也素净,白色宫缎织成素雪绢纱裙落到脚面,比寻常女子的裙子更短些,想来也是为了方便行走。
身姿婉婉,坐在凉亭之内,侧身对着众人,肤白胜雪,削尖的下巴线条流畅。
露出小半张侧脸,竟与凤明一般无二。
景恒、凤明、谢停三人俱是愣在原地,若凤明眼上也蒙上道纱……这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凤明乍一看月娘,不由得神魂不定。
景恒与谢停只是震惊于月娘的相貌,他们早就觉得齐圣宗景衡对凤明心思不一般。
凤明陡然见到一张与自己相似的脸,何止诡异,简直有些可怕。
他心中千回百转,轻声问朝峰:“是邱赡先送给肃王的?”
朝峰称是。
“你去查邱赡。十二年前他与谁交好、如今与谁交好、为何把月娘送给景朔...别打草惊蛇。”凤明冷静地交代:“不管景朔什么心思,邱赡怎会知道的,这事着重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朝峰领命离去,走出几步又转回来:“月娘有一幅画,就挂在正厅……”
听闻此言,余下三人没打扰月娘,先转行去了前厅。
前厅果然挂的是一幅画,画的是位女子,上面笔走龙蛇,提着七字:一见凤郎误终身。
不是景衡的字,凤明蹙眉观看许久,也不能确定是否与景朔相关,他吩咐谢停回宫,取景朔的字来对比。
谢停走后,凤明努力理顺其中关联,他望着那幅画。
经年隐在枫林别苑的真相浮出水面,水落石出,□□裸摆在那里,只剩淡薄烟雾覆盖,影影绰绰让人看不真切。
一见凤郎误终身。
他究竟是误了谁的终身,值得下面的人费劲心思寻了月娘巴巴得送京城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是景朔吗?
景朔比他小四岁,死的时候也不过二十。
两人相见就更早了,都是不经事的年纪,哪里就谈得上‘终身’?
另则,月娘后来怎就到了齐圣宗这儿。
齐圣宗也喜欢月娘吗?还是……也喜欢自己?
这太不对劲了,景衡和景朔活着时,对着凤明从没表现出任何私情。
怎生这二人死了以后,倒出来个月娘,先跟了景朔,又跟了景衡,那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容貌,怎能不令人多想。
凤明头大如斗,不知这两兄弟唱的是哪出戏。
他忽然想到什么,忙掐指算了算,景俞白是仁宗在位那年出生。
那时月娘被接到枫林别苑已有一年。景俞白应该是景衡的儿子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心乱如麻,一时间千头万绪理也理不清,比起国本,儿女私情都是小事,还是先查清景俞白的身世是真。
作者有话说:
凤明:我不理解。
第62章吃醋
凤明有心逃避,却忘了还有个拈酸吃醋的景恒。
景恒站在画下,仔细观察半晌:“哎?画中人颈侧有一小痣,不就是你?”
凤明颈间有颗小小红痣,昨夜在景恒口中含弄许久,嫣红一片。
他下意识捂住脖颈,额间青筋猛跳,凶道:“有什么好看的,别看了。”
“这景朔满脑子风花雪月。”景恒看向凤明:“可惜买椟还珠。”
凤明身上并无女气,五官漂亮但不阴柔,落在女人脸上虽不违和,却失了神仙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凤明身上冷傲气质才是这股仙气的来源,旁人容色纵与他相似,终是画虎不成。
凤明心乱作一团,恨不得把那对早死的兄弟从皇陵里抛出来审上一审,好理顺前因后果。
那些他早已淡忘的场景,随着这副画卷出现而重新染上重彩浓墨。
故人音容笑貌浮现,好似这六年来的重重苦难与分别都是南柯一梦。
这场梦太长,岁月间隔太久,款款深情都显得淡了。
“景恒……”凤明轻唤一句。
景恒缓缓转身,在七月璀璨的好光影中回眸一笑:“这里有两个景恒,你叫哪个?”
所有的混乱与茫然都在这一笑里烟消云散。
前尘寂灭,故人已远。
凤明独身前行,三千情缘、八万业果,因诀别而消亡停顿,投入新的轮回。错过就错过、遗恨就遗恨,弦断难续,再不可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曲终人散之后,就再回不来。
凤明瞧着景恒:“当然是会喘气那个。”
景恒摸摸鼻子,心说那搞不好两个都会喘气。
齐圣宗谋算颇深,续命灯之说玄之又玄,连带他也神神道道,万一前夫哥这口气给续上来了,可不坏菜了。
景恒好生难过,没精打采的:“叫我干嘛。”
凤明让他过去,他依言靠近了,一站一坐,景恒影子把凤明牢牢拢住。
凤明仰头看他,感慨道:“怎长这么高。”
景恒在凤明面前半蹲下来,手拄着膝盖。他是真的高,即便是蹲姿,也几乎和凤明平视。
景恒眼神温柔,注视凤明。
凤明轻抚景恒的脸:“怎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真好看,”景恒如实说:“把哥几个迷得神魂颠倒。”
凤明缓缓吐息,闭了闭眼,平心静气。
他并非易怒性格,可景恒总能轻而易举惹他头脑发热,想提剑捅人,他的目光从景恒英俊的眉眼上扫过,心说凑得鼻青脸肿不好看,到时更加碍眼。
他面无表情冷声道:“没规矩。”
景恒不怵,探身握住椅子扶手,将凤明牢牢禁锢在怀里:“你就喜欢没规矩的。”
太多人觊觎他的凤明,这致使强烈的占有欲在血脉中澎生流窜,他亟欲确认他在凤明心中不可撼动的地位。
他像拐跑公主的恶龙,好容易哄得公主开心,老龙王的棺材板松动了,这这事儿放谁身上谁都得急。
他捏住凤明的下巴,另一只手托着凤明后颈,凤明只好与他对视,那双凤眸美得不像话,藏了一地碎星,微微颤抖,景恒逼近凤明:“你真美,难怪遭人惦记。”
凤明垂下眼,浓密眼睫投下蝶翼状的好看阴影,
“我早说齐圣宗对你心思不一般,你不信,说是君臣。”景恒手上施力,迫使凤明仰起头,他的视线再次捕捉到凤明的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君王养个与臣子容貌相似的瘦马……你们皇城里都这么做君臣吗?”
凤明拨开景恒的手:“阴阳怪气。”
“你猜他为何不对你说?”景恒再次逼近凤明,将凤明紧紧圈禁椅子与他胸膛的狭窄空隙中:“齐圣宗不行,你只能跟我好。”
“他不说不是很好?”凤明往后靠,避开景恒。
景恒追问不休,凤明也来了几分气,气景恒不明白自己心意,凤明冷冷地刺了一句:“说了还有你什么事儿?”
景恒气极,他死死攥着椅扶手:“你就这么在乎他?!”
凤明没回答,只是说:“我当时本就打算为他殉葬。”
‘殉葬’二字太重,景恒心中升起非常奇异是情绪。他一时分辨不出,以为凤明还惦记着为齐圣宗死,他难以置信,提起凤明的衣领质问:“殉葬?你愿意为他死?那我怎么办!”
凤明平静陈述,甚至有些不解:“那日若非景朔谋逆,危及景俞白,我不会从地宫出来。这些事你早就知道,为何还这么生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凤明习武的天赋有多高,情商就有多低。在他的认知里,他就该和爱人同生共死。如果景恒此时死了,他同样不会独活。
可惜这最最重要的后半句,凤明没有说出来。
听着凤明残忍的话语,景恒心中剧痛,他松开手,拂袖转身:“为何生气,我为何生气,我不该生气吗?我老婆要为别的男人去死!”他勃然大怒,抬脚将桌子踹翻,尤不解气,气得在原地转圈。
凤明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恰此时,月娘及其婢女听见屋内巨响,还当是野猫又将什么东西碰翻了,忙赶来查看。
硕大的枫林别苑鲜有人来,侍候的人都哑巴似的,悄无声息。
这几年更几乎没有外人来过,还是前些日子月娘风寒严重,才特意请了外面的大夫来看。
别苑多草木,动物也多,月娘遇上了会喂些吃食给它们。野猫淘气,在月娘住的院子占了好几间房,大猫又生小猫,一窝比一窝多。
月娘请婢女欣苧将奶猫的毛色说给她听,后来太多记不住,月娘统称它们为‘花狸贵客’。
月娘虽在枫林别苑住了多年,可她即不知这是何处,也不知此间主人是谁。
伺候的婢女叫做欣苧,这是她唯一知道的名字。
最开始,欣苧也不同她说闲话,二人相处的时日长了,欣苧也松些口风。月娘隐约猜测,早先偶尔来过,后来又将她儿子抱走的男子,也许是已经死了。
不然他怎一连六年,都不来听自己弹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人来,月娘乐得清闲,从不多说多问,大好的园子只住她一人,夏有凉风冬有雪,满院子花狸鸟兽相伴,连弹琴的差事都免了。
月娘善弹中阮,在扬州时称得上一句‘曲罢曾叫善才服’,如今她再弹琴,给花听、给月听、给野猫听、给自己听,就是不用给别人听,什么时候弹、弹什么曲子都由她自己。
这才是弹琴。
月娘目不能视,耳力便更好些,还没走进前堂,忽地拽住欣苧,低声说:“好像有人。”
欣苧一惊,她佩服月娘的耳朵,这些年里已得验证无数次,于是将月娘带到树后:“你躲好,我瞧瞧去。”
月娘扶着树干:“你一个人能成吗?”
欣苧道:“成的。”
这里是皇家别苑,层层侍卫巡查保护,只是这些人从不到月娘跟前罢了。欣苧知道断不会是贼人,这才敢自己去看。
欣苧走到前堂,廊下的风铃叮当作响,殿门开着,她看见两个人,一坐一立。
坐着的那位俨然是凤明大人,站着的那位负手背对着她……欣苧看见那人,杏眼圆瞪不由捂住嘴,倒吸一口凉气。
凤明察觉来人,便没再开口,看向欣苧。
这是从前齐圣宗身边的宫女,伺候过圣宗母亲的,见了她,凤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欣苧被凤明冷冷眼神一望,当即盈盈下拜:“奴婢参见圣上、参见凤明大人。”
景恒听见声响,压抑着怒火转过身,阴测测地问:“叫谁圣上呢?”
欣苧抬起头,看向景恒哎,奇了怪了,分明是不一样的脸,她怎会认错呢?这般再看,圣上身量也没这般高,只看背影也不该啊。
“你先起来。”凤明问她:“这中间许多事,是我一件件问你,还是你自己说?”
圣宗交代过欣苧,若凤明找到此处,那便不要隐瞒。
圣上算无遗策,竟连凤明大人来的时间都说的大差不错。欣苧不敢隐瞒,从头讲起。
仁宗在位那年,凤明领军出征,此事在朝野上掀起轩然大波。仁宗对凤明宠信委实太过,历朝历代,太监弄权都乃倾颓败相。
仁宗向来身子不好,太子景衡代理朝政,可景衡对凤明信重更甚,这使朝臣看不到一丝能将凤明拉下马的希望。
朝臣们愁绪万千,文官们更是头发都急白了,天下权势一共就这么多,宦官管的多了,他们能干的就少了。然而仁宗、皇后、太子、甚至肃王景朔,都和凤明亲的宛如一家人,即使想离间也无从下手。
直到肃王景朔巡查扬州,叫文官们看到了机会。
那日,月娘与众姐妹正在船上弹琴,轻纱飞扬间,露出一个下巴被景朔瞧见,景朔看竟入了神,险些一脚踏空。
这一切被有心人看在眼中,随后赎回了月娘,预备先□□半年,再寻机会献给景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琴娘演奏时,为显琴技高超,常常会蒙上双眼盲弹斗曲。在扬州府中,月娘展示此技时,被人认出她蒙着眼的样子,非常像一个人,一个他们做梦都想斗垮的人凤明。
一件事,一旦展现端倪,就会有迹可循。
英明神武如高祖,死的时候不也舍不得一个小太监么?他们皇室里只怕专好此道也未可知。
可景朔已经是皇子王孙、亲王贵胄,他看上凤明,为何要藏着?
藏到看到个肖似的下巴,都会出神的境地。
顺藤摸瓜,有大胆的揣测,也许有比景朔还位高权重的人也喜欢凤明。
所以景朔不能说,也不敢说。
这并非他们妄想,十九岁的凤明意气飞扬,容色熠熠,打马过长街,掷果盈车,满楼红袖招。
纵然知道他是宦官,想嫁给他的姑娘仍然能从城南排到城北,原因无他,两个字好看。
谁能不爱呢?
凤明听到此处,轻咳一声,吩咐道:“说些有用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景恒就爱听这段,这回他也不醋了,反而追着欣苧问:“还有呢?”
作者有话说:
齐圣宗:不知道你在气什么。朕就不生气。狗崽子。
第63章嘿嘿
这些风流往事,欣苧与有荣焉。凤明风华绝代,不正说明他主子齐圣宗好眼光?
她捏着手帕回忆,脆生生地答:“那年凤明大人剿灭西燕,得胜班师,从西燕到京城一路三千里,凡是大军所至,皆是瑶芳相迎,缤纷落英铺满长街,瑛蝶飞舞。‘踏花归去马蹄香’,这是百姓给凤明大人的贺礼呢!”
百姓夹道相迎,铺就三千里花路,这是何等阵仗。
景恒心驰神往:“可惜我生的晚,未能得见。”
欣苧继续说:“凤明大人回京那日,万人空巷,百官……”
“欣苧,”凤明打断道:“说些有用的,这与月娘有甚么相干?”
景恒听得正入神,没能见过凤明一剑定山河的模样,他遗憾万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年凤明在民间声名日下,辉煌往事无人提起,今日终遇见个喜欢讲的,恨不能听上三天三夜,好排成戏文,日日在民间宣扬。
文人为败坏凤明名声写诗写赋,他就排戏唱曲歌功颂德。
论打舆论战,景恒就不信他还能输。
现在凤明不让讲,他老大不乐意:“这才是关键,月娘有甚好讲的。文臣工于心计,效仿王充想唱一出美人计,或效曹孟德,引你扮甄宓。总之,只要景衡、景朔因你不和,兄弟相争,祸起萧墙,仁宗焉会容你?”
欣苧吃了一惊,没想她才讲个开头,景恒就猜透背后的算计,她点头称是:“确属如此,月娘到肃王别苑后,花朝节那日,有人将密折递到了皇后娘娘跟前,弹劾肃王殿下荒淫无度,残忍暴虐,为一己私欲毒瞎歌女取乐。”
“皇后娘娘派人查看,见月娘貌似凤明大人,还有甚么不明白的?这表面冲着肃王,实际却是冲着太子殿下去的。果然,这事也闹到了太子殿下那里,娘娘还来不及做些甚么,殿下就先一步赶到别苑,把月娘接走了。”
“兄夺弟妻,这是个好大的圈套,太子殿下心里知道,却是还是一脚踩了进去。”
谁能放任一个与爱人相似的女子承欢他人?景衡带走月娘时,连带着那副‘一见凤郎误终身’的画一并带走,并警告景朔将心思藏好,不许再露出把柄。
听到此处,凤明忍不住打断:“先帝早就知道景朔的心思?”
欣苧啊了一声,面上露出迷茫:“凤明大人不知道吗?”
凤明无语至极,他当然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是天下奇谈。
齐圣宗景衡喜欢他、景朔也喜欢他,他不知也罢。听欣苧这意思,不仅景衡、景朔之间相互知道、皇后知道、欣苧也知道,甚至连那些算计他的大臣都知道。
只有他本人蒙在鼓里。
没事吗他们?
他和他们是生活在同一个皇宫吗?
还是他错过了什么关键信息,所以要直到这俩人都死了六年了,才辗转从宫女的口中得知此情,或是他们都有奇怪嗜好,偏喜欢偷偷爱慕的感觉。
一个两个都是锯了嘴的葫芦,说出来会死吗?
都没长嘴吗?
风明简直气得吐血。可他却忘了,他爱慕齐圣宗也不敢说,这件事汪钺知道、一些不相干的人知道,可齐圣宗却也不知道。
凤明怕朝臣以此攻讦圣宗,甚至躲得远远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见人都宽于待己,严待旁人。打着为他人好的名义,用爱围困自己。
心思过于婉转,以至于波折横生,多走弯路无数,还要怪苍天作弄,情深不寿。
真是替老天爷含冤。
都说要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一次擦肩而过,可上苍对景衡和凤明可没小气,甚至是煞费苦心。
那年寒冬大雪,大内宫殿三千三百三十三间,御猫恰去嘉荣殿,将景衡引了过去,救下冻僵的凤明,以‘救命之恩’种下兰因。
后来凤明养在东宫长大,与景衡相伴数年,这又是一段‘日久生情’的好机会,已然如此这般得天独厚,仍不够,连最最难得的‘两情相悦’都慷慨予以。
这般都不成,可怪不到他老天爷头上。
景恒心中得意:嘿,小爷我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一记直球把凤明打晕哄到手。前前后后都不到三个月,还用得着十年八载的?真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人贵有恒,说到底他这名字取得好,持之以恒,恒心毅力,都落在这个‘恒’字上。
凭着恒心,他‘建立更加亲密信任关系的理论与实践’已取得【互抚宝剑】这项阶段性伟大成就,离宝剑入鞘还远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远了啊,若不是他疼凤明,在江城就入了鞘了。
瞻前顾后没老婆,奋勇上前生一窝。
嘿嘿。
景恒脸上倏忽露出古怪笑容。
凤明看不过去,抄起手边茶盏砸他:“跟你有何干系,你在得意什么?”
景恒单手托起茶盏,手一兜,茶水、茶叶俱被接回盏中,一个茶叶梗都没落地。
这一手功夫俊俏,凤明赞了一句:“总算练出几分成效。”
景恒出门泼茶,瞧见远处树下还躲着个人,他眯眼一看,可不是月娘,他回过身问欣苧:“月娘在树下干什么呢?”
欣苧哎呦一声,她把月娘忘了个彻底,忙福了一礼:“凤明大人,我先去送姑娘回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去吧。”凤明起身到门口,蹙眉看着月娘。
景恒站在他身后:“很像是不是?”
凤明微微失神:“我不懂。”
景恒轻笑一声:“你叫我声好相公,我告诉你为何他不敢说。”
凤明回头白了景恒一眼:“你爱说不说。”
“爱说,爱说。”景恒松松拥住凤明:“他不敢说,帝王的钟情和偏爱会害死人。他还没做皇帝,朝臣就这般算计你、算计他,等他荣登九五,执掌天下,他对你的爱会更引人忌惮,你会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明争暗斗、阴谋诡计充斥在权力中这些与王位皇权相生相伴,无处可躲。
齐圣宗景衡最终死于毒杀,这也证明了他所思所虑不错。连皇帝都敢杀,为了争权,还有什么是那些人做不出的吗?
景恒握住风明的手:“还好我只是个无用的世子,还要靠督主庇佑,你可不要始乱终弃,否则我会很惨的。”
凤明转过身,仰头看着景恒:“你要做了皇帝,你也不说吗?”
“我不做皇帝。”景恒凝视凤明,没有直接回答。
凤明心下了然,垂下眼眸掩住失望:“原来你也不会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宛若装了一只‘凤明情绪探测器’,即便凤明面无表情,他也能感受凤明的情绪,何况凤明现在的失落都浓成雾了,丝丝缕缕的逸散出来,藏都藏不住。
他抱紧凤明,立即改了答案:“当了皇帝也说,当玉皇大帝都说。”
凤明问:“那旁人要忌惮我、算计我呢?”
“是我答错了,”景恒告饶道:“我的凤明是大将军、是九千岁,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谁敢欺负你,一剑捅个对穿,再砍了他狗头,好不好?”
凤明这才有几分满意,将头靠在景恒肩上:“理应如此。”
景恒拍了拍凤明:“不许想他们了,只许想我。”
凤明失笑:“我才没有想……”
他收了笑意,轻声说:“我是在想,景俞白到底是谁的孩子。”
景朔的谋反透着离奇与诡异,他为何要带兵冲进皇宫?
如果景俞白是他的孩子,那一切都说得清了。他若不带走景俞白,那么当景俞白身份大白的一天……那可真是天下大乱。
景俞白性命难保,景朔也有口难辩,混淆正统血脉,他死十次都不够。
凤明会变成千古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策划这一切的圣宗,已经死了。
死人永远清白,圣宗是其中最大受害者,说是圣宗做的,天下人会信吗?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景朔与凤明联手害死圣宗,再把傀儡推上皇位。
此事不能细思。
“庚戌年九月初三是景俞白生辰,方才欣苧说……圣宗接走月娘是花朝节以后。”凤明一阵心悸,这一刻他真是慌了,不由得握紧景恒的手:“花朝节是二月十五,妇人有孕……纵然早产……”
也断不会不足七个月.
景恒回握凤明,安抚地亲了亲:“咱们只把景俞白当齐圣宗儿子,不就是了?”
“那怎能一样?”凤明心神大乱:“我守的是大齐的江山吗?我守是是圣宗的江山!这山河社稷若与他无关,我管谁当皇帝谁造反?”
“哎啊。”景恒揽着凤明,轻拍他后背:“我老婆想为别的男人殉葬还不够,还为别的男人守江山,我酸了。”
凤明都急成这般的,景恒还没个正行,凤明气得拧他,景恒武艺没白练,肌肉紧实,掐着不疼。凤明扬手又想甩景恒巴掌,景恒不仅不躲,还握着凤明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混不吝的样子更叫凤明生气。
凤明仰起头,看着景恒,赌气威胁:“你也要守!你发过誓的,光复天下。”
张牙舞爪的猫崽似的,可爱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好好,”景恒忍着笑:“守守守。”
“光复天下!”
“光光光。”
凤明上下打量景恒。景恒丝毫不慌,凤明没看出什么破绽,暂且信了,揽了景恒脖子,把头窝在他颈窝里。
躲在景恒怀里,好像天地都寂静无声,凤明阖上眼:“我才懒得管,你也不许管。”
满打满算他也没几个月好活,他多余管景俞白是谁的孩子。
“都听你的。”景恒说。
凤明的呼吸轻轻打在景恒颈边:“礼部说十一月初八是好日子。”
景恒没懂:“寒冬腊月的,哪儿好了?”
凤明没脾气:“宜嫁娶。”
宜嫁娶???
这回景恒听懂了:“八月初一就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来不及。”凤明说:“我要祭告八方,传讯四海,谨以国礼,娶你过门。”
作者有话说:
景恒:只要我答案改的快,老婆就不会难过。
第64章又做梦了
太师府。
邱赡没穿官服,一身不打眼的深色长衫跪在堂下,长声道:“李大人救我!”
太师李纪仁端坐在上:“慌什么。你作为地方官,投其所好,送个歌女给先肃王,难道会是大错?”
邱赡瑟瑟发抖:“东厂手段可怖……下官体衰,三十二道刑罚只怕一道也扛不住啊!”
李纪仁吹开茶沫:“他不是忙着大婚?哪儿有空审你。”
“哎呦,李大人。”邱赡跪坐在地,似求救更似威胁:“下官骨头软,东厂要问些什么,那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半盏茶功夫就全秃噜出来了,不费功夫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纪仁脸上肌肉微微抖动,被邱赡气得胡子发抖,邱赡是真小人,不保住邱赡,鱼死网破的事儿邱赡做的出。
他垂下眼,眼睛藏在深深的眼袋之中:“凤明活不了多久,他中毒都快十年了,还能活多久?”
邱赡冷冷道:“这位九千岁,哪怕只有半天的命,也能把京城搅个天翻地覆!”
“你要想如何?”李纪仁拍案而起:“再下毒、还是再杀他一次?”
邱赡丝毫不惧,他掸掸长袍上的灰尘,站起身:“这个宦官得势太久了!我等不及他死,我要让他在活着的时候失势,要他亲眼看着他竭力守护的一切……全然崩塌。”
全然崩塌!
这是要造反!凤明守护的是什么?是大齐的江山社稷,是皇室血脉的正统!
这能如何崩塌?难道……
李纪仁猝然一惊,抖着手:“你!”
“李大人,你老了,被个没根的东西骑在头上久了,您是血性也没了、胆量也没了。你这次选择,可不是天下文人想要的。”
邱赡继续道:“凤明他作威作福,打杀文官无数,凭什么要等他死了我们直敢支起腰杆,那有甚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要的是堂堂正正地赢了他,把他从天上拽进泥里,永生永世不得翻身。我们要的是彪炳千秋、从龙之功,先帝没有儿子,大齐的正统早断了,我们拥立谁,谁就是正统!我们要重塑文人清名,彻底铲除阉党,要重写史书,要万载后,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对,他凤明是错!”
李纪仁瞳孔巨震,被邱赡言语惊赫,他重重喘着粗气:“你们……你们要……”
“史书是文人写的。”邱赡面寒如铁,语气森然:“文人的风骨、文官的气节等不及凤明死,等他死了才敢推翻他,我们就是齐朝历史上最大的笑话!”
邱赡冷笑道:“人心所向啊,李大人。这次文官的心思您把握不住,这把太师椅,您是坐不稳了。”
集合在一起的文人士子是把所向披靡的双刃剑,曾经割向甄岐,如今也终于割到他李纪仁头上。
李纪仁摇摇头:“凤明权势滔天…….”
“那您就坐在这儿”邱赡放肆道:
“断看我如何这把只手遮天的九千岁赶出京城。”
***
景恒努力张开眼漫天黄沙!
又做梦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沙被风卷起,打在他鼻子上,好痛,景恒把鼻子埋在爪子下面。
爪子?
他又不是人了?
景恒打量自己:他的四肢长而强健,满覆灰绒,脚掌肉垫膨大,前肢有五指,趾端露着短爪,一脚踏在沙地上,印出个漂亮的梅花图案。
狗吗?
靠,一定是因为凤明天天骂他狗东西,他才会做梦变成狗!
他站起身,甩甩毛抖沙子。
天啊,这抖毛的动作他着实过于熟练,就像他经做了很久狗一样。
景恒垂下耳朵,鼻间抽动,在风中轻嗅,血腥气,好甜。他舔了舔鼻子。
什么鬼,他竟然觉得血腥味好香,都流口水了!
做动物就不能有点出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神烦,抑制不住食肉动物本性,朝香味来源奔去。
四个爪子,会顺拐吗?
完全不会。
顺拐的话,还能走路吗?
景恒尝试同时出前后爪,瞬间失衡,紧接着一个华丽的脸刹
疼疼疼疼疼!
凤明提起剑,警惕地转身,然后看见一头大狼在奔跑中原地起飞,硕大的狼头擦在沙地上,撅着屁股跐溜出去好远才停下。
难道是沙狼特殊的捕猎技巧?
就像雪狐会原地高高跳起,再一头扎进雪里那样。
这头狼体型庞大,体长六尺有余,站起来怕是比人还高。
凤明身上带伤,不敢掉以轻心,将配剑挡在身前,后退两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摔得晕头转向,他趴在地上,吐出口中沙子,甩甩头,被血香味勾着看向下风口。
是一个身穿银铠的瘦高将军,带着防沙面罩。
景恒仰首轻嗅,那人受伤了。
他现在虽然是个狗,本质还是人,人血再香,他也不会吃……罢。
怎会越闻越饿,心里火急火燎的,景恒吞了吞口水,心想我就看看,不吃。
他俯下身,做出捕猎的姿势。
这是不吃吗?
凤明见状,当即抽出配剑,长剑银刃如电,上刻小篆‘定山河’。
景恒皱起眉头,这人提剑的姿势,为何这般像凤明啊。
他直起身,向前两步,那人变换剑招,将剑尖对准景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被凤明拿剑对着的人,大多都死了。
唯一见过这招多次、且没死的,天上地下只有景恒一人.
这一招景恒可太熟悉了。
他半俯下身摇尾巴,吐出舌头,耳朵背向脑后,嗷呜了一声,叫凤明老婆。
东厂养过细犬,凤明知道犬类这种姿势是示好之意。
他现在带伤,也不想贴身和狼缠斗,狼是群居动物,这般大的一只,他就是不受伤,要打一群也不容易。
凤明从小就很得动物喜欢,见状降低警惕,收剑倒负于身后,唤了一声:“大狼,过来。”
景恒疯狂摇尾巴。
他都变成狗了,凤明还认得他,真是人狗情未了,这不是感天动地的……他看了眼自己的光亮皮毛,灰狗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比白蛇传差好多啊。
他一步一个梅花印,稳稳踩在黄沙上,在一串梅花爪印中优雅地走向凤明。
凤明伸出手,抹了抹景恒的头,景恒轻嗅凤明的手……是他老婆的味道,就是没有药味儿,他还得看看脸。
景恒人立而起,扑向凤明。
凤明负在身后的定山河微动,终究没有出手,任由大狼把爪子搭在他肩头,大狼在他肩头拱来拱去,毛发蹭得好痒,凤明忍不住笑了出来:“别蹭……别舔啊!”
凤明往后躲,这头大狼极沉,他腿上本就有伤,一时受力不住,倒在地上,脸上的面罩也摔了下去。
被猛兽扑倒,是件极危险的事情。可不知为何,凤明却不紧张,他转过脸,和那头大狼对视。
景恒僵在原地,脑中尽是白日里听过的话:
【十九岁的凤明意气飞扬,容色熠熠,打马过长街,掷果盈车,满楼红袖招。纵然知道他是宦官,想嫁给他的姑娘仍然能从城南排到城北,原因无他,两个字好看。】
二十九岁的凤明已经恍若谪仙,景恒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十九岁的凤明是什么样子、有多好看。
原来这么好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唇红齿白,眼神明亮,带着磅礴昂扬的朝气,与谁敢争锋的锐气。
轻剑快马、纵横天下。
十年间,朝阳化作暮雪。
逍遥自在的少年郎,成为了喜怒无常的九千岁。
这是少年时的凤明。
谁能不爱呢?
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他的回到了从前?
管他呢,先亲老婆。
景恒去舔凤明脖颈,凤明揪着他耳朵推他,声音也带着清亮透彻的少年感:“别舔我脖子!”
【在西燕边漠时,我遇见过一头大狼,它就喜欢舔人脖子。】
景恒忽然想起凤明曾对他说的那头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蓦然停下,从凤明黑亮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耳朵平行地垂直竖立,吻部比狗长而尖,口也较为宽阔,此刻正吐着舌,露出尖利牙齿,尾巴下垂,毛发蓬松。
这是一头狼。
原来我就是那头喜欢舔他脖子的狼!
景恒三观巨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回到了从前吗?还在一头狼的身体里?
他伸出爪子刨地,想写字给凤明看,可爪子落到沙地上,他忽然发现他忘了怎样写字!
景恒愤怒刨沙!
“大狼!”凤明站起来躲远了些。
景恒将鼻子埋在沙粒,好气!
凤明一动,身上有阵阵血腥味传来,景恒凑过去,发现凤明的小腿受了伤,血从武服中渗出。
他伸出舌头,舔舐凤明的伤口,舔了两下倏忽顿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希望他没有狂犬病。
就当他没有吧。
景恒继续舔,凤明摸了摸景恒软乎乎的耳朵。
痒,景恒抖抖耳朵。
他趴在地上,示意凤明骑上来。
凤明又揉他耳朵,狼的耳朵手感极佳,软骨带着韧性,毛茸茸热乎乎的,凤明爱不释手:“不必了,我身上的铠甲和剑都很重。”
景恒用湿漉漉的鼻子拱凤明。
凤明只好解下铠甲,单提了那把长剑,跨坐到大狼身上。
这匹狼好温顺,他环抱着大狼的脖颈:“我要回营地,在这边。”
景恒朝着凤明指的方向,先试着走了几步。
稳稳背着凤明的习惯,即便变成狼也保留了下来。凤明稳当地俯在他身上,他逐渐放开步子,四爪离地,在沙地上驰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通过灵敏的听觉与嗅觉,找到了一处绿洲补给。凤明渴坏了,踩在沙子上,踉跄着去在湖边鞠水。
沙漠的白天又干又晒。此处无人,只有一头灰狼,凤明没有顾忌,解开衣裳,赤身走入湖中冲凉。
景恒卧在草地上,狼眸半眯,假寐着偷看凤明脱衣。
凤明随手接下银冠,乌发从手掌间乍泄散落,遮住伤痕累累的锁骨与后背。
作者有话说:
第四世,狼王。
第65章宝剑定山河
凤明常年着铠,银白铠甲下的身体藏着有许多伤。
大齐严禁铁器流向西燕,沙兵的刀破甲不易,铠甲为凤明挡去许多伤害,故此刀枪在他身上留下的并非开放性伤口,而是中间微绽而外源淤紫的红青伤痕。
皮肤未破,下面皮肉血脉却都被砸烂了。
说实话,这般的伤来比一道血痕更难愈合,只是相较而言,这种伤外出血量小,行动起来更加方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今看到的伤,大多都已经在漫长岁月中消失在皮肤表面,留下内里暗藏的淤结。
他曾在凤明后心处见到的箭伤,如今还没有。
是后来受的伤吗?
景恒心疼至极,原来凤明身上的每一寸骨肉都是含着暗伤重塑的,难怪按起来那般僵硬.
那是经年也未能彻底痊愈的暗伤血块,藏在凤明千疮百孔的身体里,从外面看不出任何破绽。只有用手妄图揉散时,会痛的发抖喘息。
景恒从前不知,以为这僵硬是批阅奏折而导致的劳损、是凤明吃不住痛、且带着助兴的意味才不住呻/吟。
为了听得更多,大力去揉按凤明的肩颈,故意看凤明在他身下颤抖。
他真是坏透了。
凤明受了这么多伤,若非痛极,怎会忍不住,凤明冷心冷清,又哪里知道什么叫做助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真是该死,竟然这般欺负凤明。
这般的暗伤是该揉开的,但他该轻一点,再轻一点。
景恒跟着进到湖里,像最忠诚的护卫一般,紧跟着守在凤明身边。
凤明裸着身,有些不自在,游远了些,与大狼拉开距离。
景恒仰着狼吻,前肢双爪滑行破水,狗刨着和凤明贴贴。
这狼的眼神有些过于灵性,凤明有些不自在,他推开大狼的头:“不许看。”
景恒不仅看,还潜入水里看。
凤明的腿又直又白,腿上有处刀伤,淡粉色血痕在水中漾开,景恒不住围着他转圈,怕他溺水。
景恒踩着水,狼毫在水中飘荡散成一蓬,金黄色狼眸巡视周围的风吹草动,方圆百里再细微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他抖抖耳。
凤明扬水泼他:“走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潜入水中,猛地出现在凤明面前,去舔凤明的脸。
凤明推他,把他后颈皮毛抻得老高:“别舔。”
别舔。
无论景恒是人是狼,这两个字都是凤明跟他说的最多的。
他偏舔。
大狼的舌头又长又厚,卷在凤明脸上,好像被湿毛巾反复搓脸,凤明睁不开眼,在水里他使不上劲,索性放弃挣扎,由着大狼舔。
景恒直把凤明脸都舔红,在将将停下。
凤明鞠水洗脸,他靠在大狼身上,侧颈长发落入水中,他轻轻拧着头发,用束冠的簪将头发随意盘起,往岸边走去。
景恒拥簇着凤明也往岸上游。
凤明揉了揉大狼耳朵:“好粘人,是狼还是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仰首对天,嗷呜一声。
凤明笑:“好好好,是狼,好大的狼。”
他走上草地,披了外袍,晾头发。
景恒下意识一甩毛,水珠飞溅成雨雾,被大漠烈日晃出虹光。
糟糕。
他心虚地看向凤明,凤明阖着眼,被甩了一身水,脸上还粘着灰毛。
凤明张开长眸,漂亮的瞳孔中怒火闪耀,他咬牙切齿:“大!狼!”
景恒夹着尾巴,耳朵紧紧贴着头顶。
凤明薅着他的毛脸,好一顿锤,景恒翻身,四脚朝天,露出柔软肚皮讨好示弱。凤明骑在他身上,双手捏着狼耳,光滑的大腿蹭在狼腹上。
糟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狼猛一翻身,把凤明掀了下来,跃入湖中,狼身泡澡湖里,只露出对眼,目不转睛地看凤明。
鼻子也在水下,咕噜噜的气泡在水面翻开。
凤明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大狼,看了儿,躺在草地上,闭目养神。
景恒在水里冷静了会儿,灰溜溜地从湖里爬上来,变成狼后,他的思维向动物趋近,□□的控制下,他想发泄,想咬穿凤明的脖子。
这种感觉不对,他赶紧跑了。
景恒舔舔鼻子,吞下口中过多的唾液,用最后的理智逼迫自己不去舔屁股。
这是他作为人!最后的骄傲!
景恒趴在草地上,无聊地啃草玩,凤明腿上伤口已不再流血了,但他抑制不住,仍不时舔两口解馋。
大漠的天很高,云淡风轻,凤明眯着眼,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刻,忽觉那狼又在舔他伤口,他动动腿,脚瞪在大狼胸前:“别舔了,你是不是饿了?”
草地都啃秃了一块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也有些饿,别吃草了,随我去打猎。”
凤明取过长剑,驻剑起身,他的话很多,完全看不出十年后会那般沉默寡言。
凤明说:“你难道不会打猎吗,吃草可不行。”
又说:“西燕善于御狼,有一支狼卒军,是将西燕小孩从小和狼养在山谷,与狼一起吃人肉长大,在阵前四肢着地,与狼群配合进攻,十分凶悍。”
他摸了摸大狼的头:“根本不像你这般温顺,我刚见你,还当你是西燕人养的,差点一剑捅死你。不过你看着好乖,还会摇尾巴,一般的狼可不会揺尾巴,别的狼也没你这般大……你怎这般大?”
景恒摇了摇尾巴,天真地去看凤明的剑,这把剑真的漂亮,出鞘时寒光凛凛,宛如银龙,剑鞘上镌刻古拙花纹,一看就是把神兵利器。
可他从没见十年后的凤明用过,这把剑哪儿去了呢?
凤明显然极爱此剑,连对着动物也情不自禁炫耀,他将剑半拔出鞘,给大狼看剑身上的篆文。
景恒变作狼后失去了识字的能力,湿漉漉的眸子委屈地看向凤明。
“定山河。”凤明手指拂过剑身上的字,缓慢而郑重的在无人知晓的绿洲许诺:“为大齐荡平贼寇、收复失地,乃我毕生之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收剑入鞘,在铮得一声中说:“西燕野蛮嗜杀,燕云十六州十室九空。我不仅要西燕人退出嘉峪关,还要他们再退三千里,将牧场还给敕勒古盟。”
凤明眼神温柔下来:“我要阴山之下,天地苍茫,牛羊遍野,再也不受战火侵袭,所有人都能好好活着。”
景恒专注的看着凤明。
原来凤明曾经这般热爱大齐的土地、这般热爱大齐的子民。
景恒望着凤明、望着曾经满怀希望与赤忱的凤明。
他该多么难过。
后来发生是事情,已经成为历史。
凤明如他所愿,剑定山河,夺回燕云燕云十六州,火烧胡巫山,彻底歼灭西燕。
他得胜归朝,一路上受尽百姓拥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立下不世之功,封狼居胥,他那时该多么快活。
这一切止于那场官宴。
功高震主值得所有帝王忌惮;文官联合攻讦责怪风明杀降兵、灭全族过于残忍,有为天和;宫宴上西燕王刺杀帝与大子,被凤明出手先后救下,因凤明先救太子景衡,引起帝疑心。
情况急转直下。
百官以敕勒古盟三十二族的性命,将风明逼回了西北。
燕云十六州是乾朝割给西北外族的,这些国土直至大齐立国也未能收回。
当年,齐/太/祖与西北三十二外族在敕勒川签下古盟,定下十条旧约,其中一条约定为:大齐与敕勒川开通互市,出售盐、铁、陶器、茶叶、丝绸等物,三十二族只能生活在燕云,永不得越过长城。
古盟一直遵守约定,从未东犯,然而随着外族壮大,逐渐图谋大齐的富饶。
有野心的族人从古盟中分裂出去,称为‘新盟’,不仅将遵守旧盟的族人逐出十六州,还自称‘西燕’,自立为国,公然反齐。
高祖好战,与西燕断断续续打了许多年,也没个结果。
去岁,因新盟西燕在敕勒川大肆屠杀古盟旧民,三十二族联名请求大齐出兵驰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与此同时,西燕犯边,朝廷自顾不暇,根本不想管此事,但圣上仁慈,点了凤明领兵去看看。
是的,圣上的原话就是‘去看看’,意思到了就行,根本没报什么希望。
谁能想到,凤明一人一剑捅了西燕老巢,夺回了燕云十六州!
夺回了十六州,朝廷腰板也直了,当初签订古盟的前提是十六州未能收复,保护大齐百姓不得不与外族通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收回了十六州。且是三十二族内部分裂,撕毁盟约在先。
论情论理,大齐都占上风。于是朝廷也不想再遵守古盟,打算三十二族自生自灭。
先前说过,当时的帝是为仁慈的君主,他于心不忍。
可关门容易开门难,与三十二族重修旧好,哪儿是上下嘴皮碰这般简单的。
凤明在西燕多番得古盟外族相助,凤明据理力争,不同意关闭互市,也不同意将三十二族割离大齐。
凤明说:“三十二族都是大齐的子民。”
也许是这句话打动了圣上,也许是圣上早就有打发凤明再去西北的打算。
于是凤明又回到了西北,从此彻底被排挤出大齐的政治中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那时一定很伤心吧。
他满腔热血,最终落得这般的下场。
可即便如此,后来瑨王谋反,凤明依旧带着三千人马,回城平叛勤王。
那场宫变中,皇上、皇后被瑁王谋害,最终以大子景衡即位而告终。
凤明本该是勤王最大的功臣。
可因死仁宗之死,因他虐杀瑨王,凤明再一次受到了朝堂的针对。
景衡与凤明情谊深重,朝臣真是怕极了凤明再度得势。于是借口景衡父皇母后之死,以孝道逼迫新帝处置凤明。
凤明主动请旨,再次出走西北。
不过这次,他还没出昌平就被圣宗皇帝追了回来。
前夫哥也能干点人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拱了拱凤明,温柔地舔他的手背。
他在穹庐四野下发愿:希望凤明以后再也不要伤心了。
作者有话说:
景恒:前夫哥也能干点人事。
齐圣宗:你是一点人事不干。
第66章圣宗来了
梦境四散碎裂,景恒从梦中倏忽转醒,彼时天光仍暗,一场大梦过后,景恒对凤明的爱意愈发深厚。
凤明睡得正酣,头扎在景恒怀里,脸颊紧紧贴着景恒胸口,呼吸悠长。
七月夜里还未凉爽,贴的这般紧,凤明热出满头汗,发丝黏在额头上。
景恒把凤明的头从怀里托出来,凤明不满地哼了一声,迷迷糊糊地撒娇:“脖子疼,捏捏……脖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给凤明捏舒服了,梦里都不忘使唤景恒给他按摩。
景恒好似在掐猫崽的后颈,轻轻给凤明捏颈椎:“把脖子窝成这般,能不疼么?”
睡着的凤明不听道理,还把头往景恒怀里蹭。
“好粘人。”
景恒把梦中凤明说他的话,还给这个凤明,觉得有趣,又忍不住亲亲凤明额头。
景恒睡意全无。
为何他在梦里总会变成各种动物,陪在凤明身边?
难道真的有七世轮回?
他和那个死了多年的齐圣宗又有什么关系?
他会是齐圣宗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他和齐圣宗完全不同,齐圣宗禁欲克制、妙算如神景恒怀疑,景朔的谋反就是圣宗一手推动的。
或者不是怀疑,他几乎能确定,他甚至了解齐圣宗是如何筹谋的。
齐圣宗知道,他死后凤明很难独活,于是利用景朔筹划场叛乱,用这场宫变逼凤明活下去。
凤明不会不管齐圣宗的‘孩子’,更不会置大齐江山正统不顾。
将一个求死之人强行留在人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那个正统甚至是假的。
齐圣宗会算到景朔会死吗?
他把所有人都当做棋子,这太恐怖了。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凤明活下来,为此他可以牺牲一切,甚至放弃服用长生丹,毒发身亡,把自己也当做这个计划的一环。
景恒难以接受这般心机颇深的人这会是自己,可无论他能否接受,事实摆在眼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景恒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灵魂深处苏醒过来。
这般说也许大过抽象。
这般说或许会简单一些。
他能理解齐圣宗,圣宗的想法与行为,他总能轻而易举的解读。
纵然再不认同、再不能接受,但他对圣宗每一个细微行为背后的深思熟虑了如指掌、对圣宗的计划谋算全然知悉。
就好似这些谋划,是他亲自布置的一样。
他本不该这般了解一个从没见过的人,只有一种解释可以说的通。
他们是一个人。
只是他忘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景恒揽紧怀中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是他的,谁都不能觊觎。那个死了六年的自己也不行。
为了给凤明取出长生丹,景恒打起了皇陵图纸的主意。
皇陵的图纸是大齐机密,景恒也不敢跟凤明打听,思来想去,把主意打到了景俞白身上。
半年未见,景俞白已有少年模样,不像孩子那般风风火火,稳重许多。
高了也结实了,显然有好好练武。
景俞白非常矜持,微微点头,九龙十二毓冕冠毓珠微晃:“十六皇叔。”
景恒对正统、嫡出、血脉没什么执念,景俞白皇帝当得不错,他和凤明商量着,也就这般吧。
难道还能废了景俞白吗?
当皇帝又不是抽壮丁,随便找来一个人就能当。
景俞白此时还不知道,他头上冕冠已然摇摇欲坠,是他十六皇叔硬给按在他头上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怀王景沉也在,和景俞白正谈着朝廷杂事,景恒坐在一旁听了会儿,景俞白有模有样,像个皇帝样子。
景沉临走前和景恒相互见礼,二人约下得空一聚。
景沉走后,景俞白再坐不住,跟龙椅上长了刺儿似的,一下子站起来,在毓珠碰撞霹雳巴拉声中:“十六皇叔!”
景俞白摇头晃脑,景恒怕毓珠打到他眼睛,拨流苏似的左右一拨,掖在耳后:“今天怎穿了冕服,好神气。”
景俞白道:“中元节祭先祖,小叔叔怎没去?”
小叔叔赖床。
这可不能说。
景恒顿了一下,替凤明描补道:“他有旁的事。”
景俞白还是很好骗,也不问什么事,他叫多福给景恒上茶,听景恒说茶好,吩咐道:“把这茶给皇叔包上,还有福州贡来的雨前龙井也一并拿些。”
景恒含笑:“多谢圣上隆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俞白垂着头扣手,不说话了。
景恒问:“怎了。”
景俞白略抬手,多福上前为景俞白解下冕冠,景俞白露出被冕冠压出印子的额头,垂着眼看不出情绪:“皇叔以前不这般客气。”
何止是客气,景恒从前叫他‘皇上’,可两个人玩闹起来,还会叫他‘大侄子’。
他喜欢听人叫他名字。
皇上只是个身份,景俞白才是他。
小朋友不高兴了,景恒起身,走到景俞白身边,掐了掐景俞白的脸:“小孩子赌什么气呢?”
景俞白是个懂事的孩子,若没人哄,他自己一会儿就好了,可不知为何,景恒一哄他,他反倒眼睛一热,眼泪就掉了下来。
景恒:“……”
他蹲下来,用拇指抹去景俞白脸上的泪:“哎呦,谁家小皇帝掉金豆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俞白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又不是三岁。”
“原来不是三岁啊……”景恒用手指戳了戳景俞白的小肚肚:“那怎哭了?”
景俞白也不知自己为何哭,他就是很委屈,他最喜欢最亲近的十六皇叔疏离地叫他‘圣上’,他不喜欢‘圣上’这个词,他听着很不舒服。
景俞白哭得很安静,肩膀微微抽动:“皇叔是不喜欢我了吗?”
“怎会呢?”景恒抱着景俞白:“我最喜欢大侄子了啊,别难过了。”
景恒心中反思,他好像每天都在哄人,凤明日日夜夜得哄就不提了,金豆哭他哄、刘樯哭他哄、景俞白哭他还得哄。
还好谢星驰不爱哭。
谢天谢地。
景恒完全没有反思,分明是他对表现出弱小与依赖的人类毫无抵抗能力。
别看景恒整日没心没肺、不着四六,可不知不觉间,他总是习惯去做别人的依靠,总是习惯将一切掌握在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俞白吸着鼻子问:“你和小叔叔成婚以后……如果有了别的孩子,还会最喜欢我吗?”
景俞白自幼失怙,从没见过母亲,在他心中凤明亦父亦母,对凤明十分依赖,只是凤明对小孩没什么耐心。
景恒不一样,景恒是景俞白想象中父亲母亲的样子,带他玩、陪他读书、给他故事、哄他睡觉。
小孩子的感情付出的很快,这般的陪伴之下不到半个月,他就把景恒当做亲人了。
现在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在一起了。
他感受到了危机,担忧被排挤出去,像所有普通小孩一样,担心这独一份的宠爱被分走。
景恒失笑:“你不想要个弟弟妹妹吗?”
“不想!”景俞白非常惊恐,他起抬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失望神情望着景恒,仿佛天都塌了:“我会很乖的,会好好读书,你能不能不要……不要有别的……呜呜呜。”
景恒忍俊不禁:“好好好,那你好好读书,做个好皇帝,我就永远不要别的小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景俞白抽噎着:“好。谁也不许反悔。”
景恒看着景俞白真是可爱极了,搂着拍了拍:“别哭了,你已经是个皇帝了,皇帝不可以随便哭。”
“我没有……随便哭。”景俞白从景恒怀里挣出来,打了个哭嗝:“我非常……伤心。”
“哎呀,惹皇上伤心了,”景恒眼含笑意,温柔地看着景俞白:“那臣真是,罪该万死。”
景俞白害羞了,重新扎进景恒怀里。
从景俞白那离开,景恒除了满襟鼻涕眼泪,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得着,尽哄孩子了。
这齐圣宗也真是,自己领来个孩子不养,说撒手就撒手,辛苦他年纪轻轻就得替他养孩子。
【年纪轻轻?】
一道低沉的男声响在景恒耳边。
我艹,谁在说话,景恒汗毛倒竖。
【景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没动静了?幻觉?
景恒顿了一下,他试探着、又在心里叫了一声:【圣宗皇帝?】
【齐圣宗:尔有何事?】
我艹,景恒在心里骂了一句,他就知道!这个逼!装作系统骗人不说,叫他名字他不应!要叫圣宗!
当过皇帝的就是傲娇。
艹!用不用他把您那十二字谥号给您念一遍:启天弘道文昭武至大圣广孝皇帝。呃,为何会背他的谥号?
启天弘道文昭武至大圣广孝皇帝?
【齐圣宗惜字如金:大可不必。】
【景恒:你们阴间说话超过四个字是犯法吗?】
【齐圣宗:……】
景恒走到树下,在心中和齐圣宗对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你怎回事,为何会在我身体里。】
【齐圣宗:七星续命灯,你是第七世。昨夜你意识到是朕的转世,朕的灵魂便彻底苏醒了。】
【景恒:你的灵魂?既然我是你的转世,为何会有两个灵魂。】
【齐圣宗:只有一个灵魂,朕死后分魂裂魄,你是其中一半。】
【景恒:长生丹在你皇陵中?何时能拿出来给凤明?】
【齐圣宗:此事朕自有安排。】
没说一样,景恒长出一口气,在心中默念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退一步越想越气。
【景恒:你现在只能算是前夫!不对,你表白都不敢,前夫都不算,凤明是我的,你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
【齐圣宗叹道:是朕不敢。你现在忘了十皇叔的事,你看过便会懂了。】
十皇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尚且来不及诧异,就被齐圣宗景衡强行拉入一段回忆之中。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是十皇叔的往事,这段故事有点惨,解释了景衡为何不敢对凤明表明心意。
第67章十皇叔的故事1
高祖元年夏,京城大旱,赤野千里。七月七日,荣妃诞子,天降大雨。
高祖大悦,晋荣妃为贵妃,为皇子赐名景文轩。
景文轩少年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风光霁月,甚得高祖喜爱。都说他是个命好的孩子,投身皇家自不必说,伴着祥瑞出生,生母出身高贵,他又是高祖第十个儿子。
真真是十全十美,圆圆满满。
高祖十七年,是个难得的好年景,风调雨顺。景文轩年方十六,得封瑞王。
一个‘瑞’,可见帝王对他十子之期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文轩上头还有六个哥哥,除了得封太子的大哥,其余五个兄弟都在十六岁时封王就藩,他原以为自己也会如此。
景文轩肖似其母荣贵妃,容貌姝丽,貌比潘安,坐在窗前捧卷看书,一点侧颜温柔如水,春风不及。
“轩儿,”秦飞羽走翻进院子,燕子似的轻灵落地:“走,师兄带你出宫玩。”
秦飞羽是景文轩的伴读,将军秦冲之子。秦冲执掌禁军,负责教授禁军武艺,因功夫出众,景文轩拜了他做武师父,故此和景文轩以师兄弟相称。
“师兄!”景文轩瞧见秦飞羽,笑了:“你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窗里窗外,两人一站一坐,正是暮春三月,落英缤纷,两位少年意气风发,足令满苑庭芳逊色。秦飞羽器宇轩昂,剑眉星目,与景文轩站在一起画似的好看。
秦飞羽进殿后,景文轩将太监宫女赶出大殿,只留下他师兄,关上门窗。
他取来亲王印玺给秦飞羽:“瞧,我的印。”
秦飞羽接过印玺,却不看,不错眼地看景文轩:“瑞王殿下。”
景文轩被他看的红了脸,推景文轩,小手猫儿似的撩拨着:“秦小将军,你看我做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秦飞羽印玺一丢,横抱起景文轩,往床榻前走去:“不出宫了。”
景文轩去啄秦飞羽的手指:“宫外哪有我好玩,对不对?”
秦飞羽不答,捉住景文轩的舌:“好想你。”
云雨初歇,景文轩满头汗,眼也红红的,他哑着嗓子:“等我就藩,咱们就可以日日在一处了。”
秦飞羽抹去景文轩额角的汗,眼神柔和,情意缱绻:“你去哪儿我都陪着。”
事与愿违,高祖太过宠爱瑞王,选封地的过程十分不畅,近处府州皆为直隶,远处又不舍得瑞王去。
远近都不成,瑞王就藩一事耽搁下来。
高祖在大齐舆图上挑来拣去,最后玩笑道:“不若就圈块直隶给瑞王。”
直隶历来只接受天子管辖,要给瑞王封直隶,这是何意?太子身体又一贯病弱,难道皇上起了易储的心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听闻此言,荣贵妃的心是活泛起来。
以往若耽搁下就藩的事,亲王的生母总会找皇上提一提,荣贵妃佯作不知,此事便没了动静。
六月,瑞王就藩之暂事放在一旁,宫里中议起另一桩事,为瑞王娶纳王妃。
御书房中。
景文轩跪在皇帝面前:“父皇,儿臣不娶王家嫡女。”
“平身吧。”皇帝和蔼道:“你喜欢哪家的只管说,不拘门第高低,只要你喜欢。”
景文轩犹豫,一叩首,破釜沉舟:“儿臣不喜欢女子。”
皇帝来了几分兴致:“哦?那你喜欢谁?”
大齐民风开放,男风并不罕见。皇族好此道者也不在少数,然而玩玩闹闹,终归都没当真的。好时两厢情愿,散时一别两宽,各自归家该娶妻娶妻,该生子生子,谁也不耽误谁。
不过,皇子里敢直接把这事儿捅到皇帝面前的,景文轩是第一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帝儿子多,有讨喜的,有不讨喜的,他也不是每个儿子都喜欢,景文轩岁数小,比他长孙大不了几岁,出生时又吉祥,是皇帝宠爱的那个。
景文轩也乖巧听话,长到十七岁,从没被皇帝斥责过一句。
皇帝不是个和善人,但在景文轩面前一直是个慈父。也正是如此,景文轩坦诚惯了,忘记了他面对的是一位杀伐果决的帝王。
景文轩咬唇答:“是秦飞羽。”
皇帝本还担心,别是哪个狐媚的勾坏了他儿子,一听是秦飞羽就笑了。秦飞羽那孩子也算他看着长大,从小就把景文轩当宝贝喜欢。
有一年初冬,景文轩得了风寒不肯吃饭,非要吃大雁,冬天京城哪儿有大雁?秦飞羽偷了他爹的神驹,日行千里,三日内两越秦淮线,打了对大雁带回来。
若说谁勾坏了谁,那也是他儿子勾坏秦飞羽。
皇帝笑道:“你们师兄弟感情要好,朕是知道的。但娶妻和这不一样。”
皇帝的温和给了景文轩勇气,他三叩首:“儿子不孝,只想与师兄白头到老,一生厮守。”
“你是皇子,”皇帝仍含着笑:“喜欢他陪你,便叫他陪着,厮守是傻话,你是聪明孩子,可不许再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帝对景文轩极有耐心:“即便是娶一女子,都难谈厮守,何况是男子。你今日不愿娶王家女,来日也有赵家女、李家女等着你娶。”
景文轩不解:“父皇,既然喜欢一个人,不应当全心全意么?”
皇帝摆手:“孩子话,你想再玩几年便玩吧。下去吧。”
景文轩一头雾水,走出御书房,他以为皇帝会大怒,会骂他、罚他,他准备了许多大道理,还来不及讲,就出来了。
父皇,没赞成也没反对?
入夜,皇帝躺在塌上辗转反侧,最终唤来贴身太监:“轩儿是个好孩子,只是太过儿女情长,易储之事暂且搁置,朕再看他几年。”
太监道:“圣上千秋正盛,确实不急于一时,太子仁德,也是极好的。”
“太子当然好,却优柔寡断,身子又孱弱。朕更看重他儿子,景衡那孩子如今也大了,倒也中用。”皇帝叹道:“大齐的江山太重。”
太监安慰道:“瑞王还小呢,孩子心性,说甚一生一世的都是少年冲动。”
皇帝道:“这话不假,他一生才多长,十六岁时喜欢、难道二十六、三十六还能不变?人生无常,轩儿实在天真,朕也懒得拆他们,一对小鸳鸯,留他们快活几年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监笑道:“皇上圣明。”
“谁不是从少年时过来的,”皇帝躺回龙榻:“朕十六岁时牵肠挂肚之人,早不记得她姓什么啦。”
没几日,宫里传起流言,说圣上有心易储瑞王,只因瑞王好男风,圣上才打消了念头。
荣贵妃叫景文轩来问话,第一句就是:“圣上可和你说了什么?”
景文轩知道他娘一心想当皇后,顿时无奈道:“母妃,没边的事,您就别信了。”
荣贵妃道:“那定是你没日没夜和秦飞羽那小子厮混,才传出这般的流言,故意坏你名声。”
景文轩脸一红:“母妃,我和师兄的事您是知道的啊。”
“你们景家断袖是祖传的,本宫还能管得不成。”荣贵妃一拢鬓间碎发,她举止优雅,动作间红宝石缵金冠上明珠微颤,好看极了。
楠封她接着说:“不过轩儿,玩是玩,母妃问你,若要你在储位和秦飞羽之间选,你选哪个?”
景文轩想也不想:“秦飞羽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荣贵妃气得拧他:“你是傻子吗?”
“我才不傻,”景文轩躲着笑:“又没真的储位,可我真有秦飞羽啊。为了没的放弃有的,才是傻呢,您儿子奸着呐,放心吧您。”
荣贵妃看他儿子那天真样子,没奈何,心道罢了,儿子乐意就成,旁人总在她耳边念叨,念的她都起了妄念,当了真似的。
今年酷暑难耐,一场大雨未消暑热,六月末时,太子病重。
七月初一,皇帝去了荣贵妃寝宫。
次日,荣贵妃传来景文轩。
景文轩一入殿,荣贵妃便屏退左右,轻声说:“儿子,机会来了。”
“太子沉疴难愈,皇上动了易储的心,他最中意你。”只听荣贵妃道:“他既动了这心思,母妃和你师兄,就都不能留在你身边了。”
景文轩心脏猛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站起身,后背直冒冷汗:“什么意思?”
“做皇帝的,都是孤家寡人。”荣贵妃站起身:“圣上问,若立你为储,我愿不愿为他殉葬。我说愿意。”
荣贵妃年轻,出身又高贵,皇帝疑心外戚专权,要荣贵妃在储君之位和性命之间选择。
“母妃!”景文轩大怒:“你在说什么,我不要做储君,你也不要殉葬。”
“傻儿子!皇上已经属意了你,你以为是你不想就能逃的么?此事宫里朝中又有多少人知晓,将来别人做了皇上,会容你逍遥?”
荣贵妃握着景文轩的手臂:“谁会愿意看见你活着,在那里时时刻刻提醒他,皇位是你让给他的,会吗?”
景文轩愣在原地:“我……”
“还有秦家那小子,你若真为他好,就打发走他。”荣贵妃道:“让皇上见到你的‘薄凉’,别等他动手。”
景文轩舍不得,可惜他忘了,他的父亲是一位君主。一位独断专行的君主。
七月初四,皇帝再次召见荣贵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七月初五,荣贵妃问景文轩:“送秦小将军去西北边陲,你愿是不愿?”
景文轩不语。
“等你当了皇帝,可以把他在召回来。”荣贵妃劝:“虽然西北战事吃紧,但总有一线生机。”
景文轩道:“我不当皇帝,我会去找父皇。”
荣贵妃冷笑:“你今日再去一次,母妃和秦家小子明日就死,你信与不信?”
“父皇上次不是这般说的。”
“上次太子病的没这般重,你是皇子,受民生供养,现在天下需要,你就应当把这天下担起来。”
景文轩太年轻,也太贪心。
他打小顺风顺水,红尘万千与他无关,他心中只有那么几个人,容不下万民,也没有天下。
七月初六,秦飞羽不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七月初七,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横亘天际。瑞王生辰,宫中夜宴,灯火歌舞不休,为瑞王庆生。
景文轩寻不到秦飞羽,失魂落魄的,无心宴饮。
荣贵妃饮下杯中酒,面上含笑,眼中却是冷的。
夜深,宴散。
荣贵妃唤住景文轩:“瑞王,你留下。”
景文轩饮了些酒,俊脸微红:“母妃?”
他不理解为何母妃唤他瑞王,歪了歪头。还是小孩子的样子。
荣贵妃心痛难忍,她强忍下眼中热意:“你不是喜欢秦小将军陪你么,以后都叫他陪着你好吗?”
景文轩展开笑,弯起好看的狐狸眼,说好。
然后他看见,后殿走出来两个锦衣卫,身着飞鱼服,俱是英俊神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人拖着个男子,那男子瞧着极虚弱,仿佛肚子疼似的,佝偻着腰,头发明明梳得整齐,身上也干净,可就是给人种凌乱之感。
憔悴又落魄。
景文轩喝的有些醉,他揉揉眼。
直到走近了,他都没能认出那人是谁。
后来锦衣卫松开手,那人软软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景文轩才如遭雷击,失声唤:“师兄?”
荣贵妃别过头去:“你师兄……病了,以后他就能一直陪着你了。”
“他病得重,你要好好照料。”扔下句话,荣贵妃便匆匆离去,因走得急,晃得满头珠翠叮当作响。
景文轩不可置信,地上这个人和高大英俊的秦飞羽判若两人,仅一天没见,秦飞羽是生了什么病,竟枯槁至此。
他走过去,想触又不敢触:“师兄……你怎么了,看了太医没?”
秦飞羽满头冷汗,微微仰起头,虚弱的笑:“受了些皮外伤,不碍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回事啊,”景文轩急得几乎哭出来:“伤哪儿了。”
秦飞羽不答,只说:“好轩儿,别问了。”
第68章十皇叔的故事2
可有些事,不是景文轩不问,秦飞羽不答,就永远无人知道的。
宫里流言蜚语尘嚣日上。
有说秦飞羽惹怒了皇帝,被赐了宫刑;有说是荣贵妃为了让瑞王当储君,治瑞王断袖之癖;有说是瑞王为了当储君,像皇帝展示他并非儿女情长之人,拿秦飞羽向皇帝示决心。
秦飞羽没事人似的,躺在床上,叼跟草玩:“这回好了,我能日日留在宫里了。”
景文轩哭得眼睛都快瞎了:“哪儿好?我没看出好来,你都叫人给阉了,还叫好?”
“……”秦飞羽:“轩儿,伤心事能不总提么?”
“怪我,”景文轩悔道:“我不该贪一时相守,放你去西北,就不会这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秦飞羽道:“别哭了,来,师兄抱抱。”
景文轩爬上床,窝进秦飞羽怀中,不一会儿,秦飞羽的前襟就被泪湿透了。
秦飞羽吻景文轩额头,柔声安慰:“轩儿,不哭了,真没事。”
“都是我害的。”景文轩道:“我陪你做太监。”
秦飞羽大惊:“别啊,咱俩总得有个全乎人吧。”
景文轩委屈道:“难道指着我吗,我不中用,没有力气弄你。”
秦飞羽动动喉结:“你想的还挺多,合着你哭你自己没得用,不是疼我。”
“疼的。”景文轩放下床幔,缓缓褪去衣衫:“你弄弄我,怎样弄都行。”
秦飞羽仰颈同景文轩接吻,心中满是怜爱,他知道景文轩在用这种方式向他投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不觉得因景文轩成了太监是折辱。
景文轩也不觉得被他这般玩弄是作践。
他们可以什么都没有,只要有彼此。
如今宫中住着的未成年皇子,还有十一皇子、十二皇子、十三皇子,一共三位。
十三皇子景文宸是继后所生,也是嫡子,年纪又小,不和他们在一处读书。
十一皇子、十二皇子俱是淑妃所生,淑妃同荣贵妃明争暗斗,两位皇子自然同景文轩不对付。
秦飞羽性子张扬,从前做伴读的时候,简直是皇城一霸,从前都是带着景文轩追着两位皇子打。
十一皇子、十二皇子得知秦飞羽变成太监了,简直仰天长笑,成日去找事。先前秦飞羽伤没养好,屋里躺着遇不上便罢。
七月二十这日,不巧,秦飞羽伤略养好些,躺的骨头痒,出门正遇上两位皇子。秦飞羽虽被净了身,身子虚些,内力也凝不起来,但揍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还是手到擒来。
两位皇子回淑妃处告状,淑妃道:“你们少惹他就是了,如今宫里都传着要立瑞王为储,咱们可惹不起。”
一旁的丽嫔笑道:“姐姐此言差矣,小皇子受了欺负,自然是要请皇上定夺。”
淑妃皱眉望向丽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丽嫔道:“皇上好像不大喜欢瑞王过于重视秦公子呢。”
淑妃绞了绞手中帕子:“好,收拾不了他主子,收拾个以下犯上的秦飞羽也能解气。”
此事告到皇上那,皇上只说了句:“荣贵妃宫里的事,她看着办罢。”
淑妃咬碎牙,心说荣贵妃自然向着瑞王,还能罚瑞王身边的人不成?
荣贵妃知晓后,对景文轩说:“你请你师兄去淑妃宫中,给两位皇子磕头赔罪。”
景文轩自是不依:“她要赔罪我去给她磕头,轮不到她踩到师兄头上。”
荣贵妃微微愣神,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只愿皇上念他可怜,放他一马。”
在争储这事上投注的赌注越多,就越难收手,荣贵妃此时已然孤注一掷。
“谁也不知皇上的心思,都随你吧。”
荣贵妃似是累了,撑着手看着烛火出神,不再言语。
景文轩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初因他不听母妃的话,不肯送走师兄,致使师兄受了宫刑,如今若再不听,因此叫皇上对师兄起杀心……
他不敢再想。
景文轩跪在秦飞羽面前:“师兄,我对不住你,我想你活着,你去……”
景文轩泣不成声:“你去……”
后面的话,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景文轩心痛欲裂,将头重重磕在地上:“是我没用,是我贪心……”
“轩儿,轩儿。”秦飞羽抱住景文轩,不叫景文轩自残似的磕头。他紧紧拥着景文轩:“是师兄的错,正是你立储的关键时刻,师兄不该招惹他们。”
景文轩满脸是泪,哭得抽噎:“我……我不想立储,只想和你在一起。”
秦飞羽吻住景文轩,不许他再哭,二人唇齿交缠半晌,秦飞羽微微后退:“既然已经卷入了皇位之争,你就只能赢,输的人会死。”
景文轩闭眼,泪水从脸颊滑落:“我宁愿死。”
宁死也不想让母妃殉葬,看师兄受这些折辱。
“轩儿,我们还在一起呢。”秦飞羽吻了吻他:“金风玉露一相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便胜却、人间无数。”景文轩喃喃道。
秦飞羽捧着景文轩的脸:“轩儿,我可以为你赴汤蹈火,去磕几个头算什么?等着师兄回来。”
景文轩伸手去拽秦飞羽的衣襟,秦飞羽去的决绝,他拽的犹豫,眼看衣襟从他掌心划走。
无能为力。
七月二十,黄昏,秦飞羽去淑妃宫中磕头认错,淑妃到底也是做娘亲的,她心中感慨万千,虽然气他总是将自己两个儿子打哭,但她更气自己儿子不争气,秦飞羽才比他们大几岁,一大群仆从侍卫跟着,还总叫人揍得满皇城跑
她两个儿子加一起能有秦飞羽一半优秀就好了。
曾经那般优秀的少年,如今低眉顺眼的跪在这儿,淑妃心中并无得意,只是喟叹:曾经万事争先的少年,如今也学会了隐忍退让。
淑妃也没为难,磕了个头就让他走了。
七月二十一,早朝,皇上册立瑞王为储君,昭告天下。
景文轩如荣贵妃所愿,得封太子。
荣贵妃似喜似愁:“秦飞羽只是给淑妃磕个头,便换来储君之位。皇上的心思摆在这儿,从今日起,你越在乎秦飞羽,就要越表现的不在乎,记住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文轩穿金色冕袍,头戴九龙明珠冠,怔怔立在镜前。
从此,景文轩离秦飞羽越来越远,盯着他的人太多了。他如今每日要上早朝听政、整日带在御书房学着批折子。日日行走在皇帝面前,他不能带着秦飞羽。
八月初一大朝。文物百官近千人。有言官上奏,太子关乎国本,应择吉日为太子纳妃。
皇帝温声道:“爱卿有所不知,太子已有心爱之人。唤作秦飞羽,是秦冲将军的儿子。”
百官的目光如电光,齐齐扫向秦冲。
秦冲满头冷汗,呐呐无言。
奉天殿中一片哗然,百官交头接耳:
“太子端方,自幼聪慧有佳,必是秦飞羽教坏了太子。”
“引诱太子,其心可诛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秦将军教子无方,着实……”
景文轩恍若灵魂出窍,站在殿上看着众人,宛如看一场与他无关的大戏。
“儿臣没有心爱之人,父皇说笑了。”他听见自己说:“秦飞羽只是儿臣的师兄,儿臣与他……并无私情。”
皇帝点点头,仿佛真是自己记错了:“原来如此,那今日就定下为你选妃之事,可好?”
“好。但凭父皇做主。”
九月初六是个好日子。
大齐太子将在那一天娶亲,是孙家嫡女。
整个京城都忙碌起来,置办礼器,缝制礼服。
只有东宫冷冷清清。
他坐在椅子上:“师兄。”
秦飞羽说:“我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文轩极平静,仿佛泪已流干:“师兄,我不知为何会这般。”
帝王心术,头一次用在他最疼爱的儿子身上。景文轩此时此刻在意识到,为何哥哥们会那般畏惧父皇。
那般畏惧。
秦飞羽道:“没事的,你娶太子妃,生个漂亮的儿子,师兄给你看着,教他功夫。”
景文轩一下红了眼:“我对不住你师兄。在朝堂上,太多人了,他们都在说……”
秦飞羽说:“我知道。”这般的话他每天都在听。每天都有人责怪他带坏太子,每天都有人说他配不上太子,每天都有人说他只会拖累太子。
“我们不要听别人说什么。”秦飞羽道:“只要我们还在一起。”
“可是你受了好多苦。”景文轩红着眼,却没了泪:“我怕他杀你、杀师傅。我想让你活着。”
“我活着呢,轩儿。”秦飞羽说。
八月初九,宫中二十四衙门忙得团团转,司礼监、尚膳监、尚衣监、针工局都派人往东宫去,将婚仪用具送予太子过目。
景文轩从御书房出来,不想回东宫看那些东西,遣散仆从,独自往御花园逛了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听一宫女气势汹汹地教训小太监:“这些凤仙花是要送去东宫的,你还不快去。”
景文轩并不喜凤仙花,他刚想上前说别送了,就听那小太监喊道:“正好秦大人在这儿,这凤仙花您赶紧给带回东宫吧,晚了该晒蔫儿了。”
听见一个秦字,便叫景文轩止了脚步,下意识躲进假山后面。
“秦小将军可没空去,他陪我们玩呢。”十二皇子懒洋洋地说:“把他吊起来。”
景文轩心神大乱,探出头去望。
两个侍卫去捉着秦飞羽的手臂,秦飞羽不避不让,也不像往常般一拳将十一皇子打哭,站在那儿任人施为。侍卫缚住秦飞羽的双手,将他吊在树上,十一皇子拿着弹弓,瞄着他打。只见十一皇子拉开弹弓,一松手,小石子劈空而出,那么小的石子儿,景文轩却好似听见了破空之声。
一瞬间,全身的血头涌上了头,景文轩眼前一黑,几乎呕出血来,他刚想踏出去,又倏忽顿住。
“引诱太子,其心可诛啊”
大臣的话在景文轩耳边回响,震得他神魂不定。
景文轩指甲紧紧扣着假山上的石头,指甲受不住力,折断开来,迸出鲜血。
景文轩双眸血红,他要杀了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师兄!
师兄……
他不知这是秦飞羽第几次陪他们‘玩’。
秦飞羽从没说过。
“十三皇子驾到!”千钧一发之际,一内宦长喝。
因着十三皇子景文宸是嫡子,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纷纷向他行礼。
景文宸只有十岁,他问:“你们在玩什么?”
十一皇子将弹弓呈给他:“玩弹弓。”
景文宸接过弹弓,朝着秦飞羽瞄了瞄,又放下:“他不会疼吗?”
“他不疼,”十二皇子说:“他不会叫,踩他的手他都不会疼。”
躲在暗处的景文轩喉间甜腥,他捂着唇,呕出一口血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文宸说:“我认得他,他是太子的伴读,你们是不是在欺负人。”
十一皇子十二皇子忙道不敢。
景文宸道:“以后让他陪我玩吧。”
景文宸身边跟的内宦是皇后身边的,他上前将秦飞羽解下来,旁人不敢阻拦。
秦飞羽被放下来,有些站不稳。
景文宸皱着眉,看着秦飞羽。这就是十哥喜欢的人吗?他记得这个人,有一回他风筝挂到了树上,那树好高,别人都上不去,秦飞羽轻轻一跃就将风筝取了下来。
秦飞羽把燕子风筝给他,说:“小皇子,给你风筝。”
那时候秦飞羽意气风发,像……像太阳。
像景文宸想象中哥哥的样子。
可现在……他不像太阳了。
景文宸摆摆手:“我要在这儿玩了,你们都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待十一皇子、十二皇子带着人退下,景文宸才走向秦飞羽。
景文轩悬起心。
只听景文宸子问:“你现在还能帮我摘风筝吗?”
秦飞羽苍白的脸上露出丝笑:“可以的,小皇子。”
景文宸有些难过,秦飞羽还是有些像太阳的,虽然不那么亮了。
为何会不亮了呢。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景文轩才慢慢从假山中走出,他几乎站不住,仿佛被吊在树上的人是他一般,他扶着石头,心中的呐喊无人得知。
他们怎么敢!
他师兄,到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了多少折辱践踏,他们已经在退让了,躲在东宫小小的寝殿里,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皇宫这么大,为何容不下他们。
景文轩仰头望天,高高宫墙如同牢笼,将他们困死其中,没有出路,也没有退路。
他们被看不见的手推搡着,踩着荆棘,浑身鲜血的往前走。
作者有话说:
最让人无力的,就是在这个故事中,说不出来谁错了。
第69章十皇叔的故事3
景文轩回到东宫时,秦飞羽也在。
景文轩问他:“今天去哪儿了?”
秦飞羽答:“在屋里睡觉,送东西的忒吵,没睡好。”
景文轩笑:“下次不让他们送了。”
次日。景文轩再去上朝时,命人用锁将东宫大门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一直锁着。别人进不去,秦飞羽也出不来。
八月十三这天夜里,秦飞羽拥着大汗淋漓的景文轩:“太子殿下怎日日锁着我。”
“师兄,我好怕。”景文轩长发如墨,泼在床榻上,阖着眼亦美的惊心动魄,他微微喘:“我好疼啊,师兄。”
“哪儿疼了?”秦飞羽紧张问:“是我弄疼你了吗?”
景文轩泪已先涌,泪滴顺着眼角落入鬓间:“心里疼。”
秦飞羽起身,沉默了一会儿:“你是不是看到了?”
景文轩抑制不住,无声嚎啕,他双臂揽着秦飞羽的脖子,将自己藏到秦飞羽怀中。
“都是我的错,我太没用了,他们怎敢……”
“师兄,师兄,你打我吧,你骂我,我太疼了,我求你,求求你,不要一个人……一个人承受这些。”
“你是秦将军的儿子啊……你那么好,为何会这般?到底是哪儿错了,我不要你再吃苦了。”
景文轩哭得几乎背过气去,他太痛了,他无力,他恨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轩儿,轩儿,”秦飞羽叫他:“不哭了轩儿,我爱你,我爱你,我自愿的,没人逼我,没人让我吃苦。”
景文轩抽噎:“我好爱你,可为何会,会把你害成这般,可在朝堂上,我不敢承认,我说……我和你没有私情。”
“我如果是个公主就好了。”景文轩泪如雨下:“我爱你就不会是错的了。”
“我的错,我该死。”景文轩心痛欲裂,恨不能以头抢地:“活着好苦啊。”
秦飞羽抱着景文轩,声音也有些哽咽:“轩儿,不哭了,我们不爱了,好不好,不爱了。”
如果不爱了,秦飞羽便不会再遭受这些磋磨折辱,景文轩也不会再哭。
景文轩忍着泪,哑声求:“不要,师兄,不要啊,我不会再哭了,不要离开我。”
秦飞羽吻着景文轩的鬓角,黑夜中,秦飞羽的眸子犹如星子,他专注地看着景文轩。
一如既往,秦飞羽永远不会拒绝景文轩。
他承诺:“好。”
景文轩伏在秦飞羽胸口,侧耳听秦飞羽的心跳:“师兄,你会愿意和我一起死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秦飞羽笑了,胸口微震:“傻轩儿。我活着都不怕,还怕死吗?”
景文轩紧紧攥着秦飞羽的手:“我想和你一起活着。”
“都可以,”秦飞羽说:“你想怎样都可以。”
八月十五,时逢中秋。
改了几次的礼服送到东宫,景文轩懒得看,随手搁在寝殿里。
秦飞羽躺在塌上:“穿给我看看?”
景文轩道:“有什么好看的。”
秦飞羽笑:“你好看呗。”
景文轩弯眼朝他笑,依旧是那个比满院春色更夺目的少年。
是夜,一轮圆月挂在天边,中秋家宴上,皇上、皇后、众嫔妃,和几个年岁小的皇子聚在一起。
景文轩是太子,坐在上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开宴时其乐融融,酒过三巡,十一皇子抬杯敬景文轩:“这杯酒臣弟敬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新婚在即,臣弟祝殿下与太子妃白头偕老。”
景文轩喝了酒,十一皇子还不放他:“殿下,怎不见秦小将军?”
景文轩握拳,只不理他。
又过了会儿,十一皇子忽然起身:“父皇,太子殿下即将大婚,秦小将军再留在东宫是否不妥?”
皇上夹了口菜,看着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咬牙道:“不若将他赏给儿臣,儿臣与秦小将军很是相投。”
景文宸抬起头看了眼他母后,询问是否要管一管。
皇后略颔首,景文宸刚欲站起。
景文轩忽然冷笑:“老十一,我做了太子,你馋坏了吧。你想要秦飞羽啊……”
景文轩站起身,走向十一皇子:“可以给你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拽着十一皇子的衣领:“拿你的命来换。”
景文轩一向温和,众人都未曾料到他会在家宴上发作,纷纷向皇上望去,皇上却不阻止,停箸看着。
十一皇子有些怯了,景文轩看他的眼神极冷,含着恨,这是景文轩眼中从没有过的情绪。
景文轩将十一皇子推回座上:“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要师兄?”
他举起酒壶,壶中残酒浇在十一皇子脸上,景文轩含笑道:“你很爱和他玩游戏啊,来和我玩啊。”
皇上轻咳一声:“太子……你醉了。”
景文轩将酒壶摔在地上,玉壶坠地,碎开满地星光,今晚的月亮很亮。
景文轩道:“我一直是醉的,今天才醒。”
他以为父皇疼爱他,以为情深就可以战胜一切,以为忍耐就能保全所有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父皇更看重江山、情深抵不过天意、忍耐只会换来更多伤害。
刹那间,他终于明白,只因为他的爱将秦飞羽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秦飞羽是他的弱点、他的软肋、他的逆鳞。
储君不该有弱点。
他终于厘清了父皇的心思。
只要他爱秦飞羽,秦飞羽就会不断受伤。
可他不能不爱他。
景文轩看向旁边的十二皇子,十二皇子已然吓得发抖了。
景文轩冷冷勾唇:“十二弟……呵呵。”
他解下明珠冠,扔到十二皇子怀里:“给你玩吧,我走了。”
景文轩散着发,长风吹过他的长袍,恍若要随风而去的嫦娥,这浊世留不在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英明神武的帝王这一刻有瞬间悔意,也许是他着急了,年少的情深能到几时,他本不想插手,可大皇子忽然病重,大齐需要一个太子。
大些的皇子且不论心性,都已然是分封出去的藩王,叫回来立太子着实不妥,景文宸是嫡子,又良善,可又太小。
十皇子温润聪颖,是最好的人选。
皇帝道:“太子,你累了,回去歇着吧。”
景文轩含笑,风华灼灼,依旧是风光霁月的潇洒样子,他展袖拱手:“儿臣告退。”
东宫里,秦飞羽已经睡下了,景文轩凝视秦飞羽的睡颜,看了许久。
景文轩轻轻推他:“师兄。”
秦飞羽张开眼:“喝酒了?”
景文轩捧过白日送来的礼服:“师兄,今日八月十五,良辰美景,正是时候,我们成亲吧。”
秦飞羽缓缓坐起身,摸了摸景文轩的脸:“好。”
秦飞羽换上礼服,礼服的尺寸是按景文轩的尺寸做的,秦飞羽受宫刑以后瘦了许多,倒也能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文轩给他梳头:“师兄,这辈子做了夫妻,下辈子你还要我吗?”
“要。”
秦飞羽毫不犹疑。
“别要了吧。”
泪落在桃木梳上,他为师兄挽了个髻,是师兄最常梳得发式。
秦飞羽的眉眼深邃,头发全挽起来,神气极了,一如曾经神采飞扬的样子。
镜中的秦飞羽眼神明亮,一如初见。
“那不行,”秦飞羽笑道:“轩儿,师兄爱你。”
“师兄,你怕疼吗?”
“一点点吧。”
“你受宫刑的时候疼不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点点吧。”
秦飞羽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景文轩立在他身后,专注而深情的望着他,景文轩放下桃木梳,解下太子朝服上的鸾带。
鸾带上绣着龙、嵌着金玉玛瑙,从古到今,多少人为了这身太子袍弑兄杀父。多少人为了争储丧命。
景文轩是个命好的孩子,从小到大,凡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他不想要的,别人也会上赶着给他。
景文轩的人生,前十六年一帆风顺,无波无折。
他是个命好的人。
终于,景文轩解下那华贵鸾带.
秦飞羽闭上眼。
景文轩含泪,抖着手,用鸾带扣住秦飞羽脖子。
秦飞羽握住他的手“轩儿,别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扔掉鸾带,扑在秦飞羽身上,紧紧抱着秦飞羽,仓皇大哭:“不要,师兄,不要死,不要你死。”
秦飞羽抱着他,轻轻捋顺他的头发。
半晌,景文轩抬起头,冷静残忍,状若疯魔:“我会和你一起死。”
秦飞羽附身,拾起鸾带,稳稳递给他。
景文轩的手终归不再抖。
他握着鸾带,缓缓、缓缓收紧,将秦飞羽勒死在了他怀里。
都说被勒死的人死相难堪,脸色青紫,双眼吐出,舌头会伸出老长,是最可怖的死法。
可师兄没有这样,他闭着眼,就像睡着了一样,就好像景文轩只要一叫他,他就会醒过来。
可他不会在醒来了。
秦飞羽已然断了气,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再不会睁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秦飞羽的脸尚有余温,他摸了摸:“应该早点走的。”
【师兄,我很没用,又贪心,在皇权与命运面前,我无能为力,甚至不知该怨谁。】
景文轩将秦飞羽抱到床榻上。
【没人能将我们分开。】
将鸾带挂在床头后,他从匣子里拿出柄匕首。比划了一下,比照着他见过的、秦飞羽的样子,给了自己一刀。
【我会将你受过的苦全受一遍。】
景文轩双手染血,剧烈的疼痛使他眼前发黑,全身发冷,他又去摸秦飞羽的脸:“这是一点点疼吗?师兄,你又骗我。”
【我真的很爱你,师兄。】
他将脖子挂进鸾带中,看着秦飞羽。
吊死了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文轩死了,一身凤冠霞帔,头朝着秦飞羽方向,漂亮的双眸没有合上,无声地望着他师兄。
高祖十七年中秋,端慧太子景文轩薨。
景文轩死在了他的十六岁。
也许皇帝是对的,人生无常,年少的情深也许走不到白头。
于是少年的一生戛然而止。
永远断在了他们相爱的年岁。
作者有话说:
就是一段往事,因为齐圣宗他爹总生病,高祖需要易储。
景文轩如果前半生坎坷些、或是年岁在大些,他和秦飞羽可能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但人生没有如果。景文轩死后,储位空虚,高祖的几个庶子也起了夺嫡之心。
大齐因此而陷入内斗之中,景恒他爹景文宸虽然是嫡子,却跑到淮安封地,宁可只要一个侯位也不掺和。
高祖当然动过立嫡次子景文宸的念头,但因景文轩之死,高祖认识到了强求不得。
后来齐圣宗他爹病情好转,再度被立为太子,高祖已经不指望他大儿子了,他指望嫡孙景衡。
景衡在这种情况下,对凤明的感情是一丝一毫也不敢泄露出去。
直到高祖驾崩,他爹仁宗即位,因为肃王景朔看见月娘发呆,才被有心人揣测出来。
景衡的担心是完全正确的,他的心思令文人一脉极度不安,继而起了杀死凤明的心思。
第70章孤鸾寡鹄
景恒从这段惨烈往事中骤然抽身,如同溺水一般大口喘息,几乎站立不住。
巡逻的禁军瞧着景恒,上前问:“世子,您没事吧。”
景恒摇摇头:“没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禁军朝着景恒行了一礼,躬身退下。
【景恒:圣宗?……圣上。】
齐圣宗却没再回应,回溯那段记忆似乎耗尽了齐圣宗的力量,使他的灵魂再次陷入沉睡。
高祖十九年,景衡那时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见了段这样的惨烈故事,难怪会将心中的情意深深藏起,一丝一毫都不敢泄露。
而这段往事里的十三皇子,就是他爹淮安王景文宸,难怪他爹知道他和凤明的事时,会劝他聚散离合自有天意,叫他不可偏激,伤人伤己。
在这段往事中,甚至没有赢家。好像没有人做错什么,就被命运推着一步一步走悬崖边上。
却最终全都一败涂地。
无论是秦飞羽、景文轩,还是容贵妃、老皇帝。
没有一个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秦飞羽只想和景文轩在一起,却在景文轩因他而伤心落泪时说出了‘不爱了’;景文轩最想要秦飞羽活着,最后却亲手扼死了秦飞羽。
这是一个令人心碎的悲剧,一切的源头都是那倒霉的太子之位,倒霉的皇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帝真不是人当的,景恒在心里草草下了结论,不忍多过回想,也没心情做旁的事情。
回到东厂,景恒像块狗皮膏药,紧紧黏在凤明身上。
凤明把袖袍从景恒手里扯出来,诧异问:“怎了,委委屈屈的?”
景恒把下巴垫在凤明肩头:“我想你了。”
凤明无奈:“我不是在这儿么?”
景恒握紧凤明的手:“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凤明愣了一下:“好。”
“什么都不能把我们分开。”景恒把八尺的身子塞进凤明怀里,非要凤明抱着他:“凤明,你如果死了,我给你殉葬。”
“不行。”凤明把景恒从怀里推出来:“我要是在黄泉路上看见你,就再也不理你,永生永世都不见你。”
景恒抱住凤明的腰,像个卖乖耍混的孩子:“不行!”
凤明冷笑一声:“你管不了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也管不了我。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独活。”景恒认真道:“江山社稷总有人抗,这天下少了谁,日升月落都不会变。但没有你……我的月亮就再也不会圆了。”
凤明寿数将近,这话如鲠在喉,他看着景恒,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索性合上眼不再踌躇,只将头靠在景恒肩头,心中又难过又欢喜。
景恒这厢也好不到哪儿去。
对凤明,他不愿有丝毫欺瞒,可他是齐圣宗转世这件事,可让他怎说。
齐圣宗筹谋极深,算计了所有人,连大齐的江山都成了留住凤明的筹码,这凤明不得活剐了他?
谁惹的烂摊子谁收拾,这前因后果还是留给圣宗皇帝自已解释吧。
齐圣宗帝王心术,运筹帷幄,他自叹不如。
自叹不如,也不知他刘樯兄弟,如今怎样了。
他刘樯兄弟把乐侯封地掀了个天翻地覆,撵乐侯跟撵兔子似得在楚地之内来回流窜。朝廷派去的人马找不到乐侯,也找寻不到义军,奏折报送到中央来,斥刘樯‘匹夫之勇,毫无章法’。
景恒捧着奏折反复读上三遍,从字里行间中恍若看见刘樯那流氓模样,指着这句给凤明看。
风明身着大红织金云玟蟒龙罗,端坐闻政堂主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几位重臣禀奏,说太师李纪仁病得厉害,奏请退而致仕,还禄位于君。
“坐好。”凤明微抬手,不让景恒靠太近,他冷冷看着几位文臣:“李大人一向健朗,怎突然病了?”
堂下几位隐晦交换眼神,一人拱手答:“回禀九千岁,前些日暑热难当,李大人便常有不适,后来乍闻乐侯谋逆,急怒攻心,一病难起。”
“哦?听说邱大人去瞧过。”凤明应了一声,没看说话那人,漂亮的凤眸直视邱赡:“邱赡,你来说。”
三伏天里,邱赡额间竟凝出冷汗,他怕极了凤明。
凤明如杀神修罗,谁能不怕?
正因怕,才想要弑神杀佛,不拉下这尊大佛,他们如何升天。
邱赡咽下口水:“回禀九千岁,微臣登科那年,恰逢李大人主考……”
凤明面无表情打断道:“邱大人是聪明人,果然知道许多旁人不知的事情。”
冷汗从邱赡滑落,他只当听不懂:“九千岁说笑了……李大人学富五车、主考多次,下官只是恰巧与李大人有这师生缘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凤明提起朱笔,在奏折上写下朱批:“原来如此,既然有这段缘分,这空出来的太师之位,就留给邱大人做吧。”
邱赡猛然抬头,正与凤明的视线撞在一处,凤明的视线宛若一盆冷水,兜头盖脸浇了邱赡一身。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凤明这是敲打他蹦的太欢!这太师之位邱赡无论如何也接不得,他跪在地上:“下官才疏学浅,恐难当大任。”
“怎会。”凤明悠悠开口:“您做扬州知州就做的很好,此事自有本督禀告圣上,提前恭喜邱大人高升了。”
离了宫,邱赡几人表面在宫门口拱手分别,实际又换回常服凑在一处,悄悄进了一处不起眼的院子。
宅院内部别有洞天,乃是一处地下赌场,从一处外墙中穿过,再下暗道,才进入一间隐秘暗室。暗室密不透风,放着许多冰盆去暑,冰水化开滴滴点点的落在地上,泥泞不堪。
“委屈各位大人了。”景沉一身棉布长袍,裹着方巾,作书生打扮:“东厂爪牙遍布,此处尚且安全,还请诸位不要见怪。”
一群文臣之中,禁军统领姚闻十分突兀,他身高八尺,过于高大的身形显得暗室更加局促偏狭。
姚闻抱手质问:“怀王殿下煞费苦心,将我等聚集于此所谓何事?”
文臣对凤明的厌恶有多深,武将对凤明的钦佩就有多深。
凤明两次勤王,俱得姚闻相助。
在军营里,谁拳头硬听谁的,凤明武艺高强,剑法卓绝,他们望尘莫及,只有低头的份。别说什么阉人不阉人的,论武艺打不过一个阉人,丢人的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况且凤明战功赫赫,多番救驾,姚闻可不认为凤明是甚么权宦奸臣。
这次被拉来,乃因是他嫡次子不省心,在南边染上了丹瘾,京城在凤明掌控之下宛如铁桶,民间的金石丹一颗都流不进来,他儿子在家日日打滚,涕泗横流,怀王说有门路,他才来看看。
儿女俱是父母债,真是没甚法子。
他打心眼里看不上这帮文臣,却没怀疑,魏晋两朝五石散风靡,不就是文人带起来的嘛,这金石丹的来源,想来与文人也脱不了干系。
景沉自然知道姚闻的心思,但他有把握说服姚闻,他一开口,便如巨石入水,平地生波:“当今圣上非先帝亲子,此事被凤明知晓,凤明将谋废帝,另立他人。”
暗室寂然无声,恍若无人。
姚闻如遭重击,头脑发晕,耳边嗡鸣,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事可有凭证?”一人发问。
“此乃司寝监记档。”景沉拿出本册子,翻开:“圣上诞于庚戌九月,而己酉年一整年,先帝未临幸任何女子,此册印有先帝私印核实,断难造假。”
皇子的衣食住行都有专人记录,况且是这种大事,宫藏污纳垢,嫔妃乱情之事禁无可禁。为保室血脉纯正,只能严格记录侍寝时间与次数,以便日后核对。
该记档会进行三次核实,才会呈上给子皇子查看,核查无误会盖以私印,稍有存疑或是遗忘都会打回去重查。
景沉手中这份司寝监记档,印信俱存,众人传阅后,已是信了七、八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有人发问:“先帝为何要……”
他没往下说,但都知他要问什么。为何把别人的孩子当自己的养?
景沉轻咳一声,说得极为委婉:“先帝自有考量,本王揣测……或许是先帝子嗣艰难。”
众人一听,心说可不是嘛,这位嫡子出现在皇宫时,先帝已将近而立之年,许是在这之前,已尝试多年未果,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先帝未曾册立皇后,说是红鸾星与紫薇星相冲,注定无妻无子,是九世孤鸾寡鹄的命数,情缘与帝缘不容。
这是先帝出生时半仙算的,高祖都信了,才一直没给这位嫡孙张罗孙媳妇。
这命里连妻运都没有,哪儿来的子嗣运呢?
所以先帝会抱养一个孩子,委实合情合理!
景沉见众人信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先帝与凤明情谊深厚,大家都看在眼中,可既然如此,先帝为何不告诉凤明此事真相?”
“这是为何?”
“想必先帝去时,已对凤明有所忌惮,这才未曾言明。”景沉看向姚闻,不紧不慢地说:“由此可见,先帝对他也不是全然信任。”
姚闻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诸位以已度人,实难淡然处之。”
最令臣子心凉的,就是帝王的疑心。若是满腔的忠诚恩义终将换来猜疑忌惮,谁的热血能永远不凉?
这欺骗埋得越长,反噬就愈发严重。
凤明这些年为守大齐正统,连一起长大的肃王都杀了。当年西燕庆功宴上,凤明造朝臣指责之时,肃王一马当先为他求情,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凤明将这份恩情抛弃,守到最后,却是一场镜花水月。
一直未曾言语的邱赡明知故问:“今上生父是是为何人?”
景沉略一颔首:“正是肃王景朔。”
第71章真相
堂下一片哗然,阴差阳错,肃王最后可不正是死在凤明手中,难怪凤明有废帝之心,东窗事发必定反目成仇,岂非养虎为患。
凤明意图废黜帝之事,乍一听毫无由来,细细思索又丝丝入扣。
景沉看向姚闻:“姚统领啊,三万禁军尽在你麾下,只是不知你是忠于今上,还是忠于凤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暗室了又阴又冷,姚闻满头热汗,抉择当前他不得不弯下腰,沉重陈诺:“自当忠于圣上。”
中秋这日,宫中循例大摆筵席宴请百官,今夜无星无月,麟德殿设大宴,君臣同乐。
尚宝司提前备下御座黄麾,禁军护卫官二十四人伺立殿内,另有四十八锦衣卫暗中保护,教坊司设九奏乐歌、设大乐舞,光禄寺司酒膳。群臣四品以上入殿内,五品以下在殿外招待,另安排司壶、尚酒、尚食等一班人等伺候。
整个皇宫的内管侍卫,都为这场千人大宴刺促不休。从麟德殿的热闹走出来,更衬得一路格外清幽。
“我说小堂兄,什么事儿神神秘秘的,非得到这儿来说。”景恒把手臂从景旬怀里抽出来:“别拉拉扯扯,叫人看见多不好。”
这般僻静无人之处,景旬仍四处张望一番,才压低声音说:“景恒,我当你是兄弟,这话跟你说,是压上了我身家性命。”
没有月,天格外黑,宫灯明明灭灭的光影打在景旬脸上,景旬脸色白的像厉鬼。
景旬悄声说:“现在宫门还没落锁,你快走罢,回淮安去。”
景恒脸上玩笑的神色收敛,他目光一沉:“怎么了?”
“他们都反了……”景旬目光空洞,抖着声音说:“今晚过后……京城在没有阉党。”
景恒与景旬擦肩,反身往麟德殿方向走,被景旬一把拉住,景旬力气大的惊人:“景恒!皇宫里现在只有东厂的几百厂卫!禁军反了!锦衣卫也难说!就算四大营不来,那也是三万人!今夜凤明注定倒台,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紧紧握住景旬的手臂:“景旬,你是真义气。这话我当没听过,别牵扯了你,你回宴上去。”
景恒推开景旬,目光深沉望着那条通往麟德殿的连廊:“这条路我自己走。”
八月十五云遮月,无风,阴云盖顶,夜空沉暗,闷着一场倾天大雨,有人要在这个不见月的中秋,再度掀起风雨,改换天地。
麟德殿上,景俞白举杯与众臣同饮。
景沉饮尽杯中美酒,有些紧张,心中默数,半盏茶后,龙椅上的景俞白蓦地吐出一口黑血。
凤明遽然起身。
“圣上遇刺!”
“护驾!”
殿内二十四位禁军蓄谋已久,瞬间围上来,将凤明与景俞白死死隔开。
凤明目光阴寒,酝酿着场暴雪:“让开!”
禁军巍然不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状,严笙迟率锦衣卫从暗处折出,与禁军对峙。
这几十人挤在御案前,将高台围的水泄不通。
台下百官默契地禁声观望。
景沉缓缓起身,一步步踏上高台。
“你谋害圣上!”景沉走上前,站在禁军前面,大声呵斥:“凤明,你给圣上下毒。”
凤明握紧拳:“让开!”
严笙迟拔出绣春刀,景沉忌惮,退到禁军身后。
凤明推开严笙迟,一人独自向前,他积威已久,所到之处如同分海,禁军中让出一条路来,露出御座上的景俞白。
景俞白脸上苍白,嘴角挂着黑血。
凤明额间猛跳,愤怒充斥在他心间,他快步上前:“皇上。”
景俞白有些怔忪,微微抬头,声音很轻:“小……叔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探过景俞白的脉搏,松了口气:“传太医。”
景沉慢声道:“圣上三思,席宴器皿酒膳皆由内宫司设,何人所为显而易见。”他双眼直直看向凤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凤明恍若未闻,以拇指从景俞白嘴角揩拭下毒血,嗅了嗅:“你哪里难受?”
景俞白的眼一下红了,他捏紧自己的手指强忍哭腔:“胸口好闷。”
闻言,凤明单膝跪在地下,附身贴在景俞白胸口,侧耳听他呼吸声,三息过后:“没事,一点小毒。”
众人:“……”
景沉冷笑道:“凤明,圣上洪福齐天,哪里用你在这扮什么假慈悲!”
终于,凤明抬眸看了景沉一眼,凤明的眼神很冷,他未发一言,但却犹如看破了景沉的全部算计,像是在看一个无人附和的跳梁小丑。
这一眼如同一个巴掌扇在景沉脸上。
景沉勃然大怒,发难道:“凤明,你的阴谋败露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按住景俞白胸前喉间几处大穴,景俞白又呕出口毒血,这口血吐出来,景俞白呼吸顺畅许多。
景沉指着地上的毒血,仿佛拿住了凤明投毒的罪证:“来人!凤明弑君谋逆,还不将他拿下?”
禁军上前一步,凤明站起身,将景俞白挡在身后,俯瞰景沉,目光淡漠地看向这位曾无数跪在他脚下的亲王。
怀王善谀奉承,长袖善舞,凤明从未把他放在眼中,却没想到之前在他脚下乞怜的怀王会反口咬他。
“景沉,我真的,不想在杀景氏的人了。”凤明伸出手,严笙迟将绣春刀递至凤明掌心,他展袖,反手持刀,傲然立于堂上,冷冷问景沉:“你想怎么死。”
景沉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而后又大笑道:“凤明,今日我不会死……你说的不错,你杀了太多皇室了,那你敢告诉圣上,他的父亲是谁杀的吗?”
凤明微微一动。
景沉转过身,站在麟德殿上,宣告百官:“圣上的生父乃是肃王殿下!六年前肃王殿下入宫并非谋反,只为与圣上团聚,却被凤明诬陷杀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百官一片嗡然,景沉极有耐心,等百官彻底安静下来,继续说:“圣上的养父,咱们的先帝爷也是凤明害死的!”
一道闪电在麟德殿上方炸开,尘封多年的真相在这一刻沉冤昭雪。
凤明脸色惨白,他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雷声轰鸣,宛若龙啸
【完了。】
许久没有动静的齐圣宗在这惊天动地的雷声中骤然诈尸,吓了景恒一跳。
【齐圣宗说:别去麟德殿了,去听梧院!】
景恒脚下一顿,自己都不知为何听了景衡的话,他在皇宫中飞奔向听梧院。
【景恒抽空问:为何?】
【齐圣宗是真的急了,语速很快:凤明在听梧院收着好些旧物。有一封奏折收在那儿,那是李纪仁在奏折上下毒的罪证。】
【景恒不明所以:李纪仁为何杀你?】
【齐圣宗说:李纪仁想杀的是凤明。朕是被凤明毒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政堂内禁止饮食,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景衡素来雅正守礼,从不在闻政堂用膳,全大齐,唯一敢在闻政堂吃东西的,就是被齐圣宗景衡纵容上天的凤明。
李纪仁深知此事,于是他将石虫蜜的毒掺在墨里,以毒墨写成奏折上呈御前,只要凤明摸过奏折,手上就会沾毒,这时再吃东西,毒就会进入体内。
这是文臣一脉筹谋已久的毒计。
“那沾了毒的糕点,是你亲手喂给先帝的。”雷雨电光中,景沉将真相揭给凤明看:“那日御膳房做了梅花酥。凤明,你忘了吗?”
凤明握紧刀柄,手背上青筋浮起。
【景恒:是那块儿梅花酥是不是?我坐在闻政堂龙椅上时,曾恍惚忆起凤明喂我点心;我转世做兰草时,也曾亲眼所见他捻着点心喂你的场面;我还记着,当时凤明展开奏折时,确确实实有一阵奇异蜜香,想来那就是石虫蜜。】
宫道上,齐圣宗催促景恒。
【齐圣宗:其他的罪证朕都烧了,只有凤明手上还收着的这封是破绽。你再快些,必须得赶着凤明前面,不能让有机会他确认这事。】
这封奏折是最后的破绽,只要烧了这奏折,凤明就永远无法确认景沉的话。奏折上有没有毒、糕点有没有毒,就是再也也解不开的迷。
凤明若确认了是他将有毒的糕点喂给的圣宗,以他的性格定然饮恨终生。
所以永远也不能让凤明知道答案,问就是死不承认、死无对证,两天李纪仁那老头刚好病死,这不是上天相助?
景恒不知,哪里有那么多上天相助,是玄一悄无声息的把李纪仁给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骂了一句:现在搞‘薛定谔的糕’,你特么活着的时候不做干净!】
【齐圣宗也骂:愚蠢!冒然向凤明讨那封奏折,岂非引他注意。】
【景恒说:妈的,放李纪仁活到现在,你可真能忍啊。】
【齐圣宗:李纪仁只是代表文臣一脉出手,没有他也会有别人。】
大雨中,听梧院近在眼前,景恒全身湿透,纵身鱼跃而入。
【景恒:今晚他们谋反,也在你算计之中?】
齐圣宗没有回答。
狂风拍开麟德殿门窗,细密雨丝倾泻而入。
风雨声盖不住脚步声,人太多了,禁军们踏着雨水,将麟德殿层层围住,银铠被雨水冲刷的锃亮,映射阵阵寒光。
景沉胜券在握:“凤明,你是先帝心尖上的人。他怕你伤心,非但不处置李纪仁,还帮着把所有痕迹都抹去了,所以先帝中毒的原因,你查了八年也查不出。”
他走到凤明身前,第一次敢和凤明贴得这般近。
景沉含着笑,从未有过的意气风发:“我不杀你,凤明,你走吧,跟着你姘头去淮安。先帝这般爱重你,可你却跟了别人,真叫人伤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沉默良久,他转过身对景俞白说:“圣上,跟我走。”
景俞白微微发抖:“我是景朔的儿子,你早就知道?”
凤明脸上没有情绪,镇定地陈述:“你不相信我了,是吗?”
景俞白苍白的脸上流下一行泪,他别开脸,不去看凤明。
作者有话说:
闻政堂内禁止饮食,前文一直有提。
凤明每次陪齐圣宗看奏折,都是站在齐圣宗身边,圣宗怕他累,就会让他去吃点东西歇一歇。
却因此而给了文臣一脉下毒的机会。
都是阴差阳错。
多因一果。
第72章殉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电光闪烁,凤明阖了阖眼,他越过禁军与锦衣卫,在百官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只身走入大雨中。
铠甲被雨水反复冲刷,禁军终于等到凤明的出现,齐齐抽刀而出,明明只有一个人,他们却如临大敌,谨慎地收缩包围,将凤明困在其中。
邱赡撑着把暗红油纸伞:“九千岁,您为何就一个人啊。世子爷呢?”
景旬被推搡出来,跌坐在雨水里,他浑身发抖,怯怯地去看自己嫡兄。
“怀王殿下,你这弟弟提前给淮安王世子通风报信……”邱赡叫着景沉,话却说给凤明听,他欣赏着凤明众叛亲离的模样,心中无比快活:“算算时辰,世子爷恐怕已经出了神策门啦。”
邱赡穿过人群,将纸伞撑在凤明头顶,雨水顺着眉眼流下,他阴恻恻地问凤明:“天大地大,九千岁还想去哪儿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杀人诛心,凤明中毒已深,没几日好活,杀了他有什么意思。
这多好看。
今天没有月亮,雷电交加,天上的仙人、地上的战神,就该在这般的雷劫中,被凡人拉下神坛,跌在泥里,砸断脊背,再站不起来。
周围忽然卷起奇怪的狂风,凤明强行冲开被封的内力,他接过邱赡手中的伞,裹挟巨力抽在邱赡头上,邱赡仿佛断了线的风筝,飞起落地砸起大片泥雨。
凤明寒声道:“你挡路了。”
他将伞扔在地上,在如柱的暴雨中眯起眼,横刀身前:“还有谁想死?”
鲜红血浆从邱赡头下洇洇流出,转瞬被雨水冲散,景沉见这一幕,改变主意,他连忙大喊:“凤明弑君谋逆,不能放他走!”
四十二名锦衣卫终于做出抉择,拥簇着凤明。
严笙迟高声道:“全力护卫督主!”
凤明顺台阶而下,禁军们一拥而上,他提着严笙迟的绣春,率先与禁军撞在一起。
绣春刀纷纷出鞘,一时间,麟德殿陷入混乱厮杀,曾经并肩而战的禁军与锦衣卫刀剑相向,喊杀声与雷鸣声此起彼伏,不知哪个更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乱战中,姚闻一把拉过严笙迟,严笙迟没有刀,他抬臂挥出刀鞘,被姚闻接下,姚闻问他:“凤明大势已去,他是当今圣上的杀父仇人!你还护着他!疯了?”
雨滴砸在刀鞘上,严笙迟说:“他是忠于先帝!两次勤王!今日你们反他就是反齐!”
“我的严同知!”姚闻长叹一声,装模作样的和严笙迟换了一招,打得很激烈的样子:“咱们自己人啊,谁对谁错说的清吗?党争夺位从来都是这般,谁人多势众谁能赢。当年凤明杀瑨王那回,四大营为何装聋作哑,真是他凤明的三千人马厉害吗?那是他占着天理、占着大义!现在他没理啦,大义也转边儿了,你看不懂吗?”
这般大的雨中,皇宫一角却亮起红色火光,是听梧院的方向!
凤明瞳孔中映出火光,他急于确认李纪仁的奏折上是否有毒,不再恋战。
于是挥刀劈砍,一往无前,硬是开出一条血路。
东厂中,三百厂卫倾巢而出,疾风劲雨中,他们奔马疾驰,与凤明汇合于长街。
厂卫身着常服,都没穿甲,可见来的多急,汪钺的武服被雨水打湿,显得格外瘦弱,与威武甲兵泾渭分明。
援兵来了!
马匹在拼杀中狂奔,摸鱼千斤在东厂中好吃好喝,此时如天降神马,四蹄飞扬,破开层层甲兵,越过七尺高的大汉,如踏云燕,飞在云雨之中。
严笙迟眼尖瞧见,迅速打了个呼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严笙迟在雨中狂喊:“景恒的马还在,他没走!”
摸鱼千斤力拔山河、破云穿海,直奔凤明而来,凤明趁机翻身上马,扔掉早已卷刃的刀,附身驰骋,策马奔向听梧院。
摸鱼千斤怕极了,人委实太多,还都追着它,它跑得越来越快,逃命似的飞奔,一骑绝尘,逐渐与追兵拉开距离。
人潮追逐着凤明,蜿蜒如长龙,都涌向这座小小院落。
听梧院火光冲天,在这般大的雨里放火可真不容易。
景恒捂着口鼻,在厮杀声中回过头。
凤明驾着神驹,从天而降。
“你在这儿做什么!”凤明扬起马鞭:“景旬叫你走,你为何不走?”
景恒下意识一缩头,极其心虚。
凤明没落下马鞭,下了马,冲向着火的屋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一把抱住凤明:“干什么去!”
凤明冷着脸:“我要看一件东西。”
景恒知道他要找什么,怎敢让他进去,他怕奏折烧不干净,岔开话题:“快走罢,皇城守不住了,跟我回淮安!”
“我不会走。”
烈火与暴雨中,沉烟滚滚,凤明没有焦急、没有愤怒、没有迟疑。这场雨洗刷去他全部的情绪,凤明再一次化为大齐勇不可当的杀神战将。
“我答应为他守江山,血还没有流尽,你要我去哪儿?”
景恒心中猛痛,他不知是凤明对齐圣宗过深的羁绊叫他这般痛,还是单纯疼凤明,疼他遭受了那般多的猜忌与背叛。
圣宗皇帝自以为是,他何曾真正考虑过凤明的感受!
凤明走进听梧院,景恒追着他:“这么大的火,你还找什么?”
凤明推开扇门,只见一柄宝剑挂在墙上,正是定山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取下长剑,吹去剑鞘上的灰尘,拔剑出鞘,用臂弯为这把宝剑重新开封:“这把剑叫定山河,是我的配剑,六年前,我用它杀了景朔,打那以后就挂了起来。”
景恒怔怔地看着这把剑。
“乱臣贼子不除,我永世难安。”凤明说。
他倒提定山河:“景恒,是我负你,你走吧。”
雨水从景恒脸上滑落,景恒喃喃问:“我比不上他,是不是?”
凤明站在听梧院前,背对漫天大火,傲然独立,决绝迎接属于他命运。
“景恒,我为他战死,是殉国;为你死,是殉情。”凤明没有回头,声音比雨水更冷:“可人只有一条命。你的恩义,我此生难报。”
景恒心中如有刀搅。
听梧院前的宫道狭窄,锦衣卫与厂卫守着这条小街,与禁军肉搏巷战。凤明提剑向前,他做将军时,从没叫手下拼在前面,自己躲在后面的时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凤明今日失势,归根到底是他失了先机,景俞白受挑唆不再信任凤明。
今夜过后,景沉大权在握,朝廷重新洗牌清算,东厂将彻底失去对京城的掌控。凤明弄丢了圣宗皇帝交给他的江山,骄傲如凤明,宁死也不愿接受这个结果,他要为这座江山陪葬。
眼下之际,非得皇陵里那位先帝转生回来,有圣宗站在凤明身边,那一刻,所有背叛将再度倒戈。
毋容置疑,齐圣宗才是真正的正统,他有足够的能力从头收拾旧河山。
只要圣宗回来,凤明就用不着殉国。
齐圣宗死时,布下七星续命灯,这一步棋,圣宗在死前就已经布成。
以半个残魂转生七世,换取一次转生的机会。
每过一世,灯灭一盏。
七盏俱灭,倒转生死。
景恒是第七世,当他死的那一刻,最后一盏青灯随之熄灭,阵法大成,齐圣宗续命转生,这最后一世,圣宗皇帝早有筹谋。他知道他的转世一定会爱上凤明,无论转生成什么。
所以当凤明守不住江山、有意殉国的时候,抉择□□裸摆在景恒面前:是看着凤明殉国,还是情愿死去助圣宗续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在心里骂:你可真是贼啊。这做皇帝的八百个心眼子,连自己都算计。】
一道闪电过去,紫白色电光余影中,景恒下定决心,他猛然拉住凤明。
景恒沉声道:“大齐改不了天地,你也不必殉国。”
漫天大雨中,景恒告诉凤明:“齐圣宗没有死,我带你去找他。”
景恒上马,朝凤明伸出手:“你信我,他是大齐的正统,他回来,一切都迎刃而解!”
凤明动摇了一瞬。
雨幕中,齐圣宗的暗卫玄一姗姗来迟,他像一道鬼影,轻轻落地。
凤明不敢置信间,玄一单膝跪地:“凤明大人。主子命我来接您。”
凤明瞳光巨颤,握住景恒的手,罕见的,景恒的手比他的手还要凉。
景恒将凤明拉上马,策马而去。
姚闻本不愿对凤明赶尽杀绝,现在凤明愿意走,他求之不得,领着禁军声势浩大的追出皇宫,该放走的一个没少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暗中,京城城门大开,也不知那位做好事不留名的好汉干的。
姚闻佯怒大骂:“他奶奶的,守门的官兵都死了?都叫来问话!”
做好事不留名的谢停凭借一身好功夫藏在城中,在夜雨中穿梭,挨家挨户通风报信。这一夜,京城风声鹤唳,无数公卿世家连夜逃出京城,奔向淮安。
禁军守卫忙着问话,不约而同地忘了那大开的城门。
将凤明赶出京城,景沉目的已经达到,他不像那群文臣,与凤明深仇大恨,斩草除根的道理他懂。但一棵活不了几个月的草,何必急着铲除。
比起诛杀凤明,权势才是他所求。
人初始的野心总是很小,能掌控京城,景沉已然十分满足。在他的地位稳固、野心膨胀前,他甚至觉得放景恒与凤明回淮安也不是什么坏主意。京城对淮南的掌控一向不强,上半年以乐侯为首的南边还乱了起来,过早的赶尽杀绝,适得其反。
挟天子令诸侯。
景俞白已经在他手里,他不急。
第73章不许睡
永元六年八月十六,寅时三刻,天寿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东厂与锦衣卫仓皇离京,除了刀马,什么都没带。雨大,燃不起火,他们训练有素,一群人不眠不休,沉默地跟在凤明身后。
景恒对严笙迟与朝峰说:“你们分散开,都去淮安。凤明会去淮安找你们。”
严笙迟与朝峰望向凤明,凤明骑在马上出神,自从见到玄一,他就一直处于游离状态。
景恒叫他名字:“凤明。”
凤明微微回神,看向这些为他出生入死的将士,汪钺肋上中了一刀,他微微弓背,按着伤口,严笙迟虎口崩裂,被雨水冲的发白。
三百厂卫、四十二锦衣卫,死的死,伤的伤,和他一起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出京城,却仍满含信任追随着他。
休对故人思故国,一路走来,有人为他而死,有人站到了凤明对面。
他守的,到底是什么?
凤明垂眸,轻声诀别:“去罢,路上小心。”
严笙迟撩袍,单膝跪地:“督主!”
凤明下马,背对严笙迟:“走罢,待此间事了,淮安再见。”他提着定山河,在众人目送之下,跨步踏上汉白石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山中雨势渐小,玄一缄默安静,同从前一样,即便不藏在房梁树上也没什么存在感。
三人谁也不说话。
良久,凤明开口:“景恒的功夫我看着眼熟,原来是你教的。”
玄一应了声:“是,主子安排的。”
“前面是皇陵。”雨滴落在凤明脸上,有些凉,他抹去雨水,冷漠地说:“我看着他断气,亲手为他装殓,他死了。”
玄一回首看了一眼景恒,耐心解释道:“三国时,诸葛亮伐魏,至六出祁山,心血日耗,自知不久于是,姜维便想用祈寿之法,挽回天命。诸葛亮乃设七星灯,终日步罡踏斗以禳之。此秘法经道家几次修改,流传至今,世人谓之‘七星续命灯’。”1
景恒打断玄一,长话短说:“先帝点了七星续命灯,得以转世重生。”
凤明将信将疑:“你怎知道?”
景恒故作轻松:“我是他的转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刹那间浮云皆散,一切都有了解释。
凤明僵在原地,他看向景恒:“你要是哐我,我……”
“我哪儿敢?”景恒温和浅笑:“你不是一直觉得奇怪吗,我怎会对你一见钟情,不死不休的。”
景恒深深地看着凤明,像是第一次见他,好把这张好看的脸牢牢记在心里:“因为他很爱你啊,所以我一见你就欢喜、就犯傻、就神魂颠倒、就……哎,说这些做什么,以后他会告诉你的。”
凤明扶着白石栏杆,停下脚步:“你呢?”
景恒低下头,很认真地看着路的样子,好像生怕一脚踩空,漫不经心地脱口而出:“我也爱你啊。”
凤明攥紧定山河:“我问你,他回来了,你呢?”
景恒噗嗤一声笑出来,揽住凤明肩膀,像以往一样,没骨头的挂在凤明身上:“你傻不傻,我俩是一个人啊,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景恒手臂下,是凤明微微发抖的消瘦肩膀。
凤明站在原地,倔强地问:“你去哪儿?”
景恒愣了一下:“什么我去哪儿,我就在这儿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一颔首:“好,你就站这儿,我去接他。等他回来,把大齐的江山还给他,我和你一起回淮安。”
闻言,玄一也停下脚步,静默无声地望向景恒。
景恒读懂了玄一的未尽之言。
玄一在告诉他,他今日会死在天寿山,这是他的命运。可他舍不得告诉凤明、他舍不得凤明。
景恒早有这种预感,当圣宗皇帝从皇陵中走出来时,他就会消失。
那就让圣宗来解释吧。
反正那时他也不在了,他只是一道残魂,早该散了。凤明的滔天怒火,谁惹的谁来受。
“别呀。”景恒摸摸凤明的脸,用拇指擦去他脸上的冷雨,替圣宗说尽好话:“把他一个人扔在京城,那他多可怜,他都六年没见你了,他那么爱你,你就可怜可怜他。”
凤明多聪明啊,他一把握住景恒的手:“我等了五年,他都不回来……他来的太晚,我不要他。”
凤明眨了眨眼,惶恐与苍然填满他的内心,那种一往无前、山河永寂的勇气全然消失,他拉着景恒迈下石阶,语无伦次:“鬼神之说我向来不信,我和你走,现在就跟你回淮安。”
玄一如同苍松巨树,缓缓移步,挡在凤明身前,他拔出剑,冷下心质问:“凤明,你要背主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仰头望向玄一,眼神破碎:“既然都是他,我为何不能选这个。”
选这个!听到这话,景恒微微一颤,心头滚烫。
一生到此为止也值得了。
“他只是一道执念!杀了他,主子就能转生。”玄一说:“这是镜花水月,难道要为这虚假的影子,你亲手毁去主子复生的机会?”
凤明猛地松开手,他倒退三步,提起定山河:“为何总是要我选?”
“你全盛时,或许能杀我。”玄一冷静陈述:“你没有选择。”
景恒面向凤明:“凤明,我……”
玄一没有再给任何人犹豫的时间,他融入黑暗,化作暗影,身形宛若鬼魅,顿时消失在原地。
下个瞬间,一柄长剑从景恒后心透胸穿过。
玄一面无表情,从景恒胸口抽出长剑。
景恒毫无防备,只觉心口微凉,只觉好像有什么消散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刹那,时间变得极缓慢,景恒仰面缓缓后仰,凤明接住他身躯,滑跪在地,颤抖着用手捂住伤口,涌出的血刹浸透凤明的手。
凤明的世界被这一剑搅得乾坤开阂、天翻地覆。
杀景恒,必然是齐圣宗生前的命令。
【如果这个影子注定要死,为何一定要让我爱上他?】
凤明伤心欲绝,霜与雪般的冷漠从他脸上褪去。
他看上去那般难过,长眉紧蹙,漂亮的眼瞳含着绝望,令人心碎。
雨尽天明,天光微熹。
一切都结束了。
景恒抬起手,为凤明抹去眼泪:“别哭……你一哭,我心口好疼。”
凤明双目通红,用力按住血口:“你心口疼……是因为你胸口上有一个洞。”
景恒微微喘息,剧烈的失血令他全身发凉,一直穿在身上的湿衣迅速夺走他身上仅存的温度:“很大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很大。”凤明轻声回答:“很大。”
泪落在景恒脸上,烫得景恒发抖。
凤明说:“你不要死,你还没有给我……讲完白蛇的故事。”
悲从中来,他与景恒短短的缘分,就要这般散了吗?
许是不能得知白蛇传结局的悲恸太重,凤明一时间泣不成声。
景恒忽觉一阵剧痛,那是魂灵碎裂的撕心裂肺,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中分裂、剥离。
实在太痛了,这种极致的痛楚之下,景恒恍惚地想,齐圣宗从魂魄中分出执念时也这般痛吗,好像用一根根针将不断刮挑,终于把想要的那些全挑出来,凑在一起,再强行粘合起来。
景恒不敢挣扎,生怕被凤明发觉,他咬紧牙关,静待痛苦结束。
撕开后,齐圣宗的魂魄彻底分离出去,就像断开的肢体终于被卸下。极痛之中,景恒察觉了一丝轻松,他的灵魂轻轻颤动,没有齐圣宗神魂之力的维持,独属于他的残魂很快就会消散。
景恒意识逐渐涣散,他努力睁着眼,为凤明编造完美结局:“结局……当然是白蛇和许仙,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永生永世都不分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凤明拥抱着景恒,徒劳地用体温去暖他,怎样捂都捂不暖,他心中酸涩,沉声重复:“永生永世不分开。好,不分开。”
景恒回光返照一般,强大的意志力稳固住即将破碎的灵魂,他牢牢地抓在凤明的手,不许凤明去握定山河:“我会回来,我发誓我会回来……你等等我好吗?”
他呼吸越发缓慢,每次呼吸都伴随强烈绞痛与空虚,他抬眸凝望凤明,他含着笑恍若初见时那样温和:“我发誓,是最后一次分别,真的。”
“我不信你,你是骗子。”凤明轻声说:“我恨你,景恒,我恨死你了。”
“叫相公……老公……”景恒非常执着,临死前就想听这句:“你从来没叫过。”
凤明的泪顺着下颌流下来:“你好起来、你好起来我就叫。”
景恒虚弱地笑了笑,魂魄即将消散殆尽,他有些累了,眼帘半阖:“我想睡一会儿。”
凤明用手指撑开他的眼,倔强地拒绝了景恒的请求:“不许睡。”
景恒:“……”
他是真的撑不住了,他能感觉到‘空’,这具躯体只是个躯壳,真正灵魂碎裂成烟,残魂要就逸散了。
可睁着眼死太过骇人,他不想凤明日后回忆起自己来是这副模样,哀求道:“我就睡一会儿……你一叫,我就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胸前伤口血像流尽了,什么都没有了,凤明腾出手来,用两只血淋淋的手强行扒开景恒的眼,十分固执,妄想将景恒的灵魂留在人间:“我让你睡了么?”
景恒放弃挣扎,叹了口气:“凤明啊……”
你这般执拗,没有我,你可怎么是好啊。
一滴泪从景恒眼角流下,冲开嫣红鲜血,留下一道泪痕。
旭日初升,朝阳落在景恒的脸上,为景恒英俊的双眸注入暖橘色神采。
可景恒的脸越来越冷,最终失去了全部的温度。
凤明收回手,去探景恒的鼻息。
没有了。
又去听心跳。
也没有了。
万寿山的清晨空灵到极致,化为一片死寂,什么声音都没有,凤明的心也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此关山万里,凤明再没了归处。
凤明很不满意,他轻轻推景恒:“醒醒。”
他等待片刻,景恒明明睁着眼,却没有醒来。
凤明俯下身,紧紧抱着怀中的男人。
抱住了这个可恶的骗子。
作者有话说:
注1:引用诸葛亮五丈原点灯续命,《三国演义》
第74章快叫相公
很久很久以后,凤明阖上眼,两道泪瞬间倾泻而下:“骗子。景恒,你是骗子。”
一道晨钟蓦然回应。
【你若听见钟声,就是我在想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间旋起阵奇异的风。
皇陵中,最后一盏灯霍然熄灭,难以言表的宿命轮转,神奇的造化之力在霎时间倒转生死,重置阴阳。
轰隆一声,是断龙石收起的声音,。
皇陵断龙石一落,在外面再难打开,而内里却有巧妙机关,能收起断龙石,重新打开皇陵。
凤明听见动静,抬眸看了眼前方的皇陵,又漠然垂下头,吻了吻景恒的额角。
他将景恒背在身上,转身离开,心中一片寂然与荒芜。
无限的悔意充斥在他心间。
为什么他总是在错过?
是他杀孽太多的报应吗。
还是他用情不专的惩罚?
去岁在天寿山时,在皇陵前,景恒曾给他讲过白蛇盗仙草救许仙的故事。可景恒没告诉他,没人告诉他,如果许仙在奈何桥上走的了快了一些,已然转世了,白蛇该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那样好,爱上景恒难道是他的错吗?
对,他爱齐圣宗。可齐圣宗死的时候,又没告诉他不要爱上别的人,没有告诉他还有转世续命之说。
齐圣宗复活了,这是凤明五年来连在梦中都不敢肖想的好事。
可这一刻,凤明不知该如何面对齐圣宗。
活人永远无法战胜死人。
可当生死倒转,那这段新添的刻骨伤痛就成为了新的里程碑。
是他不该贪恋活人的温暖,不该贪恋景恒的好。当爱情出现时,就人就有了软肋。
凤明顺着白玉石阶而下。
长风拂过凤明脸旁朱红垂绦,仿佛一道微弱呼吸打在他颈间。
凤明陡然一僵。
天光亮起,昨夜的漫天风雨犹如一场噩梦,终于随着日出驱散所有恐惧与哀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睛好酸。”景恒嘀嘀咕咕抱怨:“快叫相公。”
算无遗策的帝王臣服于凤明的眼泪,已故六载的亡灵化作长风万里拂过垂绦,心甘情愿成为一缕残魂的附庸,再次附着在景恒的灵魂深处。
景恒方才起死回生,懒洋洋地道谢。
【多谢啦,兄弟。】
【齐圣宗也懒洋洋,学着景恒说话的语气:这下麻烦大喽。】
齐圣宗原先谋划的是用自己的身体复生,简单轻松地拿回江山。
现在好了,他陪凤明做了乱臣贼子。
这回可真是拱手山河讨卿欢了。他不该是这般的,他总是擅长用最小的代价筹谋最大的局。
【齐圣宗三省吾身:你对朕的影响委实太大。】
【景恒切了一声:谁让凤明更喜欢我,他说选我的时候,你心痛的我都感觉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齐圣宗冷声道:一派胡言。你不过是朕的小小残魂,也敢……】
【景恒:怎不说话了?】
景恒放弃对身体的掌控,将身体交给齐圣宗去用。
这位死了多年的圣宗皇帝,伏在凤明背上,闻到了熟悉的发香与药香,一动也不敢动,只怕惊破这一场空梦。
【景恒在灵魂深处笑得打滚:哈哈哈哈哈哈】
凤明微微侧首,鼻尖曾在齐圣宗脸上,齐圣宗仿若触电,双手一松,从凤明身上摔在地上。
凤明蹲下来,二指按在齐圣宗颈间动脉,蓬勃的生命力律动,越跳越快。
凤明:“?”
他又探齐圣宗呼吸,微凉的鼻息喷在他手指上。
凤明如释重负,满意地笑笑,单膝跪地,又去听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
凤明侧耳听了听,紧紧抱住齐圣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圣宗:“……”
齐圣宗呆在原地,凤明抱了会儿,望着齐圣宗眼睛,疑惑似的,微微侧头,去吻他。
【景恒热闹也不看了:不可以!】
齐圣宗闭上眼。
【不可以!】
景恒疯狂鸡叫,却无论如何也夺不回身体的控制权。
玄一神出鬼没,打断了这个吻。
凤明挡在齐圣宗身前。
身后,齐圣宗平静地看着玄一。
玄一读懂了圣宗的眼神,没有道破主子的身份。他在心中叹气,心说行,坏人我做,好人您做,您是主子你清高、您了不起。
他将装着长生丹的锦盒扔在凤明怀中,转身走了。
“这是石虫蜜的解药。”齐圣宗说:“你快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握着锦盒,回过头,不动神色:“怎么回事?”
齐圣宗泰然自若地撒谎:“我也不知道,续明灯失败了吧。”
“你最好从头讲,”凤明捏出长生丹,黑褐色的丹药在雪白指尖微微转动:“要是再撒谎呢,我就把这粒解药扔到水坑里,圣宗陛下。”
齐圣宗的脸上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少倾,景恒重新拿回身体的控制权:“他跑了。”
凤明面露怀疑,景恒凑过去亲了亲他:“别和解药过不去,快吃。”
景恒从凤明指尖扣出解药,喂到凤明嘴里,凤明的唇轻轻擦过景恒温热的指尖,眼看着凤明喉结微动,才放下心:“和他置什么气,他坏的很,谁都算计。”
凤明再次抱住景恒,去听景恒心跳。
景恒的心跳平稳而有力。
凤明松了一口气,他面若寒霜,兴师问罪:“我叫你你没有醒。”
景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有白蛇传的结局,你是编的。”凤明眯起眼,毫不留情地拆穿:“最后明明是白蛇被镇在雷锋塔下,许仙出家为僧,守在塔外。”
景恒:“……”
【景恒扛不住了:兄弟、圣上。你来抗会儿?启天弘道文昭武至大圣广孝皇帝!】
启天弘道也不敢对上凤明的凝视,齐圣宗沉默不语,第一次觉得他的尊贵谥号有些大了。
景恒紧张得扣手,灵机一动:“胸口好疼。”
作为一个成功的帝王齐圣宗虚心好学,他认真记下:装胸口痛,博取同情。
下一秒,凤明撕开景恒前襟衣裳,露出平滑的胸膛,哪里还有剑伤,连条印子都没有。
景恒:“……”
齐圣宗划掉刚才记下的话,改写成:装病被拆穿,会更惨。
凤明抬起手,景恒躲了一下,凤明恨恨收回手。
圣宗又记:装作害怕可免于挨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作为帝王,记下这句实在有失身份,圣宗在这句话后面加上后缀,淮安王世子景恒记。
景恒:“……”
“走吧,先回淮安。”凤明骑上马:“从长计议。”
永元六年八月二十一,淮安。
景恒与朝廷的圣旨几乎同时到达。
淮安王称病,还没有接旨,他千般万盼终于等到了儿子回来,拉着景恒问:“京城里怎么了?”
“宫变,怀王景沉离间了圣上和凤明。”景恒说:“现在怀王摄政,不服怀王的就都从京城逃出来了。”
景文宸看了眼凤明,拽着景恒进了书房:“都谁不服怀王?”
景恒犹豫了一下,如实说:“主要是我。”
景文宸眼前一黑:“你……你想谋反?”
“是怀王谋反,他欺骗群臣,给圣上下毒嫁祸凤明。”景恒说:“咱们要做到就是……把江山社稷从怀王手里夺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文宸说:“那不就是谋反吗。”
景恒说:“我的爹,怀王他蒙蔽了圣上,这回轮到你救国,你救吧。”
景文宸觉得哪儿不对,又说不上来。
宣旨的大臣就在王府候着,接了圣旨就等同于认下怀王,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景文宸将幕僚与官员全部传来,共商此事。
众人谈来谈去,也没个结果。
有说接了圣旨把凤明交出去的;有说接了圣旨装傻的;有说先不接圣旨看看别的藩王怎做的;有说不接圣旨直接自立的。
“万万不可。”景文宸拒绝道:“大齐一统中原二百年,本王若自立,其余诸侯藩王定纷纷效仿,届时大齐四分五裂,这千古罪名本王背不得。”
景恒坐着,曲着只腿踩在椅面上:“咱们与京城隔着淮河,怀王也没辙,先把南边收拾利索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景文宸气得胡子都炸了起来:“你这不就是划地自封?”
景恒道:“什么封不封的,这叫清君侧。”
景文宸问景恒:“你有几分把握?赢了才是清君侧、是救国,若是输,那就是谋大逆、是造反。他日史书工笔,你就是大齐的罪人。”
景恒朝景文宸行了一礼:“父王,爹,这事儿我必须得做。”
景文宸头大如斗:“就为了凤明?”
“为了大齐。”
一位老臣道:“怀王摄政确是德难配位。他本是质子,当年老怀王谋反,朝廷没追究他,他不思感恩,反想篡国,如此小人行径,如何能担任大统?”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九千岁还在京中,他就敢给圣上下毒,如今京中他一家独大……圣上安危实在难保!”
“圣上若有万一,他岂非名正言顺?”
“他凭什么名正言顺,咱们王爷是高祖嫡子,若今上并非先帝亲生,那论起身份,就是咱们世子爷也比肃王的儿子离天更近,况且王爷?”
“这话就不要再说了。”景文宸往椅子上一靠,吩咐左右:“本王病得太重了,以后藩地的事儿都听世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
“如今怀王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想学曹孟德可没那么容易,”另一人道:“怀王手里没兵,他拿什么令诸侯。谁能打,谁手里的才是天子。”
景恒笑了一声:“这话我爱听,你叫什么?”
那人起身行礼:“微臣轩辕靖。”
“好,听名字就是一员猛将。”景恒慢条斯理:“于兵法上,凤明乃不世之材,在兵马上,他能调遣二十万西北军。怀王策反了十万禁军,就妄图号令中原,可笑至极。”
这段话给淮安诸臣吃下粒定心丸。
二十万西北军,那可是真正的骁勇铁军。仁宗在位时,凤明能挂帅荡平西燕,一剑转战三千里,时至今日,难道凤明的剑就钝了么?
众人心中略微安定,纷纷称是,将凤明曾经的功绩拿出来称赞了一番。
景恒站起身:“我不认怀王,凤明才是先帝的托孤重臣,无论今上是否为先帝亲生,凤明认他,我就认他。从今日起,你们见凤明便如见我。诸位都是景恒的长辈,我的命令你们不听,我或许不会计较,但凤明的话,谁不听,谁就是同我作对,淮安就容不下他。”
景恒如此郑重其事,众人凛然,齐声道:“臣等谨记。”
景恒接着说:“今日是我掌事第一天,有些事说在前面。凤明手底下的人,谁都不可怠慢;阉人、阉党之词,我不想听见。你们要记着,凤明是我千请万请才来的淮安,谁叫他不高兴,我就不高兴,知道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纷纷起身:“是,谨遵世子之命。”
景文宸也站起身吩咐:“就这般吧。”
景恒扶着景文宸走出议事堂:“爹,谢谢您。”
“对事上,你不像我,对情上,倒是很像。”
景恒笑了笑:“知道您疼我娘。您呢,就好好歇歇,争取和我娘再给我生个弟弟,儿子是不能传宗接代了,绵延子嗣的重任还在您身上啊。”
景文宸烦的不行,叫景恒快滚。
第75章占有欲
景恒听话地滚了,他此时又沉重又轻松。裂土分茅,逐鹿中原,试问那个男人没有一刻问鼎天下的心。
亲手为爱人打江山,这多浪漫啊。
【齐圣宗有些落寞:他更喜欢你。】
【景恒得意又低调:都是一个人就不要分你我了吧?】
【齐圣宗:但你是魂灵中讨他喜欢的部分,朕特意挑拣出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他喜欢什么样的?】
【齐圣宗:直白、热烈、温柔、听话、可爱。】
【景恒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我有这么好吗?】
虽然看不见,但齐圣宗明显非常不屑。
【齐圣宗:这些性格朕均无,所以你才会去未来,那个时代的人似乎更善于表达自己。】
【景恒:……】
【景恒:虽然你老谋深算,满肚子心眼,但他还是喜欢上你了。】
【齐圣宗言简意赅:多谢宽慰。】
【景恒哦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有一世我转生成兰花,你对我说了好多,你觉得你配不上他,幽兰不可佩……你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纵然齐圣宗再算无遗策,他也万万想不到会有一盆兰花会是自己的转生,那他真的是说了好多,他尴尬极了。
这次复活以后,前六世的记忆也逐渐复苏,景恒在回忆中努力翻了翻,感叹了一声天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圣宗皇帝的占有欲令人瑟瑟发抖。
因景朔缠着凤明而嫉妒……
关起来、藏起来、锁起来……
想看凤明蒙着眼的样子……
喜欢看凤明向他行礼又心疼凤明的膝盖……
因不久于人世而想掐死凤明……
……
怕凤明为他殉葬、也怕景朔在他死后与凤明日久生情,于是纵容景朔,用江山社稷留下凤明的命。
计划捏造一个凤明会喜欢的转世,替他追求凤明、陪伴凤明,再利用文臣与怀王的反叛逼死转世,这般他既能顺利转生、又能得到凤明的爱。
齐圣宗在只有一粒解药的情况下,利用七星续命灯,将所有人都作为棋子,布了一局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布下的局,在他死后能奏效六年之久,每一步都在齐圣宗的算计之上,着实恐怖。
【景恒:你……有点东西。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和您比起来……我常常因为不够变态,而和我的另一半魂魄格格不入,你能理解我意思吧。】
【齐圣宗:朕舍不得他死,诸多算计,都是让他活着。】
【景恒推心置腹:怎么叫你好呢,我说兄弟,你对凤明的爱很深,但……你知道吗?爱一个人是不计得失的。你算的很准,一切也都按着你的计划进行。可你想过没有你、也没我的那五年,凤明过的是什么日子?
石虫蜜的毒让他睡不着,我第一次见他,他那般瘦,面无血色,指甲青白,时常咳嗽。他为了替你守江山,独自站在高处,受尽天下唾骂,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他亲手杀了景朔,用他最喜欢的定山河,景朔死后他就把剑封了起来。
他是多没耐心的一个人,整日坐在闻政堂批折子,听百官聒噪、被文臣算计……
你不舍得他死,就舍得他受这些么?】
齐圣宗久久无言。
景恒离了议事堂,往自己院落走去,对着淮安众臣他胸有成竹,夸下海口有西北兵马二十万,可那二十万镇在西北不说,大军开拨一路从北到南几千里,哪里是上下嘴皮一碰就到了淮安呢。
眼下能用的上的,只有淮安王府五百府兵,和中秋夜宫变中随凤明杀出宫的东厂厂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东厂卫满打满算七百余人,那日宫血战过后损失如何现下也不得知,到今日为止,安全抵达淮安的有二百三十余人,其余的许是在路上、许是逃走了、也许……死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景恒宁愿他们是投了怀王。天下大势汹涌如潮,凤明得势时,满朝文武俱是阉党,一朝失势,天下太监皆成清流,这潮起潮落,又哪里是一个小小厂卫能抵挡的呢?
难道非要满官里、二十四衙门的太监全都报节而死,凤明久开心了吗?
能一起逆流而上的更加可贵,顺流而下也无可厚非。
凤明不怨他们,景恒也不怨。
只是无论多少人倒戈相向,景恒都会始终站在凤明身边,逆着人潮、共面风雨。
淮安王府建得阔绰,景恒院落严格遵照亲王世子规制,正门五间,启门三,缭以崇垣,基高二尺五寸,正殿五间、翼楼、后殿、后寝皆五间,景恒自己住着时,好些院子转都没转过,可安置起凤明的手下来仍显捉襟见肘。
厂卫倒也罢了,都是宦官,进了王府内宅,王府总管睁只眼闭一只眼,可锦衣卫不行,几十个锦衣卫乌乌泱泱一大群,个个出身世家,猿臂蜂腰,朗俊非凡,这放进来还得了?
王府丫鬟们还如何做工,个个含羞带怯动了春心,相互攀比着梳妆打扮、争风吃醋,岂不是家宅不宁,鸡飞狗跳!
景恒遣散了院里的丫鬟,只留下些上了年纪的婆子做饭,又反复保证锦衣卫们不会在王府里乱窜,管事这オ作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齐锦衣卫编制足有五千,但能在御前行走的都是北镇府司的精英干将,只有九十人,负责御前轮值。中秋夜事发突然,他们奉命行事,头脑一热跟着凤明杀出了京城,到了淮安细想想,又不免后怕。
他们父母亲族俱在,就这般明目张胆地与怀王作对,连累了族亲可如何是好。
心中烦闷,又被王府管家挤兑连院子都不让出,锦衣卫们哪里吃过这委屈,众人一合计,越过严笙迟,闹到凤明面前。
兰小丰是锦衣卫中选出的代表,因为他生得漂亮,眼睛大大的,小马驹似得,看人时很真诚,督主对好看些的人会格外宽容些。
他们的原话是:“可怜兮兮的挨打时能轻一些。”
兰小丰:我真是谢谢你们。
锦衣卫们围着兰小丰,捧出件簇新飞鱼服,伺候他换上,又给他梳头又给他擦脸。
兰小丰推开那一双双大手:“滚滚滚,干嘛呢,洗涮干净了好装殓吗?兵荒马乱的从京城里逃出来,谁还带了件新衣裳?”
新衣裳是董学海的,他给兰小丰正了正衣冠:“兰妹,你的好哥哥们永远记着。”
兰小丰一脚踹在董学海小腿上:“臭美的董老二,给爷滚。”
“兰爷!兰爷!”众锦衣卫七手八脚拦着他:“别打架,别打架,快去见督主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兰小丰到主院时,两个厂卫守在门前,说这就去通传,汪钺在院子里听见动静,喊了一声:“就这么两步远的路,通传什么,进来吧。”
自从锦衣卫们跟着凤明离开京城,汪钺对众锦衣卫亲近了许多,真心觉得他们是‘自己人’了。
汪钺敲敲门:“督主,锦衣卫的兰小丰来了。”
里面回了声:“进来吧。”
不是凤明的声音,那必定是哪位淮安王世子了。
兰小丰走进书房,这书房里布置的简单,看起来不像是很爱读书的样子,书架上摆的书大多比他身上的衣裳还新。
角落里挂着盏碎了一角的琉璃灯,多宝阁当中放着个展匣,像是放扇的,扇子却没在里面。
他目光一转,见世子景恒手边拿着一把普普通通的纸扇,梨木扇骨,糊着最廉价的酒金纸,难不成是这把?
景恒见兰小丰看他扇子,双手把扇面打开,作势一扇,兰小丰看清扇面上的字:无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兰小丰:“……”
这有啥特别的吗,恕他眼拙。
凤明侧目斜睨了景恒一眼,景恒得着信号似的,勾起唇,探身给凤明扇风纳凉。
这时兰小丰才注意到,即便实在淮安王府、在淮安世子的书房里,景恒依旧把主位让给督主,只坐在左侧首,既不碍事,又方便给督主端茶送水。
人都说淮安王世子攀附督主是贪图权势,才鞍前马后、深情款款,可现在督主落魄了,世子一如往常不说,甚至更加周到。
哎,可不是落魄了,丧家之犬一般被人从京城里赶出来,小皇帝也与他反目了。
无论旁人如何说,督主如何待小皇帝的,他们常在御前的锦衣卫都看在眼里。
久远的暂且不提,中秋那夜,小皇帝中毒吐血,怀王一味步步紧逼,督主浑然不在乎,只担心小皇帝身体,直到确认并无大碍,才舍出心思搭理怀王。
谁奸谁忠一目了然,满朝大臣都看在眼里,可因为小皇帝当局者迷,不再信任督主,于是大臣们集体装聋作哑,实在可恶。更有甚者,为讨好怀王,甚至写了檄文讨伐督主。
兰小丰方进门前,还听着督主和世子商量如何把小皇帝救出来!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说的就是他们督主吧。兰小丰眼泪汪汪,双膝跪地,行叩拜大礼:“督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
景恒:“……”
第76章重新连接
凤明与景恒对视一眼,心说这孩子怎么了。
“你先起来。”凤明说:“不必行此大礼。”
同样出身微寒,身居高位后,有人趾高气扬,喜欢看别人拜自己;有人推己及人,礼数反而少些。凤明是后者,这兰小丰浓眉大眼,看着喜气怪可爱的,凤明问:“什么事。”
兰小丰说:“回禀督主,两事禀告督主。头一件是,山猪吃不惯细糠,弟兄们在王府住着不自在,请督主准予咱们搬出去单住……”
景恒叹了口气:“可是有谁嚼舌根,惹了咱们兄弟不痛快?”
兰小丰犹豫片刻,嚼舌根的不少,可说得不是他们锦衣卫,他低下头:“没有,是卑职自在惯了。”
“汪钺……”凤明唤了一声,又觉汪钺办事不稳妥:“你去把朝峰叫来。”
汪钺:“……”
“都挤在王府确实不像话,”凤明写了条子,递给汪钺:“叫朝峰去买个院子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从凤明手中接过条子,对折两下,塞进自己怀里:“在淮安呢,你看上那处宅子只管说,我都能给你弄来,花这冤枉钱作甚。”
凤明说:“好,那你就找个宅子,我们尽快搬过去。”
我们?
“你也不在府里住了?”景恒不大乐意,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勉勉强强说:“好吧。”
兰小丰:???
都不争取一下的吗?
兰小丰第二件事还来不及说,景恒就风风火火要走,说是给凤明鼓弄宅子去,金豆跟在景恒身后,景恒反手一推:“陪你主子呆着。”
金豆委委屈屈一瘪嘴:“您也是我主子啊。”
景恒把手中的扇子亲手放回扇匣里,展示在多宝架上,左挪右挪,总不满意,他语气随意,显然注意力都在摆正扇匣上:“以后呢,咱们院里只有一位主子,就是你凤明凤大人,我呢,就不牢你操心了。”
金豆哦了一声,上前帮景恒摆弄。
见方的匣子不大,钿贝镂花,嵌着砗磲,搁置在多宝架上,那是怎么摆怎么好看,华光淡淡,温润夺目。
偏景恒怎么摆都不满意,他拍开金豆的手:“别碰,少裹乱,我这儿办正事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豆捂着手,不可思议地看着景恒,这是景恒第一次打他,虽不疼,玩笑似得,他还是非常受伤:“你打我?你不让我碰着扇子,我就从没碰过,现在扇匣也不让碰了,你又没说,我怎生知道!”
兰小丰真是开了眼了,这王府的下人都这么豪横吗?就是在他家,也断没有哪个下人敢这般和主子说话的。
景恒满不在乎,踮起脚把扇匣放到最上面:“就不让你碰。”
“景恒,”凤明叫他:“宅子的事交给下面人去办,你过来,说些正事。”
景恒一想也是,这几日招兵买马,忙得焦头烂额,都没时间陪凤明。凤明自服用下长生丹后,有些虛弱,内力尽失,朱汝熙说这是蛊母在吸取力量对抗毒素,待除尽余毒,功力不但能恢复全盛,身体也会比旁人强健,百毒不侵。
这一过程快则一两月,慢则半年,倒也不碍事,只是凤明没了内力,不能时刻抽剑砍人,有些郁郁。
打江山这件事,景恒真是不擅长,他几次三番请齐圣宗出来主持大局。可圣宗陛下呢,自从上次的心事被他道破,就一味装死,不肯在接管身体。
齐圣宗不出来,凤明就当没他这人,他们两厢都不提,倒真有几分久别重逢的默契与尴尬。
也是有些区别的,自从知道齐圣宗的魂儿在他身体里,凤明的衣服领子又紧了不说,自石虫蜜被蛊母压制,凤明不再难眠,用不着景恒搂着哄睡了,这些日子虽同床共枕,却隔得老远,摸摸手都会被打。
他原本是有些微词的。
然而某夜,景恒从梦中转醒,琉璃盏浅浅光晕中,凤明也醒着抱着膝坐在他身侧,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动了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凤明先探了探他的呼吸,又伏在他胸口,静静听他的心跳。
不知凤明是始终未睡,还是刚醒的。
景恒闭着眼,没有让凤明发现他醒了,凤明听了会儿心跳,心满意足地回到床的另一侧睡下。
在朦胧的微光中,景恒望向凤明,见凤明似乎确实睡了,才合上眼,心中思绪万千。
半盏茶的功夫后,凤明再度起身,他看着景恒胸口微微起伏,心中知道景恒活着,没有任何危险与不测,不必再上前确认。
于是翻身躺下,还没闭上眼,就又坐起来靠近景恒,再一次重复那有些病态举动。
探呼吸,听心跳。
景恒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吓到凤明,装作睡熟的样子,任由凤明折腾了一夜。
这一夜,凤明没有睡,景恒也一直醒着。
不知在景恒发现之前,多少个夜里,凤明辗转难眠,无数次偷偷查看,怕景恒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死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平日里凤明表现的并无异常,如非偶然发现,景恒永远也不会发觉,玄一那一剑给凤明带来的影响这样大。
他的凤明勇冠三军、战无不胜,是用兵如神的少年将军,临危不惧的孤胆英雄。
胆怯这个词离凤明很远。
可在这个稀松平常、万籁俱寂的秋夜里,凤明又是这般小心谨慎,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爱人的呼吸与心跳。
从那天起,景恒再也没有任何微词与介怀,彻底接受了齐圣宗的存在。
理论上,他和齐圣宗是一个灵魂不假,但就好比蚯蚓,把蚯蚓都切两段了,那还能捏回去硬说是一只嘛。
这事儿太怪。
齐圣宗倒是不在乎。不过也是,圣宗把灵魂分开的目的就是引诱凤明爱上‘他’,这家伙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做事只看结果不在乎过程,连灵魂都能当做利用的工具。
可灵魂又不是手帕,撕成两半以后密密缝上就相安无事,这一分为二以后,一半是景衡、是圣宗皇帝,金尊玉贵,天潢贵胄,打一生下来就当做皇帝培养,学是帝王心术,做事是三思而行,把所有人当棋子儿摆弄;另一半的他呢,在现代社会生活了二十多年,学得是人人平等,做事是随心所欲,穿越到齐朝来这六年,依旧习惯和所有人称兄道弟当朋友。
齐圣宗觉得这很可笑吧,所以才若无其事,根本不在乎凤明爱上了景恒,他猜测,只要圣宗皇帝愿意耍心眼,凤明很快就会被算计进去,旧火重燃,重新爱上齐圣宗,甚至把本来属于‘景恒’的爱也投射到圣宗皇帝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他不是齐圣宗啊。
景恒斗志全无,支臂靠在椅子上,没再听兰小丰同凤明说什么,没听就对了,听完更气。
兰小丰说完锦衣卫们交代给他的事情,又对着景恒好一顿表忠心,肝脑涂地、两肋插刀的,恨不能把心剖出来给凤明。
兰小丰走后,凤明把人都遺散,摸摸景恒的狗头:“看着没什么精神,累着了?”
景恒张开手臂,要搂搂。
凤明叹了口气,起身侧坐到景恒怀里,揽着他肩膀:“怎么了?”
景恒把下巴搭在凤明肩上:“烦。”
凤明手指卷着他头发玩,给他编小辫:“我在西北时学的。这八股辫喻意八福:健康、无忧、平安、孔武、自由、长乐、聪慧、团圆。”
景恒随他摆弄:“这话说着没劲,爷们儿不该唧唧歪歪,可我还是想问你,凤明,你还爱他吗?”
凤明手下不停,小辫编到了第三股,拿红绳一绕系紧,嗯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景恒猛回头,被头发抻的又嗷了一嗓子,他揉着头皮,在愤怒和卖惨两种情绪中反复横跳,最终选择了后者。
他垂下眼凝望凤明,可怜兮兮的,眼睛里满是哀伤难过,明明什么都没说,又胜过说了千言万语。
【大善。】听见凤明承认爱自己,齐圣宗再振旗鼓,重新连接。
景恒骂了一声。【您这时候重连上线了,有能耐您别挂机啊。】
景恒还欲进一步谴责,正此时,凤明的吻落在景恒脸上。
咚、咚、咚、咚。
打鼓一般的声响敲打在景恒耳边,他四下寻找,直到凤明微凉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口,才恍然惊觉是他自己的心跳声。
凤明站起身,后退几步,困惑地看向景恒。
景恒也站起来:“凤明,我……”
他微微眩晕,随着这强烈律动,奇异美丽的光斑出现在眼前,记忆的枷锁出现破碎裂痕,无数场景飞速闪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之前只是齐圣宗可以任意查看他的记忆,他对齐圣宗与凤明的过往无权探看。
可此时,齐圣宗的记忆、他的记忆、他化身为花鸟鱼虫时的记忆、全部穿插在一起,五光十色的记忆碎片斑驳在一起,光怪陆离。
好吧,也许是他着相了,两只蚯蚓硬捏在一起,是可以捏成一只的。
此时此刻,叫做齐圣宗那只蚯蚓似乎主动放弃了什么,灵魄化作一道神奇斑斓的记忆流,不断向景恒输送。
齐圣宗在杀死自己,他在舍弃自我!
景恒想错了,他以为齐圣宗一切周密布局,是以齐圣宗和凤明都活着为锚点开展。
原来不是。
齐圣宗的执念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凤明不爱他。
如今得偿所愿,齐圣宗心中执念顿消,自愿消融灵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只蚯蚓不能有两个头,所以齐圣宗甘愿做‘尾巴’。
【齐圣宗!圣宗皇帝!景衡!】
景恒不知该如何阻止这场消亡。上天作证,这绝不是他想得到的结局,他并不排斥圣宗皇帝的灵魂,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齐圣宗是一个非常有人格魅力的人,就齐圣宗的谋算与心机,谁不得夸一声牛逼呢?
景恒绝不希望齐圣宗就这般消失,他甚至没有和凤明好好说上一句话。
这个男人是真的绝!
【六年啊,齐圣宗,你就没有什么要和凤明说的吗?】
【你都没有亲口说过你爱他。】
【就这般烟消云散,你不遗憾吗?】
无济于事,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景恒踉跄一步,紧紧握住凤明的手:“凤明,他要消失了,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我能感觉到,他要消失了。”
凤明脸上顷刻间失去所有表情。
“你还有什么想和他说的吗?”景恒努力排斥这些汹涌而来的记忆:“再不说,他就真的听不见了!”
凤明抽回手,转过身去:“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泪从景恒脸上流下,景恒也不知这是谁的泪,他抹去泪:“活着的永远比不过死了的,齐圣宗,你非要和我争个高低吗?”
携卷记忆的洪流巨浪倏忽休止。
【齐圣宗不解:这般不好吗?你不喜朕的存在。】
【景恒咬牙切齿:那我也从没想过要你消失,尤其是……创业初期!江山还没开始打呢,你自己惹得乱子自己收拾!】
第77章局势
【齐圣宗:景沉质子出身,惯于曲意逢迎,两不得罪,这般的人如何掌权?】
从前东厂独大,文官们夹缝求生,只能联手抗衡,现在形势大不相同,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凤明的位置与权力悬在那,谁不想咬上一口,做那个流芳百世的千古名臣?文臣相轻,士人文官集团内部交争,此为一斗。
自乾朝没落,门世族日渐衰败,爷爷在位时五王夺嫡,多少世家站错队伍,至今元气大伤。邱赡出身寒门庶族,陡然身居高位,作为表率,他势必要同门世家竞相争锋,为庶族士子谋条新路,寒门与世族之间的冲突,此为二斗。
高祖本就重武轻文,凤明以战功威赫天下后,民间官家更是掀起尚武风潮。武官豪迈冲动,压在文官头顶太久了,不擅党争的武官失去当权者的偏袒与回护,必遭文臣反噬,文臣武将之间地位倒转,此为三斗。
没有上位者压着,文臣们斗起来手段高明,杀人不见血。然而政斗祸国,不出三年,朝堂必生祸患。届时景俞白已经长大,对君权的渴望会致使他想法设法平衡,君权与臣权碰撞,此为四斗。
景沉乍然得权本是做好扫荡朝廷,一举夺位的好时机,可惜性格使然,他纵有称帝之心,也必会徐徐图之,妄想效仿曹丕,最好来个三让三辞才能显出贤德来,等筹谋到这一步,早失了先机,将在朝廷上处处碰壁,景沉对上朝廷,此为五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圣宗的想法无需说出,景恒自然而然地知晓了圣宗的想法,认真思索起来。
凤明见景恒忽然发起呆来,露出狐疑神情:???
景恒跟凤明解释:“他在剖析朝堂局势。”
【齐圣宗:过誉了,显而易见之事,天下皆知,算不得剖析。】
景恒:我怀疑这个人在装逼,但是我没有证据。
【齐圣宗:你只需固守淮安封地,在合适时机夺取金陵,金陵是旧都太/祖的发迹之地,龙气缭绕、珩据紫薇,还有许多被排挤出中央的重臣,俱能得用。】
景恒如实转述:“他让咱们固守淮安,寻机夺取金陵。”
凤明和景恒相互对视,从彼此眼中看到七个字:怎样寻机、怎样夺。
若叫景恒拿下金陵,他也不是没辙,但就和玩游戏一样,推基地的方式有很多,但有大神打野带飞,谁还想动脑子起节奏,万一送了呢?
凤明也一样,给他三千人马,他就敢从南打到北,然如今东拼西凑,三千差着两千不说,这一千人带出去,淮安防守空虚,别人趁机偷了老巢如何是好凤明当年就是这么一人挑了西燕王廷的。
“术业有专攻。”景恒清清嗓子:“你出谋划策,凤明挂帅打仗,我给你们出银子。分工合理,缺一不可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颇为赞同。
【齐圣宗怅然道:往日种种,皆因朕过于执着,算计太过,无颜面对故人。】
景恒转述完,评价道:“哎呦,那么大一个皇帝,要死要活的,我真是服了。”
凤明眯了眯眼睛:“大齐的江山不是我的,圣宗陛下若不想管,y一辈子守在淮安也很好。就算淮安没了,一人一马,天下之大,哪儿不能去。”
景恒心说也对,他最初的目标可不就是混吃等死,这一阵子兵荒马乱,他都忘了初心。
和凤明浪迹天涯也很好啊。
可若齐圣宗就这么消失,定是凤明此生的遗憾。
景恒一抬眼,凤明就知道景恒要说什么。
凤明恨景恒心软,又爱他心软。
在旁人眼中,圣宗皇帝温和宽宥、察纳雅言,只有凤明觉得齐圣宗表面和颜悦色,其实锋芒暗藏,控制欲极强,善于引导别人按照他的想法思考行动,一不留神就会落入圈套,说话总是带着目的,有很多坏心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凤明抬手掐住景恒下巴,左右晃晃看能不能倒出水来:“呆子,他又算计你,这都看不出来?”
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景恒:!!!
狗东西!浪费他的感情!
这可不是齐圣宗在逼他接受,又逼凤明原谅。
妈的气死了!这不就是以退为进吗!多老套招数,还真把他给拿捏了。
真是高端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烹饪方式。
齐圣宗这个开天辟地腹黑大绿茶!
【景恒在心里宣誓:我在也不相信你了。】
【齐圣宗表现出适当的歉意:抱歉,习惯了。朕很怕你不能接受和朕是同一个人。当年分魂时,朕将讨喜性格都分给你,只剩下这满腹算计,着实惹人生厌。】
景恒动摇一瞬,这段因果论起来真有些天意弄人的意思。
齐圣宗死时,最大的执念就是凤明不爱他,他认为他不讨凤明喜欢,于是才从灵魂中剥离出一部分‘讨喜的’灵魄转世,期待这些灵魄能足够完美,成功得到凤明的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所谓转世的时间点并非都在他死后,以景恒的记忆来看,他的第一世是凤明逃荒路上遇见的斑鱼。
在同一时空,景衡不可能既同时拥有完整的灵魂,又拥有转世的半个灵魂。于是最早在凤明十岁、景衡二十一岁,在二人甚至还没相遇的那一年,景衡就失去了那一半的灵魂。
于是在景衡遇到凤明时,他身体里已经没有他所谓的那些‘讨喜’的灵魄残魂了。
所以凤明遇见的景衡,沉稳、冷静、内敛、腹黑,这般的景衡不知如何去爱一个人,不擅表达爱意。他的爱很自我,过于计较得失。
也怕给凤明带来伤害,就像十皇叔的爱那般,惨烈收场。
他甚至不会告诉凤明他的爱,因为他早就将‘表达爱’的能力分裂出去了。
只是妙算如神的齐圣宗,无论如何也猜不到他将因果算反了:本以为‘不说爱’是因,分灵转世是果。
却原来,分灵转世才是‘不说爱’的原因。
齐圣宗至死灵魂都不完整。
真可谓人算不如天算,这因果轮回太过玄妙,实非人力所能揣测窥探。
可倘若齐圣宗死后不分灵,那就不会有那条充饥的鱼、不会有那只卧雪的猫、不会有那头挡箭的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还会活着吗?
景恒情绪变化明显。
凤明察觉到,警惕地问:“他又说什么了?”
景恒哀怨地看了凤明一眼:“没什么。”
凤明:???
他有些生气这位皇帝陛下又在操控人心,把景恒绕的团团转。
凤明寒起脸,长眉微微拧起,有些凶地呵斥一声:“陛下!”
英明神武的齐圣宗消停下来,不说话了。
景恒与凤明又商议起封地的大小事务,各项杂事处理起来当真是千头万绪,比毛线团还难理。
兵马、粮草、辎重、属臣、民心哪一样都要考量。
起事还是得寻个好由头,无论哪个时代都兴这个,不扯面大旗那就是师出无名,名不正则言不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手到擒来,将原先‘清君侧、除阉党’略加改动为‘清君侧、除奸王’。所谓众志成城、又谓之日众人拾柴火焰高。名头好听,也便吸引更多人加入。
历史洪流涛涛而过,每个人都是历史的创造者,改写历史非一人可为,拉拢敌人的敌人,团结分散的力量,将各方势力凝聚一处,方能扭转乾坤。
所有成败,总结起来就四个字:力量对比。
输与赢,从落子的那一刻就早已注定。你有十个子儿,我有一百个字儿,你那什么跟我玩,我就是把字儿都倒桌子上,你围得过来吗。
力量过于悬殊,还谈什么棋艺高低、筹谋变化。
当然也不是说一切筹谋都没用,若遇神机妙算,决胜千里如诸葛孔明,那是把战争和人心都玩明白了,这般的奇オ一千年也就出一个,可谓挂逼,不再力量对比的测算范围之内。
再有位面之子刘秀之流,那属于强卡出来的bug,仗还没打,先给来场陨石雨助兴,谁对上都没辙。
“哎?你说刘秀对上诸葛亮,谁能赢?”景恒兴致勃勃,先转述了齐圣宗的答案:“他说是诸葛亮,因为诸葛亮能观星,能避开陨石雨。”
神神采奕奕的景恒倒映在凤明眼瞳中,凤明弯起漂亮的眸,答非所问:“这般就很好。”
景恒:“?”
景恒接着说:“而且也不是说人多就也一定能赢,人多了心也杂,互相算计起来,囿于内耗也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子有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这打仗也好,治国也罢,所以力量与人心缺一不可。积极因素多了,消极因素就少了,队友多了,对手就少了,正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齐圣宗叹了一声。
景恒:“?”
【齐圣宗说:真难相信,朕会有这么多话。】
【景恒:我还难相信,我会有这么多心眼呢。】
景恒委委屈屈问凤明:“我话很多吗?”
“我喜欢听。”凤明翻弄着书案上的公文:“别吵架。”
“我没有吵架,他骂我。”景恒仗着齐圣宗没法子出来解释,胡编乱造:“还欺负我。”
凤明不信齐圣宗会骂人,也懒得调和,都在一具身体里,又打不起来,吵架他也听不见,关他什么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景恒凑过去拥着凤明:“亲个嘴儿。”
“不亲。”
景恒非要亲,鼻子狗似得在凤明颈间蹭来蹭去,凤明现在不喝药了,可身上还有股淡淡的药香,混着龙息香的沉香味儿。
“我第一见你,就说你身上的药味儿熟悉,”景恒揽着凤明:“原来这药我也曾喝了三年。”
景恒是没喝过这药的,这当是齐圣宗的记忆,两半灵魂的记忆不知不觉中逐渐融合。
景恒又说:“你之前不熏龙息香的,是因为这香会让你想起齐圣宗吗?”
作者有话说:
齐圣宗:抱歉,一不注意就耍心眼是朕的问题。
黑心打野齐圣宗、站撸ad凤小明,笨蛋辅助景大郎。
第78章万万不可
龙息香安神静气,齐圣宗和凤明双双中毒后,两个人都神思烦躁,不得安眠,宫寝殿到处都燃着龙息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龙息香由黑檀、苦麝、龙涎、白木等香料配成,烟气极沉,不像别的香烟气上行,而落在地上蜿蜒蛇行。凡是燃香之处,脚下缱绻着烟雾,如同在瑶池仙境,人人都驾着青云。
蔚为壮观。
自齐圣宗死后,凤明就再不让燃龙息香了,这些日子凤明也睡不好,才又燃起龙息。
齐圣宗回来了,凤明再不会因闻到这熟悉香味而伤心了。
景恒心中无限柔软,他贴着凤明耳廓,轻声说:“只要你开心,我也愿意做蚯蚓尾巴。”
凤明:“?”
什么尾巴?
诚如齐圣宗分析那般,怀王景沉惯于曲意逢迎,两不得罪,见淮安王这边不动声色,称病不出,宣旨的官员停留小半月后便走了,景沉畏首畏尾,不敢撕破脸,大动干戈。
燕宁王、辽魏候二位更是直言不讳:此乃矫诏。
他二人仗着封地偏远,干脆拉起了‘勤王’大旗。
这二位的王侯封地毗邻西北边陲,凤明执掌虎符可号令的二十万西北军尽数驻扎于此。他们与凤明交好不说,且二人心中如同明镜:这二十万人马离着淮安虽远,可就在他们封地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淮安驰援不到,拿下燕、辽二地岂非易如反掌?
谁管景沉这权力来路正否,就像凤明的二十万人到不了淮安一样,景沉的十万禁军就能到得了燕、辽吗?
这种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谁都不敢先动兵。
天下苦战久矣,太平了没几年,何人敢做那个重燃九州战火的人。
二十万兵马压在头上,燕宁王、辽魏候不得不做出选择:是接旨,承受西北军的哗变;还是抗旨,等怀王景沉发难。
两害相权取其轻,刀架颈侧,是立时落,还是来日落。谁都知道该如何选。
燕宁王、辽魏候先后传讯淮安,都表明愿支持淮安王起事清君侧,淮安王事齐高祖名正言顺的嫡子,论身份、论地位都足够正当。
怀王景沉的血缘不仅远,而且浊。
景沉之父先怀王谋反、景沉嫡亲祖母出身歌姬。景沉凭何执掌大权。
他配么?
淮安王心中又安定又慌张,神思难安,吃不下睡不香,扯来儿子谈心,几句话来回念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燕宁王胆子更大,不仅斩了信使,还写了奏折痛斥怀王,说他阴奉阳违,畏缩鼠辈。眼下京城忙着和他打擂台,倒是没空理会咱们……招兵之事可还顺利?宁王来信说,燕云马场有上好的驹子,要送咱们五千匹……
“哎,如今眼睛全在咱们身上盯着,咱们要是收了宁王的马,不就是表明和宁王一起同朝廷作对吗?”
“可是不要,宁王一番好意,又看中我这高祖嫡子的身份……当真是进退两难。”
“父王宽心。”他儿子唇间挂着抹温和笑意:“宁王支持的是凤明手中的虎符。五千匹马您尽管应着,不过说的好听,现下已经十月,胡天八月飞雪,山高路远,那些马送不来。”
淮安王看向他儿子,只见向来不着调的逆子端坐案前,仪态清雅庄正,身如渊渟岳峙沂水春风。心说难怪谁家孩子不听话,就给说个媳妇,这景恒有了媳妇后瞅着是顺眼了许多,通身皇家清贵气。
想是凤明神清骨秀,鹄峙鸾停,景恒近朱者赤,多少学会些端正仪态。
淮安王哪里知道,眼前人并非他那逆子,而是齐圣宗。
前些日子,景恒三推四请,总算把圣宗陛下请了出来,争取到了替补席养脑子。
没法子,如果要组一个‘打江山、清君侧’的战队,那还是得请齐圣宗来做队长。
景恒不想努力了,只想摆烂躺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圣宗拒绝承认他分裂出的灵魂中,包含这种成为‘摆烂’的性格。
【齐圣宗定论道:应当源自淮安王,十三皇叔向来随和。】
【景恒冷笑:随便你,我歇了,别惹我老婆生气,不然头给你拧掉。】
【齐圣宗淡然道:他从不跟我生气。】
【景恒: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他不和你生气是把你当皇帝啊,哪有臣子敢和皇帝生气的,他把我当老公才和我生气,他还甩我巴掌,打是亲骂是爱,他会打你吗?】
挨打有何好得意的。齐圣宗一边告诫自己不要相信景恒胡言乱语,一边又忍不住深思:凤明敬他、重他,但确实对他不似对景恒那样随意放肆。
后知后觉,齐圣宗终于咂摸出一丝酸。
景恒惯会装乖卖蠢。明明是头狼,整日盯着凤明那纤细脖颈,就恨不能一口咬穿才解渴,偏会夹着尾巴装奶狗,温顺无害哄得凤明晕头转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齐圣宗对此不屑一顾。好像曾经把满心满腹控制欲藏得极深,做出温和宽宥模样的人不是他一样。
辞别淮安王,齐圣宗循例问询封地内庶务,一封来自楚地的信呈上来.
齐圣宗打开信,被满纸凌乱如蛛爬的字体丑到,闭了闭眼。
“沈澶,你来读。”
【是我兄弟的信!】
景恒眼尖,瞥到信封上的落款,是刘樯的信。
沈澶双手接过信,缓声读道:
【景兄弟,听说你那罗刹相公被夺了权,你那里可还安好?
愚兄此处一切顺利,就是乐侯那王八羔子狡兔三窟,逮了许久还没逮到。但他荆州的老巢,愚兄不才,现已掀翻,那老乌龟邪得很,养了许多童男童女炼丹,忒不是东西。
你和那罗刹还成婚吗?后无子难免寂寞,正巧愚兄被这些小孩吵得头大,送你几个养着玩,随信附到。
咱兄弟心照不宣,这话本多余说,但军师说‘开诚布公,少生一豆’,咱也不知道是哪一豆,就直说了罢,打京城时叫上兄弟,哥哥给你当前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勿念。
另,自君别后,再也猎不到美味野猪,盼早日相见。
再另,病秧子身体好些了没,另附老山参一株,聊表心意。
再勿念】
沈澶念罢,合上信,交还给齐圣宗。
齐圣宗翻开信,找到‘一豆’这个词,取来朱笔圈了,落笔游云惊龙,写下‘疑窦’二字。
【景恒:……你批奏折呢?】
齐圣宗不理他,问沈澶:“随信还送了东西?”
沈澶敛眉:“十二个少年,六个少女,一株千年山参。”
齐圣宗:……
“十八个孩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澶抬眼,面露诧异:“世子,这里面最小的也十三岁了……算不得孩童罢。”
齐圣宗:???
这叫童男童女?
如果这刘樯是他的臣子,非治他欺君之罪。
沈澶道:“世子,这些人养在王府只怕不妥。卑职瞧着,有几个不大一样,您还是瞧瞧去罢。”
齐圣宗亲眼见了,才知道何谓不大一样。他暗自揣测这些所谓的‘童男童女’,只怕是楚乐侯养的娈童。
盖因这十几人,无论男女,都极好看。
其中几个烟视媚行,打眼一看就知出身风月;如此便罢,这些人里除了中原人,还有不少眉眼深邃的外族少年;更有个金发碧眼,皮肤雪白。
任是齐圣宗也无语半晌:“怎还有西洋人。”
刘樯这边派了个好几个亲随护送,其中一个管事的上前答道:“乐侯沉迷丹药,用这些孩子取血炼丹,所以各族男女都有,他凑得很全。”
正巧这时,汪钺走进院子,被满园莺莺燕燕晃得眼晕,汪钺嗬了一声:“嗬,选秀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圣宗:“……”
有个梳着小辫的外族少年,吸引到汪钺的注意,汪钺走过去问:“哪个族的?”
少年右手握拳,抵在右肩上:“犬戎,乌洛兰津。”
“姓乌洛兰的,犬戎王室?”
乌洛兰津答:“犬戎十六年前便灭族了,哪里还有王室?”
犬戎一族历史悠久,最早记载于<:///.=_bnk>西汉,最强盛时自称‘白狼国’,信奉狼王,以白狼为图腾。十六年前为西燕所灭。
汪钺笑了笑:“说来也巧,我们将军当年火烧西燕王廷前,曾放走许多被西燕囚禁的外族奴隶,那里说不准就有你们犬戎人。”
乌洛兰津褐色的眼瞳发亮,雀跃起来:“你说的可是凤明将军?”
齐圣宗与景恒同时警惕起来。
汪钺自豪答:“正是。”
乌洛兰津郑重再行一礼:“凤将军大恩,乌洛兰津当舍身相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必了。】
“不必了。”
齐圣宗和景恒几乎同时出言反对。
乌洛兰津瞧起来十六岁上下,眉眼英俊,鼻梁高挺,带着几分中原人没有的野性狂放,提起凤明时眼神明亮,一副忠犬舔狗模样,这样的人怎能送到凤明面前去。
不行。
绝对不行。
万万不可!
【景恒急了:妈的,这小子年轻貌美,狼奶双修,断不能让他去勾搭凤明。】
齐圣宗到底是做皇帝的,话说的漂亮,饼画的也大:“这份心思难能可贵。只不过你是犬戎王子,身负复族重任,凤明身边不缺人伺候,可犬戎一族未来俱在你肩。”
乌洛兰津眼睛中的神采摇摇欲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圣宗看他可怜,便说:“无论何种原因,既然你等都无家可归,不若就留在淮安好好读书。江南学风盛行,名师辈出,朕……真能读出个名堂来,也不枉你等千里迢迢到中原一趟。我会单独辟出一处学府,供你等读书生活,若有不愿的,去沈澶处领十两银子,可自行离去。”
景恒看着一院子各族少男少女,暗自给学府起了个名字:淮安国际中学。
还有西洋留学生。
凤明之前说景衡总喜欢捡小孩养,景恒将信将疑。
这回一看他一口气养十八个不费劲,学校都给建起来了。
心说不愧是当皇帝的,什么叫爱民如子!
真是善于当人爸爸啊。
论强还是齐圣宗强,景恒自叹不如,他就养景俞白一个都养不明白。
哎,也不知景俞白如今如何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79章随便吧
景俞白过得好,也不好。
凤明在时,景俞白是不耐烦当皇帝的,朝政上的事情一推二六五,懂也说不懂,盼着凤明都能帮他处理了,最好能再少读些书,多给他些时间出去玩耍。
怀王景沉接管皇宫后,景俞白便不用再问政上朝,也不用读书了,过上了从早玩到晚的生活。
可没了读书听政的苦,倒也显不出玩耍的乐来。
宫里没有与他适龄的皇亲国戚陪他玩,侍卫太监都奉他为主,曲意逢迎,玩什么都让着他,只让他赢。
这有什么意思。
况且怀王将他身边熟悉的宫女太监全部调换,现下小皇帝身边都是怀王的人。
从前他们老是说‘凤明挟天子以令诸侯’,如今景俞白真做了那个被‘挟’的天子,才知道从前凤明对他多好。
不,凤明对他好,他一直都知道。
可凤明为何不告诉他,他父亲是肃王呢?因为凤明杀了肃王吗?可……如果凤明好好和他说,他一定不会因此怨恨凤明的,那劳什子肃王长什么模样,景俞白都快忘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难道会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凤明为何不相信他,瞒着他,总是把他当成小孩子,什么都不叫他知道,也不听他解释!
就这样把他扔在深宫里,独自离开,抛弃了他。
中秋夜宴上,景俞白中毒,他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过凤明。
但真的就是一瞬间,他发誓,就一瞬间!
当凤明附身听他心跳时,那点怀疑就像见了光的恶鬼,顷刻之间灰飞烟灭了。可是怀王还有那些大臣都跳出来指责凤明,逼凤明交出权柄离宫。
景俞白想,也许就这样离开放凤明皇宫也很好。
景俞白读史,历史上所有掌权的宦官都不得善终,无一例外。
凌迟、腰斩、枭首……
他是个没用的皇帝,他的皇位并不稳当,保护不了凤明。让凤明和景恒一起离开,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好吧,他必须承认,在听闻自己是肃王之子后,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凤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是他‘名义!’上的杀父仇人。大齐以仁孝治天下,他如果还同凤明那样亲近,文武大臣、天下黎明会指摘他认敌为友、谴责他不孝不悌。
景俞白害怕了。
所以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夜晚,景俞白没能从龙椅上站起来,坚定地站在凤明身边。于是,他就像他祖父仁宗皇帝一般,默许百官再一次放逐了凤明。
他失去了最信任的人,失去了凤明。
他痛恨自己的孱弱、厌恶自己的无能。
这种悔意刻骨铭心,在无数次午夜梦回像一条毒蟒,紧紧缠绕着景俞白,令他窒息。
凤明还会回来吗?
他该如何像凤明忏悔呢?
凤明会原谅他吗?
漆黑的寝宫中,十一岁的景俞白躲在锦被里,为自己的懦弱而懊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厘清杂事,齐圣宗身姿如松,一派龙章凤姿,不疾不徐往院落走去。
【景恒:回咱们院子干嘛,找凤明去啊】
齐圣宗良好的姿仪僵硬一瞬。
【齐圣宗:王府诸事繁多,还是在此处处理方便一些。】
【景恒:你好怂。】
【齐圣宗:……】
【景恒:你俩可急死我了。你去找凤明,跟他道歉,你要是不会说呢,我教你。】
齐圣宗微微犹疑。
在讨凤明欢心这点上,他从没怀疑过景恒。毕竟这部分魂都是他精心挑选,择出俱是凤明会喜欢的那些凑出来的性格。
他堂堂一国之君,假借他人之口,实在有失身份。然景恒与他原属一魂,若非他在帝陵前心软,这一魂早已归属本源,与他融为一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圣宗脚下微顿,转身向凤明府宅走去。
景恒不算他人,故非假借他人之口。
【齐圣宗:有劳。】
【景恒:天下道理都让你占了。】
【齐圣宗:过誉。】
凤明的宅院与淮安王府一墙之隔,是景恒专门着人为凤明收拾出来的,绿瓦高墙,高大朱门上牌匾书写着‘凤府’二字,气派极了。
兰小丰正从大门里走出来,瞧见‘景恒’,上前招呼:“世子爷。”
齐圣宗略点点头。
【景恒:……说兰兄弟好。】
齐圣宗:“兰兄弟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兰小丰愣了一下,抬臂环住‘景恒’肩膀,问他:“咱们世子爷怎么满脸不高兴?谁惹着世子爷了,兄弟给您出气去。”
齐圣宗侧首看了眼肩上的手臂。
【景恒无语:随和一点。】
齐圣宗觉得太难了,也不知景恒哪儿来那么多兄弟。他是长子嫡孙,出生起身份尊贵,弟弟妹妹都十分敬重,鲜少与他闲话家常。更不曾像景恒这般呼朋唤友,勾肩搭背。
景恒与他恰恰相反,岁数小,开朗热情好相处。锦衣卫也好、宦官也好,景恒都能打成一片,无论是谁,都把景恒当做自家幺弟宠着。
与臣属过于亲近,易失界限,并不利于管理。
不过也罢,左右这一世齐圣宗也不想做皇帝,这界限分寸,就留给景俞白心烦罢齐圣宗还是属意景俞白继续做皇帝的,不过若景俞白不分黑白是非,齐圣宗也不介意从旁系里再挑一个小孩。
齐圣宗学着景恒的模样,反手拦住兰小丰肩膀,凑过去问:“哥们哪儿去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兰小丰答:“城西军营里新到了五百匹马,督主命我瞧瞧去。”
交谈至此,齐圣宗除了‘去罢’二字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景恒一个字一个字儿教他:摸鱼千斤在王府待得正没意思,你得空牵去军营玩儿。】
齐圣宗:“摸鱼千斤在王府待得正没意思,你得空牵去军营玩儿。”
听闻此言,兰小丰高兴极了,男人没有不爱宝马神驹的,摸鱼千斤在皇宫夜弛的英勇事迹早传开了,能在狭窄宫道上一跃而起,从人群头顶飞过的神马,谁不想见见。
男人嘛,一高兴了嘴就不严。
只听兰小丰说:“你最近怎都不来了,听说你在楚地那兄弟给你送了十几个娈童?你不会移情别恋了吧。”
齐圣宗:?
事情已经传成这样了吗?人言可畏、众口铄金,齐圣宗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齐圣宗:这怎么说?这得你去和凤明解释。】
【景恒:行啊,随便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圣宗:“行啊,随便吧。”
兰小丰:???
景恒:!!!
景恒心中的弹幕一时飞起,多到齐圣宗看都看不清。
【景恒:没让说这句啊,陛下。】
齐圣宗:……
英明神武的齐圣宗陛下第一次感受到尴尬,他匆匆与兰小丰告别,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兰小丰摸摸鼻子,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说不上来,还是看马去罢。
齐圣宗进书房时,凤明正拿着绒布擦拭定山河,这把随着凤明南征北战的宝剑蒙尘六载,终于得见天日。
银亮剑身泛着寒光,是一剑能把人捅穿的好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刹那间也不知为何,寒毛倒竖。
齐圣宗:……
景恒:……
【景恒:别慌,他现在没内力。】
【齐圣宗:凤明从未对朕动武,这恐惧之感想必源于你心。】
【景恒:他确实总打我。】
【齐圣宗:要不你来?】
【景恒:那你慌什么,他又不打你。】
宝剑发出一声清吟,齐圣宗陡然回过神来,看向凤明。
凤明也正看他,长眉微微簇起:“傻站门口做什么?进来。”这呼呵的语气显然不是对着齐圣宗的,凤明把他认成了景恒。
他与景恒气质迥然不同,凤明总能辨认出掌控身体的是谁,此时竟认错了,齐圣宗心说,难道景恒怂狗的气息已然掩盖不住,即便他控制身体也能瞒过凤明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也许是您也沾染了几分怂狗气质也未可说呢。】
凤明背过身将定山河收回剑鞘,端正摆回剑架上。
只听身后的人声音低沉:“是朕。”
凤明一怔,转过头将信将疑的看向‘景恒’,他上下打量一番,再次蹙起好看的眉。
【景恒灵魂微颤,疯狂提示:快点证明,马上要挨打了。】
凤明仰起头,不自觉地捻了下手指。
【景恒:快快快!】
齐圣宗:“凤明。”
【景恒:说点什么!你长个嘴不是用来和我吵架的!】
【齐圣宗:许久未见,略有些紧张。】
景恒感受着体内剧烈的心跳,这叫略有些?都他么紧张的要窒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呼吸啊大哥。】
齐圣宗长出一口气。
凤明:?
凤明转过身,与齐圣宗面对面站着,反手抽出才入鞘的定山河:“到底是谁?”
他真有些分不清了,不免有些生气,下意识握住长剑,仿佛这把剑能带给他无尽的勇气一般。
“是我……是朕?他名字念着也一样的。真不知该如何说”
齐圣宗说完自己都笑了,觉得真是好傻。这和他想象中的重逢场景不能说一模一样,简直是毫不相干。
他又说:“朕,我……凤明,我很想你。”
时逢初冬,暖阳洒进屋内,为他渡了圈金色光晕,影子也拉的极长。
他站在光里,目光温柔更胜三春水,和煦温暖地笼罩着凤明,这一眼穿透六年时光,消弭了无数岁月,横亘过全部的生离与死别。
他们终于再度重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重新伫立在彼此的视野之中。
第80章情敌
凤明攥紧了定山河,面上的神情逐渐褪去。
只要开了口,后面的话顺理成章脱口而出,齐圣宗注视着爱人:“凤明,我很抱歉,这句话也许迟了,但我还想说,我很爱你、心悦你。我想接近你、拥抱你,可又怕伤害你、护不住你。”
“你领兵去西燕时,我夜夜难寐,怕你冷了饿了、怕西北风沙太大、怕粮道战线太长。可我甚至不敢给你去信,只能将你上禀的奏折看了又看,从字里行间读取你的近况。”
“我有时会恨自己出身皇家,恨自己囿于身份不敢与你相爱;可我又很庆幸,还好我出身足够高贵,否则我怎么能把你从嘉荣殿接出来,怎么能给你这万人之上的尊位,怎么能有机会与你再次相见。”
凤明微微眨了下眼。
齐圣宗接着说:“是我的错,我谋算太过,想要的又太多。舍不下江山,舍不下你,也舍不下自己的命。”
“景朔谋反是我纵容的,我需要一件事把你留在人间,你那般忠诚热烈,这江山你不会不管,你答应过母后……是我利用了你,利用了景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凤明微微抿了抿唇。
【景恒:兄弟,你说的很好,非常感动。此时你应该抱抱凤明。】
齐圣宗上前两步,将凤明拥在怀里:“是我太笨了,我不知道该如何爱你,我以为我在爱你,却一直在伤害你。”
“那日景恒问我,有没有想过你会多难过,我才知到自己错了。”齐圣宗说:“我大错特错,你能原谅我吗……你还爱我吗?还是更爱转世的那一个。”
【景恒:敲里吗,我都快哭了,你他么竟然趁机问这问题。齐圣宗,你不讲武德。】
【齐圣宗:你哭吧。】
凤明与齐圣宗相识十数载,对这位皇帝陛下的行事作风,他了若指掌。在齐圣宗问出‘更爱哪个’这个问题之前,他也很感动,提及景衡的母后,凤明也几乎落下泪来。
但这个问题一抛出来,凤明就不得不怀疑,是否前面全是铺垫。毋庸置疑,齐圣宗是爱他的,爱到足以放弃复活的计划,爱到足以放弃江山社稷。
只是这位皇帝陛下心眼太多,凤明吃亏吃怕了。
这其实是冤枉了咱们圣宗陛下。
齐圣宗此番言论俱是出自真心实意,只可惜虎头蛇尾,画蛇添足。他筹谋惯了,做事总容易带着功利性,情绪到这儿了,不多问一句挖个坑,总觉得差点什么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坑人坑得多了,难免自食恶果。
故而凤明并未回答,只是将头埋在齐圣宗颈窝里,反问:“您不是总和景恒说,都是一个人吗?”
齐圣宗:“……”
凤明紧紧攀住齐圣宗的肩膀:“陛下,我很想您。”
齐圣宗:算了,先抱吧。
他轻轻抚过凤明的长发,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景恒怎就总有那么多话能同凤明说呢?
或许他真的很不擅长相爱。
该做什么他都不知道。
空气有些安静,齐圣宗轻咳一声,觉得还是该说点什么:“咳……”
咳嗽一声后还是没想好怎么开头,就顺势又咳了两声:“咳咳咳。”
凤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
这种离异夫妻再婚的尴尬感是怎么回事,景恒都要抠出一套淮安王府了。
【景恒:大哥,你又哑了。】
【齐圣宗:你说,我学。】
【景恒一口气没上来:咳咳咳咳咳。】
凤明仰起头,漂亮的瞳孔中倒映的是景恒,可他却仿佛能通过皮囊,直视内里那局促不安又故作镇定的圣宗陛下。
圣宗陛下的心跳好快。
他亲了亲圣宗陛下的下巴。
圣宗陛下的心跳的更快了。
好事,虽然景恒和齐圣宗越来越像,但通过心跳的节奏还是能判断出来掌控身体的是谁。
凤明心满意足地窝回圣宗怀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圣宗陛下僵硬的宛若雕塑,动也不敢动,仿佛怀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朵云彩、一抹霜影,一触即散。
敲门声忽响,齐圣宗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把自己解救出来。
朝峰在门外道:“督主,有个叫做陆子清的南林学子求见。”
陆子清?
这名字好熟悉,凤明正思索间,齐圣宗说:“景恒说是在金陵遇见的。”
哦。凤明想起来了,制造局小太监的相好。
“何事?”凤明问。
朝峰答:“他带了一封信。”
“拿进来。”
朝峰推开门,只见督主坐在案前,淮安王世子立在一边,明明是最寻常的场面,他却警觉地嗅出尴尬来,难道他们吵架了?
真晦气,早知道让汪钺来送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接过信,破开封泥,漫不经心地抽出信纸,打开信才扫了一眼,他腾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好像那椅子烫人似的。
凤明刷的一下把信对折,不敢多看一眼,递给齐圣宗:“你来看。”
齐圣宗:?
他接过信纸。
“……”是太傅邹伯渠的信。
这大概是如今天底下唯一能治得住凤明的人了,当然,也治得住齐圣宗。不过好在,他齐圣宗现下在邹伯渠那早已是死人,这位太傅大人再也不会写奏折骂他了。
万分庆幸。
景衡做皇帝时,收到邹伯渠奏折时的状态,比刚才的凤明好不到哪儿去。
尤其是后来太傅大人负气辞官,奏折信件中的言辞愈发激烈。连起来读都是好词,四言八句,文采斐然,但不知为何,读完后就像被谁兜头抽了十几个巴掌,牙酸脸热,脖颈发硬。
非常难受。
非常、难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子。
很长一段时间,景衡与凤明都是互读信件,而后改善措辞再转述给对方。
被邹伯渠支配的恐惧。
齐圣宗深吸一口气,寻了个安稳亮堂地方坐好,逐字卒读。
凤明站在案前,目光涣散,修长手指反复扣着桌案上雕着的云纹牡丹。
朝峰:?
一盏茶后,齐圣宗读完那封信,在他放下信抬起头的瞬间,凤明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齐圣宗瞧他实在可爱,笑了笑说:“没骂你。”
凤明若无其事,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说甚么了。”
“主要是骂怀王。你是太傅最最疼爱的小弟子,受了怀王欺负,他气坏了,连夜写了三篇檄文骂怀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可怜的怀王。
齐圣宗摇摇头,继续说:“自昨日起,南林三千学子都转了矛头,直指怀王。他们与金陵制造局联手控制了金陵,请你去金陵坐镇呢。”
凤明:“……”
“太傅的意思是问你,淮安王世子为人是否可靠。若可靠,就叫你扶持他以勤王之名占据淮南;若不可靠,就取而代之,拥兵自立,叫你去金陵登基。”
邹伯渠在信里把已有的几个藩王侯爷分析个遍,意思是这些人都是当年夺嫡失败的残次品,不建议凤明扶持。
凤明:“……”
朝峰:这是我能听的?
凤明叹了口气:“你当初说,趁机夺取金陵,说的可是这个机会?”
齐圣宗没否认:“当年太傅辞官而去,就是担心有朝一日你我反目,所以提前去金陵为你留后路。”
凤明垂下眼:“这六年……我原以为他不认我这个弟子了。”
“太傅护犊子得狠,他的弟子,他能骂,别人可不能。”齐圣宗把信递给凤明:“你给他回信,可别提我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道:“信里不提,你去了金陵难道不见他?还是你想装傻充愣,要叫他看出来……”
“能躲得一日是一日。”齐圣宗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齐圣宗:景恒,景恒。】
【齐圣宗:?景恒?】
【景恒:干嘛,睡觉呢。】
【齐圣宗:好兄弟,咱要去金陵了,这段时间身体交给你了。遇见一个叫邹伯渠的,一定要躲着走。】
【景恒:哦,这时候好兄弟了,你可真是……】
齐圣宗边劝着景恒边往门外走,一不留神和一各梳着高马尾的少年擦肩而过。
【景恒:停,回头,有情敌。】
齐圣宗依言回头,那梳高马尾的少年的少年看着眼熟,他唤了一声:“乌洛……乌洛兰津?”
那少年回过身,单手抵胸行了一礼:“世子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怎么在这儿?”
乌洛兰津抬起褐色的眸子,看了眼凤明。
“我要来的。”凤明朝乌洛兰津微微颔首:“你去玩吧。”
乌洛兰津点头退下。
见乌洛兰津走远了,凤明才说:“他是外族,在书院里挨欺负,汪钺接来的。”
齐圣宗和景恒都不相信小狼崽会挨欺负。
可惜他俩不信没用。
真愁人。
入夜,寒风簌簌,虽是初冬,但南方的冬更为阴冷,寒冷中带着股潮气,这样的天气里,凤明的膝盖易疼痛。
景恒抱着枕头摸进凤明房间。
一进屋,正与乌洛兰津撞了个对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
乌洛兰津问:“这么晚了,世子爷怎来了。”
景恒长出一口气,扬声唤:“凤明!”
凤明才换了月色寝衣,从屏风后转出来:“怎么了?火急火燎的,烧你尾巴了?”
景恒瞧着乌洛兰津,满脸警觉:“你换衣裳,他怎么在屋里?”
他可是死皮赖脸、挨了多少巴掌,才能在凤明换衣服时留在屋里。
凤明无语道:“我在屏风后面。”
“那也不行啊……”景恒恶狠狠瞪了乌洛兰津一眼,又委委屈屈看凤明。
变脸之快,川剧名伶都自叹不如。
景恒贴在凤明身上,像一个没骨头的狐狸精:“孤男寡男的。”为难景恒那样高,还能硬把自己塞到凤明怀里。
凤明被景恒狗头挡着,眼前只能看见景恒头顶炸起的黑毛,呃,是头发,凤明道:“你先下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乌洛兰津单手抚胸行礼,后退着退出寝殿。
作者有话说:
齐圣宗:凤明一共就那么点心眼,全用朕身上了。
第81章探查消息
景恒眯着眼,见那狼崽子确实走了,这才站起身,仿佛斗赢了的骄傲公鸡,飘飘然昂扬。
凤明揉揉太阳穴,被景恒的一惊一乍气得头疼:“阿津才十五岁!”
“阿津?”景恒重复一遍,凤明没觉得丝毫不妥也不敢有何异议,只好切了一声:“在犬戎十五都有儿子了,你还不了解这些外族么,妻女奴仆,父死子继,没个规矩。”
“好好好,”景恒一肚子歪理,凤明懒得和他掰扯:“你最有规矩。”
景恒洋洋得意:“当然,我为你守身如玉。前生今世,我都没碰过别人。”
【齐圣宗:谢谢,是朕守身如玉。】
凤明把景恒的枕头扔到床上:“睡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横抱起凤明:“凤明,我想……”
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搭在景恒喉咙上,微微收紧,威胁意味十足,凤明浅笑着温柔地问:“你想什么?”
在锁喉的威胁之下,景恒改口道:“我想看看你长没长肉。”
他颠了颠凤明,把凤明安安稳稳地放回床榻上:“服用长生丹这么久了,身子可大好了?”
凤明怎不知景恒这蠢狗在想什么。
可太怪了。
他从前和景恒在床上胡闹不觉什么,可现在景恒身上不光是景恒,还有圣宗,虽说都是一个人。可圣宗陛下冷静自持,他从前同圣宗最亲密的动作就是拥抱,骤然间,要坦诚相见……
凤明盖好被子,把半张脸都埋在被里。
还是下次再说吧。
景恒拥着凤明,在心里埋怨齐圣宗碍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景恒:烦,你还能像以前一样,就好像不在一样那种。】
【齐圣宗:那时朕的灵魂在沉睡。】
【景恒:你再睡会儿。】
【齐圣宗:碍你事儿了?】
【景恒:你在凤明不好意思和我做羞羞的事情!】
【齐圣宗:凤明知道朕在?】
齐圣宗就是齐圣宗,一语道破天际,心眼子多得令人瞠目,操作也骚得离谱,令人情不自禁击节赞叹:还能这样?
景恒恍然大悟,他的手扣扣簌簌摸向凤明腰带,凤明反手按住他的手:“别闹。”
景恒小声说:“他睡着了。”
凤明微微犹豫,手上抵抗的力气却小了许多。
事不宜迟、机不可失,景恒趁机翻身压在凤明身上:“真的,骗你是小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说法没什么说服力,凤明却像是信了,纵容了景恒的亲吻。
景恒的唇落在凤明的额头、脸颊,他最爱凤明那双眸,他一亲,那双眼就会微微闭上,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而后再睁开眼睛时,瞳孔中的潋滟水光令人恨不得溺死其中。
凤明的耳朵很怕痒,舔的越轻,回馈越强烈,若只是灼热的气息吐在上面,凤明就会痒的仰起头呼吸,露出致命的弱点,那雪白细嫩的脖。
此处需着力啃噬。
运气好时,就能听到
“景恒!”凤明微微喘息:“别舔了。”
今日运气不佳,没有听到最好听的,但景恒的机会很多,他用力一吸喉结,如愿以偿地听到更多低吟。
凤明的手指插在景恒发丝间,真诚地说:“你就像一只小狗。”
“是狼。”景恒伏在凤明身前,轻声陈述:“我早就见过你。”
在西燕、在大漠。
在那场震古烁今的战场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仁宗二年,西北大漠齐军驻地。
是夜,无星无月。
凤明没穿银铠,一身黑色夜行衣,靠在主帅营帐门口,悄悄听外面的动静。
都睡下了吧?
年轻的凤明用剑柄撩开帐帘,闪身出去,又把帘子结结实实掩得密不透光,仿佛从未有人出来过,他非常小心,像一只夜行的猫科动物,动作轻盈,一丝凝涩也无,应当没有人会发现他偷偷离开了营帐。
“这么晚了,将军去哪儿啊?”
事与愿违,而且违得非常过分,让凤明用两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倒霉。
三个字,倒大霉。
凤明僵在原地,缓缓回头:“老师。”
邹伯渠一身靛青色文袍,面无表情,许是因为衣裳颜色的缘故,脸色也隐隐发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如临大敌,撩起帐帘,缓缓退回营帐:“这就睡了。”
邹伯渠逮猫崽子一般,单手薅住凤明后领衣襟,另一手负在身后,长身而立。
明明是个不通拳脚功夫的斯文人,却轻而易举地制住了武功盖世凤明,邹伯渠低声训斥道:“上次偷跑出去,没叫我逮到,腿上带着好长一条伤回来的,这次又想去哪儿?”
凤明垂下头,不服不忿又不敢表现出来,嘟嘟囔囔地顶嘴:“哪儿就好长了。”
“还敢顶撞!”邹伯渠一挥双手,比划出个四寸大小:“西燕弓箭手厉害得很,你不要自恃武艺高强就胡跑乱窜。”
凤明立即道:“老师,我知道的。我就是去探查消息。”
他抬起眼观察邹伯渠脸色:“这次绝对不会跑丢,有一头狼带着我,就是上次送我回来那只。我们说好了,今晚它领我去西燕王庭。”
邹伯渠也不知凤明怎生和一头狼说好的,他不赞同地说:“西燕擅训狼,小心中了圈套。”
凤明一瞧有戏,拉着邹伯渠往营外走:“不会的,您看。”
营帐外,凤明刚把手指放在口中,还没吹出声,景恒就闻到了他的味道,缓步从石头后面走出来。
凤明道:“大狼,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做狼时,保留了一定人的神志,同时也有着野兽的天性,狼眸泛出幽光,警惕地望向凤明身边的中年文士。
凤明说:“这是我的老师,邹太傅。”
景恒直起身,邹伯渠?
给凤明写信,凤明看都不敢看的邹伯渠?
让齐圣宗闻风丧胆的邹伯渠?
景恒歪了歪头,瞧不出这位文士有何可怕的。
凤明摸了摸大狼的头。
景恒骄傲地扬起狼吻,示意凤明给他挠下巴。
凤明挠他下巴,又揉他耳朵,景恒卧在地上,扭着身子,翻出肚皮。
凤明说:“是不是很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邹伯渠拿这个小弟子一点法子也无,今日不放凤明出去,改日又偷偷跑了,他也没什么办法,罚也不舍得罚,只好要凤明保证:“只是探查?”
凤明听出有戏,老实承诺:“只是探查。”
邹伯渠问:“保证?”
凤明答:“保证。”
大狼站起身,凤明骑在狼上:“老师,我走了。”
得了凤明保证的邹伯渠无可奈何,总不能真拘着凤明,毕竟是一军主帅,军中无戏言,姑且信他一次吧。
翌日一早。
齐军主帅彻夜未归,凤明麾下将军部下皆汇集于营帐前,焦急等待,正当众人方寸大乱之时,一阵喧哗之声乍起,原来是凤明骑狼而归。
瞭望塔上的士兵:“将军回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只见凤明身上新添数道伤口,黑衣上鲜血凝结成深色血块,脸上也尽是黑色灰泥,十分狼狈。
邹伯渠勃然大怒:“凤养悔!”
凤明眼神明亮,他翻身下来,将手中宝剑抛到汪钺怀中,嚣张地与邹伯渠擦肩而过,傲然宣告:“大捷,我把西燕王庭烧了。”
众人:???
“出了营地往西,沿路有标记,右将军带上两千人马去收拾残局。”凤明抹了把脸上的灰:“烧水,我要洗澡,杀了二十余个王族,满身尽是血腥气。”
汪钺大吃一惊:“二十余个王族?”
凤明心中得意,面上却是理所当然的深沉神色,语气也漫不经心:“都是些旁支,可惜西燕王跑的快,没捉住。”
众人简直好奇至极,你一言我一语的追问,这个问怎么回事,那个问王庭在哪儿。
凤明很不耐烦似的:“趁夜奇袭罢了,这有什么特别的。都散了,一个时辰后到我帐中议事。”
景恒蹲坐在地上,吐出舌头,简直爱死了凤明这暗自得意至极,又偏偏装作小事一桩的傲娇模样。
好可爱。
凤明的桀骜止于邹伯渠的一声轻咳:“只是探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脚下一顿。
邹伯渠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邹伯渠心想,凤明年纪轻轻,武功奇高,运气又太好,这般气盛骄傲,早晚要吃大亏。
他作为老师,哪怕数次出言提醒,却也无用,这人总要亲身吃过亏,才知道苦;只有跌的头破血流,才知道疼。
过来人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只恨他不懂、不开窍,可过来人没过来之前,又有谁懂了,有谁开窍了?
随他去吧,有他这师父、有太子做师兄,难道还能护不住凤明,再者说,年轻人吃些小亏,杀杀锐气也并非坏事。
邹伯渠万万没有料到,这个亏来的这样快,快到险些要了凤明的命。
且说这西燕王庭被烧,失了根基。三月初,西燕首次主动休战,上表降书向大齐求和。
朝野震惊,太傅邹伯渠带降书亲自归京,向仁宗述职。
于此同时,西北军截断西燕粮道,凤明率军千里奔袭,在荒无人烟的戈壁沙漠如有神助,总能精准摸到西燕的辎重粮仓,趁夜发动突袭。
神异的是,无论凤明的军队走的多深,都能找到水源绿洲补给。
西燕军不胜其扰,被凤明撵的如同慌不择路的兔子。论装备,论人数,西燕军远不及齐军,从前他们依靠戈壁地形,诱齐军深入,戈壁黄沙万里,稍有不慎就会迷失方向,若无水源补给,只需三日就可以拖死几十万大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如今此法再难奏效。
凤明身边有一头狼王,在这片千万里的戈壁滩上,数以百万计的狼族都是齐军的探子。
这场仗,西燕注定落败。
作者有话说:
少年意气的凤明出场都超级心疼。
超级心疼。
第82章月亮
三月中旬,齐军大捷,俘获西燕降兵八万。
三月二十六,西燕于胡丹戈壁向凤明表降。
戈壁滩天高云阔,凤明一身银铠,骑马立于玄甲军前。
一匹狼立在凤明身边。
“穿银铠的那个,就是凤明。”高陂上,西燕战神胡乌巴尔右眼蒙着黑布,给西燕王指认着:“我的眼睛,就是这只银凤凰射瞎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西燕王眯着眼,望向这位给西燕带来灭顶之灾、倾覆之乱的少年将军:“他的铠甲为何异于旁人?”
提及此点,胡乌巴尔咬牙切齿:“他自诩武艺高强,故意穿的与众不同吸引敌军。他不信谁能杀得了他。”
好狂妄。
西燕王笑了笑,转动着手上的黄金嵌翡翠扳指:“戈壁上,只适合雄鹰才能翱翔千里。今日,我要用他的头颅盛酒。”
胡乌巴尔犹疑道:“可他是狼王庇佑的人。”
西燕王恶狠狠地盯着凤明战马旁的巨狼,恨声说:“狼王背弃了他的种族,从今日起,狼神再也不会眷顾西燕了。”
胡乌巴尔单手抚额,行了个礼,他调转马头,沉声说:“八万西燕儿郎会赞同大汗的决定。”
今日,西燕王放弃了八万降兵,拿出最后的底牌狼卒军,势必要诛杀凤明于此。
随着西燕王一声令下,五百狼卒军倾巢而出,以身体为防线,将凤明与齐军隔离开来。
凤明冷笑一声,他就知道西燕不会乖乖表降。他抽出定山河,一马当先,一剑砍翻敌军,喝了一声:“西燕王就在此处!去把他擒来。”
景恒虽是狼身,可他实在不想咬人,怪恶心的。
西燕人有训的狼,他也有狼兄狼弟。景恒仰天长啸,叫兄弟们出来帮忙,自己则绕在凤明马前为他掠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
汪钺惊诧道:“这么大个狼竟然不会打架?”
凤明也极为无语:“汪钺,你把它带出去!这兵荒马乱的,别再让马踩了它。”
汪钺:……
景恒:……
【关于我做狼的时候,被老婆以为很弱,担心我被马踩的那些事。】
一支长箭从高处射来,直射凤明右眼。
这一箭来势汹汹,凤明挥剑隔开,箭落到地下不减势头,三分之一个箭身都没入黄沙。
胡乌巴尔!
凤明反身抽出只羽箭挽弓,看也不看便朝着来箭的方向反射回去,羽箭呼啸而去:“都跟着我的箭,西燕王就在那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胡乌巴尔的箭给凤明指出明路,就是为了把凤明身边的齐军引开,可凤明艺高人胆大,顾不得许多,只想活捉了西燕王。
训一支狼卒军需要十年,每一名狼卒军都是西燕的无上至宝,然而凤明是中原三百年才出一个的将才,凤明不死,西燕永无卷土重来的可能。
两害相权取其轻,西燕王不得不孤注一掷。
戈壁宽阔,极易被弓箭手伏击,可凤明也并非空手而来,此处除了齐军,还有被俘的西燕军、西燕王族。待凤明身边齐军渐渐减少时,西燕王竟全然不顾,命三百西燕弓箭手赫然挽弓,竟是要不分敌友,抛弃所有筹码,用八万西燕士兵的命换凤明之死!
漫天长箭如雨,寒光映在凤明明亮的瞳孔中。
齐军以盾牌为阵,及时将凤明牢牢护在其中,挡住那四面八方射来的弓箭。
外面哀嚎阵阵,有齐军的,也有西燕人的。
凤明简直要气炸了,他如何能想到,西燕会如此无耻,竟置族人于不顾。
凤明环视一周,心脏慢跳一拍:“狼呢?”他从盾牌缝隙往外去看,只见那只大狼与它十几头狼兄狼弟一道护在盾阵之外,阻挡那些试图破阵的狼卒军。
凤明推开盾牌。
齐军阻拦道:“将军!”
凤明冷冷道:“我做将军,从没有自己躲在后面,叫旁人替我拼命的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话不假,冲锋陷阵,凤明总是身先士卒,一往无前。
凤明闪身出去,他功法极快,转瞬到了那头蠢狼身边:“快走!让你的狼都走。”
大狼黄金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凤明。
大狼一声清啸,追随他而来的狼群如来时一般,四散着离开战场。
凤明挥剑劈开长箭:“你也走!”
景恒已经中了一箭,他知道他走不了了。
天命如此,从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他就注定要死在这里,开启他的下一场轮回。
景恒扑倒一头偷袭凤明的西燕狼,咬穿了那狼的喉咙。
厮杀声中,他深深凝望凤明。
一支长箭射向凤明,凤明翻身避开,长箭擦着他的胳膊射向景恒。
凤明在心里暗骂一声,抛出手中的定山河为大狼挡下这一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怒道:“你……”
景恒将凤明扑在身下,将凤明牢牢护在肚皮下,以宽阔的后背替凤明挡去箭雨。
凤明:!!!
他拼命捶打这头蠢狼:“起来!”
景恒舔了舔凤明脖子。
被一头大狼罩在身下,凤明什么也看不见,仰起头只能看见灰色的狼吻。
狼的体温比人更高,凤明感到了一阵暖。
他不知这头蠢狼是否挨箭,论理,中箭时,随着那长箭的破空之力,中箭者是会被惯性带着前倾的。可这头蠢狼一动不动,令人忍不住乐观地想象,也许它没有中箭,它可是狼神啊。
直到血顺着狼毛流下来,滴在凤明银色的铠甲之上。
粘稠的血腥气蔓延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凤明被那血烫到了一般,疯狂挣扎:“你起来!我不用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狼一动不动,紧紧压着凤明,目光温顺,星河暗藏,仿佛有无尽的千言万语要对凤明说。
凤明双眼通红:“你滚开!我不要你了,我的仗打赢了,用不上你了,你滚,你滚!”
大狼听不懂似的,微微歪了歪头。
景恒将头埋在凤明颈间,轻轻蹭了蹭。
原来是这样。
难怪凤明会坑杀八万降兵。
原来是西燕人使诈,以换俘为由诈降,要凤明的命,这八万人,西燕从以一开始就放弃了,所以不全杀了,难道还能放了吗?
凤明从来不是一个残忍的人。
他那么善良。
一直那么善良。
景恒因谢停挨廷杖而落泪时,凤明冷眼旁观,那时的景恒只当凤明天生冷心冷情,原来凤明不是这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经历多少生死离别呢?
是多少场悲欢过后,凤明才不得不冷下心肠,寒着脸独面人间。
独身一人的凤明冷漠地告诫自己,如果不再投入感情,那分别时便能够不难过了。
景恒眼眶微热,凤明也曾是会因一头狼的死而落泪的少年啊。
【对不起,凤明。
你可能还要经历许多场离别。
但我保证,但我们再次相遇的时候,我会永远、永远陪在你身边。】
狼眸专注地望着凤明,将那道身影永永远远的锁在金色的瞳仁中。
他的瑰宝。
他的月亮。
他的凤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狼吗?”凤明仰起头,看着身上的高大男人:“还是像小狗……大狗。”
景恒啄了口凤明的下巴:“为什么?”
凤明说:“我不喜欢狼,狼很不听话。”
景恒心中隐痛。他决定不告诉凤明那头狼就是他的转世,他们之间已然历尽了无数次分别,这件事他自己知道就好。
“我听话。”景恒俯下身,在凤明耳边轻轻汪了一声。
景恒惯会装乖,哄着凤明亲他、摸他。
他蹭着凤明的腿:“扶着点。”
凤明太瘦,大腿上没有多余的肉,夹不住景恒。但他很乖,冷玉似的手摸着景恒,说:“好烫。”
“还有更烫的,都给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景恒呼吸滚烫,他闭上眼,爱与欲在心中交织缠绵,是蛛网、像藤蔓,是枷锁。
凤明的眼神就是天罗地网,总能轻而易举地捕获了他。
不,甚至不需要一个眼神。只要凤明站在那儿,就站在那儿,就足够景恒就甘愿为他死上千次万次。
他情不自禁、他不能自抑,他身不由己。
爱情一旦萌生,欲望就会疯长。
欲望逼催着景恒。
他像只求偶的鹤,在林间跳起拙劣的舞;像只表白的蟋蟀,在夏夜演奏愚蠢的歌。
他是发情的兽,被欲望冲昏头脑,充斥着疯狂的占有与撕扯,恨不能咬死爱人身边所有心怀不轨的雄性;他也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胆怯地靠近,小心地窥探,翻出肚皮摇尾乞怜,时而欢喜雀跃,时而黯然神伤。
他为爱沉沦,因欲堕落。
他将永远跪在凤明脚下,渴求凤明的爱与垂怜。
一次结束后,凤明转着手腕,抱怨道:“手都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亲他额头:“背过去。”
凤明趴在床上,打了个哈欠,不太想再陪景恒玩了:“我困了。”
“困了就睡。”景恒说。
反正这事儿凤明惯不出力,凤明也不懂,至今以为这档子事儿就这么简单呢。
真愁人。
现在多了个齐圣宗,那谁先和凤明欢好呢,难道真要等灵魂彻底融合?
那得猴年马月。
凤明把头埋在手臂里,似睡非睡,半梦半醒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身后是他最信任的男人,向来谨慎敏锐的九千岁放松了警惕。
他困得睁不开眼,就这么睡了过去。
未察觉身后悄么声地换了个魂儿。
作者有话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兄弟够不够意思。
齐圣宗:这时候你能别说话吗?
第83章忌辰
永元六年十一月,冬至。
会逢齐圣宗六年忌辰,怀王景沉因借口凤明毒死齐圣宗而将其赶出京城,如此作态之下,这次自然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一番,才能体现他对大齐的‘忠诚’。
他安排下盛大隆重的祭礼,脱了九琉亲王冕冠,披着麻衣,亲自前往天寿山祭拜齐圣宗。
一路哀乐齐鸣,打白幡、洒黄纸,声势浩大,宛若圣宗皇帝又死了一回。
京城,婉仪公主府。
吹吹打打的哀乐渐行渐远,婉仪冷笑一声,对丈夫李屏说:“也不知他做给谁看。”
还能做给谁看?
自然是不明真相的天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屏是京城四大营中东大营的副将,景沉此行去天寿山,本点了李屏随扈,婉仪不许李屏去,李屏也就作罢了。随扈出行禁军的事情,四大营拱卫京城,这原也不是四大营的活计。
今夜景沉还摆下宫宴,宴请京中皇亲勋贵。
婉仪也说不去。
可怀王景沉此举本就是试探,婉仪不去,李府将来的位置难免尴尬。李屏身后是硕大的李府,几百人生生死死都在他身上,他不得不慎之又慎,生怕行差踏错。
念及此节,李屏劝慰道:“晚上的宫宴,公主不若就去坐坐?”
婉仪放下茶盏,冷然道:“他摄政之位来的不正,本宫不去。”
李屏还想再劝。
婉仪打断道:“如今他地位不稳,才想着拉拢李府,来日他一朝坐稳摄政之位,本宫乃仁宗嫡女,他难道会放过本宫?你若怕了,不如现在就同本宫和离,好保全你的李府。”
这话说的重了,李屏是个好脾气的,并不生气,只是说道:“我要保全李府,难道会不保全你?”
婉仪站起身,她今日穿的素雅,只戴了支白色珍珠流苏钗:“李屏,你我夫妻多年。你应当记得,当年瑨王谋反,瑨王挟持母后威胁凤明,要凤明跪认他是正统时,我母后如何说的?”
“母后说,凤明与太子同师同傅,凤明拜他,等同太子拜他。为了不叫凤明为难,不惜跳下微雨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婉仪微微哽咽:“母后向来畏高,每年元宵灯会,她都不敢坐在二楼听戏赏灯。父皇总是笑她:不站得高些,怎看那漫天烟火。虽这么说,可父皇仍年年陪她在楼下看灯。”
婉仪终究没让泪水落下来:“本宫与圣宗同父同母,今日宫宴我若去了,何异于代替圣宗认下景沉的摄政之位,就是在跳一次微雨台,我也断不会认。”
李屏见不得婉仪难过,他上前两步,拥着婉仪:“好好,不去就不去。就是带着东大营反了他了,我也绝不能叫你跳微雨台。”
婉仪破涕为笑,反了他了,这话多好听,李屏是个软性子的人,因李府上下都指望这他,他遇事慎微,总是瞻前顾后,可就是这样的人说出来才那样可信、那样动听。
婉仪靠在李屏怀中:“你又不是东大营统帅,一个小小副将也敢说此狂言。”
李屏说:“统帅有什么了不起,他媳妇是公主吗?我媳妇可是公主,嫡长公主。”
这话平时婉仪自己也说,她总以嫡长公主自居,只不知为何,这话叫她丈夫说出来竟莫名羞恼,她捶了下李屏胸口:“老大的人了,没个正行。”
李屏道:“谁要正行?我要公主就够了。”
婉仪想起什么似的:“凤明那两万净军,可有消息说要如何处置?”
李屏答:“景沉号称要‘除尽阉党’,那些净军只怕都活不成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信凤明会毒死我弟弟。”婉仪垂眸沉思:“此事定有蹊跷。”
冬至午后,淮安王府。
景恒包了饺子,先孝敬了爹娘,又去腻歪凤明。
他到时,巫女正在为凤明把脉。
算起来,凤明服用长生丹至今已有百日,虽石虫蜜的毒不再毒发,可内力始终没有恢复。齐圣宗遣玄一去京城接巫女来瞧瞧,毕竟有关蛊母,就算神医的徒弟朱汝熙也不甚了解。
玄一却觉着,凤明没有内力也未必是件坏事,他在帝陵前捅死景恒的事情,凤明显然很是介怀,若要恢复了武功还不得追着他砍?
他可冤死了,杀死景恒的命令是圣宗生前下的,玄一不过是听命行事,哪里就怪得到他头上,景恒倒是不记恨他,见了他还叫他师父,跟着他学武功,日夜不辍,内力如今已有小成。
他叫景恒主子,景恒叫他师父,可真是乱了辈分了。
他玄一可真是倒霉透顶。
不过缠进旁人的情爱里,哪个能不倒霉呢?最倒霉的倒也不是他,是汪钺。
景恒才出现时,百般痴缠凤明,汪钺瞧景恒不顺眼,坏话说了一箩筐,好几次还差点把景恒打了。
后来汪钺瞧景恒顺眼了,替景恒说好话时又免不了抹黑齐圣宗几句。汪钺劝凤明‘怜取眼前人’、说圣宗‘早投胎了,都会打酱油了’、说‘做皇帝的以天下为先,实非良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和景恒一道说:圣宗确实不行。
真是造孽,这不是里外不是人,前生今世都给得罪了。
前几日,汪钺知道景恒就是圣宗转世,且圣宗的魂就在景恒体内后,已经好些天没出现了,开始谁也没在意,连着三天都找不见人,凤明才急了,派了人去找,也不知找到没有。
反正玄一出发去京城接巫女之前,是没找着。
玄一躲在房梁上暗中护卫,并不现身。因为他的皇帝主子说:‘免得凤明见了你,心绪不稳,影响恢复。’
玄一整个一个大无语,凤明见你这罪魁祸首没‘心绪不稳’,见他有什么不稳的。还有凤明那心绪,他没瞧出不稳来,简直稳极了,就这样接受了他皇帝主子和徒弟主子是一个人的事。
说起来他皇帝主子心眼真是多,还是他徒弟主子乖巧可爱。
景恒一进屋,直觉玄一躲在房梁上,抬头瞅了一眼。
巫女穿着素色长袍,白纱覆面,她站起来微微一福身:“好久不见。”
景恒颔首问:“怎么样?”
巫女答:“蛊母已经成活了,只是凤公子身体亏空太久,他的内力霸道凶猛,晚些恢复是好事,还需再养养。”
凤明一听还要‘再养养’,面无表情的脸上透露出不高兴来,从脉诊上抬起手腕,坐在桌前生闷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安慰道:“听话。”
凤明把头靠在景恒腰间:“我想领兵。”
景恒道:“谢停、玄一俱是绝世高手,你选一个跟着你,我就许你领兵。”
凤明没说话,靠着景恒闭上了眼。
景恒说:“你们都辛苦了,先下去吧。”
待众人走后,凤明才说:“不要他们跟着。”
景恒坐下来和凤明商量:“要么派人护着你,要么你武功恢复了再去,你来选。”
凤明垂下头:“乌洛兰津跟着。”
景恒:???
“不行。”景恒说:“他不行,他功夫还不如我呢。”
【齐圣宗: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您有什么意见?】
齐圣宗旁观者清,可算明白从前他与凤明两情相悦却谁都不说时,旁人那种看傻子的心情了。
【齐圣宗:他想让你陪着。】
【景恒:?】
听人劝,吃饱饭。景恒没理会齐圣宗的阴阳怪气,试探着问凤明:“那我陪你去,成吗?”
凤明抬起头,终于露出些笑意:“好。”
景恒也笑了,抬手捧起凤明的脸:“你相公笨死了,以后直接说好不好?”
凤明有双极美的瑞凤眼,弯起来时有道卧蚕横亘,有点狡黠。他像知道自己很漂亮似的,微微眯起眼,勾起唇角:“你相公也笨死了,不会说。”
“笨狗和傻凤凰,”景恒附身,认真地注视凤明的瞳孔:“好般配。”
景恒总是有很多坏主意,他说:“相公,去榻上玩会儿吗?”
凤明拨开景恒的手:“光天白日,你成日里都想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你啊。”景恒说:“我明明天天见你,可还是好想你。”
景恒的狗爪子从凤明外袍钻进去,也不知再摩挲什么。
片刻,凤明轻轻倒吸一口气,似怒非怒,瞪了景恒一眼。
这一眼瞪得景恒心头火起:“都说九千岁的眼睛锐利,不怒自危令人不敢直视。我怎么到觉着,你倒是生了双勾人的桃花眼?”
凤明内眼角尖而深邃,眼尾细而略弯,状似桃花瓣,眯起时情意迷离,媚态毕现,像把小勾子,把景恒的魂儿都勾走了。
景恒还想再说些调情的话,好哄着凤明同他胡闹,谁知正此时,房门敲响。
谢停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世子爷,王府那边有人寻你。”
景恒问:“谁?”
谢停又敲了敲门。
景恒不明所以,掏出爪子,跟凤明说:“我出去看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凤明理着衣襟,面不改色,但若仔细看,便能看到他眼角微微有些潮红。
景恒推门出去,拉着谢停走出好远:“干嘛,不是和你说了,我和凤明两个人在房里时,只要关着门,没有十万火急的大事不要打扰吗?”
谢停无语:“……就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啊。”
冷风一吹,景恒心头身上的热消减下去,他仍然心不在焉,脑子里都是凤明微红的眼。
凤明的眼为何会红呢,难道是终于得趣了?
可他也没碰哪儿啊,难道是痒的,还是羞的。
耳边谢停说了句什么,他也没认真听,只是顺着谢停的话说了句:“什么女子?”
谢停道:“我哪儿知道,那女子口口声声说找你,你可别是欠了什么风流债,找上门了。”
作者有话说:
景恒:就喜欢和凤明玩,嘻嘻。
第84章藏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风流债?
路过的兰小丰:!!!
景恒没当回事,对着兰小丰微微仰首,打了个招呼,接着对谢停说:“我哪儿有风流债,叫什么,别是来碰瓷儿的。”
谢停摇摇头:“她不肯说。观其言行,倒像个风尘女子。”
“风尘女子?”景恒皱了皱眉:“不认识。怎么随便什么人寻你家世子爷你都信啊,我是那眠花宿柳的人吗?”
谢停怪委屈的,心说全淮安都知道世子爷是个风流纨绔,从前在淮安遛鸡斗狗的,路过看见只野猫都得伸手撩拨一下。
他瞧着景恒走了,才小声说:“可她长得妖娆出尘,不像个骗子啊。”
景恒本都走出老远,风把‘妖娆’二字送到他耳边,他脚下一顿,兜转回来:“是不是挺高、挺好看的。”
谢停:“……”
于是乎,那位挺高、挺好看的风尘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景恒接进了凤府。
如今凤府里除了锦衣卫就是宦官,连着雌性麻雀从凤府上方飞过去,一众手下都觉得眉清目秀,更何况是景恒亲口说‘好看’的绝色美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可真真是荆钗布衣难掩倾城惊艳,仆仆风尘不盖风华万千。
乌发蓬松,似散非散,几缕碎发荡在颊边,一双眸含羞带怯,眉眼间尽是温暖春色。
寒冬腊月的天里,谁与这位美人一个对视,心都快跳上几下,火热火热的。
凤明在院门口守着,见此情状冷冷警告:“你眼珠子再乱看,我就挖了你一双招子下酒。”
美人眼波流转,眸中含了几千颗碎钻,瞳孔微微颤抖,他挽住景恒的手,宛如怕极了,恨不能把整个人都贴在景恒身上:“你婆娘好凶。”
景恒躲了躲,亏他力气够大才抽出手来:“彩墨大哥,你正常点。”
彩墨莞尔一笑,一张比桃李更艳的脸上光彩照人,他含笑与凤明对视着,放肆地说:“你这样凶,小心男人跟人跑了。”
凤明受不了似的,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回了院中。
景恒道:“你大老远从江城过来,就是为了刺他一句?给他惹生气了有什么好。”
彩墨换回了男人的声音,他用女声时声音极柔,可他真实的声音又很低,完全不像一名太监该有的音色:“他只有生气时才有几分活人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闻此言,景恒心中有些心疼,又有些得志,他对彩墨说:“他如今不像之前那样了。”
嘴上这样说,表现出来的却是‘我把凤明宠得很好,快来夸我’的意思。
彩墨见状,不由莞尔一笑。
二人入了小院,纵是出身宫廷、惯见繁华的彩墨都忍不住‘嚯’了一声。
院外寒风萧萧瑟瑟,院内却暖如阳春,温热袭人。
最打眼的是一棵百年梧桐树,繁茂高大、郁郁葱葱,满园的月季花,此起彼伏的绽放出好颜色。
人工凿成的池塘中水雾弥漫氤氲,应当是引来了温泉,骗得几支分不清季节的莲花迷迷糊糊地盛开。
“好大是手笔,”彩墨看向景恒,眼神中带着些许探究,意味深长地说:“是金屋藏娇,还是梧桐栖凤?”
“藏娇。”景恒不以为意,解下氅衣递给乌洛兰津:“我这般玉树临风,当得起他这一藏。”
彩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初见景恒时,凤明惮赫声名,权掌天下,景恒在凤明身边姿态总是很低,鞍前马后伺候着不说,言语间也捧着凤明。
如今情势调转,凤明被驱逐离京,安顿在淮安的封地上,可景恒依然如此,不曾有丝毫轻慢。
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状,景恒都明目张胆、直白坦荡地告诉所有人,凤明不是他的玩物。
若天下人要嗤笑、鄙夷,尽管冲着他景恒来。
如果有人质疑景恒与凤明的关系,景恒不会解释,不会试图说服谁,或是愤怒争执。不被理解是在意料之内的,可他和凤明的爱,原也不需要任何人理解。
就像这次,彩墨那‘金屋藏娇’试探景恒,景恒只是淡淡表示:对,那就藏娇吧,我就是那个娇。
如果非要有人做那个‘玩物’,做‘禁脔’才符合天下人的预期与揣测,那也是他景恒来做。
这样你们能满意了吗,天下人。
景恒混不吝地向天下人宣告:对对,就像你们想的那样,我和凤明的关系龌龊卑劣,充斥着所有你们想象中的难堪与淫/乱。我就是那个被玩的,我好乐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你们可以开骂了。
骂他可以。
骂凤明,不行。
景恒真的将凤明捧做皎月,他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房间里极暖,彩墨换了男装去见凤明时,凤明正和景恒商量着去金陵的事情。
“不想搬去金陵,”凤明说:“将老师接来罢。”
景恒说:“好,我陪你去。”
彩墨敲敲门,一位眉眼深邃的外族少年打开门,微微皱着眉看彩墨,露着些不能理解的疑惑。
彩墨笑了笑:“呦,刚就想问,哪儿来的小狼崽,会说汉话吗?”
乌洛兰津只不说话,似乎在思考刚刚的女子转眼功夫变怎就成了个男人。
“会说。”景恒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你喜欢就带走养,吃的少还听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彩墨迈过门槛:“太小了,不好玩。”
景恒啧了一声,卖力推销,想把乌洛兰津打发出去,免得整日在凤明面前晃:“养两年就大了,看家护院的好手。”
凤明瞪了景恒一眼。
景恒还在胡诌:“彩墨喜欢,你做哥哥的要大方些。”
彩墨走进来:“谁说我喜欢?我喜欢大的。”
大的。
他说着和景恒对视一眼,两个色胚心照不宣,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凤明:?
他不知二人笑什么呢,懒得深究,转而问彩墨:“可是楚地有什么消息?”
彩墨答:“也没什么特别的,刘樯深得人心,声势浩大,如今手下的楚军约么有个八、九万了。”
凤明身着白色素绫长袍,没束发冠,一条浅蓝色发带束起乌黑长发,撑着手靠在桌案上:“没什么特别的你来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彩墨道:“你要起事,我能不来?”
凤明似乎有些累,淡淡应了一声,彩墨只当是今日是齐圣宗忌辰,凤明心绪不佳,没多做打扰,略交谈几句便告退了。
景恒送彩墨出去。
彩墨说:“督主瞧着没什么精神。”
景恒:“太傅邹伯渠叫他去金陵,许是怕挨训。”
彩墨摇头失笑:“邹大人向来偏宠他这小弟子,比亲儿子都亲,哪里舍得训他。”
景恒也笑。
半载不见,他眉目更加舒朗英俊,笑起来春风和煦,温柔宽仁,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他现下使不出内力,想必是怕挨戒尺时逃不掉罢。”
彩墨盯着景恒,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又说不上来。只觉景恒变化甚大,沉稳成熟许多,彩墨见过太多男人,好的坏的,专心的薄情的,残忍的心软的……却没谁给他这样大的违和感。
初见景恒,这个俊朗的少年就像一块儿新琢的清透美玉,生涩又干脆,利利索索的一眼就能看穿,鲜活生动令人爱不释手。
如今的景恒更像古玉,时光将雕痕打磨更温润、也更厚重,再猜不透深浅,叫人心生尊畏,不敢妄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短短半年,怎会有这样大的变化?
若非景恒时常还有些不着调的言论,彩墨真真怀疑是不是换了个芯子。
冬至节后,凤明称病不成,不得不前往金陵。
朱汝熙与巫女俱在,要想装作身体不适着实太难,自蛊母在体内存活寄生,巫女说他自此百毒不侵,就算是吞下半斤砒/霜都安然无恙。
凤明左思右想,无计可施,恹恹地骑在马上。
他披着件墨色狐裘,一张俏脸陷在黑色毛针中,冷峻的眉眼都添了几分温软。此时敛眉耷眼,向来扬着的高傲头颅都微微垂下了,可爱极了,让人恨不能捏一捏。
景恒骑着摸鱼千斤与凤明并肩而行,鲜见的沉默少言,瞧着比凤明精神不了多少。
可让景恒怎么说呢?
齐圣宗不见了。
属于圣宗的一半残魂不知哪里去了,自打过了冬至,就在没出现过,像景恒刚穿越来时那般,宛如这具躯体从始至终就只属于他一个人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论景恒怎么叫他,他都不再出现,就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
【景恒:启天弘道文昭武至大圣广孝皇帝?】
【景恒:启天弘道文昭武至大圣广孝皇帝?】
景恒又念了两遍齐圣宗的谥号,依旧没什么回应。
这可糟了,可怎和凤明交待。
虽然凤明从未要求景恒把身体交给圣宗,好似和圣宗没什么好说的一样,但景恒心里清楚,自打齐圣宗回来,凤明就像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凤明终于能把齐圣宗交给他的大齐江山还回去了。
眼下创业未半,圣宗竟然中道……消失,可实在不是个好消息。
说是消失有些言过其实,景恒能感受到灵魂的充盈,他现在的魂儿确实是完完整整的一整个,只是属于齐圣宗的意识不见了,不知是陷入了沉睡……还是,消散了。
好在因为要去金陵见邹伯渠,齐圣宗原也不打算在这些日子露面,凤明一时倒也察觉不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期盼着,也许明天齐圣宗就能出现了。
就像刷boss,凌晨刷新。
谁也想不到,齐圣宗还真在凌晨刷新了。
作者有话说:
景恒:这么长的谥号我为啥背的这么顺口?
齐圣宗:……谥号尚可,不由得多读了即便罢了。
第85章刑讯
子时夜半,齐圣宗张开眼。
凤明睡在他枕边,微微侧着头把脸埋在被子里,齐圣宗怕闷着他,给凤明掖了掖被角,此时二人已睡下许久,空气中还有着淡淡的雄麝气息,混着凤明身上淡淡药香,缭绕成一种暧昧味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即便齐圣宗刚刚醒来,也知道景恒那色胚睡前做了什么。
他有时难免佩服景恒的的自制力,日日与凤明抵足而眠,耳鬓厮磨,却始终不曾真正占有凤明,景恒捧着凤明,就像捧着一颗易散的烟霞与朝露,一点苦痛都不舍得凤明吃。
圣宗陛下甚至觉得,若非凤明不能,景恒恐会在关键时刻倒戈相向,甘愿做下面那个,不过若是真要做到最后,就景恒这过于强烈的欲求与异禀的天赋,凤明可怎么吃得消。
小可怜儿,齐圣宗情不自禁的碰了碰凤明的脸蛋。
凤明迷迷糊糊半张开眼。
床在摇,高大的男人匍匐在他身后,过于熟悉气息笼罩着他。
凤明不甚在意,轻声念叨了句:“又来。”
齐圣宗附身去亲凤明的脸。
凤明合上眼,似睡非睡,纵容又娇气:“别弄我身上。”
齐圣宗应了一声:“叫我的名字。”
凤明说:“景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圣宗笑了笑,声音低沉,宛如拨弄上好的琴弦,即便在这种时候也透露着雅正与端方。
凤明猛张开眼,看着身上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男人,不可置信:“陛下?”
齐圣宗低下头同凤明接吻,他的吻又深又长,带着无与伦比的霸道与强硬,亲的凤明几乎窒息。
凤明眼角微红,侧过脸喘了两口气。
齐圣宗又吻了上来。
凤明仰起头,躲避炽热绵密的吻,他双眼微微失神,似乎还不能接受一向冷静自持的圣宗会在夜半偷偷压在他身上同他亲热。
之前只是亲脸就会心跳过快的圣宗哪儿去了。
齐圣宗的眼神幽暗深沉,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危险古潭,他扣着凤明的双手按在凤明头顶之上明明没有任何挣扎与反对,他却一定要牢牢按住他的凤明。
他极轻极轻的含住凤明耳垂:“我早就想这样对你了。”
齐圣宗撩起衣袍:“景恒说我是圣人,你帮我拟的庙号也是‘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无情无欲。”
凤明别开眼不敢看,有些难为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印象中,这是他与齐圣宗的第一次亲热,而齐圣宗对于这件事的兴趣显然超出凤明的想象。
齐圣宗没有说错。
在文武百官眼中,齐圣宗就是一位圣人,他有着最适合做帝王的优厚天赋与沉稳性情。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高高在上,明镜高悬,近乎冷漠地坐在龙椅上俯视众生。从未对什么人、什么事展现出过多的执念与欲望。
也正因如此,他展现出对凤明的偏爱,对文臣集团来说是件可怖的事情。
即便齐圣宗已经在隐藏了,即便他展现出来的不过是对凤明喜爱与偏向的冰山一角,却还是为凤明带来了杀身之祸,文臣们聪明敏锐,他们察觉到那海面下隐藏的巨大情感,他们必须杀了凤明。
为自己,也为天下人,找回那个无欲则刚的天子。
皇帝不该有这样明显的爱恨,这是弱点、是逆鳞,是千载过后史书上不甚光彩的一笔,臣子有规劝进谏之责,若真落下这样一笔,也是臣子的无能。
倒霉的皇权龙椅,害他与凤明蹉跎多少年,若非有七星续命灯、有长生丹,那他与凤明就真的要生生错过了。
他会死在六年前的冬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凤明会在他起灵那天,亲自扶灵入地宫,死在他棺椁之前。
齐圣宗吻住凤明,凤明乖顺地承受着索取。
“我爱你。”齐圣宗抵着与凤明额头相抵:“这话我早就该告诉你。”
凤明眼角是一片潮红,他漂亮的瞳仁望着圣宗:“其实您早就说过,是我当时没有听懂。”
齐圣宗拇指擦过凤明眼角的红:“我说过?”
凤明又不肯说了,他合上眼,声音哑的不像话,好像齐圣宗针对他做了什么似的:“快点,我困了。”
“那你握紧。”无师自通,持身雅正的圣宗陛下说着令人耳热的荤话:“帮帮我。”
凤明很听话,他坐起身,靠在齐圣宗怀里,握着、捏着,以拇指反复打圈儿逗弄着。
关键时刻,凤明按住即将吐水的泉眼,抬眸直视齐圣宗,声音冷冰冰地逼问:“您中毒是否与我有关?”
齐圣宗额上青筋暴起,艰难地屏住呼吸,又重重吐出口滚烫的热气:“松手。”
凤明的手指白玉似的过分美丽,可此刻这只好看的手无异于抓心挠肝的鬼爪,按压着齐圣宗的神志与脆弱的神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彩墨说,男人在床上嘴会更松些。”
凤明握紧手下不住颤抖的宝剑,此时,这柄剑就是他最好的刑具,足够他审问他的犯人,他冷酷无情,如同站在东厂点心房中残忍地施与刑讯,万般手段都为了撬开这名狡诈犯人的嘴,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那带毒的点心,是不是我喂给您的?”凤明指尖微动,轻轻一骚动,换来齐圣宗一声压抑的喘。
豆大的汗珠从齐圣宗额头滚落,他眼前白光闪烁,咬紧牙关对抗着凤明的审问。
他在忍受世间最残酷的刑罚。
还有更残酷的。
凤明俯下身,浅淡如花瓣的唇停在手边三寸之外:“您说实话,我就亲亲它。”
这放荡的言语令齐圣宗微微颤抖,他情不自禁张开口,大口呼吸着。
“景恒想了很久,他想二十四桥的明月,”凤明抬起眼,明亮的眸如摄魂噬魄的妖,美的超脱凡尘,引人堕落:“您想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汗珠落下来,齐圣宗全身肌肉紧绷着,抗拒着这种极致的诱惑,这是怎样的诱惑啊,有几个男人能够抵挡?
“饶了我。”齐圣宗垂下头,他眼睛红的吓人,如同一只受伤的困兽,哀求地看着凤明:“好明儿,饶了衡哥。”
衡哥。
凤明很小的时候会偷偷唤尊贵的嫡长孙殿下‘衡哥’,那真的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衡哥,”凤明也垂下头,他亲了亲他的衡哥,换来了齐圣宗剧烈的挣扎。
“别。”齐圣宗吞咽着口中的唾液,他好渴,好热,几乎要被烧死了,他却仍不肯屈服,试图劝阻:“别,脏。”
“衡哥怎么会脏呢?”凤明低声央求:“衡哥,你告诉我吧,求你了。”
凤明拨开长发,皎皎如明月的脸庞轻轻贴在他手上,轻轻摩挲:“那带毒的点心,是不是我喂给您的?”
齐圣宗仰起头,不去看那令他血脉喷张的场景。
可那短短一瞬间的影像已然映在脑海中了,怎么能忘得了,齐圣宗咬牙道:“什么点心,我真不知你在说什么。”
犯人松动了,善于刑讯的凤明乘胜追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含着东西,他声音含混地继续审问:“在闻政堂,我喂给您的那块儿梅花糕是否有毒?”
齐圣宗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手臂上青色的筋脉俱显,他神志已然不清醒了,却仍不忘否认:“没有。”
奇怪的,凤明竟没为难他。
凤明抬起头,暂时放过涨红到发紫的可怜物件:“那你发誓,那块儿点心若有毒,凤明生生世世不得……”
“凤明!”齐圣宗打断他:“我错了,你别拿自己赌誓,求你。”
答案清晰了起来。
“所以是有毒的。”凤明肯定地下了结论,终于松开了作恶多端的手。
毫无反应。
凤明:……
齐圣宗:……
凤明歪了歪头,天真到有些残忍:“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憋太久了。”齐圣宗故意吓唬他:“玩坏了。”
凤明否认道:“我没玩。”
他得到了审问的答案,手段不大光彩,还惹出了祸事,来不及向齐圣宗兴师问罪,就一掀被子,卧回床上:“睡觉了。”
齐圣宗:……
“你可真是管杀不管埋啊。”齐圣宗叹息说:“不漱漱口吗?”
凤明一动不动,好像已经睡着了。
齐圣宗无奈极了,扶着腰站起身,下床拿了茶盏与痰盂伺候凤明漱口。
凤明这时候又很乖了。
齐圣宗拿丝帕给凤明擦了擦唇角:“拢共就那么点心眼,全用在我身上了。”
凤明垂着长眸,手指扣着锦被上的鸳鸯,小声问:“坏了怎么办啊。”
齐圣宗面无表情,自己也不知他怎么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坏了以后没得玩了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凤明看了眼齐圣宗,又心虚地低下头,继续扣锦被上彩色的绣纹:“真的吗?”
“真的,堵死了。”
齐圣宗成心欺负凤明,谁叫凤明心眼这样坏,一直未曾询问中毒的事情,竟然在这儿等着他。
还有那个彩墨,成日教凤明些什么!
圣宗陛下道貌岸然地说:“堵住了怎么办。”
“怎么办?”凤明诚恳地问。
“在野外,如若你被毒蛇咬了一口,该怎么办呢?”
凤明仿佛认真思考了一下,非常正经地回答:“应当不用管吧,巫女不是说,蛊母活了后我百毒不侵吗?”
齐圣宗:“……”
凤明垂下头忽然笑了,他笑了会儿,摸了摸齐圣宗的头,哄小孩似的,轻而易举地点明了圣宗陛下的险恶用心:“不逗您了,您是想让我帮您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圣宗喉咙剧烈滚动,恼羞成怒,翻身躺下,背对着凤明,难得的恶声恶气:“睡觉了。”
凤明俯下身,乌黑的发梢扫在齐圣宗脸上:“赌什么气呢?我帮你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齐圣宗:朕有799个心眼,凤明只有一点点心眼,但就是能克制朕,这就是传说中的245管豹子吗?
第86章狗味儿
在有骨气的拒绝和没骨气的享受之间,齐圣宗犹疑了半秒,选择了后者。
他扯着凤明的衣襟,将凤明拉向他,恶狠狠地说:“你跪着。”
凤明微微颔首,吐出的气息扫在齐圣宗耳侧,他轻声说:“微臣遵旨。”
齐圣宗站在地上,凤明跪在塌上。
真是多余折腾,齐圣宗很快就一败涂地,在那个瞬间,齐圣宗想起了什么,那想法一闪而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没内力,身手依旧很快,凤明微微侧首,躲了开,垂眸盯着床单上的污渍:“要换寝具了。”
“治好了。”凤明又说,像个医术高明的神医,也不知在得意什么。
齐圣宗:“……”
“微臣能起来了吗,陛下?”凤明问。
这种时候,任是齐圣宗也不能免俗的头脑空白,一阵发蒙,下意识回答:“爱卿平身。”
在这个瞬间,他终于抓住了脑海中的一丝念头。
齐圣宗恍然大悟,他知道凤明为何说,他早就说过他的心意了。
就像所有臣子都叫他‘圣上’,而凤明却执着地唤他‘陛下’一样。
齐圣宗在位三年,只将凤明一个人称作‘爱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难怪那样多的人都看了出来,只有他和凤明两个人蒙在鼓里,自以为小心翼翼地藏着那份不敢见光的爱恋。
早上,醒来的还是齐圣宗。
凤明拿勺子搅了搅粥,瓷碗里是景恒爱喝的皮蛋烧鸭粥,他问:“景恒呢?”
齐圣宗答:“若我的感觉不出错的话,我们的灵魂应当是融合了。”
勺子停了下来。
齐圣宗最怕凤明因这个难受,连忙说:“他还会醒过来的。”
凤明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齐圣宗是分魂的筹谋者,在他的计划里,就算凤明只爱景恒不爱他都不打紧,只要是一个灵魂、在同一具身体里,那凤明终会将对景恒的爱移情到他身上。
可自打他知道凤明早就心悦于他,慢慢地咂摸出景恒的多余来,难免有些酸:“想他了?”
凤明舀了勺皮蛋粥:“您不是吃皮蛋过敏?”
齐圣宗愣了一下,他小时候吃皮蛋并不过敏,现在应当也不过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者说,当他的灵魂完整时是不过敏的,齐圣宗抿了抿皮蛋粥,觉得好香,他的口味也在逐渐和景恒趋同。
他们会慢慢融合成一个人。
午时,齐圣宗忽然感到一阵疲倦。
【景恒:老色批。】
【齐圣宗:?】
齐圣宗的意识沉睡下去,再睁开眼的人变做了景恒。
一行人才入了金陵,正坐在酒楼吃饭。
景恒摸摸索索地靠近凤明,在凤明耳边说:“你也帮我亲亲。”
凤明:?
景恒咽了咽口水,委屈地说:“二十四桥明月夜,你听懂了还装不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停、汪钺、乌洛兰津三人疑惑地抬起头,头顶上仿佛出现一排问号。
凤明的脸乍然染红,骂了一句:“你给我滚。”
景恒腻腻歪歪说凤明偏心,哼哼唧唧要凤明同等看待、不分畛域、一视同仁。
凤明被缠地心烦意乱,扒拉开景恒的狗头,极其敷衍:“视、视、视。”
“那亲吗?”
“亲。”
景恒满意了,得意地拨蟹给凤明吃。冬日的螯蟹难养,肉质也远不如秋后,好在金陵水暖,倒也还得吃。景恒用拆蟹的小勺将蟹肉挑拣出来,放在凤明的瓷碟中。
这样费劲儿的东西,若没人给弄好,凤明不会吃的。
咱们的这位九千岁、凤督主真是又好养,又难养。他不矫情,给个馒头也不嫌难吃,可他又挑嘴得紧,真想弄出一道完全符合他心意的吃食,难上加难。
好难取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这样难取悦的人,这样冷清禁欲的凤明却总能答应景恒过分的要求。
如果有条尾巴,此时一定摇得残影都瞧不见,说不准都能带着他螺旋上升原地起飞。
凤明拿筷子夹了蟹,占了醋,还没放在口中,景恒又凑过来:“跪着亲。”
凤明冷冷地看着景恒,狭长凤眸酝酿着剧烈风暴,一言不发,一张俊脸上满是杀气。
景恒秒怂,情不自禁地往后躲了躲,低声下气地说:“我跪着。”
用过午膳,景恒拉着凤明想回房休息。
汪钺自打知道景恒是齐圣宗转世后,同景恒说话也不像之前那样直来直往,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凤明。
谢停倒是没在意,不过他本来也不会出言反对景恒。
汪钺只能看向乌洛兰津。
乌洛兰津压根连凤明和景恒的关系都不知道,哪里猜得到二人吃完饭就往房中钻是要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微微皱起眉,看向汪钺:“你怎么了?”
汪钺摇摇头,低下头后退半步:“没什么。”
景恒看向凤明,凤明对属下的情绪并不敏感,这时正盯着桌上没吃完的蟹,不知在想什么。
景恒洞若观火,凤明一个细微的动作他都知晓是何意思,他说:“蟹性寒凉,现下又是冬季,你本就体寒,不可多食。”
凤明面无表情,转身往二楼客房走:“没想吃。”
景恒追上去:“晚上我拆了蟹肉,和着姜丝给你熬粥喝,好不好?”
“少放姜。”
凤明冷冰冰的声音传下来。
二人走后,谢停传来店小二,要店家烧些热水备下后,拉着汪钺去邹伯渠的南林学府交拜帖。
金陵比淮安暖一些,谢停便没穿氅衣,也没骑马,并肩和汪钺走在街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星驰,”汪钺忽然出言问:“你怎么一点也没变?”
谢停知道汪钺在别扭什么。
汪钺是个很难接近的人,他敏锐警惕,下意识地排斥身边新出现的人。
对陌生人报有善意的人称之为友善,更多人对陌生人很淡漠,是无所谓的态度。罕见的,汪钺生来对陌生人怀有强烈敌意,就像一只圈好了地盘的小兽,对所有不请自来的人呲牙。
这样的人虽然难相交,可一旦他把你归入自己的地盘里、把你当做自己人以后,就会保护你、照顾你,心甘情愿地掏心掏肺,就算被骗的遍体鳞伤也无怨无悔。
这样的汪钺在把景恒当做‘朋友’后,得知这朋友竟是圣宗皇帝的转世,心中难以接受,也再不知该如何与景恒相处。
谢停不曾像汪钺那样钻了牛角尖,盖因他从不认识什么圣宗皇帝。
从一开始,就是景恒,只有景恒。
可汪钺不同,他曾经是圣宗皇帝的属下,据他说圣宗皇帝与景恒可谓天差地别,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齐圣宗是天下共主,是一位真正的主子,拥有着至高无上的睥睨君威,控权握柄,深不可测,高不可攀。
不会像景恒那样拦着人肩膀叫‘兄弟’,也不会像景恒那样亲力亲为,更不会像景恒那样在危险时站在朋友身前。
千金之躯,不坐危堂。
身为帝王,一举一动牵动众生百姓,这注定了齐圣宗不会像景恒那样恣意放肆。
谢停攀附景恒,日日随行侍奉更像个小厮,端茶送水殷勤得过分,谢停一身高强武艺用来鞍前马后做宠臣,属于走了捷径,不得勋贵出身的锦衣卫们待见,偏谢停又和景恒最为要好,属于随着景恒升天的鸡犬。锦衣卫们又看不起他,又不敢得罪,平时里都不大与谢停说话。
反倒是东厂的人不大在乎这个,和谢停玩的很好,且谢行暴毙那日,汪钺的回护谢停至今不忘。他知道汪钺心里在介怀什么:“景恒就是景恒,你若不知怎么和圣宗相处,他出来时咱们躲开些就是了。”
汪钺顿然醒悟:“我说你最近怎么神出鬼没的。”
谢停道:“不然呢,我又没伺候过皇帝。”
汪钺抱着手臂,问:“那你怎么区分的?”
“这还不简单。”谢停挠了挠眉毛:“看你们督主啊,经常被瞪、被骂、被凶的那个就是景恒呗。”
汪钺叹了口气,骂了句娘:“这主子可真难伺候,兄弟,这要是圣宗在的时候,你可得给个提示,我这没头没脑的,之前说了他好多坏话,可不能再得罪他了。”
“没问题。”谢停应承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话间,二人行至南林学府,谢停敲开学府大门,递上拜帖不提。
话分两头,这厢里,青天白日,景恒放下窗幔床帏,与凤明胡闹了一番,心满意足地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身心舒畅,回味无穷。
凤明已然换了衣衫,向来浅淡的嘴唇红得不像话,像是被长时间粗暴对待了一般。眼角潮红,含着泪似的,隐约显现出无边风月艳色。
他捉着一缕头发,垂着头反复嗅闻着,声音极哑地质问景恒:“你是不是弄我头发上了?”
凤明总觉着头发里有股子狗味儿,这缕闻过又闻那缕。冬日里,他最不耐烦浣洗长发,他的头发又长又厚,湿漉漉的总是不干。
他比划了一下,跃跃欲试,想把头发绞短些:“你匕首呢?”
景恒下意识夹紧双腿,机警抬头:“要匕首干嘛?”
“头发太长了。”凤明斜睨了景恒一眼:“你慌什么。”
这能不慌吗,亲热时把老婆弄哭了,过后老婆忽然要匕首,这谁能不慌。
不过那泪水是生理性的泪水,可不是他故意的。
“没弄你头发上。”景恒搂着凤明,小狗似的在凤明颈边耳侧闻来闻去:“是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长眉微敛,不大高兴地说:“我总觉得身上有狗味儿。”
景恒:……
奇了怪了,凤明越嫌弃景恒的‘狗味儿’,景恒越像只圈地盘的狗,想在凤明身上蹭上更多‘狗味儿’。
作者有话说:
凤明:累死了。
第87章邹太傅
景恒扣着凤明的后颈,与凤明唇齿相交,缓缓又把凤明往床榻上压:“我给你捏背。”
“捏就好好捏。”凤明翻过身背对着景恒,几乎明示景恒不要再对他动手动脚:“脖子有些酸,你揉揉。”
凤明脖子为何会酸二人心知肚明,景恒听话地给凤明揉颈椎和肩膀。凤明受用极了,半眯着眼吩咐:“腰也酸。”
景恒握着凤明的手,缓缓揉捏着,轻轻揉搓着凤明的手指:“我第一次见你时,你指甲青紫,毫无血色,我总是不敢错眼的看着你,生怕一个不注意你就死了。”
凤明莞尔:“哪里就那么容易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中着毒、沉疴难愈、武功十不存一,还总追着人打……”景恒也笑起来:“每次知道你打架,严笙迟、朝峰、汪钺他们就像看着自家挂着虚弱还站撸的adc,一脸的大冤种表情。”
凤明嗯了一声,疑惑道:“哎地西是什么?”
在这个温情的时刻,景恒有种将一切托盘而出的冲动,他也确实这样做了:“凤明,我不是一生下来就在大齐的,我是从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时空穿越而来。在我那个时空,人人生而平等,没有贵族皇室,也没有仆从奴隶,所有人与生俱来拥有着相同的权利与义务,没有战火侵袭,所有人都能好好活着。”
“天下大同?”凤明转过身,眼神中细碎光芒闪烁,尽是憧憬:“真的会有这样的天下吗?”
不知为何,景恒眼睛发热。
在经历过无数次的背叛,受尽不解与唾骂后,凤明仍期盼着一个天下人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他没有一时一刻忘记过少年时在穹庐四野下的祈愿。
再也没有战火,所有人都好好活着,凤明对大齐、对百姓的忠诚与热血,十年如一,从不曾凉。
景恒闭了闭眼,心中无限怜爱:“有的。凤明,在我们那个时空,全天下、全人类,无论是汉人还是三十二族,甚至是西洋人,都休戚与共、血脉相连。”
凤明垂下眼,有些失落:“大齐也能这样就好了。可惜我不会治国,还把江山弄丢了。”
“把江山弄丢了可不怪你。”景恒亲亲凤明漂亮的眼:“都怪你家陛下想谋算我性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凤明忍俊不禁:“三句话就没个正经,惯会哄我开心。”
正这时,房门扣响,景恒脸上少见的带了几分不悦:“谁?”
外面静了一瞬,紧接着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又是谁。”
凤明刹那间瞪大双眼。
只听那男人接着说:“你为何在我徒儿房间?”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攥住景恒的心脏,他和凤明对视一眼。
太傅邹伯渠,来了。
金陵的这家客栈,继迎来齐圣宗、淮安王世子、东厂九千岁、司礼监秉笔、犬戎王室之后,又迎来了曾经的太傅、如今南林一派之首邹伯渠。
谢停:我官小到不值一提是吗?
凤明的房间乱糟糟的,不宜见客,一行人在隔壁汪钺的房间中短暂会晤。
邹伯渠坐在八仙桌旁。
凤明垂首静立在五步远的位置,汪钺守在门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和谢停互相看看,俱对这对不会伺候人的主仆失去期待,谢停出门要了热水,景恒亲自泡茶斟给邹伯渠。
邹伯渠蓄须,着文士服,戴冠帽,坐在那里渊渟岳峙沂水春风,一派大家之风。
陆子清如今也算作邹伯渠弟子,站在邹伯渠身后。
邹伯渠微微动了动手指:“你就是淮安王家的独子?”
景恒求助似的看了眼凤明。
“我在问你话,你瞧养晦做什么?”邹伯渠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温和地问:“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不愧是你,邹太傅,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
景恒回答道:“学生景恒,见过邹大人。”
“景恒……”邹伯渠沉吟着:“和我那大弟子同名,倒也是缘分。”
景恒心说,何止同名,还同魂呢,要不我也不能见了你就腿肚子转筋,这可真是纯纯的血脉压制了。
邹伯渠又道:“今上为你与养晦赐婚,后来出了些乱子,你们从京城离开不提,可怎到了淮安,这婚事就没动静了?”
这凤明的拜帖一送到邹伯渠手边,他便再坐不住,这原是不该的,哪有老师拨冗见弟子的呢,可他这小弟子,从来就不是个省心的!居然还不敢亲自登门,派了两个小厮做足了表面功夫,还走起了送拜帖的流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把凤明当亲儿子看,凤明给他送拜帖!
有给自己爹送拜帖的吗?
一怒之下,邹伯渠亲自走了这一趟。
到了客栈,光天白日的,凤明房门紧闭,挂了几道窗幔门帘遮得严严实实,几位属下也是语焉不详,不敢叫门。
邹伯渠敲了敲门,凤明屋中竟有别人。他又不是老的糊涂,哪里不知二人在屋内做什么勾当!
这小弟子在感情一事上本不开窍,他唯恐凤明叫人骗了,说来二人已定了亲事,年轻人干柴烈火亲热一些倒不没甚妨碍,只是凤明如今失势,婚事竟也没了后音儿。
保不准是否淮安王府有了旁的心思,邹伯渠少不得要敲打一番。
凤明就算是独自一人,无兵无卒,那身后也站着他邹伯渠,站着南林学府,景恒若是敢做那负心汉,他保准叫景恒做了第二个陈世美,叫这段事迹流传个千年百年都不算长。
邹伯渠这一问,景恒当即顺杆爬坡:“原是该成婚的,只是凤明说他要告祭八方,传讯四海娶我过门,眼下大业未成……”
“景恒!”
凤明出言打断,他简直要臊死了,白日里同景恒胡闹,被多年未见的老师堵在房内,还当面谈婚论嫁。老师向来儒正持重,怎还同景恒说起这来。
景恒乖乖闭了嘴,委屈地看了一眼邹伯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邹伯渠轻咳一声,不轻不重地斥了一句:“世子还未说完话,你就匆匆打断,没规矩。”
凤明道:“老师这些年过得可好?”
不提还好,提起这个,邹伯渠一肚子气:“好与不好,也不见你来信问上一问。”
凤明:“……”
邹伯渠又道:“南林学子那些抨击阉党的辞赋你都看过了?”
凤明老实作答:“看过了。”
邹伯渠微微扬眉,问:“如何。”
凤明像回答老师提问的乖乖弟子,平心而论:“文采斐然。”
“……”邹伯渠气得一拍桌子:“你万人之上,全掌生杀,就这么面团似的任人欺负?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谢停:?
汪钺:?
谁是面团?谁挨欺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叹了口气,叫了声老师。
邹伯渠刹那没了脾气,小弟子学不会那些弯弯绕绕又能如何呢,左右他还能活个几十年,好好看顾着也就罢了。
他要与凤明单独叙话,闲杂人等都给赶了出来,一行人又聚在谢停房内。
“这是陆子清。”景恒揽着陆子清介绍给众人:“算起来是凤明的师弟,都是自己人。”
陆子清含笑道:“外门弟子都算不得,哪里就能做九千岁的师弟,世子爷抬举了。”
景恒问:“上回去淮安就是你自己去的,薛瑶呢?”
“阿瑶……薛瑶在整理金陵城中的户籍账册,整合誊录,便于交接给九千岁。”
汪钺蹲在椅子上:“薛瑶是你相好?”
汪钺说话没个轻重,陆子清也不恼,大大方方地承认:“是,他在织造局供职。”
汪钺缕着耳边冠帽垂下的小绦,嘟囔:“怎么都跟男人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织造局的东西忒贵。”汪钺从椅子上跳下来:“每年采买,官服蟒袍,但凡过了织造局的手,价格都要翻上一倍,可是这蟒也只有金陵织造局绣娘绣出来才好看。”
景恒闻言以指节挡唇,掩饰唇边的笑意,难怪在京城时,弄脏凤明的蟒袍他会那样生气,原来竟是有这此节。天可怜见,是短他吃了还是短他穿了,好好个督主,居然这样拮据。
陆子清没有读书人的迂腐刻板,如数家珍的向汪钺将金陵织造局织绣手艺:铺针斜缠、彩绒线绣、平金平银绣讲起来头头是道,起花八团倭缎、黄绫羽缎、妆缎蟒缎、月白羽纱几种时兴的布料亦是了若指掌。
若非早知晓他是学府士子,谁不以为他才是织造局管事呢?
陆子清最后说:“自从金陵都归织造局管,京中也不开单子来织造局提货了,现下许多衣裳布料都荒在那儿。好料子放不得,隔年颜色就旧了。旁的主我不敢说,送你们些料子还是许得的。”
一听这个,谢停来了精神:“我们好些锦衣卫出来的及,飞鱼服都没得换洗,每逢差事都串换着穿。”
“小事一桩。”陆子清应承下来:“要多少,二百套可够?”
汪钺站起身:“厂卫的衣裳也不多了。”
陆子清点点头:“没有问题。”
在京中,何时打过这富裕的仗,都知道江南富庶,谁曾想是富的流油呢。
有了邹伯渠和织造局的相助,景恒兵不血刃地占据了金陵,自此江南一片几乎全在淮安王府的控制之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陵是旧都,金陵的南皇宫以紫金山的富贵山为靠山,壮丽巍峨,盛极一时。虽空置了多年,可在凤阙巍峨,红墙碧瓦之中依稀可见当时盛景。
金陵的官员们都恭请凤明入主南皇宫。
凤明懒得去住,说闹鬼。
景恒看他:“你不是不信鬼神吗?”
凤明说:“原是不信。曾经总想着,若人死有灵,为何故人不曾入梦来,可你这样大的一个魂魄摆在眼前,总由不得我不信。”
凤明不仅信了,还要在正月初去鸡鸣寺参拜。
昨日朱神医来给凤明诊脉,说瞧景恒眼下发青,也跟着诊了诊,诊后说是阳气虚。
好好的人,怎么还虚了阳气呢?
齐圣宗到底是由死转生,从地府回来的,可别是鬼差查出了生死簿的错漏,找上来拘魂了。
还是拜一拜才安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作者有话说:
从前不信鬼神的凤明去拜佛了。
朱神医:直接说肾虚是不是不太好?
第88章入魔
又逢岁末,金陵离淮安不远不近,若要回去,路上若遇事耽搁只怕难在除夕赶回,一行人商量妥当,寻了处宅院住下,准备在金陵过年。
金陵到底是占了南直隶的便利,许多消息十分灵通。
怀王景沉如今虽然装作一派贤王模样,说是不参朝、不摄政。然而内阁都叫他换了一遍,他的野心可谓是路人皆知,也不知道他装给谁看。
凤明中石虫蜜之事,怀王与李纪仁等人心知肚明,八月时就说凤明寿数将近,巫女说年前年后用不了多久就会油尽灯枯,驾鹤西去。
怀王是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过年。
巫女曾断言,凤明身上的毒若不解,必定活不过来年花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说来,满打满算也只剩两个月。
怀王等得心焦如焚,宁可自己少活上两年,也希望这两个月早些过去。
凤明到底是先帝的托孤重臣,无论他们找出什么理由将凤明赶出京城,只要凤明不死,他怀王就永远不能名正言顺地摄政。
可是凤明怎么还不死呢?
凤明不仅没死,在蛊母的作用下他几乎脱胎换骨,浴火重生。
是真的脱胎换骨,最初端倪源自凤明的皮肤。
“是金陵的水土不好么?”景恒手里拿着只素白描金瓷罐,将里面的柔润香脂抹在凤明脸上:“怎么都干得起皮了。”
凤明微微仰着脸,被香脂气息熏得微微蹙着眉,他没太在乎:“可能是老了罢,从前在西燕沙漠也没这样。”
景恒笑着说:“九千岁风华正盛,哪里就老了,身上呢,还有没有脱皮的地方?”
身上有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应当问身上哪儿没有脱皮。
前几日起,凤明就像一条换季生长的蛇,身上脸上的皮肤干裂开来,露出内里新生长的娇白皮肤。
短短三日的功夫,凤明手上的皮肤蜕过两次,经年的剑茧都快蜕没了,全身肌肤换过之后吹弹可破,嫩的不像话,穿棉质的衣服都会磨红擦出血丝,可怜的凤明寒冬腊月还得贴身穿丝绸,怪冷的。
景恒说:“给我看看你身上,脱皮的地方都得擦些香脂润润。”
凤明捏着衣领,不肯给景恒看,他现下身上肌肤换皮,东一块儿西一块儿的,简直丑极了,他自己瞧着都怪恶心的。
简直像得了什么怪病。小时候听老人家讲,如果一个人坏极了,身上就会生疮。
“也许是我杀人太多的报应。”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出来,凤明便惴惴不安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猜测着:“会不会过些日子就变成毒疮了?”
景恒捧着凤明的脸亲了亲:“我的白素贞蜕皮了,要修成神仙了。”
凤明捂着自己的脸,侧头躲开:“别亲了,万一传染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那就把我传染上,谁也不嫌弃谁好不好。”景恒对凤明总是有无穷无尽的耐心:“要不要传朱汝熙来瞧瞧?”
“没什么好瞧的。”
凤明讳疾忌医,他这些日子身体百般不适,骨头酸软,提不起力气。肌理为五脏之外向,病灶波及全身绝非益处,他只怕自己五脏尽衰,命不久矣。
不看大夫,就只做不知,浑浑噩噩地,快活一天赚得一天。
子时,齐圣宗醒来时,见凤明脸上蜕皮之处并不见好,反而愈演愈烈。
他皱着眉,先在心中埋怨景恒年少儿戏,任由凤明生病不管,又责难手底下人懈怠,一个两个不顾正事,整日里尽被景恒带的没规没矩。
他悄然起身,披了氅衣,放下床幔,轻声出了房门。
今日守夜的是汪钺,见齐圣宗出来,他站起身先望了望窗外的时辰糟糕,过了子时,是圣宗。
汪钺躬身低声问安:“圣上有何吩咐。”
“出去说话。”齐圣宗压低声音,与汪钺一前一后进了偏殿暖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翌日清晨,凤明才一睁眼,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没摸着人,唤了一声:“陛下?”
齐圣宗衣袍整齐,坐在床边:“我在。”
凤明坐起身,发觉平日里常在跟前伺候的几个人齐整整跪在地下,挨罚似的,也不知跪了多久。自离了皇宫,凤明跟前好久没这么大的尊卑规矩了,左右都那么几个人,连跪礼早给免了。
凤明疑惑地看了眼齐圣宗。
只见齐圣宗面沉如水,也不知缘何动怒,帝王一怒的威势尽显,空气宛若桎梏,无需疾言怒色,都能叫人两股战战,瑟瑟发抖。
凤明从床榻上下来,弯膝也要跪。
齐圣宗身上凝结的寒气倏忽消散,他双手托着凤明的手臂,把弯膝的凤明扶了起来。
“我训几句话,你跟着凑什么热闹。”齐圣宗略显无奈:“鞋袜也不穿,成心让我着急。”
说着话,齐圣宗扶凤明坐在床上,起身半跪在地,捧着凤明的足放在膝头,摸出雪白的绸袜给他穿。
屋内好多人,凤明有些涩然,错开眼不去看齐圣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圣宗的手指在凤明脚踝破皮之处摩挲了两下:“朱汝熙和巫女今日便到,你身上那里不适需如实说,不许遮遮掩掩。”
听问此言,凤明倒知道齐圣宗因何发作了,是因为他没有瞧大夫。
凤明道:“不疼不痒的,你何必发作下面的人。”
齐圣宗冷声道:“一个个都不把主子放在眼里,难道不该罚?”
凤明叹了一声:“宫里出身的学过规矩,你罚便罢了。乌洛兰津懂什么,也要跟着跪。”
乌洛兰津抬起头,湿漉漉的眼小狗儿似的,看向凤明的眼神满是濡慕敬仰。
齐圣宗就是不喜欢乌洛兰津,这外族的狼崽子成日在眼前晃,总能带来股诡异的危机感。这感觉不知从何而来,确确实实存在着,尤其那恨不能为凤明出生入死的眼神,齐圣宗一看就来气。
他假公济私的心思被凤明点破,这要是景恒定会尴尬地轻咳掩饰,要说做皇帝就是做皇帝的,齐圣宗非但面不改色,反而有理有据。
“赏罚有度,必要一视同仁。若今儿这个不懂规矩就免了罚,明儿那个不懂规矩也免了,到时人人一句不懂,竟成免死金牌了不成?”齐圣宗微微扬首:“不懂规矩还不知学,还不是没把主子放眼里。”
论讲理,凤明是讲不过齐圣宗的,他护短得很又不想驳齐圣宗面子,只得伸出手指悄悄扣了扣圣宗陛下的掌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圣宗握住凤明的手指:“都起来罢。”
凤明说:“都回去歇着吧,今日都不必当差了。”
齐圣宗略微叹了声,待众人退下才说:“‘都回去歇着’,这不是你那好世子最爱说的话吗?”
凤明反手握着齐圣宗的手:“陛下的架子好大啊。”
不提还好,提起来齐圣宗有些生气:“景恒没规矩,和下面的人称兄道弟,你就纵着他胡闹。”
凤明笑了一下,长眸弯起,一双眼桃花似的灼灼夭夭:“我倒是想纵着陛下,可惜陛下行事有度、举止有礼,从不胡闹啊。”
齐圣宗掐着凤明的下巴,缓缓逼近,深沉的眼眸里藏着不可说的强烈占有欲。
这眼神令人不得不相信,拥有这样眼神的人,难怪会在分魂列魄、宁可转世七次也要抓住凤明的手。
齐圣宗哑声说:“我现在就想同你胡闹,想抱你、想亲你、想要你,你都纵着吗?”
凤明凝视着齐圣宗的眼,平和从容,没有被那黑暗漩涡吓退分毫,甚至主动扬起下巴,承接住齐圣宗炽热滚烫的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欲望滋生一切罪恶】
高祖皇帝的教导倏忽响彻在齐圣宗耳边:【欲望会灼烧理智,会影响你的判断。】
【帝王不该有欲望。可帝王也是人,是人就无法抵抗欲望。所有无论何等的千古明君,身上都有着瑕疵与污名。】
皇爷爷是对的。
此时此刻,圣宗陛下的理智被烈火灼烧,狂热激烈得亲吻着一个男人、一个太监、一个他不该爱上也不能爱上的人。
他就像入了魔。
心脏因凤明而跳动,灵魂因凤明而滚烫。
他就是入了魔。
没有人会在死后有这样强烈的执念与不舍,足以横贯生死,足以穿越七世,人的执念理应在轮回中消耗,在一次次的重生中消磨,到最后前尘尽忘、业果全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可他的执念没有。
于是他从奈何桥边挣扎着爬回人间,从尘封六年的棺椁中睁开眼。
打开皇陵时,他听见凤明在哭,每一滴眼泪都烫在他的灵魂上,令他痛苦到颤抖。
因他怯懦自卑不敢向凤明表述爱意,他的转世执着热烈,已经同凤明两情相悦了。
棺椁里黑暗腐朽,就像见不得光的他一样,齐圣宗绝望地闭上眼,残魂化作一道光,带着他转生七世而来的重生之力,在景恒身体里化作附属。
他的执念还是那样深,深刻到一具躯体可以同时容纳两个意识。
上天垂怜,他终于知晓了凤明的心意。
竟是君心似我心,从未辜负相思。
在那一刻,他才真正活了过来,他的存在才有意义。
他就是为凤明而活的,才不是什么大齐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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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圣宗:好爱老婆。
第89章公主
未到午时,巫女骑马先行赶到,风尘仆仆,谢停亲自给她牵了马,披风都来不及脱就被汪钺请进了内院。
汪钺说:“那位发了怒。”底下几个知晓齐圣宗身份的都用‘那位’代称。
“督主也不知怎的脸上开始有些脱皮,开始我们都当是金陵干燥的缘故,没当回事。”汪钺低声解释原委:“那位看到了,连夜把我们全张罗起来,训斥了半宿。倒霉催的,督主身上脱皮,我们哪里看得见,倒来寻我们的晦气。”
巫女解披风的动作微微一顿,想不到凤明运气居然这样好。
蛊母为雌,男子体内阳气充裕,并不适宜蛊母生存,她原本以为蛊母的效用仅限于为凤明解毒。
或许因凤明是宦官的缘故,阳气不比寻常男子旺盛,蛊母反而极喜爱这位宿主的身体,竟催发了全部能量,再为凤明重塑筋脉血液。
蜕皮是蛊虫进化生长的表现,自此凤明每蜕一次皮,变会更强盛一分,他体内曾经的暗伤沉疴也会随着一次次‘进化’而完全修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过巫女解释,凤明问:“还会蜕很多次吗?”
巫女回答:“看蛊母的能量大小。您内力深厚,次数恐怕不会太少。”
“这剑茧都蜕掉了,以后如何握剑?”凤明伸出手,给巫女看他手上所剩无几的剑茧:“新生出来的皮肤,太嫩了,轻轻一碰就是个印子。”
巫女笑道:“这般吹弹可破的肌肤,旁人求都求不来,对您倒成了负担……这皮也只能等时间长些,慢慢养结实了。”
巫女没有说的是,蛊母为万蛊之王,天性使它会朝着更加完美方向进化,所以,凤明不仅会皮肤越发娇嫩,还会变得更美。她直觉这话凤明就不会爱听,左右目前也看不出什么变化,就不说了吧。
看过脉后,巫女开了方子用于药浴,说泡上三个时辰就就不会在蜕皮了,还嘱咐说人体与蛊虫不同,无法依靠作茧完成进化,下次在有端倪便及时抓药来泡,就不会拖这么多天也不见好了。
“三个时辰,”凤明泡在浴桶中,苦涩的药味儿令他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都泡烂了。”
齐圣宗挽起凤明的长发,用簪子束在头顶,生涩地帮凤明揉肩。
凤明转过身:“您伺候我,也不怕我折寿。”
许是此处太热,氤氲蒸腾的水汽中,齐圣宗的脸有些红,说的话却风马牛不相及:“我也想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的脸上露出疑惑神色:“听什么?”
齐圣宗喉结滚了滚,轻咳了声,只肯透露一个字:“喘。”
凤明:“……”
三个时辰后,景恒扶着凤明从浴桶里站起来,墨色的药液从凤明瓷白皮肤上滑落。
凤明搓了搓胳膊,说:“果然不蜕皮了。”
可不一会儿,凤明搓过的地方就鼓起两条手指粗的红痕,像是被鞭子抽过一样。
刺辣辣的疼。
去岁腊月时一场大雪,婉仪公主着了凉感染风寒,拖拖拉拉二十余天也不见好。
怀王对婉仪公主的病很是重视,几位御医几番诊脉试探,可这病情反反复复,从小年开始时常高热不退,烧的人都说胡话了,脸色苍白,头发也大把脱落,头巾都盖不住,露出头皮来,一副弥留之相。
怀王景沉亲自去看,真心觉得她这是活不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除夕那天,宫里摆宴,婉仪自然是去不成。
御医从大长公主府里归来,进宫给怀王回话,说若拖到开春还不好,那只怕要提前备下了。
怀王大喜过望,看来今年真真是他转运之年,凤明和婉仪两位代表先帝的人物竟都要下去侍奉先帝,还有比这更大快人心之事吗?
都说凤明命不久矣,待婉仪听得凤明死讯,她病情焉能好转?
除夕宴上,玉河公主等几位庶出公主齐齐列席,她们的身份原也不够格同怀王作对,大长公主病倒后,更是对怀王尊重有加,生怕惹出事端,受了牵连。
既然肯识时务,怀王乐得同这几位公主做足表面功夫,出手很是大方,还讲珍贵红宝石头面赏赐了下去。
玉河弯膝行了个万福礼:“多谢怀王殿下赏赐。婉仪长公主最喜红宝石,只是她病的严重,听人说竟是连簪子都再簪不住,怀王的美意,只怕要辜负了。”
怀王也做出悲痛的样子:“确实严重,你们几个姐妹得空多去瞧瞧,免得遗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另一位叫做荣月的公主站起身,她是几位公主中年纪最小的,丈夫是工部侍郎,掌管军器,很得怀王重用:“怀王殿下说的是。只不过,那日玉河姐姐去探望长姐,长姐派人传话说是如今容颜憔悴,不肯相见……”
“哎,婉仪要强了一辈子。”景沉盖棺定论似的,仿佛婉仪已然死了。
婉仪越不肯让人见她的丑样子,景沉越想让人去瞧。这娘们自诩嫡长,耀武扬威了将近四十年,从没正眼瞧过他,他每每想起那高傲的样子就恨得牙痒。
景沉心想,她曾经确实有耀武扬威的资本,爹是皇帝,弟弟是皇帝,侄子还是皇帝,她此番病重与得知景俞白并非她弟弟亲生脱不了干系。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下她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爹死了,弟弟死了,侄子是别人的。
现在她也快死了。
这天下还有比这更痛快的事情吗?
景沉放下酒樽,淡淡吩咐道:“婉仪大长公主是先帝嫡姐,身份尊贵。如今她病重,你们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
众公主起身万福,应声答:“是。”
景沉继续道:“传令文武百官,按品阶轮流着,都去拜访大长公主,万不可叫大长公主有‘人走茶凉’之感。”
人走茶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话说的诛心,自打凤明走后,婉仪刚生病时朝中大臣一个都不敢去看望,怀王景沉那时不下令,偏偏这时下令。
要一个病重之人日日见人,不得静养。
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可惜无人商榷。
庶出的公主们沉默着,百官也沉默着。
正月初一,大长公主府。
玉河、荣月并其余庶出公主共七人,齐齐拜访婉仪公主府。
管家初始还拦了拦,待听得有怀王传令,也不敢再拦,放任几位公主进了府。
皇宫中的怀王听此消息,淡淡一笑:“玉河与婉仪素来不和,当初在淮安王府里就吵起来。婉仪平日威风得紧,几位庶出公主谁不恨她,都盼着她早死呢。”
玉河等人进了婉仪的院落,还没靠近房门,就闻到了重重的药味儿。
荣月被侍女搀扶着,嘴角挑出个嘲讽弧度:“她也有今天。”
侍女瞧瞧看了荣月一眼,又飞快垂下头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些落在玉河眼中,玉河眼中也显出讥诮,淡淡道:“慎言,还在她府里呢,叫人听见不好。”
荣月今日戴着怀王赐下的红宝石头面,娇俏动人,容色艳丽,她冷哼一声,那帕子掩了掩唇角,她阴阳怪气地对下人们说:“你们退下,本宫要与姐姐单独说说话。”
随行的侍女都躬身退下。
荣月瞪了一眼婉仪公主府的下人:“怎么,本宫差遣不动你们?”
长公主府的下人连忙道不敢,也跟着下去了。
一行七位公主跟进自家后花园一般,大刺刺进了婉仪闺房,房中侍候的侍女也被赶了出来。
侍女还没关上房门,便听见一声掌掴之声。
房内。
玉河侧耳听了听:“好像都走了。”
荣月放下手:“我演的怎么样?”
婉仪从床榻上坐起来:“做戏要做全套,你拍自己的手,我脸上没巴掌印,岂非露出马脚?”
“别犹豫了。”婉仪用头巾将稀疏的头发包裹起来:“我如今已然这样,还怕挨几个巴掌?不这样做戏,景沉怎能放心你们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玉河跪在婉仪榻边:“委屈长姐了。”
“说些正事,”婉仪抬手叫玉河起来:“如今京城里是什么情形,可腾出手来去对付淮安?”
荣月道:“景沉没有什么动作,夫君说景沉在等……等凤明死。”
婉仪倒吸一口凉气,她一生已经历了太多生生死死,凤明将死的消息她来不及悲痛,只是担心凤明若死,淮安王府是否还会反对景沉。
她那位嫡亲小叔叔实在指望不上。
不,谁都指望不上,只能指望她们自己。
景沉以为她们这些长在宫里的公主们只会争奇斗艳、囿于后宅争斗这倒也不错,太平盛世时,她们自然免不得互相攀比。
可如今不太平了。
唯一还活着的高祖嫡子远在淮安,仁宗的儿子们死绝了。
京城之中,再也没有一位王爷侯爵能制衡景沉。
奸王当道,设下诡谲伎俩赶走了圣宗托孤的重臣,京城里的官员惯于见风使舵,如墙头草一般倒戈向怀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怨不得他们倒戈,除了怀王,京中哪里还有其他势力呢?
可怀王这权柄来路不正,怀王的野心也不止步于摄政。
景沉要大齐的天下。
前些日子,玉河公主少年时的爱人从西北回京,悄悄带回了西北的消息:景沉与西燕旧部暗中勾结,意图引外族入关,割让燕云十六州,令西北的二十万兵马腾不出手来帮助凤明勤王。
看来,这二十万兵马,景沉无法收为己用,是宁愿毁了也不给凤明得利。
那是二十万条人命!是千百万两军费供养出来的西北铁骑!
是大齐的铁军,是大齐的防线。
是活着的长城。
景沉就这样随意地推动这二十万兵马毁灭,不惜里通外族,割让凤明拼死打下来的燕云十六州。
是啊,这位怀王殿下生来就养在京城,他没去过西北、没见过西燕人的凶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知道这个消息后,婉仪是实实在在的大病了一场,病重之时,那生死一线之间,婉仪告诉自己,她不能死。
她是仁宗的嫡长女,是如今京城内外、全大齐唯一能站出来反对景沉的人。
她有资格反对。
景沉扯着圣宗的旗号欺瞒天下,可景沉和圣宗再亲,难道有她和圣宗亲?
是,圣宗绝后了、仁宗的儿子也都死绝了。
可仁宗的女儿没有。
只要一位公主活着,无论嫡庶,都是真真正正的仁宗血脉。而且,这些公主们的驸马,如今都身居高位,她们绝不是孤军奋战,此事尚有转机,她无论如何不能这时候撒手人寰。
婉仪即将散去的最后一口气生生凝结,她从鬼门关爬了回来。
她不能大张旗鼓,她必须想出一个法子,叫各位公主能名正言顺的走进婉仪公主府,不能叫景沉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那一夜,她咬着娟帕卷成的布条,亲手薅去了自己大半的头发。
她需要病的很重,她需要变的很丑。
这样景沉才会心甘情愿地放人进来看她笑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诸位庶出公主走后,婉仪顶着两道巴掌印重新躺回床上。
本公主的头发乌黑柔顺,值得他景沉拿命来赔,婉仪气鼓鼓地闭上眼,奄奄一息地等怀王派来监视她的侍女回来。
作者有话说:
齐圣宗:主要谈恋爱,顺便夺江山。
婉仪:妈的,男人指望不上,本宫要搞事业了。
第90章毒计
时光如流水,奔流不止。
这过了初一就是十五,过了正月,眼瞧着就是花朝节。怀王景沉是左等右等、日等夜等、等了又等,就是等不到凤明的死讯。
从淮安回来的探子说,凤明如今确实武功全失,娇气得不行,吃不了这个喝不了那个的,连穿的衣服都得是揉旧了丝绸。
丝绸都不行,还得揉旧了,他凤明的皮是花瓣做的吗?
这个老太监,三十岁的人了,矫情什么。
看着探子的汇报,景沉简直要先把自己气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就一点要死的意思也没有呢。凤明若不肯死,禅位也就无望,那他只能安排景俞白死,也好名正言顺承袭大统。
二月初一,又逢大朝,有人上奏,请封怀王景沉为摄政王,封号‘顺天大圣王’。
景沉立在堂下,一言不发,野心昭然若揭。
景俞白在龙椅上险些坐不住。
顺天大圣,你怎么不直接登基呢,整这一出给谁看呢,演的什么猴戏。
提起猴戏,景俞白愈发想念给他讲西游记的景恒,近日来怀王景沉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景俞白心惊胆战,生怕景沉一个沉不住气就送他殡天。
十六皇叔,救救我啊。
景俞白灵机一动:“好!顺天大圣,这个封号甚好。怀王皇叔自去岁来殚精竭虑,为朕分忧,朕自封‘齐天大圣’,愿与皇叔并称‘二圣’,共同临朝。”
此言一处,众臣哗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一个‘顺天’,一个‘齐天’,论起来‘齐’比‘顺’字还矮了半截。
景沉满意小皇帝的主动退让,默许了这道荒诞旨意。
三日后,淮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朝峰将景俞白与景沉共封大圣,自此二圣共同临朝的事情当笑话讲给凤明和景恒。
景恒正在写民生范本,闻言笔尖一顿:“封号是什么?”
“景沉给自己封的‘顺天大圣’,圣上号称‘齐天大圣’。”
齐天大圣。
一段回忆出现在景恒脑海中:
【御花园中,景俞白问他:“你会像孙悟空那般帮助我吗,就算我像唐僧一样没用。”
他答:“会。你一叫猴哥,十万八千里我都来。”】
景恒撂下笔,沉声道:“景俞白有危险。”
这小鬼头,竟然以这种方式来呼唤他的猴哥。
“不能再等了,景沉多半要对景俞白出手。”景恒站起身:“咱们现在有三万人马,传我命令,明日午时出兵,绕过沿路所有城池,直取京城。”
凤明鲜少在属下面前质疑景恒决定,可乍然听闻此言,仍忍不住出言询问:“绕过城池,你的补给线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论是何时的战争,粮食的补给都是头等大事,因而才有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句话。
而这重之又重补的给线上,运送辎重粮草后勤部队多为民夫百姓,这些人没有上过战场,可人数却超越战斗人数几倍。
打仗时动不动就五十万大军、七十万大军,其实大部分都是补给线上凑数的民夫。
前往京城这一路上城池中,守备人数有多有少。
中原地区安稳已久,即便是重镇守备军也绝不会超过一万。淮安王的三万兵马无论走到哪座城池,只要不是守城将领疯了,都不会主动出城迎战,因此大军确实可以绕过城池。
可运粮部队呢?
大军走远后,当运送粮草辎重的队伍经过这座绕过的城池时,守备军可就会龟缩不出了,无论补给什么都等同于给对方送装备。
绕过城池意味着放弃补给线,也意味着,如果攻不下京城,那淮安王的大军再没有退路。
“不要补给线。”景恒显然经过深思熟虑:“一个一个城打过去,战火硝烟四起,势必会死伤无数,那大齐就真的乱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景恒看来,他本是为了勤王。
只要拿下京城,杀死景沉,这场战役就胜利了,毕竟在这些守卫城池的文臣武将心中,这是景家皇室内部的争权,无论是景沉摄政还是景恒摄政都没什么区别。
这些人向来都是这样,谁拿下京城他们就听谁的,又不是国破家亡、山河破碎,姓景的打架,他们没必要掺和。
都抻着脖子等结果,谁赢了拜谁。
凤明用兵如神,善于奇袭打闪电战,实话说,给他三万兵马,他有七成把握打下京城,若是从前如瑨王谋反、或景朔谋反那次,他必定二话不说,领兵就走。
许是他的少年意气消耗尽了。
他如今更赞成稳扎稳打,一座城一座城打过去,如若顺利,则把京城围困其中,逼景沉就范;如若不顺,在哪座城池吃了败仗,也可退守淮安,整合势力,卷土重来。
曾经的凤明喜欢一战定胜负,赢就是赢,输也不过就是个死;现在的凤明则是更倾向于将大战划分为无数个小战场,即便输了一场,也承受的起。
也可能是他用不了武功了,不能冲进皇宫直接砍了景沉狗头。
真是万幸凤明如今没有内力,景恒不由心想。
凤明劝不通景恒,本就不大高兴,听闻景恒还想以身犯险,他更加动怒,站起来第一次当着外人同景恒吵架:“你兵法都没读过一本,怎会知直取中枢有多不合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是是,我没读过兵书。”景恒一点不生气,抱着凤明说:“但我知道,有的人半夜偷偷骑着狼离开营帐,绕过草原上诸多部落,一人一剑挑翻了西燕王庭。”
“怎可相提并论?草原的部落没有城池高墙,只要够快,就能直冲敌军中军大帐,西燕王庭的城墙也不足三米,大狼驮着我都能跳上去。”
凤明说完静默一瞬,问:“你怎知道我是骑着狼去的。”
景恒轻咳一声:“邹太傅告诉我的。”
凤明眯了眯眼,景恒自己都没发现,他每次撒谎的时候都会轻咳一声掩饰。
毫无疑问,这件事不是老师告诉他的。
那景恒怎么知道的呢?
凤明还没思索出结果,只听景恒又说“驮着你跳上三米的樯有什么了不起,我现在背着你能跳上京城的城墙呢。”
自从怀王景沉得封顺天大圣,他是日日不顺心。
淮安王的三万兵马得了号令似的,自淮安出征,打着‘勤王’的名号,都说活不过二月的凤明不仅没死,还亲自挂帅。
不是娇气的衣服都穿不上了吗,怎么还能挂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挂帅的行为仿佛一个信号,一直和景沉唱反调的燕宁王、辽魏候蠢蠢欲动,从兰州绕过西安,改走蜀川给在楚地作乱的刘樯送粮送马。
那刘樯可是景恒拜把子的兄弟!
蜀庄王装聋作哑,任由燕宁王与刘樯勾结,建了一条绕过中原的折角粮马道,粮马道又从江城与金陵连成直线,供应着景恒的军队。
若是刘樯成功占据楚地,那刘樯那十万楚军可就顺着粮马道直接支援道金陵,那景恒的人马就不是三万,而是十三万!
西北还有二十万玄甲军是凤明的旧部。
这对狗男男凑上一凑,竟能凑出三十三万兵马。
更不必说京城里还有两万宦官出身的净军,景沉是杀也不是,放也不是。
若能有人来替他杀了这些人就好了。
景沉眯了眯眼,提笔写了一封信。
玉河公主府。
陈怊进屋时,玉河刚喝了一碗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主。”陈怊跪地行礼,锐利的眼盯着桌上的玉碗:“您身体不适?”
玉河以锦帕轻擦唇角,垂眸看着陈怊,轻轻唤他:“阿怊。”
陈怊攥紧拳头,公事公办地禀报:“怀王府飞与西燕的通信被臣等截获。”
他垂下头,双手捧信过头顶:“公主请看。”
景沉与西燕通信靠的是西燕的海东青,绑在海东青脚上的信筒不足一寸,玉河探身取过信筒时,长长的指甲轻轻划过陈怊掌心。
玉河恍若未觉,取出信来读。
陈怊收回手,仿佛要留住什么似的,再度攥紧手掌。
“又是密信啊,”玉河抚了抚鬓角的碎发,轻轻一叹:“我读不懂,阿怊,你过来再教我一次罢。”
陈怊很烦躁地抓了抓头,没过去。
他知道他一过去玉河就会胸口痛,教着教着二人就……可……当年若不是他胆大包天和公主有了私情,公主怎会被下嫁给温让那个混蛋。
如今温让虽死,可公主寡居于此,他如果重蹈覆辙,天下人会笑他的公主不知廉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想让玉河再因他而受到伤害了。
陈怊垂下头:“怀王给西燕旧部的阿勒钧去信,请他们发兵攻打燕云,拖住二十万西北军。为表诚意,怀王承诺杀了凤明的二万净军,以此替西燕泄愤。”
“西燕怎么说?”
“阿勒钧还要凤明的命。”
阿勒钧献上了一条毒计给景沉,要景沉以凤明留在京中的净军和满宫宦官为要挟,逼凤明进京自戕。
只待凤明一入京城,便于飞鸟入笼,插翅难逃。
凤明曾经坑杀了西燕八万降卒,西燕要景沉当着凤明的面杀光净军,以报这一箭之仇。
要凤明也尝尝这亲信尽亡的锥心之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玉河听闻此节,怔忪了片刻。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战争与残忍,她长于深宫,因是庶出唯唯诺诺,所见过最大的恶毒便是宫女太监们相互欺凌、明争暗斗,为了往上爬而谋害一条人命。
她的母妃只有她一个女儿,在百花争艳的后宫之中无才无貌、家世平平。连尔虞我诈的后宫争斗都离她们很远因为没什么必要。
嫁给温让后,也曾因后宅阴私掉过一个孩子。
她与温让并不相爱,小产过后,温让也是副无所谓的态度,打那以后玉河就时常服用避子汤,对外只称伤了身子,再没有过孩子,她也不想要一个像温让的孩子。
这就是她经历过所有的‘恶’了。
皇权斗争的残忍令她震惊,仿佛失去了所有言语。
杀两万人,只为让凤明心痛。
这是多么疯狂的决定。
“那,那要让景恒他们知道啊,总得有个准备不是。”玉河如同只迷茫的小兔,坐立难安:“叫九千岁可千万别来了。”
陈怊被仁宗打发去西北后,在凤明手下供职,深深知晓凤明的性格,他沉声道:“凤将军即便知道,他也会来……那可是凤明啊。”
玉河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可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了,曾经会为她擦干眼泪的少年如今也成长为矫健的男子,恭恭敬敬跪在她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咬着唇,一双杏眼湿漉漉的也不知在问谁:“那怎么办啊。”
陈怊指尖微动,终究没有做出什么逾矩举动。
作者有话说:
景沉:贱人就是矫情!
*决战即将开始,非常不舍地告知各位读者,故事已接近尾声*
第91章围城
在凤明收到陈怊密信的第二日,景沉明晃晃地昭告天下,向凤明宣战:
将于二月二十七日除尽阉党,以还政治清明。
景沉的使者已然做好赴死的准备,横着心将一卷厚厚的细绢名册奉与凤明:“此乃京中阉党名录,共计四万六千三百九十一人。”
除了那两万净军,景沉将二十四衙门、各地缉事署、甚至皇宫中伺候洒扫的太监全都算上了。
纵然提前知晓景沉的谋算,这一刻凤明的脸色依旧难看至极,他伸出手扣住那卷名册:“四万六千三百九十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沉的使者两股战战:“怀王殿下说:他无意与您作对,只是阉党不除,民愤难平。您,您是京中,京中阉人之首,二月二十七日请您务必入京,自戕以平民愤,可免这四万人一死。”
“滚。”汪钺阴沉着脸,一脚将使者踹出营帐:“回去告诉你主子,抹干净脖子等着小爷去杀他。”
景沉的使者万万想不到居然能留下一条命,他连滚带爬地站起身,灰都顾不得拍就跑了。
那人走后,凤明握着手中的名册怔怔出神,他一生胆大妄为,杀人无数,眼下却连将名册打开的勇气都没有。
景沉的阴谋被陈怊截获,这条毒计变为一个明晃晃陷阱,就这样立在凤明眼前。
莫说是陷阱,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会跳下去。
这就是凤明。
永元七年二月二十三,淮安王三万勤王军抵达京城。
同日,楚地大捷。
刘樯带领九万楚军攻占江陵、应城、江南西道三地,与金陵隔着庐州遥遥相对。
楚地事宜方一了结,刘樯便亲自率领五万人东征庐州,庐州知府在钦差大臣顾徽年的劝解下,于次日开城投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樯的五万人从金陵北上,驰援景恒的勤王军。
刘樯心说,他兄弟看起来靠谱,做事还挺冲。他做兄弟的只能替兄弟兜着啦,兄弟绕过城池,他可不能绕,高低得给他兄弟打出一条退路来。
这五万刚打了胜仗的楚军,气势冲冲地越过长江,追赶着景恒步伐。
于是一路上被夹在景恒与刘樯大军中间的城池们,一个个瑟瑟发抖,生怕成为那第一个被开刀的倒霉蛋。
永元七年二月二十五,淮安军全军戒备,计划首次攻城,景恒才不会让凤明孤身入京,去往那圈套里踩。
这日,凤明没穿甲,他如今没内力,皮肉又嫩,便嫌弃起甲胄沉重来。
他一只脚踏在圆凳上,叼着袍角,将裤脚塞进靴筒里。
九千岁鲜少做这样堪称不雅的举动。
齐圣宗撑手看着,恍然间觉得曾经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又回来了,他下意识问:“你怎生瞅着年轻了?”
凤明斜眼撇了他一眼,微微侧头,吐出口中的袍角,那动作没由来的有些痞:“武服显年轻。”
武服窄袖收腰,看着确实比广袖的长袍精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的头发整齐在脑后扎了个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一丝碎发也没有,飒飒沓沓,英气逼人。
这是个极挑脸型的发式,脸过长过短,额头过宽过窄都不好看。可凤明这张脸,就像是被女娲娘娘精心雕琢过的一般,完美得恰到好处。
凤明将定山河挂在腰间,拔剑出鞘挽了个剑花,又收回剑,将绑剑的绳结调短了一些,再试了一次,这次觉得佩剑不高不低刚刚顺手,才满意地转过身:“您站起来。”
齐圣宗依言站起身。
“过来。”
齐圣宗走过去。
凤明和齐圣宗面对面站着,踮起脚比了比:“我是不是长高了?”
齐圣宗:……
“您都三十一了。”齐圣宗按着凤明肩膀,叫他站好:“就算二十三窜一窜,您这也晚了八年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二十三加八是三十一吗?”凤明掐着手指一算:“总觉着您是随口说的呢。”
齐圣宗忍俊不禁,道:“站好,别踮脚。”
他把手放在凤明头顶,比划了一下,咦了一声。
凤明抬眼看他:“高了吗?”
凤明因净身之故,在男子之中,他身量虽不算低,也绝称不上高,可偏偏景恒生的这般高。
每次亲吻,他都要仰着头,无论他是站着、坐着、还是躺着。
一仰头,雪白的脖颈就全暴露出来,就会被捉着啃咬喉结。
真无语,没见过太监有喉结吗,舔了快两年还舔不够。
齐圣宗又比划了一下,搂着凤明那狭窄的腰:“好像真的高了一些。”
凤明眼神瞬间明亮起来:“我就知道!从前挂剑都是打三个扣,我方才又多打了两个才顺手,这不是高了是什么。”
齐圣宗情不自禁地抱住凤明,吻了吻凤明的额角:“快午时了,我要走了,万事小心。”
凤明踮起脚,回应着亲了亲齐圣宗的下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因为要打仗了兴奋么?凤明怎声这般活泼,简直像回到了十八九岁的时候。
带着这样的疑问,齐圣宗闭上了眼。
在睁开,已是景恒。
景恒亲吻凤明的额头:“我去换铠甲。”
凤明说:“我长高了。”
景恒笑起来:“好厉害,还是你领兵,我护着你。”
凤明应了一声,转身踏出营帐。
今日天有些阴,北风簌簌,不知等会儿落下的会是雪还是雨,凤明希望是雨
他之前两次勤王都是下雪。
瑨王谋逆时仁宗与皇后死了。
景朔逼宫是圣宗起灵那日,那场雪里,景朔也死了。
好像在他的生命中,大雪与诀别总是牵连在一起。凤明不是个迷信的人,可他还是忍不住期盼一场大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抬步迈下石阶,厂卫与锦衣卫目光追随着他。
他们都见过凤明带兵的样子,眼前的凤明和记忆中的那个将军重合起来,没有人觉得凤明会败。
凤明挂帅,从来只有胜仗,至今未尝一败。
凤明不会像景恒那样长篇大论,他静默地走到马前,转身望向厂卫,望向那三万兵马。
严笙迟单膝跪地,抱拳喝道:“誓死追随凤明将军!”
所有人肃穆伫立,战马也静默下来,片刻后,三万人齐声呼和之音犹如奔雷:“誓死追随凤明将军!”
摸鱼千斤被这声齐吼吓了一跳,不安地在原地换踏。
凤明摸了摸摸鱼千斤的耳朵,翻身上马。
严笙迟道:“今日夺回京城,从此大齐再无纷争。”
确实没有纷争了,北有二十万玄甲军,南有刘樯的十万楚军,淮安王的三万兵马将京城团团围住。
天下的兵马几乎全站在凤明这边除了京城四大营的七万守备军与皇城三万禁军。
京城东门,冯绪单手捏着千里眼,望向那气势如虹的淮安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绪曾任锦衣卫指挥使,十年前,瑨王谋反就是他替瑨王守得城门,后来锦衣卫倒戈向凤明,冯绪见风使舵打开了城门。
在此前,凤明曾惹怒仁宗被赐廷杖八十,按文臣们的意思是就此打死才好。冯绪常在御前,知晓仁宗心意,也不愿掺和进文臣与东厂夺权的斗争中,监刑时换下了被文臣收买的锦衣卫,暗示心腹手下留情。
凤明感念这恩情,平叛后没有杀冯绪,而是将冯绪连降三级调去东大营养马。
十年后,怀王把持朝政,挟天子令百官。淮安王的兵马围困京城,怀王抽调了四大营中的五万人做守备军,抵抗凤明攻城。
说巧也巧,命中注定似的,冯绪奉命驻守城门,陈兵在东,这京城东南西北四个大门,凤明偏偏又来了东门。
仿佛专门冲着他来似的,要不老话都说叫孽缘呢!
冯绪骂了句真他娘的晦气,放下了千里眼。
城墙上下,还是冯绪与凤明对峙。
这些年,冯绪也称得上几度沉浮,如今过了天命之年鬓发染霜,站着墙垛上建瓴高屋,俯视一身武服的凤明,恍恍然间,仿佛回到十年前。
为何凤明这十年丝毫未变呢?
无论是容貌,还是那一身披坚执锐、势不可挡的英雄气概。
他不是没了武功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还能依仗什么呢?
攻城是个持久战,围个几年打不下来的都那是常态,尤其是京城这样墙高门厚的都城。
兵临城下,三军列阵在前,攻城方几乎不会首次攻城就冲锋陷阵,架着云梯就往城墙上爬。
就算来个傻子当将领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守城方居高临下,随便射几箭、扔些石块、泼些热水都能够不耗费一兵一卒就给攻城方来带人员损失。
攻城最简单的法子,就是围。
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待城中粮草军械消耗殆尽,攻城方自然就不战而胜了。
景恒心系景俞白的安危仓促发兵,可他也不会贸然拿手下士兵的命去填。京城一围,是给怀王景沉施压,自此皇城里的一举一动都要慎之又慎。
景沉只要不是失心疯了,就不会在这时谋害景俞白。淮安王并着几个藩王打的本就是勤王的旗号,皇帝却死在勤王军围城之后,那不是做实了皇帝受难,亟需救驾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双方都知道今日不过是走个过场,谁也没想真打起来。凤明不会真攻,城墙上的守备军也不会贸然放箭。
陆子清站在城下,义愤填膺、中气十足地念罢《为凤养晦讨景沉檄》,引用了骆观光的‘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与‘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这两句。
好吧,陆子清承认,这整篇檄文都是套的骆观光的。
反正也没人听。
不过没人听也要写,也要念,这是规矩。
陆子清的算盘可打错了,怎么没人听,邹伯渠就在听,他一听这篇檄文如此敷衍了事,勃然大怒,把陆子清叫回营帐训斥自是不提。
两军对阵,大战一触即发,陆子清却被关在邹太傅营帐里写檄文,也是千古奇闻了。
闲话少述,且说檄文念罢,接下来是互骂。
守城方讲守城方的理,顺便骂一骂攻城方,攻成方讲攻城方的理,顺便再骂一骂守城方。
反正无论怎么骂,都没人先动手。
三国时,诸葛亮使人送女子钗裙司马懿,以此激将诱司马懿出战都未能成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骂两句算得了什么。
大军静默,只有凤明身下的摸鱼千斤无聊地在原地啃泥。
半个时辰后,双方叫阵的士兵嗓子都喊哑了,就在众人都以为到此为止,即将鸣金收兵之时,一只穿云箭破开长空,直直射向凤明。
作者有话说:
凤明长高高啦!
第92章攻城
长箭穿云而来,凤明骑在马上,不动不避。
冯绪握紧手中的弓,来不及思索是谁射的箭,只专心看着凤明。
十年前他因闭目错过了凤明徒手接箭的一幕,他事后无论如何推演,都想象不出那支箭是怎般握住的。
此招不破,他真是死不瞑目,上天垂怜,时过境迁,相似的场景竟再次上演。
凤明还能接住这支箭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绪附身握紧墙垛,目不转睛地看向凤明。
下个瞬间,冯绪蓦然惊出一身冷汗。
凤明不是武功尽失吗?
冯绪探出身去,想张口喊些什么。
可他该说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
三军阵前,一道银色身影旋身出现,矫健地腾空飞跃,从凤明身前空翻过去,左手撑马鞍借力,右手握住穿云箭。
电光火石的刹那,景恒与凤明打了个短暂的照面,就这么眨眼的功夫,还不忘抽空对凤明笑了笑。
景恒稳稳落地,长身而立于凤明马侧,右手紧紧握着那支射向凤明的冷箭。
落地后的景恒神色冰冷,那马背上的温柔笑意仿佛幻觉。
他声音没有温度,在内力的回荡下清清楚楚地响彻在每个人耳边:“此番勤王源自宗室之乱,与诸位本不相干,无论城上城下,都是大齐子民,死伤哪一个,都是大齐的损失。我本想用更平和的方式攻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松开手,穿云箭邹然落地:“可有些人,总想要凤明的命。”
他打了个呼哨,被他冷落许久的神驹万丈飞奔而来。
景恒翻身上马,单手持缰:“所以,对不住各位。凤明的命在我这里是高于一切的。”
这话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原打算鸣金的淮安军,放下乐铜钲。
此刻风止声息,所有人都在等待景恒的命令,这注定是会被载入史册的传令。
景恒抬起手,这句话他明明没有用内力,声音也只够擂鼓传讯的淮安士兵听到。
可那一天,三万淮安军和五万守备军,却都仿佛亲耳听清了那两个字。
“攻城。”
传令官看向主帅。
凤明微微颔首:“攻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咚、咚、咚。
战鼓声催,风波平地而起。
淮安王府绣着‘安’字大旗在狂风中招展。
旌旗缤纷两河道,战鼓惊山欲倾倒。战鼓暂歇,天地在这一刻默然无声,日月星辰垂眸凝视着人间的战场。
咚、咚、咚。
冯绪扶着城墙探身大喝:“东大营无人下令放箭!”
作为将领,无人不知晓攻城的流程,谁能料到真有人头一遭叫阵就发动进攻!刘樯援驰景恒的五万大军还在路上,所有人都认为景恒不会在此前攻城。
朝中与景恒有过交往的文臣也都说,淮安世子景恒满心仁义,是个性子比仁宗还慈和的主儿。当年谢停在奉天殿还廷杖,那淮安的小世子哭成什么样了。
退朝的文武百官谁没见着?
所有人都说,景恒纯良柔懦、不足为虑,说景恒见了血、见了死人就会退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守备军还没有做好作战的准备。
不,是全京城都没做好和淮安军死战的准备。
咚、咚、咚。
伴随鼓声而来的是轰轰震颤之声,巨大的投石车与攻城器械推上阵前;步兵藏在轩车之中,由重甲兵掩护着排兵布阵;主帅身后的五千骑兵的战马不住嘶鸣,只待战鼓声止便一往无前。
冯绪瞳孔微缩,在此情此景之下面如菜色,喃喃低语:“死守城门。”
他猝然扬颈爆喝:“死守城门!”
话音未落,战鼓声止。
景恒扬鞭指着京城那高耸城墙:“有能先登者,尚将军,赐之良田美宅!”
于此同时,他与凤明同时一夹马腹,身先士卒,冲向城门,两匹神驹遥遥领先,直至十余丈宽的护城河前,景恒翻身下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而摸鱼千斤竟然借势纵身一跃
景恒哎了一声:“哎,好几十米呢!”
摸鱼千斤才不管多宽,身后几万人马追它,可吓死马了。
跃至河水中央,摸鱼千斤去势已颓,眼看就要驮着凤明罗落入护城河中,在几万人面前落水的尴尬令凤明的内力脱离蛊母桎梏,强大的内息从丹田处涌动。
凤明足尖在马背上一借力,运转轻功,旋身越过护城河。
落地后,凤明看了眼掌心。
原来内力一直都在,只是被那贪心的蛊母藏了起来,他被景恒保护的很好,好到他没有非拿回内力不可的决心,所以他才没有争过蛊母,任由所有内力都在蛊母的把持之下。
他看了眼河对岸的景恒,凤明自己都未曾意识到,他这般信任景恒。
见凤明安全落地,景恒才松了一口气,他将绳索抛向凤明。
凤明接住绳索,随手绑在树上。
二人速度太快,城墙上的守备军才刚挽起弓,二人已至城墙之下。
北风呼啸着,冯绪眯起眼:“火!火!泼桐油!西北风吹向东,咱们占尽天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装着桐油的木桶远远不断运上城墙,一桶一桶泼下去,九丈高的城墙滑腻腻的糊城一片,大大增加了攀爬难度。
冯绪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补充道:“还有地利。”
火把从城墙上扔下,墙面上燃起赤橘色火焰,北风卷着火焰,宛如一条条火龙,蜿蜒着蔓延下来,点燃城下荒草。
凤明歪了歪头。
淮安军猝然攻城的消息如冷水入热油,表面平静无波的假象乍然撕裂,露出深处的暗流涌动。
皇宫中,怀王景沉听闻消息,急传禁军统领拱卫皇城。
内阁之中,调兵遣将的条子不断呈上来,又批下去,各处军备处调遣军械均需内阁首肯。
几位阁老连官服都来不及换,匆匆赶向内阁。
景沉面色阴沉,接连发问:“谁信誓旦旦保证景恒不会今日攻城的?”
“凤明恢复武功的事为何没人上报?”
“景恒与凤明现下在哪个城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两个问题无人能回答,第三个问题倒是好答。
景恒与凤明自东城门发起进攻。烽火燃起后,其余三门几乎同时受到进攻,谢停领兵在西、来自淮安的将领轩辕靖与锦衣卫严笙迟分别列阵南北。
“谢停……”景沉重复着这名字:“他可真是跟景恒升天的鸡犬,他爹还在京中,他凭什么领兵?把他爹带来!”
“还有之前凤明手下的那些太监,带几个眼熟到阵前去,杀给凤明看,逼他退兵!”
一位阁老躬身道:“京中城墙尖利,前朝时西燕入关,几万骑兵围了京城六个月也未能攻破。如今淮安军才发起攻势,怀王殿下不必操之过急,还万万不到阵前杀人逼人退兵的境地。”
以敌方将领至亲性命为要挟,原就是下策中的下策,这法子蠢笨,说起来也难听。
凤明曾经能两度急速攻破京城,靠的有何尝是攻城手段?
靠的是他在城中的内应与势力。
怀王自掌权来,靠着肃清阉党的名头,大肆消灭凤明的势力,禁军与四大营尽归属于怀王,滚石巨木从城墙上丢下去,桐油燃起城墙,又有几个人能翻上来?
门外无路,还有谁会能为凤明打开京城的大门呢?
文臣们警惕地交换着目光,都觉得景沉过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被凤明吓破了胆子吧。
景沉冷笑一声,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白玉扳指:“几位大人都是文臣,从未与凤明交手,又焉知凤明的能耐,他曾一人骑马,追得三千西燕慌不择路险些落入流沙。你们觉得我胆子小,难道这三千西燕骑兵胆子也小?”
有年纪大的老臣倏忽忆起,十年前,宫宴上西燕王父女刺杀仁宗与太子,凤明仅凭两支木筷瞬息间取人性命的手段。
摘花飞叶皆可伤人。
那血腥残忍的一幕令人颈边发凉,好像那筷子就藏在暗处,稍不留神就会射死自己。
众人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在座唯一真正被凤明打过的人,邱赡。
只是被伞扫了一下,如今就……
察觉众人目光,邱赡抖着手将茶盏甩到地上,发出划拉一声脆响。
众人收回视线。
只是被伞扫了一下,就半瘫了。
玉河公主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怊身着玄青色武服从公主闺房走出,行走间系紧衣领掺锦金丝盘扣。
玉河扶门见陈怊走远了,才合上房门。反身回到内室,从衣箱中取出她未出嫁时最喜欢的红色骑装,玉葱似的手指划过衣领上白色貂绒锁边,面露怀念。
她换上红装,坐在妆镜前将鬓发上金钗珠穗摘下,拆去漂亮繁复的双环逐月髻,齐腰的长发披散下来。
玉河洗净铅华,素面朝天,盘了个结实地简单发式。
玉河怔怔地看着镜中人。
决绝起身,独自去后院牵了马,一路疾驰向婉仪公主府。
京城外硝烟四起,城内全城禁严。
公主府所在的南华巷安安静静空无一人。直至转过街弯,才看到一队禁军。
禁军远远看见一红衣女子策马而来,手扶在腰间刀鞘上,大声喝问:“来者何人,京城全城禁行,无怀王赦令,禁止通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玉河勒马:“本宫乃玉河公主,谁敢阻拦?”
那禁军道:“公主又如何,没有怀王……”
他话音未落,一条红色马鞭猝不及防抽到他脸上,打断他接下来的言语。
“本宫是仁宗之女、今上姑母,你问我公主又如何?本宫便告诉你,公主今日要你的命,你就不能留到明日死。”
作者有话说:
公主们来了!
第93章天命?
京城上方浓烟滚滚,天空低沉,黑云压城。
城墙上烧起熊熊烈焰,火光冲天,桐油燃烧产生了巨大热量,扭曲了空气,以风为媒,灼烤着周遭的一切。
烈火阻挡了淮安军前进的步伐。
冯绪高高地站在城墙上,吩咐守备军:“先别放箭。那景恒就像只护主的狗,伤着凤明他必定鱼死网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火这样大,谁会拿人命来填?”另一位统领也赞同道:“他们知难而退,咱们也免得搏命。”
冯绪对凤明多少有点昔年的情谊在,此刻他俯视凤明,真诚道:“凤大人,回去吧。”
“冯统领。”凤明站在城下,隔着赤红火焰遥望冯绪:“好巧。”
一句好巧令冯绪想起十年前,他意气风发地挽起破云弓,妄想射死凤明邀功,可城中锦衣卫、厂卫、皇城净军俱心向凤明,为凤明打开城门……
可如今情势不同了,锦衣卫、厂卫都追随着凤明离京,皇城净军被怀王囚禁,朝不保夕。
十年前,凤明是光明正大的勤王,手握仁宗诏书,师出有名,占尽天命。
而今凤明身上毒杀圣宗、毒害今上的两条罪名还没洗清,他怎么敢来?他是当今圣上的杀父仇人!无论是养父还是生父的死,都和凤明有关啊。
没有人会一直赢,他凤明至今三次勤王,前两次都赢了。这次,轮也轮到他输了。
“满朝文武都知道,你是今上的杀父仇人,你拿什么赢!”冯绪垂眸想说些什么又怕落人口实,只好模棱两可说:“谁还会帮你!谁还敢帮你!”
哪怕有人知道凤明或许冤枉,知道这是怀王的算计,可谁敢质疑呢?
凤明杀今上生父景朔之事,那是确凿无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算今上不想计较,但这仁孝礼义之下,他也只能和凤明决裂,当小皇帝的身世被有心人披露出来,就是逼着小皇帝站在凤明的对立面,皇帝都和凤明对立,谁还敢和凤明一条战线。
那不是谋反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凤明怎么想不明白!这景恒也想不明白!
真是急人!
冯绪满肚子道理不知如何讲,只能道:“凤明,这是命!这场仗你注定要输,你还不认命吗。”
夺不下京城是输,夺下京城也是输。
当凤明带着兵围困京城的那一刻,谋反犯上的千古罪名就落实了。
千年百年,他将永远被后人钉在耻辱柱上。
退兵吧,回淮安去,还能留下一条命。
退兵吧!
烈焰之上,冯绪扬声规劝:“凤明,没人能抵抗天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狂风呼啸,卷着火焰冲向凤明,似乎在印证冯绪的谶言。
源源不断的淮安军越过护城河,似乎被冯绪的言语震慑,军心动摇。
磅礴的内力如同奔海炸雷,从凤明体内汹涌倾泻而出,他周身空气不规则的震颤着与烈火对峙。
凤明仰首,遥望那彤云密布的阴沉天际。
凤明低声回应:“我就是天命。”
更为强劲的气流平地旋起,卷着流火与沙尘不断旋转,在这诡谲的卷风之中,风沙飞扬。
凤明勾起唇角,似乎对命运之说不屑一顾,他望向风:“天命?”
风在旋。
“风!”一位淮安军大声呼和:“风向变了!”
“是东风啊!是东南风!”
“风向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起东风了!”
景恒诧异地望向凤明,那一刻,他似乎真在凤明身上看见了天命的影子。
诸葛孔明借东风还得做个法,他家凤明只需要一句话?
这是什么位面之子?
挂逼竟在我身边?
景恒目瞪口呆,他恍然发现,如果是每个穿越者都必定要有个金手指的话,那他的金手指不是嫡子出身的淮安王;不是武功盖世的玄一;也不是妙算如神的齐圣宗。
而是十九岁就封狼居胥、五年间两次勤王、得四任帝王信任倚重的凤明!
这张口就来的风也太玄幻了。
就算站在科学的角度上来说,在京城,是到春分日时节,当太阳直射点在赤道,东北信风才会在在地转偏向力的作用下成为东南风。
东南风自春分起,直到秋分日时,太阳直射点北移,东风结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日是二月二十五,算算节气,确实正是春分前后。
可这股东北信风早不来晚不来,非得在六军阵前、在凤明说完那句狂妄发言之后,就来了。
这也太巧了,简直就像风神站在凤明身后给他撑腰一样。
旌旗招展的方向倒转,火焰也在东南信风的作用下不断倒退。
这还不够。
众人惊诧怔忪的时刻,一道紫色闪电骤然在天边亮起,远在天角的阴云,在风的推动下裹着雷雨席卷而来。
雷声越来越近。
随着又一道刺目的电光。
永元七年的第一场春雨落下,为凤明拉开了一场盛大的帷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凤明闭上眼,任由瓢泼般的大雨落在他美煞凡尘的脸上。
一把油纸伞撑在凤明头顶。
凤明张开眼微微侧头,景恒笑着看他:“水漫金山?你莫真不是个妖精?”
暴雨之下,六军动容,而二人并肩撑伞,这阵仗哪里像是在打仗?
“打开城门。”凤明轻声说:“老相识了,冯绪,你知道我输不了。”
凤明翻身上马,再度将自己置身于风雨之中,他扬声道:“我从没输过。”
淮安军士气大振!
这样大的暴雨之下,桐油燃起的火焰逐渐熄灭,只余滚滚黑烟,被东风刮向守城一方,熏得人睁不开眼。
天时、地利、人和。
这天时一项,已然站在了淮安军一方。
玉河甩了禁军一鞭子后,抬臂一牵缰绳,招摇地策马离去。
那禁军捂着脸:“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也敢这般嚣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不是普通的寡妇,她是公主。”另一位禁军道:“别说是咱们,她就是要你爹做驸马,你爹也只能与你娘和离,恭恭敬敬做她驸马,你惹她做什么。”
那禁军道:“都说玉河公主懦弱柔和,我哪儿能想到,她……”
玉河不知这那几个禁军如何议论,到婉仪公主府,公主府已然燃起熊熊火焰。
冉冉烈火倒映在玉河柔和的水眸之中,玉河犹豫半瞬,目光逐渐坚定,调转马头行至荣月的公主府。
待她倒时,其余公主俱已到了,几位公主俱身着骑装,英姿飒爽。
婉仪也在,她一扫病容,身着明黄色衣衫,又恢复了曾经最常见的雍容华贵模样。
玉河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婉仪见人齐了,略点点头:“凤明此刻就在东城门,成败就在此一举,诸位姐妹,刀剑无眼,都要小心。”
众公主纷纷应声,利落上马。
“姐姐们稍等片刻,还有一件要事。”荣月束着一只漂亮的金冠,她解开身上洒金灰鼠裘:“玉河皇姐的红衣裳真好看,等我换件红色的去。”
众公主:“……”
准备妥当后,婉仪驸马李屏率领八百名东大营骑兵,护卫着八位公主赶往京城东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婉仪公主驾到!”
守备军一看是李统领来了,纷纷行礼:“李将军。”
李屏道:“婉仪大长公主奉先帝遗诏迎凤明入京,尔等速速打开城门。”
守城的守备军猝然大惊:“什么?”
婉仪从腰间解下一枚金牌,亮给众人:“这枚金牌乃先帝所赐。”
暴雨中,雨水从婉仪雍容的面庞上滑落,婉仪说:“传先帝口谕!”
其余七位公主与李屏等人闻言下马,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在雨中:“臣等接旨。”
其余人见也只得跪下。
只听婉仪肃然道:“凤明年少安国,可定大事。若嗣子俞白可辅,着其辅之;如其不才,可取而代之。”
此言一处,众人哗然。
一霍然起身:“一派胡言!凤明是个太监!”
婉仪冷冷看向那人:“太监又如何,你不是太监,你敢出城和他叫阵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人哑然一瞬:“不过一块儿谁也没见过的金牌,一道从没听过的口谕,如何服众?”
李屏站起身,朝那人走去。
婉仪微微抬手制止:“本宫是中宫嫡出,仁宗嫡长女,圣宗嫡长姐,你也配质问本宫?”
婉仪调转马头,俯视东城门守备军:“奸王篡权,孰是孰非诸君心中自有定论。景沉以为将凤明赶出皇城,就没人能管他了,大错特错。”
“景沉当年在宫中向本宫叩头问安的时候,你们里边好些人恐怕还没出生呢,都是大好男儿,”婉仪顿了顿:“起来吧。”
其余七位公主浑身湿透,却毫不狼狈,反而如雨中兰竹,玉秀兰芝。
荣月道:“诸位年纪轻轻,可别走错了路。”
“如今仁宗的八位公主尽在此地,”玉河温言细语,说出的话却极为诛心:“圣宗的遗诏你们不听,仁宗嫡女的话,你们也不听。是铁了心追随那位歌姬之后了。”
怀王的血脉实在上不得台面,父亲是歌姬之子,因谋反被仁宗圈禁而死。
就连如今的皇帝景俞白,论起血脉,若非占了圣宗养子这一点,又哪里比得上淮安王尊贵。
血缘远近,婉仪等公主是比怀王近了三千八百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的兄弟们都死了,仁宗一脉再无嫡嗣。”婉仪淡淡道:“我认下谁,谁就是正统。”
作者有话说:
凤明:我的挂续费了。
第94章横刀立马
阵阵雨声中,婉仪的声音无比清亮:“自本宫病后,景沉越发肆无忌惮,甚至买通本宫身边婢女毒害本宫,他若问心无愧为何急于下手?景沉欺负景室皇族无人。”
暴雨狂风之中,婉仪言辞凿凿,落地有声:“本宫虽是女子,却也知什么是君臣大义、知什么是万民社稷。只要本宫活着一日,就绝不容许大齐的江山落入乱臣贼子之手。”
早早被怀王收买的人愤然道:“牝鸡司晨,巧言善辩!怀王仁善守礼,为大齐除阉党怎么是乱臣贼子?”
婉仪驱马行至那人身前,那人非但不避,反而仰首看着婉仪,一个老女人,完全不值得他任何的警惕。
这样嚣张的态度婉仪不怒反笑:“你要做怀王的鹰犬,也要看看自己的爪子够不够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言罢猛然抽出马刀,一刀砍向那人脖颈。
守备军全身铠甲,只有脖颈与头盔之间的缝隙隐约露出些皮肉。
婉仪盯准的就是他露出的那节脖子。
一刀毙命。
那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捂着脖颈养身倒在泥雨之中。
雨水冲去刀身上的鲜血,闪电之下,那把马刀银光闪闪,令人不敢直视。
婉仪横刀立马,嫌脏似的轻轻吹去刀尖上悬而未落的一滴残血,垂眸看着那人尸身:“本宫是个女人家,你娘难道没教过你不要同女人吵架吗?”
她反手收刀入鞘,微笑着看向雨中的守备军们:“诸君可还有异议?”
诸守备军:“……”
李屏率先单膝跪地:“谨遵先帝遗诏,谨遵长公主懿旨!”
诸守备军在心中暗骂一声,这李屏啊,膝盖可太软了,要不人家是做驸马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驸马可真不是人做的。
即便心里再骂,东城门的守备军仍接连跪地,在泼天大雨中宣誓:“谨遵先帝遗诏,谨遵长公主懿旨!”
紧接着,渡护城河的吊索在吱吱呀呀声中轰然落地。
雷声轰鸣,一道紫光在东城门正上方炸开,在闪电的余亮中,凤明的眉目无比清晰,他一夹马腹,踏雨而来。
尘雨飞溅,守备军们齐声呼和,几乎同时推开三座高大威赫的城门。
凤明神色淡然。
守备军无不侧目,纷纷看向这位一再被仁宗、圣宗、长公主等诸位皇族正统信任选择的男人。
冯绪心说一回生二回熟,这一幕他可太熟了。
更为奇异是,此时冯绪心中居然没有什么惊诧不解、难以置信,更多的是‘理应如此’、‘这样都行’。
好似一切都是一场轮回,无论是对阵时那飞来的一箭、还是此时为凤明而开的城门。
若真的有天命,那也不得不承认,这天命也厚此薄彼,专门向着那好看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八位公主骑在战马之上,在雨中迎接凤明。
凤明微微颔首:“公主辛苦,凤明无用,这样大的雨天还劳烦公主殿下为凤明奔走。”
凤明容颜绝世、姣如明月,在美人如云的皇宫中都难掩光辉。荣月与他年岁相当,少女怀春时也曾偷偷喜欢过这位美貌的宦官。
还好换了身红色衣裳,凤明应当会瞧见我吧,荣月悄悄想。
皇宫中。
景俞白抿着唇,在多福的掩护下从不起眼的狗洞中钻出来,他沾了满身泥浆,脸上也蹭脏了,又被雨水冲刷干净。
景俞白穿着宦官的衣裳,多福却穿着他的龙袍。
明黄色龙袍被雨水打湿,沾在多福略显瘦弱的身上。
“圣上,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往东走,看见个小门。您从那出去,就出了皇宫了。”多福俊秀的眼被雨打得张不开:“往下的路奴才不能陪您了,您千万珍重。”
景俞白眼眶微热,他抱了一下多福:“你也要小心,你是朕最好的朋友。”
多福冲景俞白笑了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俞白有种诡异直觉,此刻一别,他永远也不会在见到多福了。
雷声越来越近,景俞白心跳愈发快:“十六皇叔说,人与人生来是平等的,我不能让你替我去死。”
景俞白咽了口唾沫,他伸手扒掉多福身上的龙袍,露出里面和他一模一样的灰色内侍长衫,他紧紧握着多福的手:“我们一起走。”
多福隔着雨幕望向景俞白:“皇帝不见了,他们会发现的。”
景俞白拉着多福跑进漫天大雨之中,在雨声、风声、雷声中大喊:“所以我们要跑快一点。”
跑快一点。
就像他们曾经在御花园玩追逐游戏一样快。
不对,还要更快。
“我从来没被抓到过。”景俞白得意地说。
多福叹了口气:“那是因为我从来不敢追上你。”多福反手拉住景俞白,换为他拉着景俞白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实话,他跑得比景俞白快多了,他虽是内侍,也学了些粗浅的轻功。
景俞白的自信仿佛在这一刻被全然摧毁:“多福!我追你的时候,你从来没跑过这么快!”
“被你抓到又不会死。”多福吼道:“我愿意被你抓到,因为你玩够了就会回去读书了!”
如果抓不到就会一直玩。
又菜又爱玩。
有人作伴,逃亡之路都变得有趣起来,景俞白看着身前拉着他狂奔逃命的柔弱少年,忽然对这个从小就像影子一样陪在他身边的人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多福,你入宫以前叫什么名字啊?”
多福说:“早忘了。”
“我叫景俞白。”
“……我知道!”
景俞白天马行空:“你我是生死之交,俞有安定、安然之意,我想把俞字送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多福:“那以后我叫什么,多俞吗?”
小皇帝想一出是一出,确实多余。
当淮安军撞门的巨木破开宣武门后,京城城破的消息后知后觉传向内阁。
“和谈!必须和谈!”
文臣们人人自危。
淮安军围城之时文臣们便想过和谈,只是这头一开始就议和姿态显得太低。京城墙高门厚,任由淮安军围上几天,待久攻不下之时,才是和谈的好时机。
史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可谁能想到,这京城的城门破了,外宫的宫门也破了。别说是凤明,就是换任何一个人要杀进内阁也都是近在眼前的事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凤明要勤王,原本也不是和内阁、和文臣作对不是?
只要他们拿出态度来,推出几个人给凤明杀了泄气,那凤明的屠刀就落不到自己脖子上。
只要死的不是自己,管他谁后日出殡呢?
首当其冲的就是怀王。
而此时,怀王仍做着手刃凤明的千秋大梦,皇宫太大,大到厮杀兵戈之音传不进内宫。
大殿中,怀王景沉靠坐在龙椅之上:“怎么会下雨呢?”
他把弄着手中的青龙玉盏,由衷感叹:“你说奇不奇怪,无论什么物件,只要刻上龙就尊贵。”
“奇怪吗?”一身雪白纱衣的女子轻柔地说:“巫族信奉巴蛇,在巫族的神话中,巴蛇取代了龙的位置。”
“本王现在倒有几分相命了。”景沉撑着手,露出些许疲态:“这一场大雨,埋在两万净军脚下的火药化为泥土,不能在凤明眼前炸死那两万人,西燕的怒火拿什么平息?”
他的一切筹谋都坏在这场雨上,还未到三月,北方不该有这样大的雨,去岁楚地干旱,今年的雨水理应更晚才是。
景沉叹息道:“这金石丹也燃不起来,没有金石丹,禁军中哪里有凤明的对手。巫女,你不是说蛊母抑制了凤明的内力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巫女面纱下的脸看不清楚神色,她轻声说:“您可以将金石丹喂食给禁军。”
一道闪电透过窗纱映进室内,巫女的眼中有些许疯狂。
景沉将青龙盏放着一旁:“禁军不是楚乐侯在大街上随便抓来的平民百姓,若逼急了……”
那不是逼着禁军倒戈吗?
女人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一心只想着为巫族复仇,
景沉一只觉得这女人疯疯癫癫,做事前后矛盾,令人摸不着头脑,要不是她手中的金石丹好用,景沉断不会同她合作。
果然,只听巫女又提出个奇怪要求:“怀王殿下,你我的目的有一处相同,都是要凤明死。但我不仅要凤明死,还要他死在淮安王世子面前。”
当年为了那一条‘景衡死于巫毒’的预言,高祖下令诛灭巫族全族,巫女亲眼看着族人死去。在高祖与仁宗相继死去后,巫女的报复对象就变做了继位的圣宗,凭什么景衡的命就比巫族人的命高贵?
她将石虫蜜之毒送到李纪仁手上,期盼着能够杀死齐圣宗景衡。
齐圣宗也确实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齐圣宗死的那一刻,巫女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与轻松。
后来玄一找上巫女,告诉巫女‘七星续命灯’的谋划。巫族有一种能唤醒人前世记忆的巫术,玄一希望巫女能用此术辨别出谁是齐圣宗的转世。
巫女答应了,既然死亡不能消解她心中的仇恨,那让齐圣宗亲眼瞧着凤明的死,也许是对齐圣宗最好的报复。
让齐圣宗亲眼看着所守护的、所爱的全部,灰飞烟灭。
密集地脚步声包围了奉天殿,禁军统领姚闻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的脸色比天色更加阴沉。
他率先推开奉天殿殿门,与坐在龙椅上的景沉遥遥相望。
“怀王,你僭越了!”
作者有话说:
不要惹女人啊,兄弟们。
第95章得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永元六年的第一次暴雨中,姚闻向宣武门方向狂奔,大步跃上城楼。
皇城下一团混战尽收于眼底,淮安军与禁军兵戎相向。守备军分做几股势力,有打禁军的,有打淮安军的,有东大营打西大营的,更甚者还有东大营内战,真是乱成一团,同在京城当差,这新仇旧怨的,可算有机会发泄了。
刀光剑影之下,禁军没什么士气。
皇城已破,剩下的就是景室皇族自家的对峙,可关禁军的兄弟们什么事?
高祖在时,因皇位而起的纷争不休,那逼宫造反的皇子都有直接打上奉天殿的。
这二十年间,皇城就没太平过,京城的城门与皇宫的大门就跟纸糊的一般,大大小小的打了多少次,他们景家自家争天下,倒要禁军的命反复填,没这个道理。
姚闻站在城楼上,暴呵道:“都住手!甄岐大人请凤明大人入奉天殿和谈!”
凤明仰首看见姚闻,跃上城楼:“皇帝呢?”
姚闻:“……”
凤明冷冷问:“死了,还是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姚闻:“圣上不见了,凤明!怀王心怀叵测,你一定要打进奉天殿吗?禁军就不是你的部下了?”
凤明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皇城的禁军多番临阵倒戈,早已没了血性,也该换一换了。”
“换也不是这般换法,怀王在你身上泼了许多污水,你这样打进去杀了怀王容易,可那些事就再也洗刷不清。你做是忠臣的,难道愿意一辈子背上反贼的名号?”
“姚闻,我问心无愧,不必和任何人谈,和那些文臣更不会。他们几番欲置我于死地,甚至误杀了圣宗,这事信不信由你。”
这时,景恒翻上城楼站在凤明身边:“这皇宫可真好打,我怎么觉着每一个禁军都在摸鱼,你看。”
景恒指着下面一个身穿甲胄的禁军:“你看那个人比比划划半天了,任由着咱们的人从他面前过去,也不挥刀拦一下,净在那边和空气单打独斗。”
凤明:“……”
姚闻探身看,一看之下勃然大怒:“赵程赟,你干嘛呢?”
赵程赟抬起头一望:“姚统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单手持到扶了扶头盔:“您自个儿都在城楼上和贼首……和凤明大人叙话,怎么还起骂卑职。”
可没再比这更动摇军心的话了。
姚闻与凤明居高临下,禁军们只要一抬头都能瞧见,这回更没人拼命了,呜呜咋咋地自乱阵脚,不知该不该接着打。
不打吧,好像他们守卫不尽心,可要是打,守住也难,倒显得他们负隅顽抗,不肯投降似的。
他们很想投降啊,这么大的雨,他们早就想回家了。
战场如同停滞,以城楼为圆心,斗争逐渐停止,慢慢扩散至全皇宫。
后面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前面不打了,那就停下来等会,看看热闹。
一时间喧嚣嘈杂,沸反盈天的京城安静下来,只余雷雨轰鸣。
景恒头一回打仗,见众人都停手望向城楼,纵有社交牛逼症的景恒也有些受不住。他僵着脸,一动不动,被点了穴似的,面皮一动不动悄悄问凤明:“是不是该说的什么?”
凤明:……
就这般僵持了半盏茶的功夫,凤明终究率先破冰道:“景沉篡权,尔等受俱其蒙蔽。今日我与淮安王世子奉命勤王,顺我者既往不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禁军中爆发出一阵剧烈欢呼。
凤明:……
就等这句呢是吧?
赵程赟举起刀,长喝一声:“凤明大人威武!”
重禁军齐声呼和:“凤明大人威武!”
拍上司马屁的机会不多,别人都拍你没拍的时候,等同于你得罪了上司。
这道理大家都懂吧。
于是下一次呼和时,淮安军与守备军也加入进来,禁军、淮安军、备军的声音混在一处,越传越远:“凤明大人威武!”
西城门外的淮安军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大喊;“凤明大人威武!”
“凤明大人威武!”
到最后,三万禁军、三万淮安军与五万守备军的齐声一喝,声震九霄,整个京城到处都是‘凤明大人威武’的口号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声音已经不是震耳欲聋能够形容,令惊雷闪电都退避三舍,景恒在那呼和的空隙中对凤明说:“你好威风啊!”
下一次呼和的缝隙,凤明的声音冷冷传来:“这威风给你你要不要?”
凤明战无不胜是不争的事实,然经此一役,纵是景恒也不禁怀疑,凤明是真的用兵如神,还是单纯的被这个世界格外偏爱。
这一仗赢得就他妈的匪夷所思。
山呼海啸的拜贺声震彻天地,凤明的兵马无需杀入奉天殿与内阁,就已经声势浩大地宣告了胜利。
天色渐暗,凤明微微抬手,呼和声止。
待万人声息的那一刻,连雷鸣都显得柔和悦耳,凤明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谁看见小皇帝了?”
一言既出,下面七嘴八舌,一群大老爷们各个嗓门粗大,凑在一处叽叽喳喳,宛如一群哀秋老鸹、又像夏夜蛙鸣。
“谁见着圣上了?”
“没见着啊,咱们都是守外宫的,哪儿见小皇帝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九千岁问什么?”
“九千岁问圣上呢?”
“圣上呢?”
“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你急什么?”
凤明本就是个急性子,寻不到景俞白够让他烦躁了,那些不详的往事总在他脑海中浮现,仁宗、仁宗皇后、景朔……
几万人在他眼前交头接耳,说的全是废话。
凤明握紧手中的定山河,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他冰冷指尖,握紧了。
景恒对他说:“别着急。”
凤明无端地生出一种委屈的情绪,不知为何,他忽然说:“那次我如果能早点找到皇后,她就不会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声嘈杂中,凤明将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和盘托出。
“我做错了两件事,一是急于为仁宗复仇与刺客缠斗,浪费了好些时间;二是……皇后娘娘跳下微雨台的时候,我没有接住她。”
凤明的指尖微微颤抖,这是他从不敢回想也不敢提及的往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凤明垂下眼睫:“我可以接住的……”
景恒心绪翻涌,这一时一刻他也分不出自己到底是谁,属于齐圣宗的记忆与情绪与他共通共感。
碎裂的魂魄终于融合在一起。
他就是齐圣宗。
万人阵前,这位一向克己沉稳的帝王拥抱住凤明:“这不是你的错,我没有怪你、母后也没有怪你。”
凤明藏进这高大的怀抱里,二人衣衫尽湿,景恒身上的铠甲冰凉,可凤明还是觉得暖。
这个怀抱能为他挡住所有凄风冷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母后知道我心悦你,她从没反对过,还送了你凤钗,你难道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凤明倚在景恒怀中,轻声说:“要快点找到小皇帝。”
人群不知何时安静下来,都仰着头看忽然拥在一处的两个人。
凤明微不可查的后退半步,景恒站在他身后,伸手抵在凤明腰间:“你来传令,就说‘请圣上来宣武门城楼一叙’。”
比景俞白更先到的是景沉。
禁军捉了景沉及一种党羽来邀功,怀王府早叫淮安军围了,女眷圈在府内等待发落。
凤明甚至不用打入奉天殿。
他在哪儿站着,哪儿就说奉天殿。
雨越下越大,景恒道:“请朝臣入宫,戌时麟德殿行朝会,只要还喘气儿的就都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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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时辰,”景恒抬手擦去凤明脸上的雨珠:“我在这儿等着景俞白。你回东厂换身衣服好不好?”
凤明没说话。
也不知为何,景恒这一刻的智商达到巅峰,他又说:“或者咱们一起回东厂,留汪钺和谢停在这儿等圣上?”
凤明这才嗯了一声。
下了城墙,二人也不骑马,就慢慢从官道上走过,身上全然都湿透了,景恒偏要取了把油纸伞撑在头顶,就这么悠悠荡荡往东厂走去,与行色匆匆的兵将们对比鲜明。
“景恒。”凤明出声道:“他还在吗?”
景恒沉默一瞬:“我就是他。”
凤明眼中酸涩,他没眨眼:“我有点难过。”
景恒说:“对不起,凤明,我分魂时没想过这么多,那时我太自私了。既想活过来,还想要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静静地往前走,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难过,这种难过没有由来,他知道齐圣宗不是消失了,只是与景恒彻彻底底的融为一体,可还是有些难过。
“是什么感觉?”凤明问。
景恒撑着伞,斟酌着说:“之前我只有转世以来的记忆,就算偶而忆起在圣宗的旧事,也更像旁观,现在不会了。”
凤明想了想:“这样也好,这阵子总是分两次折腾我,我许久都没睡好了。”
前半夜景恒要缠着凤明闹,子时齐圣宗醒过来又把才睡着没一会儿的凤明折腾醒。凤明把齐圣宗当主子当习惯了,不大对圣宗发脾气,只能生闷气。
好在景恒不是那子时醒过来的,否则定会日日挨揍。
想到此节,景恒笑了笑:“这回你没办法偏心了。”
凤明冷着脸:“我没有偏心。”
景恒又说:“现在我是你的陛下了,你以后都得听我的。”
凤明冷冷地看了景恒一眼,这么漂亮的眼也能凶狠异常,仿佛写满了‘找死’二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按道理讲,这时候景恒应当秒怂了,可许是齐圣宗的那半灵魂的帝王之气给了景恒力量,景恒竟硬梗着脖子和凤明对视。
喉咙一动不动,都没有紧张地咽口水。
凤明施施然移开了视线的瞬间,景恒才把口腔中积蓄的口水咽了下去。
好在雨声够大,替景恒遮掩了三分。
凤明轻声问:“听你的?那你有什么意见,说来听听。”
景恒一脚踏进水坑里,泥水飞溅。
他的意见可太多了,多到本文再添三十万字也写不下,而且要往花市去写的那种,这些东西不好呈现,景恒只能暂且压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他说:“给朕叫声老公听。”
一个‘朕’字令凤明不可置信地看向景恒,景恒是从没自称过朕的。
难道就算融合了圣宗的灵魂,他的景恒依旧会这样不着调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甚至带着齐圣宗都跟着轻狂起来。
凤明重重叹了口气,彻底放弃了底线。
一道闪电过后,雷声接连而至。
在滚滚雷声的余韵中,冷冷清清的声音传进景恒耳中。
“老公。”
作者有话说:
景恒:你是真能打还是买挂了?
凤明歪头:有意见?
第96章再踏麟德殿
一个时辰后,雨已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俞白身穿明黄色九龙皇袍,头戴十二毓垂珠帝王冕冠,端坐正堂,手里捧着一碗浓浓的枣红色姜汤。
凤明着赤蟒,景恒着玄蛟。
只有他穿龙袍。
景俞白长出一口气,十六皇叔都带着人马从淮安打到内宫了,还得他当皇帝吗?
真的不考虑学着景沉,做一做乱臣贼子吗?
景俞白愤懑地闷下一碗姜汤。
这皇帝,他是当够了。
景恒和凤明完全没考虑景俞白的感受,不仅没显出一点想谋朝篡位的意思,凤明在玄一带回景俞白时还严肃地和景俞白说:“待此间事了,我便会和景恒回淮安去,我与景恒都不会有后嗣,若能容得我二人一世,也算不负我与你一段君臣情谊。”
景俞白把碗搁在桌上,难道权力真会让人忌惮至此吗?还是因他现在只有十二岁,不知权力的滋味,才没有对权势滔天的凤明与景恒生出戒心。
秦史记载:前247年,秦王嬴政继位,时年十三岁,因年少,尊吕不韦为仲父,国政皆由吕不韦把持。前238年,除权臣吕不韦,独揽大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道等他二十二岁,三十二岁时,也会像始皇帝杀掉吕不韦一样,最终除掉权臣凤明与景恒吗?
凤明也疑心他有朝一日亲政,会因政权而杀权臣,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希望他能‘容得我二人一世’。
景俞白扣着手指,在心中对自己发誓:永远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胡思乱想间,多福躬身敲了敲殿门,在殿外道:“圣上,大臣们都到齐了,请您移驾麟德殿。”
闻言,凤明走到景俞白身边,见姜汤都乖乖喝下了,又伸手摸了摸景俞白的手,小孩子火力壮,那手倒比他的手热多了。
凤明收回手,却听景俞白一惊一乍:“小叔叔,你手好凉。”
景恒看了一眼,吩咐道:“取件氅衣来。”
凤明阻拦道:“在大殿上穿着氅衣像什么样子?”
景恒沉吟片刻,倒了姜茶端给凤明:“你有件孔雀羽做得雀金裘,和赤金蟒袍正当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凤明哑然道:“你怎么知道?”
景恒勾起唇角,英朗的眉眼含笑,温和极了:“一呢,这雀金裘是我下令给你做的。”
这个‘我’指的自然不是景恒,而是齐圣宗。
他贴在凤明耳边,接着小声说:“二呢,孔雀开屏是求偶之意,我做孔雀时,一见着你就忍不住开屏。”
凤明微微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景恒。
说话间,那流光溢彩的雀金裘捧了上来,景恒结过裘衣:“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优秀的人呢,就算做孔雀,也要做最出类拔萃、鲜艳美丽的那只,你看这色泽。”
他抖开雀金裘披在凤明肩上:“绝不哄你,回来给你细讲,好不好?”
凤明有些呆,任由那轻暖璀璨的裘衣披在肩头,将信将疑地跟着景俞白后头,缓步踏向麟德殿。
去岁中秋,怀王景沉便是在麟德殿向凤明发难,那一夜禁军与满朝的大臣选择了怀王,他们驱逐了凤明。
短短半载,凤明卷土重来,从淮安一路打进皇宫,宣武门前禁军再次向凤明投诚,甚至捉来景沉做投名状。
兵力与武力之下,朝臣们也没什么立场。淮安王与怀王斗,说到底是皇室内部权力更迭,只要淮安王不去碰龙椅上的那个人,那就不到御史清官们谏言殉国的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麟德殿上,婉仪大长公主换了蹙金绣云霞翟文朝服,头戴九翚四凤冠,九树花钗簪于冠侧,是齐朝女子仅次于国母皇后的尊贵装扮。
戌时,鼓声庄严肃穆响过三遍。
“圣上驾到”
随着一声长长的通传,门后的景俞白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凤明。
凤明与景恒并立在他身后五步之处。
景恒轻声问:“怎么了?”
景俞白摇摇头,示意两侧锦衣卫推开殿门,沉重的殿门同时推开,景俞白踏上麟德殿,满殿朝臣齐齐跪地参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迈上高台前,景俞白再一次回首。
一片俯首跪拜的身影中,凤明和景恒停在玉阶之下,没有再上前一步的意思,没人肯陪着,景俞白便只能自己走向那高台龙位,他心中忽然生出无限的孤寂与委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站在第三阶玉阶上,固执地转身看向凤明。
凤明不明所以,以为景俞白是因他与景恒没有跪拜而不满,于是一撩袍角,端正地弯下膝盖。
景俞白眼圈猛地红了,大喝一声:“凤明!”
这是景俞白第一次直呼其名。
满堂寂静无声,垂首地朝臣暗自揣测,却也没谁敢抬头瞧上一瞧。
婉仪公主跪在最前面,她抬起头看见的就是景俞白与凤明僵持在原地,凤明手里还握着袍角站在原地,一时也拿不定景俞白究竟什么心思。
婉仪是做娘亲的,她儿子比小皇帝大不了几岁,也是从十二三岁的年纪过来的,她打眼一瞧就知道小皇帝在别扭什么。
去年中秋,就是在麟德殿的高台上,小皇帝对凤明起了疑心,凤明要带小皇帝走时,他没有跟着凤明走。
今日今日,再度踏上麟德殿,凤明便不与小皇帝同立于高台之上了。
凤明此举或是向众人表面他没有不臣之心,可落在小皇帝眼中那就是凤明还在生他的气,他转身看凤明,虽然一言不发,却是认错示好之意,希望凤明能摒弃前嫌,和他一起踏上高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孩子总是这样别扭,要什么不直说,偏要大人来猜。
凤明不知何意,撩袍欲拜,这一幕落在小皇帝眼里,何异于剜心,那重量不轻于孩子之间的‘再也不和你玩了’。
是非常非常重的拒绝和好之意。
婉仪掩唇轻咳:“凤明,圣上还小,你陪他上去。”
景俞白委屈巴巴地看向几位公主:“几位姑母都先起来吧。”
婉仪又轻咳一声,才压住喉咙间的笑意。
凤明侧首看了看景恒,景恒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凤明反手扣住景恒手腕,拉着景恒一同跟着景俞白身后踏上玉阶。
龙椅十分高大,景俞白坐在其中,看了眼景恒,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景恒:“……”
他悄悄传音给凤明:“这孩子过于淡泊名利,看着不大适合做皇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做皇帝是个苦差事,景俞白今日提心吊胆,还在雨中跑了许久,此时最信任的人在他身边,他放松下来后不免有些困倦,却还得提起精神,朗声道:“众爱卿平身。”
众卿谢恩起身后,一片寂静。
若搁在往常,景恒总会站出来说些什么,他满腹歪理,来一出舌战群儒也手到擒来,可此时此刻,隔了七世轮回的他在站到这高台之上,倏忽将许多迷障勘破了。
齐圣宗是嫡长子、嫡长孙,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刻起,所听所学都是如何做一个好皇帝。认真回想,‘齐圣宗’的那半灵魂似乎从未有过叛逆,一向守礼尊仪,生下来就是皇子中的典范。
‘万事以大齐江山为重’如同一道刻在骨血中的信念,齐圣宗做出许多选择都以此为基础反复考量,思虑周全。
最周全的决定不一定是最想做出的那个。
他因此错过了凤明。
重活一世,江山、百官他都已放下,从前的齐圣宗已经死了,如今他只想和凤明做一双无拘无束的野鸳鸯。
“草民邹伯渠求见圣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通传声打断景恒发散的思维。
邹伯渠,老师怎么来了?
景恒下意识看向凤明,凤明也在看他。
一位计谋深远的帝王,一位战无不胜的将军,二人对视的瞬间,俱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些许慌乱。
景俞白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天真地问:“谁?”
甄岐与邹伯渠同朝为臣,听闻邹伯渠归朝,他如卸重负,出列答道:“邹太傅乃先帝之师。”
曾经的帝师,那也就是凤明的老师了,景俞白了然地点点头:“宣。”
殿门再次推开,邹伯渠一身粗粝布衣缓步踏来,他目不斜视,发须微白,缓步而行,身姿如松如柏。
行至堂前,他展袖拱手:“草民邹伯渠参见圣上。”
“爱卿免礼。”景俞白微微仰首。
邹伯渠直起身,飒飒然立于百官之前,语不惊人死不休:“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社稷之重,属之于谁乎?”
此言一处,四下哗然。
主少国疑,景俞白这皇位本就不稳当,众人心中虽有疑惑,可谁敢提出来?景沉敢摄政参政不就是拿捏住了景俞白并非先帝亲子,皇位不正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要论景室皇朝的正统,除了远在淮安的淮安王,就是现下站在景俞白身后的淮安世子景恒,那是真正的仁宗嫡亲血脉。
那血脉比景朔儿子还要正。
邹伯渠这话问得虽突兀,表面在问社稷属谁,实际却在敲打景恒,说出了所有朝臣们不敢对景恒说的话。
意思是告诉景恒,你要是有问鼎天下之心,就别在乎名声趁机上位,江山社稷经不住你们来回折腾,小皇帝一日比一日长大,来日争权夺利,再起纷争,就是重蹈今日覆辙。
凤明的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衣袍下的手紧张地握紧。
景恒更深沉些,只是悄悄屏住了呼吸。
景俞白初生牛犊不怕虎,何止不怕虎,他简直有点虎,竟真把这话接了下去:“朕属意十六皇叔摄政。”
景恒撩袍,单膝归于龙椅之前:“臣景恒,愿大齐山河永固、万载昌荣。”
一个臣字,景恒明晃晃地告诉所有朝臣,他没那个心思。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凤明看都不看景恒,暗自松了口气,心中默念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别喷我,别喷我。
‘喷’这个词也是景恒教他的,景恒说邹伯渠是大齐第一喷子。
景俞白当然不会放过他最爱的小叔叔:“凤明平叛有功,多次救朕于危难之中,于朕有再造之恩,朕效仿先贤,奉其为亚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眼前一黑,这孩子没法要了。
百官瞬间一片翁然。
奉一位太监做亚父,这是能在史书上被后人追着骂两千年的‘壮举’!
甄岐当即跪地谏言:“圣上三思啊!”
众臣齐齐跪拜:“圣上三思。”
“景沉自封‘顺天大圣’时,不见尔等劝他三思,如今一个个倒都做了直言进谏的言官。”景俞白站起身,烛火通明的大殿上,他年轻青涩的眉眼分外清晰:“把景沉带上来,朕要亲自向他请教,该如何让众卿臣服。”
朝臣被这一句话刺得跪了满地,心说自打凤明回来了,小皇帝的底气都更足了些。
是啊,那可是能呼风唤雨的凤明。
有他站在身后,谁的底气能不足呢?
第97章惊雷
景沉身上的行蛟绣纹亲王服湿透,被锦衣卫挟着提进大殿,锦衣卫一踹景沉膝弯,景沉随即跪倒,身后的一众余党也被提了来,委顿跪了满堂。
景旬偷偷看向景恒,锦衣卫知道他与景恒交好,抓到他后不仅没为难,还给他换了干衣裳,现在带上大殿景旬万分希望景恒能注意到他。他有心动一动引起景恒注意,又怕被锦衣卫杀了祭刀,最后还是缩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成王败寇,景沉也不求饶,冷笑着环视众人,目光在婉仪公主身上略一停顿,随即想通了什么似的,笑着摇了摇头。
他千算万算,也断算不到会是这女人假传先帝圣旨,把凤明应回了京城。
景沉望着景恒,冷笑出声:“景恒,你自诩正义凛然,可与本王有何区别。狡兔死,走狗烹,今日是本王,明日便是你!”
景恒应了一声:“是你太贪。”
“贪?贪,欲物也,觊觎非己之物视为贪,本王觊觎什么了?”景沉霍然起身,指着龙椅:
“皇位吗?这皇位景朔的儿子坐得,凭何本王做不得?景朔也是庶子!景俞白其母乃扬州瘦马,与景朔无媒苟合,暗结珠胎而生,连庶子都不如!这样的人都能做皇帝,凭什么我不行?”
景沉转身诘问众人:“嫡庶尊卑!都是拿来欺骗自己的,谁站在你们头顶,谁就是尊!是也不是?”
景沉兵败如山,此时麟德殿众臣谁都不敢看他,生怕被他攀咬连带,硕大宫殿之中中只有景沉的声音回荡其间:
“我父王是庶子又如何,一朝得封亲王位,景文宸见了也要行礼!后来我做了亲王,他就得和我行礼!嫡出就尊贵吗?长辈就尊贵吗?尊贵的是权势!是权力!”
景沉愈发激动,他压抑许久,他父亲因是歌姬所出的庶子,景沉幼时遭受无数折辱,后来他父王夺位,朝中不但无人支持,甚至耻笑他父王自不量力。
他恨死了庶子的身份,恨死了这些满腹道理的大臣:“你们凭什么嘲笑我父王痴心妄想,庶子难道就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直跪在景沉身后的景旬大受鼓舞:“对!庶子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景旬忽然大喝一声,他站起身,指着景沉说:“我要告发景沉与西燕私通,筹谋割让燕云,拖死二十万玄甲军,意在叛国!”
景沉:“……”
叛国?
朝臣瞬间哗然,一时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目光算不上隐晦地瞥向景沉一党的大臣们。
叛国的罪名谁敢领受,这些人再也装不得若无其事,仓皇跪地,连声剖白,撇清与景沉的关系,声称是受了景沉的蒙蔽,求圣上明鉴饶命。
麟德殿上,凤明一言不发。
“勾结西燕,里通卖国。”婉仪公主冷冷看向景沉,将一张羊皮卷扔到景沉面前:“甚至将西北军城防图送给西燕余孽。”
事已至此,景沉早知难逃一死,他仰天长笑。“凤明,西燕人恨你入骨,胡丹戈壁上,狼卒军与弓箭手都没能杀死你,他们说你是凤凰。”
景沉也不争辩,反而说起了一件旁的事:“可我却觉着,你是乌鸦。”
凤明狭长的眼睫微微一颤,抬眸看向景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麟德殿上的悬着块古匾,上书允执厥中四字。
景沉展开双臂,仰首望向那四个墨金大字:“天地中正,有所得必有所失。每当生死关头,都有人替你去死,凤明,你仔细想想是也不是?”
凤明呼吸放的极轻:“你想说什么?”
“你生的漂亮,讨人喜欢,所以总是有人心甘情愿替你受罪。”景沉脸上又挂上了笑容:“你这一声的传奇,是多少人拿命替你铺就的?”
景恒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出言道:“把他带下去!”
锦衣卫扣住景沉的胳膊,景沉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你怕了,你也会怕哈哈哈,你怕他知道什么,怕他知道你的死与他有关,还是怕他知道……”
景恒给谢停试了个眼色,谢停捂住景沉的嘴,将景沉所有的话都捂在口中。
景沉挣扎着,断断续续地说:“你是灾星!凤明……你是灾星!大齐的灾祸因你而起,要不是你……”
凤明迈出去一步,抬了抬手阻止:“让他说。”
明明灭灭的烛火倒映在景沉的眼中,景沉却不肯再说了,他伸出手仿佛要抓住什么。
景沉看向景恒,通过那张年轻的脸去找圣宗皇帝的影子,若非玄女提前告知,他是真看不出这人竟是圣宗转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沉又看向凤明,慢声道:“圣宗睚眦必报,你既从麟德殿被我赶走,他就定会在麟德殿替你找回场子。”
话音未落,一支镝箭破空而来,却不射向任何人,反而射倒了宫殿角落的九鸾烛灯,玄一从房梁一跃而下,追着此刻飞出宫殿。
灯油淌了一地。
景沉望着那缓缓漫开的星星之火,轻声说:“所以我在麟德殿下埋了火药,让大齐的江山为你陪葬吧。”
火苗舔燃引线只在一瞬,刹那间地动山摇,火红至炽热的白光与巨大的轰鸣声接连袭来,剧烈的摇晃宛若地龙翻身。
在这巨颤后,伫立百年的麟德殿轰然倾塌,火光冲天。
景俞白被气流炸飞出去,被凤明接在怀中,他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巨大的梁柱砸向自己。
千钧一发之际,凤明将景俞白紧紧护着身下,景恒挺身而出,双手托起比人还粗的梁柱。
到处都是烈火与哀嚎。
凤明回身的瞬间,那块写着‘允执厥中’的牌匾坠落,砸向牌匾下举着梁柱的景恒。
霎时间,喧嚣尽数褪去,凤明耳边只有他重如擂鼓的心跳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片混乱与烟尘中,谢停的身形宛如闪电,速度甚至比暗卫玄一更快。
他穿过人群,用身体隔开景恒,以后背接住了那块巨匾。
巨匾砸在人身上应当是有声音的,那应当是一种沉闷的响声。
可那一刻,无论是景恒还是凤明什么都没有听见,就那样安静地、眼睁睁地看着谢停倒在地上。
无声无息。
鲜血从谢停口鼻中缓缓洇出。
景恒松开梁柱,看着地上的谢停,不知如何是好。
他甚至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他脑海中恍惚有无数个想法,又什么好像一片空白。
就呆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直到凤明赶过去。
凤明伸出食中二指,放在谢停颈动脉上。
“活着呢。”麻木过后是难以言表的疼痛,疼得人眼前一片漆黑,可谢停还是睁开了眼,他的眼睛流出鲜血,温热的触感从脸颊滑落,他以为是自己在流泪,于是轻轻唤了一声:“景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如梦初醒一般,跪坐在谢停身边,声音微哽:“我在。”
谢停皱了皱眉:“你又哭了?”
景恒宛如梦中,有着极不真实的感觉,他愣愣地回答:“我没有。”
谢停言简意赅:“这次你可以哭了。”
景恒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他强忍着泪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可靠:“我才不哭,你不会有事的,你看着好的很。”
是吗?谢停不认为自己‘好得很’,但他兄弟都这样说了,总不能叫人看轻了。
他试着动了动,钻心的疼痛像电火灼烧着他的神经。
“好像不太好。”谢停轻声反驳:“你靠近点,我要说遗言了。”
遗言?
景恒好像忘记了该如何思考,他无法理解这短短两个字的意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只听谢停说:“我闻到了……糊味儿,是着火了吗?你快走吧,遗言……下次跟你说。”
景恒想带谢停走,可谢停的嘴巴、鼻子、眼睛都在流血,景恒根本不敢挪动他。他环顾四下,在炽热火光中,景恒面不改色地撒谎:“没有着火。”
谢停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也不知道景恒是不是在唬他,只好接着说:“能和你做兄弟,是我最高兴的事儿。景恒,能遇见你,我真……真的很幸运。可我对不住你,还曾经骗你、利用你。”
纵然看不见,谢停还是微微偏过头,面朝着景恒的方向:“第一次,是我挨廷杖那次,我是庶子,在锦衣卫里没出头之日,他们都看不起我,所以我想攀附你,想出头,可你不信任我,我只好求……求督主给我这个机会,你是个心软的人……”
景恒轻轻擦去谢停唇边的鲜血:“好兄弟,咱们不说这个,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你和我说,我也不会生你的气,我……”
景恒泣不成声,眼泪落在谢停脸上,可他还没说完,就听谢停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我是故意在脸上留下鞭痕给你看,利用你去、去对付我嫡兄谢行……”
剧痛之下,谢停眼神中的灵动神采渐渐消散,他艰难地喘息着,等那股蚀骨的疼痛过去后才接着说:“我只一门心思地谋算着高官厚禄,不配和你做兄弟,。”
景恒温柔地拭去谢停额角的冷汗:“高官厚禄,可我都还没给你呢。”
谢停已经全然感觉不到痛了,他笑了笑,轻松地说:“景恒,能替你死,是兄弟最高兴的事儿,你要好好活着,替兄弟长命百岁,做大齐最尊贵的亲王。”
时光荏苒无情,匆匆而过,这一年来,景恒经历了楚地流亡、经历了中秋宫变、经历了死亡,甚至已经与齐圣宗的魂魄融为一体。
所有人都以为,那个曾经在奉天殿前为兄弟而落泪少年已经成长了。
他足够成熟、足够冷静,能够运筹帷幄,善于操纵人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当谢停的生命在他流逝的时候,景恒依旧是曾经那个少年,他柔软而善良,表露出一个帝王完全不应有的情绪与冲动。
景恒说:“谢星驰,只要你活下来,我什么都能给你,你不要死好不好?”
可惜,这句话谢停没有听见,那块巨匾砸断了他的脊椎,他的五感正在消失,开始是眼睛,现在是耳朵。
谢停动了动,似乎有些慌:“景恒,你怎么不说话了?”
景恒立即握住谢停的手,他声音颤抖的不像话:“我在说啊,谢星驰,你听不见吗?”他握紧谢停的手,无措地看向凤明,火势蔓延过来,景恒对凤明说:“你带景俞白先走。”
凤明抬了抬指尖,轻轻擦去景恒脸上的泪:“我陪你。”
凤明回头看向景俞白,景俞白哭的更惨,在天寿山上他日日跟着谢停练拳,天上地下的疯玩,齐圣宗死的时候都没哭成这样,那时候景俞白还太小,不懂何为死别。
现在他懂了。
所有人都会懂何谓死别,帝王也不能例外。
死亡是永恒的公平。
谢停倒在血泊中,呼吸越来越微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除了紧紧握着谢停的手,景恒坐拥万里江山,却留不住他朋友的命。
这是景恒来大齐后的第一个朋友,也是齐圣宗唯一的朋友。
谢停感觉到了不寻常的热,虽然他已经闻不到那股烧焦的味道,但仍然敏锐地察觉到,火焰正在着侵蚀这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景恒不该、也不能死在这里,谢停握紧景恒的手,合上早已看不见的眼,轻声说:“景恒,你走吧。”
惊雷又起,春雨再度随云卷来,细细密密地淋洒人间,不偏不倚地落在身上,无悲无喜,亘古如一。
第98章正文完结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自那一场雨过后,京城的春季很快就来了,东南风拂绿燕山山脉,永定河春水初升,两岸杨柳依依,转眼间花繁叶茂。
桃花灼灼,妃粉香云仿佛一夜之间盛开,又随清风而落随水逐流而去。
花自飘零水自流,北地的春总是很短。
暗朱红色的宫墙一如往昔,极高极深,年年岁岁总是相似,宫里的时光宛若凝滞,十年百年,转瞬即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身上蟒袍颜色比宫墙更鲜艳一些,依旧是赤金补,八团蟒纹,坐蟒在前襟,衣襟左右绣行蟒,云蟒过肩,当膝处细细横织膝襕,墨色冠帽当中是颗硕大鸽血红宝石,两条朱红垂绦落下来,荡在脸侧。
他后跟着四名内侍与八名锦衣卫,一行人浩浩荡荡与景恒擦肩而过。
今日刘樯带着楚军入京受封的大日子,凤明与景恒各自有忙不完的琐事。
凤明轻咳了两声,他那日淋了雨过后便有些咳,麟德殿坍塌,好些大臣受了重伤,严重的躺了一个多月还下不来床,皇宫的御医与京城的大夫忙的脚不沾地。
重掌皇城后诸事繁多,凤明还抽空去了趟西北,更没时间看大夫,只拿了些川贝枇杷丸吃。
明明景恒都走出老远了,听见这声咳还是折返回来:“怎么还咳着?”
凤明说:“没事的。”
“久咳伤肺。”景恒一本正经交待下去:“去请朱汝熙来给九千岁瞧瞧。”
一名锦衣卫领命退下。
凤明笑了笑:“摄政王管到本督头上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难得的好春光里,景恒握了握凤明的手,凤明轻轻回握,二人对视一眼又匆匆分开,各忙各的去了。
御花园的芍药开了,可惜没人有时间去看。
刘樯有个将军样子,一身精贵甲胄,恭谨地拜见圣上,又向景恒行礼,景恒侧身回避,骂他:“装什么样子。”
刘樯哈哈一笑,依旧是楚地初见时草莽不羁的样子:“宫里头规矩多,咱不得不小心些,行差踏错你要了我脑袋怎办。”
“你脑袋很特别吗?”景恒撩袍坐下:“值得我特意拿来收藏?”
景恒坐下后,刘樯才坐下来,二人坐在一处叙话,可总少了些意思。
明明景恒没变,刘樯也没变,却再不复楚地时围着篝火席地而坐,谈天说地的潇洒模样。
那是景恒一生中最落魄的时候,可他在落魄中交下的朋友却不敢同他共富贵。
久别重逢,可惜景恒站的太高了,他的兄弟只能仰头看他,看得久了,就不敢看了。
不光是刘樯,不知何时起,他身边的人都不会在同他称兄道弟了。
汪钺、景旬、刘樯、玄一、兰小丰……
景恒数了又数,才发现原本同他称兄道弟的人就很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少到丢了哪一个都那样明显。
京城里百废待兴,宫里忙成一片,宫外,百姓们稳若泰山,自在而艰难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天下大势、皇权更迭与他们休戚与共又毫不相干。
永元六年中秋,怀王景沉设计逼凤明离京,勾结西燕旧部,挟天子而摄天下事。
永元七年二月,景恒自淮安入京勤王,凤明挂帅于阵前,会天大雨,风起东南,勤王军大捷,怀王景沉毙。
而后,凤明督军西北,前往燕云十六州,西出嘉峪关,诛西燕余孽阿勒钧。敕勒古盟退居苍兰牧场,重订百年之约。
永元七年四月,楚人刘樯平定乐侯之乱,北上京城,携乐侯入宫,受封尚威将军,自此乐侯封地重新隶属中央。
“天佑大齐。”
百官朝贺声中,凤明站在暗处,看景俞白有模有样的当皇帝。
群臣举杯,在觥筹交错中遥遥庆贺,那高不可及的王座上,景俞白的面容隐在流珠之后,没人能看清他的神情。
权不可知,威不可测。
在重臣伴君如伴虎的拘谨中,少年天子微微侧过头,对凤明露出个委屈的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邹伯渠轻咳一声,景俞白登时端庄肃然,重新端正坐稳。
满宫的热闹与凤明无关。
他抽身离去,将丝竹乐声留在身后,清冷的春夜里,他有了登高望远的冲动。凤明足下一点,纵身跃上城楼,遥望皇宫外百姓家点起的灯火。
万家灯火未央,跃金浮光,满城牡丹香。
是盛世,是华章。
是道阻且长,也是生死茫茫。
“今夜风凉,”景恒手持七彩琉璃灯,缓缓踏上城楼:“别站在风口。”
景恒袍角映满绚烂光影,身后是浩瀚星空。
奇怪的,凤明忽然想到了蝴蝶。
在他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曾有那么一只蝶穿过大雪与烈火,义无反顾地飞向他。
繁星落在景恒眼中,亘古而来的光永恒凝固,而他注视着凤明,万千银河不及凤明一人明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他的月亮。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他的灵魂穿越生死时空,走过悲欢离合,终于捧起了清辉。
他沐浴着月光,在浩荡的天地间,再赴一场陈年的约。
人生如逆旅,在这场千里万里的奔赴中,你注定会遇见很多人,他们来了又走,最终堙灭于天际,消失在生命里。
你不知道大多数缘分浅如朝露易散,匆匆一眼就是诀别,也不知道有人以执着与热烈为刀刃,为你劈斩出一条生生不息的河流。
他将逆流而上,奔袭而来。
生死悲欢,沧桑变化,蓦然回首,惊觉一生已走了那么长。
景恒站在凤明身边,挡住高处卷来的风,晚夜春风穿过世间,穿过光阴,温柔抹去所有遗憾的前尘。
长风扶摇九万里,从南到北,从沧海到桑田,从前世到今生,无论多远,他们总会重逢。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会有番外,敬请关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能与你们分享这个故事是我的荣幸,感谢诸君一路相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愿大家都能遇见那个为你“添酒回灯重开宴”的人。
我会继续努力写文,山高路远,有缘再会。
第99章番外1--风雨欲来
景恒重编了禁军与锦衣卫,严笙迟调去了禁军,成为了新的禁军统领。
景恒到时,严笙迟正在同冯绪闲谈。
冯绪说:“真没料到景沉藏着一手,麟德殿埋着的火药是他从皇陵盗来的,没过工部的手,这谁能想到啊。”
严笙迟应了一声。
冯绪刻意捡着这位新统领爱听的话说,禁军重编后,他又从守备军调回了禁军,早没了那争权向上的心思的冯绪,只想混个清闲差事养老他命可够好的了,凤明三次勤王,两次都走了他守得城门,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好在那火药也受了潮,否则……”冯绪接着说:“哎,永乐侯忠勇无双,实在可惜,不过对咱们做侍卫的来说,也算死得其所了。”
自从跟着玄一开始习武,景恒的进境可以说一日千里,早已踏入了一流高手的行列,凌波微步、踏水无痕不在话下,可此刻,天地浩荡间,景恒却微微晃了晃,扶住栏杆才站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最好的兄弟永远眠在了麟德殿的大火里。
旁人赞谢星驰忠勇无双,又说他死得其所。
景恒闭了闭眼,心中翻涌起一阵悲痛,这情绪太过强烈,击溃他刹那间的千头万绪。
转瞬之间,冯绪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提醒了他,有条从未注意过的脉络灵光一闪。
麟德殿埋着的火药是景沉从皇陵盗来的。
皇陵火药失窃、景俞白皇陵位置的偏差,当时朝峰查出来怎么说的?
失窃是火药是用来炼丹的。
炼丹……从头到尾,出现在人前的丹药只有金石丹,而且无论是楚乐侯还是怀王,他们手中的金石丹是从何而来?
金石丹的原料是石虫蜜,石虫蜜最先在李纪仁手中出现,这种巫毒不是砒/霜、鹤顶红这种随处可见的毒药,怎会人人都有呢?
李纪仁手中的石虫蜜,是从何得来的。
当年,景朔府中也发现了石虫蜜,景朔拿石虫蜜来又是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圣宗死前,的确将景俞白是景朔之子的消息告诉了景朔,暗示景朔将此事隐瞒,否则后患无穷。
景朔偷偷找了个与凤明相像的替身,替身生的孩子还当了皇帝,这事儿他哪里敢叫凤明知道,他一直等着圣宗死了好去和凤明表白,有这档子事横在中间,景朔这辈子都不敢张口。
圣宗是想用这件事让景朔给京城添些乱子,好把凤明叫回去,可从没想过要景朔死。
那景朔怎就失心疯了一般,一楠漨定要拼个鱼死网破。
景朔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景朔被人控制了、被金石丹控制了,那就都说的通了,景朔会求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活着会威胁凤明的命。
金石丹……石虫蜜……
朱汝熙曾说:焚烧金石丹的烟雾可以压制石虫蜜之毒。那这金石丹,会不会就是景朔研制出来救凤明的呢?
这样的话,就一定有一个人先出现在景朔身边,炼制金石丹,又出现在楚乐侯身边、怀王身边。
不,不对,这个人先出现在李纪仁的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巫族已经灭族了,景恒不信有那么多人会精通了解石虫蜜之毒。
巫族。
巫女!
景恒终于厘清了前因后果,也终于将一丝违和之处揪了出来。
巫女是巫族圣女,巫族被大齐所灭,那巫女怎会一直在帮助齐圣宗、帮助玄一、帮助凤明。
他急匆匆地往内宫走去,行走间接连下令:“去传朱汝熙即刻进宫,多派些人把巫女带过来,还有玄一。”
景恒话音刚落,玄一便从不起眼的地方闪身而出,景恒看了眼玄一,继续说:“凤明在哪儿?请他回东厂,我在哪儿等他。”
景恒身边的人接连领命而去,玄一跟在他两步之后,景恒脚步微顿:“玄一,你靠近些。”
待玄一几乎与景恒并肩而行,景恒才低声问:“我转世之事,巫女如何得知?”
玄一轻声答:“高祖灭巫族之前,曾将关于您的预言大致说与巫族首领,希望他们能交出长生丹,巫族首领没有交出长生丹,但献上了一面‘梦尘鼓’,说此鼓能令人想起前世,只有巫族的圣女才能敲响这面鼓,所以灭巫族时,高祖没有杀圣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巫女有问题。”景恒快步走在宫道上,他微微皱起眉:“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她时就觉得不对劲,可她终日以白纱覆面,我总不好叫她掀开面纱……我刚刚才想起来一件事,她上次给凤明把脉时,她的手还是少女模样。可她都活多久了?!”
刹那间,玄一汗毛倒竖,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在他心中升腾起来。
东厂中,巫女已然到了,她婷婷袅袅立在春日里、立在百花丛间,一身素白纱衣,白纱覆面,露出一双含愁的眸。
鬼气森森。
景恒从她身边走过,专注地审视着巫女那双看不出年龄的眼睛。
那是双没有一丝皱纹与沧桑的眼,如泣如诉,楚楚动人。
景恒不觉得动人,这个从死生之间走过七次的男人,被这双漂亮的眼睛所惊悚,在暖春中乍出一身冷汗。
自巫女第一次出现到如今,她似乎一直就是那个模样,柔柔弱弱、幽幽怨怨,可自巫族灭族时,她看起来就不到二十岁,活到今天,少说也得四十有余。
四十岁的女子,就算不看脸,那身姿体态怎会二十年都不变?
巫族宁可灭族也没有交出长生丹,那为何灭族后巫女又将‘长生丹’交出来了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有人都知道巫女拿出来的‘长生丹’就是巫族的‘蛊母’,可解百毒。
那么既然是蛊母,何必还给蛊母起另外一个名字,一个毫不相干的名字。长生丹,听名字就知道是令人长生不老的,解毒,只是长生之下一个小小功效罢了。
可蛊母似乎并没有长生功效,即便凤明身上确实出现了一些逆生长的现象,可这也不是长生。
如果长生丹不是蛊母、如果长生丹是被眼前这个女人吃掉了。
那他给凤明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凤明呢?”景恒错开眼,问守在巫女身边的兰小丰。
景恒的声音干涩,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无措与焦急,他想立刻见到凤明、想呐喊宣泄心中的情绪、想抓住巫女的肩膀逼问她。
可他终究没有这样做。
即便如此,兰小丰还是听出了景恒声音中的紧张,他不敢怠慢,躬身答道:“去请了,九千岁在闻政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再去请!”景恒一声暴呵,打断兰小丰未尽之言,他很快又平静下来:“去请,都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道:“去把他请回来,我有要事找他……不管他有什么事,让他来见我。”
景恒这样声势浩大,情绪也不对劲,东厂中的厂卫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去劝景恒如今身份贵重不说,言行之间总带着矜贵的帝王之气,没人再敢向从前一样同他称兄道弟了。于是众厂卫兵分两路,一半去请凤明,一半去寻汪钺、朝峰、彩墨等对景恒更熟悉的人来。
巫女波澜不惊,就这么静静望着景恒,明明带着面纱,可景恒总觉着巫女对他露出了一个冰凉的笑。
作者有话说:
凤明吃的不是长生丹,一切都是巫女的阴谋,番外揭晓。
第100章番外2--蛊母的秘密
东厂正殿中,凤明伸出手腕任由朱汝熙给他把脉。
众人屏息凝气,大气都不敢出。
朱汝熙专心听诊,将望闻问切的流程走了个遍,最终下定结论:“没甚大碍,寒气入了肺,有些低热,开些药吃上两日就好了。”
众人闻言都把悬着的心放下来,景恒大张旗鼓,他们都以为出了什么岔子,听朱神医说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却仍皱着眉:“可凤明一直在吃川贝枇杷丸,为何还是咳?”
“咳是表象,他内里是肺热,吃枇杷丸治标不治本。”朱汝熙耐心解释:“可是有什么不妥?”
景恒抿了抿唇:“没什么。”
朱汝熙的药方开下去,很快熬好端上来。
凤明蹙眉将药汁一饮而尽,倒扣空碗给景恒看:“放心了?”
景恒坐在凤明身边:“低热,你发烧了,不许出去了,在东厂养好病才许你出去。”
凤明看了眼汪钺,汪钺移开视线不敢出言反对,又看朝峰,朝峰也不敢跟他对视,再看彩墨。
彩墨更绝:“让您养就养着吧,看我作甚。”
凤明在屋内扫视一圈。
“看什么呢?”景恒轻轻掐了掐凤明的下巴:“回寝殿躺着去。”
凤明坐着没动,侧首和景恒商量着:“可朝廷里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不得他说完,直接一附身,臂弯勾住凤明的膝窝将凤明横抱起来,霸道地拒绝:“不行。”
屋内众人纷纷移开视线,只有彩墨胆大妄为盯着二人看。
景恒抱着凤明一路穿花拂柳,回了寝殿,替凤明解了外袍挂起来,凤明把景恒的棉花软枕放到腰后靠坐着,看景恒解衣裳、拉床帏。
景恒靠在凤明身边,也不说话,就这样和凤明搂在一处。
春日的暖阳从帷幔缝隙洒进来,带着金灿灿的暖,细碎的灰尘在阳光中飘荡。
尘埃浮浮沉沉,凤明看着那尘埃缓缓睡了过去。
晚间,当月亮出来的时候,凤明的病情急转直下,额头热得烫手,人也昏昏沉沉,常常昏睡着。
哪怕是叫醒了,一不留神,便又睡了过去。
东厂内灯火通明,白日里景恒的过分紧张似乎昭示了这不是简单的一场病。
寝殿内,乌洛兰津半跪在床边,将沾了水的帕子放到凤明额头上,单手抚胸摸摸向狼神祷告。
汪钺再度请来朱汝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朱汝熙把过脉,不由皱起眉,有些不确定地说:“奇怪,他喝下去的药,好像对他不起作用。”
一直埋藏的隐患终于在今夜浮出水面,景恒悬着的心重重摔在地上,说不出是更紧张还是更轻松。
心中的猜测在此刻落在实处,他沉声道:“把巫女带过来。”
少倾,汪钺与彩墨二人将巫女带了过来,景恒坐在堂椅上,沉默地望向这位巫族女子。
景恒不说话,屋内一时间寂然无声,恍若无人,一席白裙的巫女无惧无畏,就这样站在众人中央。
更深露重,殿内燃起蜡烛,琉璃灯在墙壁上投映出缤纷的光影,仿若斑斓绚丽的梦。
五光十色光斑随着烛火微微颤动,景恒眨了下眼,如惊梦初醒,他略过所有前因后果,涩声出言:“怎么解?”
巫女的眼神比水更凉,她的声音更凉:“我不知您在说什么。”
“我没时间与你兜圈子,”景恒直接了当:“你想要什么?”
巫女缓步走向景恒,坐了下来,她直视景恒:“圣宗皇帝,与人谈判,这么早掀了底牌可不妙。”
她解下面纱,露出一张豆蔻少女般年轻的脸,景恒微微一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巫女道:“毒死凤明,哪怕你有那么一点伤心、只要有那么一点,我心里都痛快极了。”
石虫蜜之毒是巫女提供给李纪仁的,她原先的想法很简单,毒死凤明令齐圣宗伤心,让他也尝一尝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
或者用凤明消耗掉齐圣宗手中蛊母。
蛊母可解百毒不假,但既然它能够吸收毒物的药性,那么同样,蛊母也会吸收草药的药性。
与百毒不侵相对的,是药石无灵。
蛊母一旦存活在宿主体内,宿主服用的任何药物都难以发挥效用。
它确实能解百毒,暂时救人一命,然而谁敢保证人一辈子不在生病,不需要服药呢?
无论谁吃下蛊母,都只是将眼下的死亡期限延长,延长至下次生病罢了。
巫女将乌黑的长发掖在耳后:“我甚至没想到他还能活这么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凤明与景恒相悦,情深至此,独处时干柴烈火,总会把持不住的时候,男子承欢困难,承受的一方欢好后生病发热是常有的事,到时凤明因此而死,景恒的痛苦必定更深。
但巫女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因景恒不舍得凤明受苦,直到此刻二人都没有做到最后,这次凤明还是因淋雨而感染风寒,即便与她计划吻合,可巫女总觉得不够解恨。
巫女上下打量景衡,最终将目光停在景恒小腹下三寸,凉声道:“我没料到你如此无能,至今未曾与他交欢。”
旁边的彩墨虽一直云里雾里,听闻此节,终于有他能听懂的了,霎时忍不住一跃而起:“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应城之时我就觉得不对劲,怎会有人被弄了四个时辰第二日还能起大早舞剑!”
景恒:“……”
巫女:“……”
汪钺、朝峰、朱汝熙:重金求一双没有听过的耳朵。
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然尴尬起来,乌洛兰津疑惑地看向景恒,有很多疑问,但又不知该如何问。
彩墨上前捂着乌洛兰津的耳朵:“不该听的小孩子不要乱听。”
乌洛兰津:?
景恒望向昏睡中的凤明,轻声问:“朱神医,如果没有汤药,凤明的还能痊愈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朱汝熙斟酌着答:“督主此番病症算不得严重,今夜里忽然高热,想来与时节潮汐有关,蛊母至阴,现下已过惊蛰,今日又逢月圆,发作的厉害些。用金针或可压制,可是……”
“可是即便这次病好了,凤明也还会生病。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景恒将朱汝熙未尽之言补全后,又问:“就没有破解之法吗?”
巫女笑了笑,她生的不算很美,却有些说不出的愁怨,哀婉动人:“有啊,可我为何要告诉你。”
巫女从袖中抖出柄匕首,众人皆以为她要行刺景恒,戒备起来,连隐在暗处的玄一都显现出身形。
只有景恒非但不退避,反而倾身向前,巫女冷冷一笑,将匕首狠狠扎向自己咽喉。
景恒心头猛跳,徒手捉住了柄刀刃,寒光霎时割透景恒手掌,鲜红血液宛如银瓶乍破,登时浆迸而出,落在巫女白色纱裙之上。
“主子!”
景恒微微抬手,阻止意欲上前的众人,他夺过匕首扔在地下,鲜血淋漓的手掐住巫女脖颈,漆黑的瞳孔中酝酿着可怖的风暴。
“我的耐心有限,老阿姨。”
景恒仿佛变了一个人,冷酷而燥郁,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这样静静看着巫女:“没时间陪你玩‘灭族复仇’的无聊戏码。皇爷爷上巫族讨要长生丹,巫族却交不出,那长生丹去哪儿了?”
巫女瞪大双眼,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缓缓收紧掌心:“你对我的恨,真的是源于灭族吗?”
作者有话说:
下章大瓜。
第101章番外3--许多真相
景恒猛地松开手,冷眼看巫女倒在地上呛咳着喘息。
“或者我问的更明白一些,”景恒露出一个有些残忍的冷漠笑容:“巫族灭族,是因为没有交出长生丹,还是因为一位天真过分的小姑娘,妄想得到储君专一的爱?”
四十余年之前,仁宗刚被封为太子。那时他还很年轻,身体也很好,在奉命巡查楚地之时,意外遭遇刺杀跌落山崖,为巫族所救。
就像所有故事中那样,年轻英俊的储君与单纯可爱的巫族少女互生情愫,可惜储君不会永远留在山林深处的巫族,故事不会永远欢愉圆满,最终他离开了。
巫族女子善于用蛊,尤其是情蛊,一雌一雄两只情蛊如果距离过远,雄蛊便会躁动难安,使宿主虚弱无力。
他离开后,巫族的少女一直在等他,一年、两年他总不回来,少女担心容颜改变心上人会认不出来,于是偷偷服食了巫族的至宝长生丹。
景恒垂下眼:“父皇和皇爷爷都不是迷信之人,他们却丝毫未曾怀疑我会死于巫毒的预言,盖因我父皇曾经辜负过一个巫族的少女。父皇知晓巫族的手段,甚至知自己体弱多病是因你之故,他知道你有本事毒害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父皇因病几次前去巫族寻求解蛊之法,你恨他在京城娶妻生子,始终避而不见。”
巫女微微颤抖,她捂住耳朵,惨叫一声:“你别说了。”
高祖十七年,太子病重。
高祖再一次派人去巫族求破解情蛊之法,遭到拒绝后,高祖自知太子时日无多、恐已无力回天,怒而灭巫族全族,继而改立太子。
巫族被灭后,巫女为自保也好、为报复也罢,谎称原先的巫女已死,自己新的巫女,因她容貌过分年轻,没有受到齐军将领怀疑,她将蛊母充作长生丹献上,被齐军带到了京城。
因她来到京城,雌雄情蛊相近,太子的病也渐渐好转。
没有人怀疑她,除了太子。
景恒继续讲述那一段早已堙灭的往事:“父皇认出了你,可他没有什么没有说。巫族灭族之事非他所愿,父皇向来宽和仁厚,高祖下令之时,他缠绵病榻、不省人事。如果不是你过分执着一定要他死,他会阻止的。”
巫女仿佛听到一个笑话,她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姓景的惯会把自己摘得干净。是你父亲负我,你祖父灭了我全族,我不该报复你吗?凭什么他景文寰负心薄幸,我还要好心的救你、救你爱人,看你们双宿双栖、看你们幸福美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都说景室惯出情种,你是一个,你弟弟景朔是一个,为何偏偏你们的爹就这样负我!”巫女抓着景恒的袍角,恨恨地说:“你知不知道,你死后,景朔为了救凤明求到我这里来,我将金石丹给了景朔,告诉他,这药即能压制石虫蜜,又能控制凤明。如果七星续命灯奏效,你即便回来,凤明也成了景朔的娈宠,那时你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可景朔没有这样做。
哪怕他为替凤明试药,染上丹瘾,受制于巫女,他依旧不肯这样做。
景朔清楚的知道,如果让凤明选择,凤明是宁可死也不愿被控制的活着,所以景朔像个傻子一样冲进皇宫中,宁可要凤明杀了自己,也不愿意成为别人伤害凤明的工具。
“我得不到的,他却唾手可得。”巫女含恨看向昏睡中的凤明,又看向一边的彩墨:“总有人心甘情愿为他而死。”
那目光如同一柄刀,彩墨不自觉地警惕起来。
巫女将景恒溅到她脸上的血抹开:“我活的够久,知道的事情也更多。”
子时已过,蛊母蛰伏起来,凤明也该醒了,巫女打定主意要挑拨景恒与凤明。
于是,她说起了另一件往事。
在凤明转醒的那一刻,他听见巫女说:“凤明刚入宫不久,高祖便看中了凤明的样貌,可另一个叫彩墨的小太监顶替了他,做了高祖的娈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彩墨微微惊诧,这事巫女怎么知晓?
见景恒看向他,彩墨轻咳一声:“是我贪恋权势,主动献媚于高祖,怎么?没见过卖色求权的?”
巫女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都出去。”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众人这才察觉凤明醒了过来。
凤明坐起身,长发披散在肩上,因长久高热,眼角发红,嗓子也有些哑:“大半夜的,在我房中开什么三堂会审,都滚出去。”
大半夜的,汪钺、朝峰、朱汝熙、乌洛兰津四个人被迫听了半宿皇室辛密,早想走了,闻言立即躬身退下。
彩墨倒是爱听这些陈年秘史,前提是这秘史不要扯到自己身上,他只能祈祷着凤明什么也没听到,缩着脖子往外走。
玄一提着巫女,景恒将受伤的手往袖口里一藏,也跟着出去了。
眼看着殿门就在眼前,凤明叫彩墨的名字:“彩墨,你留下。”
彩墨求助地看了景恒一眼,景恒此时心中杂事繁多,哪儿有功夫救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彩墨只好留在了殿内。
殿门合上,屋内再度安静下来,彩墨从茶台上倒了水,端给凤明。
凤明单手接过茶盏,却不喝,长眸微垂,看着茶盏中荡开的涟漪。
彩墨笑笑闹闹,习惯了没个正经样子,他受不了这样沉默静谧的氛围,他喜欢热闹,凤明不说话,他只好清了清嗓子,打算说点什么,就像往常一样,插科打诨糊弄过去。
可他才咳了一声,凤明那双美丽的眼眸就锁住了他,刹那间,他什么都忘了说了。
“是真的吗?”凤明凝视着彩墨:“该去做娈童的人是我。”
彩墨哑然一瞬,才捡起话头:“是我不想在司设监擦青铜皿了,你怪我抢了你的机会吗?”
凤明抿了抿唇,他不是个擅长询问的人,他只能认真看着彩墨,试图用谴责怀疑的目光逼迫彩墨自己把实话说出来。
彩墨在这样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他挪开视线,努力表现出镇定自若的模样:“你看着我做什么?”
凤明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彩墨的脸,他还发着烧,手指是热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些烫。
彩墨温顺地垂下眼,他没穿女装,为了方便在宫中行走,穿着身靛蓝色内侍服,像二十年前在司设监时那样,清丽俊秀、不染铅华。
可细细看,彩墨的眼下已然有了浅淡笑纹,笑起来堆成一道可人的卧蚕,不笑时就只余岁月的痕迹。
在那条淡淡的纹路里,已经多年前的往事重新被描绘上绚丽金边,逐渐清晰起来。
作者有话说:
最大的boss巫女,凭借一己之力差点把景室王族玩团灭。
景衡他爹病重引起储位更迭,景文轩因此自尽,其余皇子陷入夺嫡之乱,斗死了还几个,乱成一团粥的时候,巫女进京,爹病好转,再次被立为太子。
景衡继位后,巫女又出手,借李纪仁下毒,一招完成景衡与凤明的双杀,景衡死后又逼死了景朔,接着挑唆景沉谋反,景沉也殉了。
景衡在他爹哪见过巫女的画像,所以看见巫女容貌的就全懂了。
第102章番外4--红尘万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岁的小凤明藏在皇极殿门柱后,小声唤他的朋友:“彩墨,彩墨。”
穿着桃色宫装的小彩墨将小凤明拉到角落,恶声恶气质问:“谁让你来找我的?”
小凤明去拉小彩墨的袖口:“我……”
小彩墨甩开小凤明的手:“这衣服也是你摸得的?这是蜀锦月缎纱!”
被凶了一句后,小凤明就不说话了,他用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静静凝视着小彩墨。
这种眼神没人能硬下心肠来,小彩墨别开头,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扔在地上:“拿上钱滚,以后别来找我,看见你就烦。”
小凤明看着小彩墨远去的背影,垂下头,不知为何他的朋友穿着宫女娘娘们才穿的襦裙。
***
往事倏忽,刹那经年,终于知晓前因的凤明眼眶微热,一眨眼,泪就流了下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彩墨哎了一声:“哎,你怎么了,你别哭啊,我……”他想去给凤明抹眼泪,伸出手又觉得僭越,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无论是十岁的彩墨,还是三十岁的彩墨,都是看不得凤明流眼泪的,那双漂亮的眼合该冷清如月,高高在上,不染尘埃。
凤明声音也如映在寒潭中的泉水一样清冷:“为什么不告诉我。”
彩墨哑然,不知该答些什么,只能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那女人随口一说,你怎还当了真?”
凤明垂下长眸,带着些许鼻音:“巫女有何不对劲吗,怎么审起她来了。”
听闻此言,彩墨心思飞转,凤明没有听到之前的那些往事,他还不知道蛊母的险恶之处。
昏黄的烛火微微悦动,在琉璃盏绚烂的光芒中,彩墨说了个慌:“哦,巫女想偷回蛊母,被我们发现了。”
偷蛊母?为什么?
凤明疑惑地看向彩墨。
彩墨坐在床沿上,半真半假地说:“蛊母能让人返老还童啊,你看你这脸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凤明吸了下鼻子,很不满意:“剑茧都褪没了。”
彩墨错开眼,盯着凤明修长的手指,凤明的手上曾有很深的剑茧,他与凤明一同在司设监舞剑时,凤明总是认真很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真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和在司设监的日子那么短,如今回看宛若前生,渐行渐远,像隔着雾又隔着纱,总以为忘却了,然而午夜梦回时,前尘往事又那样清晰。
彩墨说:“我也想要这么嫩的皮肤……你既然觉得欠了我的,就把蛊母送给我好不好?”
凤明隐约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暖橘色的光映在彩墨脸上,彩墨的眉眼如画般明艳。
初入宫时,司设监掌班说彩宝冷如霁月,彩墨艳若朝阳,是注定会在深宫中出人头地的好相貌。
这样的好相貌却带来了高祖的觊觎,这场觊觎又在他所不知晓的情况下被彩墨顶替了。
他不知该如何补偿彩墨,在这场改变命运的抉择前,提起补偿二字都过于轻浮,轻慢了彩墨对他的好意。
凤明点了点头:“可以。”
“我的身子阴气比你重,割开脉,蛊母会被阴气吸引,游到我的身体里来。”彩墨说。
凤明伸出手腕,同往常一样,毫无防备地把命门递给彩墨:“你怎么知道的。”
彩墨笑了一下:“我一个客人告诉我的。”
凤明:“……”
彩墨用匕首先割开自己的手腕,紧接着手起刀落,凤明手腕一凉,血涌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彩墨将二人伤口对在一起,鲜血融在一处,滴滴答答淌在素白腕边。
半盏茶后,凤明的长眸染了几分困意:“好了吗?”
“还要过一下气。”彩墨抿了下唇,移开视线不敢与凤明对视,轻声说:“嘴对嘴过一下。”
凤明依旧没什么戒心,应了声:“哦。”
琉璃灯盏投映的光辉下,凤明容颜美得惊人,彩墨微微探身,感觉到凤明微凉的呼吸打在自己口鼻之间。
凤明坦坦荡荡,呼吸平稳。
彩墨的呼吸却乱了,他停在凤明唇前:“你不会嫌弃我吧,我和很多人都亲过嘴。”
凤明:“???”
“你话好多。”凤明面无表情地说催促:“快点。”
彩墨就笑了一下,他凑过去,温热的唇轻轻落在凤明唇角,蜻蜓点水似的,一触既分。
蛊母游进彩墨的血脉,顺着血管潜入心脉,彩墨心跳的极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彩墨退开些,捂着还在流血的手腕,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景恒会宰了我的,我得走了。”
他站起身,深深凝望不明所以的凤明。
凤明也按着手腕,微微歪了歪头
彩墨晃了晃手腕,后退着离开:“真走了。”
凤明抬眸看他,眼神和二十年前一样清亮单纯。
是谁说的来着,人不要在年少时遇见太过惊艳的人。
多幸运,他是最早遇见凤明的那个人;多可怜,他的心意永远不会让凤明知晓。
一见凤郎误终身。
自高祖驾崩,彩墨离开京城,他与凤明十年未见,这十年他醉生梦死、纵情声色,几乎连凤明的样子都忘光了。
可在红销藕花楼,久别重逢那一眼,就一眼,他又重新爱上了那个人。
原来,人真的会在不同的年岁中,反复爱上同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论相隔多久。
真倒霉,这久别重逢、楼上楼下那一眼,他可能又要用十年的时间去遗忘了。
殿外,彩墨与景恒擦肩而过。
“景恒。”彩墨说:“不要告诉他巫女的事。”
景恒愣了一下,还来得及没细问,便见彩墨飞身跃上宫墙,宛若一只灵巧的燕,翩然离去。
彩墨晚上经常不再宫中过夜,他姘头老多,排队等彩墨宠幸,景恒也没在意,想着明日再问。
可从那夜起,他再也没见过彩墨。
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彩墨活的通透,知道红尘万千,各人有各人的繁华。
今朝夜深花睡,琉璃盏下,和凤明呼吸交错的短短一瞬,足以慰他半生风尘。
他早就说过,凤明是狐狸精转世,他只要和凤明相处在一块儿,就总做出那损己利人的蠢事,他彩墨是个聪明人,这样的傻事,人一辈子做上两次也就足够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好在这次不算太亏,他偷了一个吻作为报酬。
这么一想还怪值的。
彩墨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他可是个聪明人。
作者有话说:
一条命换了一个吻。
【你不知道大多数缘分浅如朝露易散,匆匆一眼就是诀别。】
第103章番外5--功成身退
凤明正在看大齐舆图,提笔圈出了几处中都草原,分别是察北、丰宁、赤峰、锡林格勒这几处坝上草场。
坝上草原海拔颇高,水木森然,绿草如茵,是避暑跑马的好去处,也是凤明当年督军西北时走过的旧路。
京城已然盛夏,朝中内外俱已步上正规,所谓功成身退,凤明有心就此远离了这天下权势的中枢,表面声称要去承德避暑,实则是打着一去不回的算盘。
五月远上西北,沿着边界线走过草原、边塞,待到漠北时,恰得见一场胡天八月的飞雪。
黄沙白雪,朔风列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一生的传奇自此地开启,便合该在此地结束。
从那场震古烁今的胜利中,凤明踏上了大齐权力的巅峰,如今他想从高处走下来,总要再看一眼那战场,同那些永远留在黄沙中的万千英魂作一场诀别。
景沉说的没有错,他这一生中全部的至高成就,原本就是无数鲜血与白骨堆砌的。
凤明一直很孤独。
少年时父母早逝,又逢灾年背井离乡,逃荒路上匆匆与弟弟作别,孤身北上进入内宫司设监。
他在司设监遇见了彩墨,两个地位卑微的少年成为朋友,一起练剑、一起受罚,那是凤明一生之中唯一与人并肩而行的时光。
这段时光也结束的很快。
彩墨成为高祖娈童后便不许凤明再去找他,司设监众人拜高踩低,见状便把打发凤明到嘉荣殿做苦工。
半年后,在嘉荣殿的那场大雪中,凤明遇见了景衡。
景衡是皇太孙,是真正的天潢贵胄,从遇见景衡起,凤明便开始了一场千里万里的追逐与奔赴,他更加勤奋的习武读书,努力做一个‘有用’的人。
他的经验告诉他,没用的人会被抛弃,会被留在原地。
十六岁,他首次远赴西北监军,十九岁挂帅,夺取燕云,为大齐开疆扩土,荡平贼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来去匆匆,脚步飞快,成长的速度令人忌惮。
自那后,在权力的倾轧中,凤明几度沉浮,三次勤王率军打入京城,救过仁宗、救过圣宗、救过景俞白。
后来,与一同长大的景朔反目成仇,凤明亲手杀了景朔。
圣宗景衡死后、景恒未曾转生的那五年间,凤明孤零零的守在高处,万念俱灰。
他拼劲全力去守护的人守不住,他难以面对的诀别无数次上演在眼前。
仁宗、皇后、圣宗、景朔……
对他而言,死亡才是永恒归处。
每次生死边缘,凤明都凭借一腔孤勇一往无前。
他总是一个人。
可直至今日,当凤明重新回首才发现,原来他身边一直是有人陪着他的。
是他一生失去的太多,才只执着于那些失去的人。
他少年时并肩而行的朋友不是离他而去,而是去替他承担原本该属于他的命运;景朔谋反是为了把他留在人间,为避免他被巫女控制;在他艰难追逐景衡时,景衡也一直逆风而行,向他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有无数的西北军、东厂内侍、锦衣卫,始终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作战。
芸芸众生坠入万丈红尘,这三千劫难谁都无法逃脱。
凤明一生所受之苦良多,他本以为这就是他的劫,殊不知原来每每大难临头时,那劫难总是有人先替他扛了下来。
可他知道的实在太晚了。
满目山河空念远,如今方知恩义重。
摄政王在宫内没有自己的寝殿,至今仍宿在东厂,哪有王爷住在东厂里的呢?
这于理不合。
东厂厂卫你推我,我推你,最终还是推着和九千岁与摄政王交情更深的汪钺去提这事儿。
摄政王日日与九千岁黏在一处,好容易这日婉仪长公主入宫,九千岁这才空闲出独处半日时光。
“九千岁。”汪钺瞅准时机找到凤明。
凤明抬起眼,看向跟在他身边十余年的汪钺:“怎么你也跟着叫九千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汪钺从来都是唤他将军的。
汪钺露出些委屈的神情:“摄政王特意吩咐下来的,谁敢不从。”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他的话了。”凤明卷起舆图,转头问道:“战战兢兢的作甚,他说你了?”
说倒是没说,不过景恒如今通身帝王气度凛凛逼人,一众厂卫再不敢没大没小地和他称兄道弟。
汪钺时间不多,许多景恒的状来不及告,只能先表明来意:“摄政王位高权重,总在东厂里住着也不是个事。”
凤明一想倒也是,在淮安景恒送了他一间漂亮的大宅子,回了京城他却让景恒睡在东厂里,东厂里人来人往并不安生,实在不该。
夜里,凤明拨弄着琉璃灯盏中的烛心,漫不经心地和景恒提了这事。
景恒如今狗精狗精的,听了个话音儿狗耳朵就机警地立了起来:“有人到你跟前嚼舌根了?”
凤明沉下脸,把小金剪拍在桌上,转身坐在床榻上,一勾床帏,层层叠叠的纱幔把凤明隔在里面,景恒眼瞧着凤明抖开丝被躺了下去,背对着他不理他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景恒:“……”
“九千岁怎又不高兴了?”景恒脸皮极厚,撩开帷幔凑近了,隔着被子抱住凤明:“我错了,我错了,别生气。”
凤明的脸半埋在被里,抬眸冷冰冰地盯景恒。
景恒身下一热,抿了抿唇:“我想……”
凤明面若寒霜:“你不想。”
“真想。”景恒贴着凤明蹭了蹭:“你看看,它都急死了。”
提到这个凤明就来气:“我没看出你急,你总是糊弄我,你……”
景恒吻住了凤明的唇,二人舌勾着舌,互相温存片刻,凤明微微后退了些许:“你欺负我不懂,害我丢了好大的人!”
他一直以为已经和景恒有了夫妻之实,每每亲热过后都恍若无事,众人无不惊诧,认为凤明武学至高已达臻境,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练就了钢筋铁骨。
最终这件事还是被巫女道破,兜兜转转私下疯传许久,乌洛兰津当日没能听懂,最后还是兰小丰喝多了黄汤给乌洛兰津解释了一番,凤明才辗转从乌洛兰津口中了解了始末。
因这此事,兰小丰至今仍在京外石灰厂开采石灰,乌洛兰津被赶去去养马,没有把所有知晓此事的人杀了灭口,已然是景恒最后的仁慈,依着齐圣宗的意思是全打发去守皇陵才好。
景恒亲了亲凤明额角:“怎么是欺负你不懂,我是心疼你不懂,怕你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九千岁不屑一顾:“能有多疼?”
作者有话说:
兄弟们,下一章被锁五次,改了一晚上,心累,今晚六点更新。
*明天中午更新最后一章番外。*
第104章番外6--艰难的任务
半个时辰后,九千岁满头冷汗,修长的手指微微蜷起。
这场战斗比他想象的更为艰难,满身的武艺无从施展。
景恒也满头冷汗。
这注定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斗,简直是不能完成的任务,景恒不敢着急,也没法着急,汗水从他下颌线滑落下来。
凤明撑臂起身,乌黑的长发披散开,剧痛令他脸色发白,嘴唇却异常鲜红,像一只被钉在刑架上的艳鬼。
在这场比试之中,耐心最为重要,可惜的是,九千岁的耐心向来不佳。
“还差多少?”九千岁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看了一眼,有些绝望地回答:“还有一大半。”
凤明忍无可忍,抬脚将景恒踹了下去。
“你到底会不会?”凤明半跪在床上,伸手查探,只觉伤处热的烫手,显然不是正常的温度,埋怨道:“好像肿了。”
凤明干净的像一张白纸,大大方方地查看自己的伤处后,又去看景恒的,就像是看手上被蹭上的破皮、腿上磕出的淤青那样自然。
凤明用指尖沾了些清凉消炎的药膏,涂抹在景恒身上:“消肿的。”
“歇一会儿。”景恒仰躺在床上,额角一跳一跳得疼:“我还可以。”
半途而废不是凤明的性格,他赞同道:“我也可以。”
数息之后,景恒问:“你给我抹的什么?怎么火辣辣的?”
“薄荷龙脑百草膏。”凤明拿起描金白瓷罐闻了闻:“消肿的。”
“我操,那不就是风油精?”景恒无奈地瘫在床上,双目失神,听天由命地说:“给你老公抹这个,我真服了你了。”
好在古代龙脑冰片的提炼技术不如后世成熟,并不是难以忍受的冰,最猛的那阵烫过去后只剩下淡淡的凉。
稍微好些后,景恒一翻身重振旗鼓,跃跃欲试还想和凤明一较高下:“就会磋磨我,怎么不给自己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不偏不倚,抬手给景恒看他指尖上的那抹绿色药膏:“准备抹呢。”
这能随便抹吗?
景恒用手蹭走那些药膏,随手抹在帷幔上:“九千岁真乃豪杰也,我帮你。”
凤明闷哼一声,手抵着景恒不许他再靠近:“不用了。”
“用的。”
凤明眼前尽是阵阵白光,他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这回完事了吧。”
景恒笑出声来,胸腔微微震颤,发出好听的共鸣声:“完事?刚开始呢九千岁。”
凤明微微瞪大双眼。
窗外,一道紫色闪电落下来,下雨了。
疾风骤雨袭来,风雨中还夹杂着薄荷的凉,这股凉风吹进身体里,化成了一股奇异的痒。
凤明一面不自觉渴求更大的风雨卷去这痒,一面又为这疾风骤雨而心惊胆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没见过这么急的雨。
在这场猝不及防的风雨令凤明头脑空白,这一切都是他无法预想的激烈,他像朵随水波逐流跌宕的落花,又像荡在风雨中的扁舟,失去了全部的控制。
凤明身不由己,在这场交锋中溃败求饶:“不行了,景恒,我不行了!”
“你行的。”景恒把凤明逼到角落里,落下炽热的吻:“九千岁战无不胜。”
凤明的眼角红成一片,脸也是红,脖颈也是红的。
令人心驰摇曳的潮红中,凤明的眸光微微涣散,他肯定地重复着:“真的,不行了。”
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潮水淹没了他,他真的没力气了。
他落入了水中。
片刻,更大的浪潮席卷而来,凤明那涣散的眸光瞬间凝结,他恶狠狠地瞪着景恒,像在看一个仇人:“景恒!你是故意的!我真生气了!”
“我就是故意的。”景恒凶狠异常,完全不复一点柔情似水的模样,野兽的伪装在这一刻难以维持,凤明越求饶他的心越狠,毫不怜惜地说:“我捉住你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景恒把他的猎物一遍又一遍的捉住:“求我啊,求我饶了你。”
凤明吃软不吃硬,遇强则强,他扬起脖颈不肯屈服,一句软话也不会说,威胁人倒是手到擒来:“我要弄死你!”
景恒咬住凤明雪白的颈,发狠地说:“弄死我。”
抬起头与凤明对视的瞬间,景恒撞进了凤明倔强的眼里,凤明长眉微拧,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像一只被欺负了的小兽,又凶又美,又可怜又可爱。
景恒满腔的暴戾与冷酷如严冰遇火,退散无形。
他动作放得很轻很缓:“打仗呢跟我,您是真不服输啊,表情像恨不能要咬死我。”
凤明一口咬在景恒肩头。
景恒抚着凤明的长发,哄道:“不气了,不气了,不来了好不好?”
凤明的声音极哑:“你好讨厌。”
“嗯,我讨厌,我是大坏蛋。”景恒单手捧起凤明的脸,凝视凤明眼中里潋滟的瞳光:“是不是太疼了?”
凤明咳嗽了两声:“已经不疼了,但是很怪。”
景恒拍着凤明的后背给他顺气:“好好好,慢一点。”他试探着说:“这样可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明拧眉,态度认真地宛若在练习最高深的剑法,点评道:“可以再快一点。”
凤明伸出双手,右手握拳,用一种不紧不慢地节奏锤在自己左手掌心,亲自给景恒示范。
一、二、三、四、五。
示范过后,凤明说:“就这样。”
景恒:“……”
景恒挠了挠鼻子,虚心求教:“还有别的要求吗?”
凤明就用拳头在景恒肩膀锤了两下,以便景恒切身感受力道:“就像捶肩,肯定是带着力气落下去的,但要是锤实了,就疼了,轻点,不是让你不用劲儿,要用虚力。”
景恒:“……”
可爱死了,景恒简直要让凤明萌死了。
“九千岁教训的是,是我莽撞了。”景恒当即改正了问题,按照凤明提出的意见适时做出改进。
九千岁真的非常难伺候。
在高标准按照凤明的要求完成了几次,凤明自己先受不住了,推着景恒的胸口拒绝:“景恒,我可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的鼻头上全是汗珠,他俯下身把汗蹭在锦被上,哑声问:“什么叫可以了?”
凤明也说不上什么叫可以了,大概就是舒服够了、累了、想睡觉了,但他直觉不能这么说,于是含糊地回答:“有点不舒服了。”
“那刚才舒服了吗?”景恒很善于抓住重点,追着问:“怎么舒服的?”
凤明闭上眼回想了片刻:“说不上来。”
他很认真地回答景恒的问题。
景恒心中的爱溢满而出,他每时每刻都再更爱凤明,凤明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可爱,他真想放过凤明,可凤明实在太招他喜欢了。
景恒舔了舔唇,哄骗道:“那你再感受感受,多感受几回就说得上来了。”
凤明沉默了一下,很努力地去感受那奇怪的感觉。
可惜他最后也没说上来,两个时辰后,他累的睡着了。
第105章番外7--无题
永元三十七年三月,永元帝再得嫡子,这是中宫皇后诞育的第三子,皇宫内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惑之年的景俞白已亲政多年,早年被几位亲王轮番摄政、甚至认了太监做亚父的往事如烟消散,除了他自己,宫中朝野没人会再提那两个名字。
景俞白一身明晃晃的龙袍,亲自在闻政堂写了书信,交代道:“快马加鞭,送去淮安,务必要快。”
他脸上没什么喜色,反而忧心忡忡,再三强调:“一定要快。”
信使领命而去,骑了快马离宫,景俞白仍不放心,又写了窄条子,放在信筒中,绑在信鸽脚上。
乳白色信鸽一振翅,向南飞去。
淮安王府,景恒推开窗,淮南的三月,正是暮春盛景。
“芍药开了。”景恒轻声唤凤明:“九千岁,你不看看吗?”
九千岁已经六十岁了,距离千岁还很远,距离百岁也很远,他满头银发,面容还是三十岁的模样。
凤明张开眼:“年年岁岁花相似,实在没什么意思。”
“那你就不看了吗?”景恒转过身,走到床榻旁,握起凤明的手:“你再等等,淮安的夏天很早,我给你捉萤火虫”
凤明笑起来:“你少唬我,萤火虫夏末才有,得到八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单膝跪在床榻边,双手将凤明的手捧在额间:“你总是睡着,从三月到八月也快的。”
“我太累了。”凤明抬起指尖摸了摸景恒的脸:“我的一生已经很长了,你不要难过。”
确实是很长的一生。
这三十年间,东厂的旧人相继离世,熟悉的锦衣卫们也都不在了,仅剩的几个也都老得再提不起绣春刀。
凤明的一生,已然送走的太多的人了,大多数时候是没来得及告别的。
这一次,他足足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和景恒道别,可景恒总是好贪心,好似真恨不能他能活上九千岁,从去岁腊月就哭哭啼啼求凤明在留一阵子。
这一留就是三个月。
景恒的眼泪滴在凤明的手背上:“中宫皇后即将临盆,你不想知道这一胎是男孩是女孩吗?”
凤明道:“又不是你的孩子,你管是男孩女孩。”
景恒没法子了,只是一直在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凤明撑起手臂,从床榻上坐起身,把景恒拥进怀里:“你怎么又哭了?”
凤明不说还好,一说景恒哭的更来劲,他的眼泪把凤明肩头衣裳都打湿了,他泫然落泪,哪里有一点王爷样子:“我,我舍不得你。”
“我的天啊。”凤明抹掉景恒脸颊上的眼泪:“你这都……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越活越回去,之前总笑话景俞白是小哭包,现在你这是什么?老哭包吗?”
景恒笑了一下,哽咽着说:“凤明,老婆,我也不想活了。我不能离开你,没有你我一天活不下去。”
凤明:“……”
凤明靠在景恒怀里,长长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当年你死的时候,我还给你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丧仪,你停灵的那些天,朝中内外大小事宜都是我主持的。”
“你最厉害了。”景恒就是没出息,他的稳重都在做景衡的那几年用光了:“我就是废物,老婆,求求你了,你再陪我几天好吗?”
景恒腻腻歪歪,一副看不破生死的无能样子,引得凤明也难过起来,他锤了景恒两拳:“当初是谁说,无论谁先死,活着那个都要坚强勇敢,不叫先死的那个放心不下?”
“那我就是做不到,你打死我吧。”景恒破罐子破摔,亲了亲凤明的额角,强行抑制住悲意:“你是不是很累,你睡吧,我不哭了。”
“哎呀,”凤明缓缓合上眼:“摄政王好了不起,终于不哭了。”
真到了最后一刻,景恒的眼泪再流不出来,他轻声说:“凤明,我还会找到你的。”
“嗯,”凤明应了一声,轻声说:“景恒,别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生传奇的九千岁,永远地睡在了摄政王的怀里。
乳白色信鸽落在窗棂上,从北到南,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只可惜它带来的消息没人能听到了。
千年后,大齐永元摄政王的陵墓重见天日。
令人惊诧的是,史书中富可敌国的摄政王,陪葬品居然寥寥无几。
巨大是棺椁旁只有一盏碎了角的七彩琉璃灯,和一柄纸面折扇。
扇面在空气接触的瞬间便化为腐朽。
无数人揣测这柄折扇上藏着什么秘密,有人说是景恒的藏宝图,也有人说是大齐战神凤明的兵法。
谁能猜到,那折扇上只写了两个字:
无题。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若所有故事都要到寿终正寝才算完,那这天底下便也没有圆满了。
这三十年后的事情,原是不该讲,贸然提及,实在唐突。
便再讲一段三十年前的旧事,聊表歉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说永元七年二月,淮安王的勤王大军浩浩荡荡自淮安出发,行至翠微山时,恰逢一场弥天蔽日的大雪。
疾风骤雪,行军艰难,大军原地驻扎,静候雪停。
第二日下午,景恒闲的蛋疼,非要和玄一比试比试。
说实话,景恒武艺不差,已然能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可他天赋虽好,基本功到底不扎实。
雪天地滑,景恒一脚踏在块结了冰的青石上,当即仰面滑倒,他仗着功夫单手撑地,结果梅开二度,手又一滑,侧躺着摔倒在地,扭到了脖子。
那段时间,因景恒放弃补给线,一路绕过城池之事,凤明骂他莽撞,看他哪儿哪儿不顺眼,景恒揉着脖子不敢声张,生怕凤明骂他。
玄一自知惹了祸,拿出暗卫营中常用的膏药给景恒贴。
可膏药贴个一时半刻也显不出作用来,晚饭时被凤明瞧见,景恒还少不得要挨一顿骂。
谢停见他急的转圈,让景恒安稳坐着,上前替他推拿。
正巧彩墨来送鹿皮棉靴,见状先是好一通嘲笑,景恒为人大度,不和彩墨计较,只是说着棉靴要能更早些送来就好了。
汪钺已经换上了彩墨缝制的皮靴,神气极了:“彩墨大人手艺好得很,见雪深,昨夜熬了一宿给咱们缝的。你、将军、玄一大哥、谢星驰、我、乌洛兰津一人一双,这么好些靴子,哪儿那么快。”
景恒侧着头:“多谢啦,兄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彩墨很大方地挥挥手,他熬了一夜,面露倦色:“你们都是借了督主的光,大家都是兄弟,总不能厚此薄彼。”
习武之人,最需要的就是双合脚的靴子,彩墨针线活做细,他又会武,知道怎样缝制最合适,颜色绣纹也比绣娘做的更大气。淮安天暖,众人都未戴防雪的棉靴,本想着去下个城镇采买,这双靴子真是比及时雨还及时,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夸彩墨手艺好,都拿着自己的新靴子爱不释手,倒没人再关注景恒的脖子。
乌洛兰津不会说好听的话,呆站在旁边,见景恒一直歪着脖子,便问:“你脖子怎么了?”
景恒便说脖子扭了,问大家有什么好法子能治一治。
乌洛兰津说:“草原上,我们都把鹅卵石放在火里烤热,用布包着热敷。”
“热敷好,”彩墨附和道:“也能更快把膏药的药性激发出来。”
几人一商量,都觉着靠谱,这个打热水,那个找鹅卵石,忙活了一下午,轮流拿出祖传手法替景恒揉肩。
彩墨看着最漂亮娇弱,手劲倒大得很,捏得景恒直往后躲,彩墨便唤汪钺和乌洛兰津按住景恒。
痛的景恒咬着自己袖口嗷嗷叫唤,心想着应该不会是公报私仇吧,他又没惹彩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疼是疼了,见效也确实快。真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在大家的帮助之下,景恒的脖子终于不歪了,虽然还有点疼,但完全可以糊弄过凤明了。
景恒万分感谢,反手去撕后脖颈上的膏药。
撕不掉。
谢停凑过来一看,沉默了一下,说:“热敷时把膏药烫化了。”
药膏是加了驴皮熬制的,遇冷凝固,他们光顾着热敷激发药效,却忘了这一热倒把驴皮给烫化了,混着药渣黑乎乎的全黏在景恒脖子上。
众人皆是沉默。
这可完蛋了。
景恒哀叹一声:“快去打热水。”
热水打来,用毛巾蘸着热水搓、蘸着烈酒搓、蘸着香油搓。
都没什么效果。
乌洛兰津去主帅营帐刺探消息,小跑着回来说:“凤将军往这边走了。”
这在此时,汪钺挺身而出,也不用毛巾了,用指甲硬揪那些膏药,扣掉大块儿后,再用毛巾擦去剩下的星星点点余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凤明踏入帐前,景恒的脖子终于擦干净了。
景恒脖子上的皮被搓得生疼。
黑是不黑了,就是红。
正这时,凤明到了,他这时还未恢复武功,几个高手轮流跟着他,今日是严笙迟。
一进门,凤明就拧起长眉:“怎生一股跌打药酒的味道,谁伤着了?”
景恒当然不承认是自己受伤,他一指谢停,推他最好的兄弟背锅:“谢星驰闪腰了,我们都替他治呢。”
谢停:“……”
凤明问:“怎么不让朱神医看看?”
谢停答:“神医去镇上采买草药了。”
凤明眸光流转,看到了景恒通红的脖子:“你脖子又怎么了?”
景恒微微一窒:“过敏了。”
众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会撒谎可以不要硬撒。
凤明附身去看景恒的脖子,那皮肉跟被砂纸打磨过似的,不仅红,还隆起一道道肿条,想查看一番都没处下手。
这伤处在后颈,纵然景恒再天赋异禀,也断不能自己把自己搓成这样。
凤明沉下脸,冷声问:“谁干的。”
彩墨、谢停、玄一齐齐后退一步。
只有汪钺和不明所以的乌洛兰津站在原地。
凤明的目光和乌洛兰津对视的瞬间,乌洛兰津露出迷茫的眼神。
凤明便去审视汪钺。
兄弟们不仁,便也不能怪他汪钺不义。
汪钺原本就不是个能藏住事的人,他从头到尾,从景恒道玄一,从彩墨到谢停把所有兄弟们卖了一遍。
凤明脸色愈发阴沉,怒气值肉眼可见地增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恒轻咳一声:“虽然现在皮有点疼,但骨头确实不疼了,所以也是见效了的,你就别怪……”
凤明抬起长眸,寒凛凛地凝视景恒。
景恒张了张嘴,改口告状:“都怪他们,他们推拿时手劲儿可大了,差点没把我捏死。”
众人:我可去你大爷吧。
因景恒不担当不作为,景恒的兄弟团瞬间陷入了内部攻讦之中:
“世子爷自己摔得!”
“玄一和世子爷比试武功,我们都不知道这事儿。”
“对对对,暗卫营的药膏。”
“我来的时候,谢停正给世子爷推拿呢。”
“彩墨提出热敷的。”
“放屁,明明是乌洛兰津先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吵架吵得正欢,凤明置若罔闻,慢条斯理地提起桌面上的绣春刀。
霎时间,鸟兽俱散,真是人间奇景,武功尽失的凤明提着绣春刀,追着四个绝世高手满营地乱窜。
严笙迟只得追着凤明出了营帐,免得出了岔子。
逃命的路上,他们还不忘相互埋怨:
“谁把刀放桌子上了?”
“绣春刀啊,锦衣卫的,谢星驰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刀不离身不知道吗?”
“我刀在身上啊。”谢停简直冤死了:“我表哥的刀吧。”
玄一轻功卓绝,一骑绝尘,扬长而去。
汪钺和彩墨联手继续坑谢停:“就你有武器,一会儿督主砍过来你得拦。”
谢停反手卸下绣春刀,扔到汪钺怀里:“现在武器在你那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督主轻功很好的。”彩墨从枝头一掠而过,枝头上的积雪悬而未落:“这么跑也不是办法啊。”
汪钺反手把刀抛给彩墨:“我不用跑过将军,我只要跑过你就可以了!”
四人你追我赶,空中时不时还飞起一把绣春刀,你抛给我,我抛给你,谁也不肯接这烫手的山芋。
行至邹伯渠帐前时,这些人又一个接一个被邹伯渠拦下,白挨了好一顿训斥。
包括凤明。
漫天大雪里,凤明、谢停、汪钺、严笙迟、彩墨、玄一六人站成一排,接受着邹伯渠的思想教育,半个时辰后,满脑子都是‘驻地之内不可嬉笑打闹’、‘行军途中需严肃自持‘、‘上行下效,断不可轻忽,以身作则,为万军楷模。’
最终,每人领下二千字检讨,邹伯渠才勉强鸣金硒鼓,允许写完者先行离开。
凤明师从邹伯渠,写起来手到擒来,率先完成任务,翩然离去,留下另外五个武夫在邹伯渠营帐内咬了一夜笔杆。
其中严笙迟严大人最冤枉。
写不出文章来,这时间就过得极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主帅营帐中,始作俑者景恒也没好到哪儿去,觉着真是度秒如年,他脖子火烧火燎的,该受的罪一样没少受,该挨得骂一句没少挨。
那时候岁月悠长,翠微山的大雪总是不停,他们在山中驻扎了一日又一日,清闲又无聊。
凡间的俗忧踏不进翠微山。
景恒的兄弟团第一日分崩离析,第二日又重归于好,一起去山间打猎。
浩浩莽莽的雪岭中,万物轮廓都化作虚影,密雪声簌簌瑟瑟,更显无限空寂。
天地间仿佛只余景恒一人,这条路又恰好走到尽头,空空荡荡、无边无际。
可一转身,他们又都在。
凤明在、谢停在、彩墨在、严笙迟在、汪钺在、玄一也在。
隔着漫天雪雾,雪里卧着只锦毛山鸡,景恒长箭离弦,可准头一如既往的差劲。
山鸡受到惊吓,扬翅飞得老高,慌不择路地飞向景恒,于此同时,五支箭整齐划一,乘虚御风,直把那只山鸡射成筛子,啪得一下落在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兄弟们都只顾炫技,你射尾巴,我射翅尖,恨不能当即分出个高低上下。
只有凤明没有挽弓,含笑凝眸说了声好笨。
汪钺捡起山鸡,欢呼一声:“没死!”
其余几人也咋咋呼呼,把那只可怜的山鸡翻来覆去,非要论一论谁的箭术更高。
晚上,景恒用山鸡吊了鸡汤做锅底,一行人围在主帅营帐中吃锅子。
一盘子肉扔下去,都饿狼似的站起来捞,三杯美酒入怀,连最克己守礼的严笙迟都放开许多,也站起来抢肉吃。
缺了角的七彩琉璃盏华光熠熠,锅里鸡汤翻滚着热腾腾的水汽,彩墨酒量最好,一人喝他们五个都不在话下。
喝到一半,众人微酣,彩墨单手搭在凤明肩膀上,挑衅地望向景恒,敲着酒杯唱小曲儿。
凤明按着景恒的杯子,不许他灌乌洛兰津。
汪钺靠在谢停身上,谢停靠在景恒身上,景恒靠在玄一身上,凑一块儿玩骰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玄一坐姿端正,反手倒扣骰盅,由他们商量着猜大小,抽空和严笙迟举杯一撞。
一声脆响。
这就是人间。
天也解、多情留客,春向暖、朝来底事,尚飘轻雪。1
翠微山的大雪还没有停。
明日又是场留客的风雪,又是场不散的筵席。
作者有话说:
从死到生,从生到死,凤明送了圣宗一次,送了景恒一次,这次轮到景恒送凤明了,他们在一起整整三十年,只有彼此,这已经最好的结局啦朋友们。
我始终相信,最后的那场雪,是上天以风雪留客,赠与这些命途坎坷的朋友们一段团圆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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