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已经能感受到他的颤动了。紫苏趴到蓝博怀里大哭，为妈痛着，为爱幸福着，放肆地哭着，眼泪的含义复杂而矛盾。
蓝博拍着她说：“哭吧，把所有的痛都哭出来，你的安全和归宿，我给你！”
“蓝博……”紫苏这一刻要化了，生死时刻，一个男人的保护字字千金。
大家哭成一团，谁也没注意，病床上的赵燕子突然睁开了眼睛，咬牙，鼓足了劲，似回光返照，焕发精神，低吼了一声：“谁死了？号你妈丧！”
大家的哭声猛地都停了，半夏搂着田蜜，蓝博搂着紫苏，惊讶地回头看赵燕子，大家终于确认是赵燕子在说话，一齐过来。
“妈，你终于醒了！”紫苏刚说完，她的手就被赵燕子没输液的那只手攥住了：“紫苏！半夏！”
半夏赶紧过来说：“妈，你要说什么？我们听着。”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连接在赵燕子身上的医疗仪器在响着，心跳显示仪的心跳指示也在剧烈波动着，那是赵燕子的心跳。
“半夏，给我发誓，田蜜她纵容婚外恋，和她离婚！”
所有人都惊呆了，赵燕子继续说：“听见了吗？休了她！”
半夏和田蜜一时都没法接受，愣那里了。
“妈，我哥他们……”紫苏又要给哥嫂说话，被赵燕子一把扯过：“闭嘴，还有你！你也给我发誓，离开别人的男人！”
紫苏和蓝博也愣那里了。
“我不是别人的，我爱紫苏。”蓝博郑重地说。
“滚！”赵燕子冲蓝博喊了一声，屋子里又没声了，心跳显示仪上，赵燕子的心跳在跳舞，上下剧烈波动着。
情况紧急，田蜜看着半夏，蓝博看着紫苏。
心跳显示仪还在剧烈波动着，大家都不说话，各怀心事看着。只有赵燕子拼尽最后一把力气，喊着：“说啊！等你妈的心跳变直线了，你们就没机会说了！”
还是没人说话，赵燕子提着的那口气开始走下坡路，但是仍旧挣扎着把话说完：“发誓！别让我死不瞑目……”
心跳显示仪跳动的曲线，真的开始没力气了，越来越平，半夏先急了，他含泪说：“好，妈，我听你的。”
“离婚？”
“离婚。”
“马上离？”
“马上离……”
半夏不敢看田蜜，田蜜却恶狠狠看他一眼，一句话不说，跑了。
赵燕子再看紫苏，紫苏一只手被蓝博拉着，一只手被赵燕子拉着，跟拔河似的。紫苏含泪看蓝博，似有无数话要对蓝博说，但是没法开口，只好甩开手，冲赵燕子去了：“妈，你拆散了我哥和嫂子，还不罢休吗？”
赵燕子紧紧攥住紫苏的手，完全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咬牙告诉她：“是！我赵燕子清白一生，坚决不让第三者送终！”
紫苏一听，倒退几步说：“我不是‘三儿’。”
“破坏人家婚姻，那就是‘破鞋’，我就是死，也是让你气死的！你给我说啊！”赵燕子说完这话，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
紫苏仍旧不说，赵燕子拼命挤出最后两个字：“发誓……”
赵燕子还想说什么，似乎只剩下一口气了，呼吸急促，说不出了，却期待地瞪着紫苏。紫苏终于狠狠地看一眼蓝博，使劲把他推老远，挤出几个字：“你走啊！我不想再看见你！”
蓝博怨恨地看一眼紫苏，再看一眼赵燕子，转身走了。紫苏一见蓝博走了，也哭着跑了。
屋子里只剩下半夏了，赵燕子心跳显示仪的线条指示越来越平，心跳显示仪的线条就要变成了一条直线了，赵燕子大睁着眼倒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半夏绝望地大喊：“妈，你说吧，有什么话都说，我都听你的！”
但是赵燕子大瞪着眼，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正在这时，石大仓闯进来，看赵燕子要没气了，也慌了，大喊：“赵燕子，你不能死，你要的证据我带来了，李智就是李黛玉啊，这是档案，她的简历，我弄来了！”
心跳显示仪的线条指示，突然狂跳一下。赵燕子强撑着，心脏微弱地跳动着，也不知是在听，还是在看。石大仓兴奋得手舞足蹈，在炫耀着：“这就是铁的证据，就是交到公安手里也管用。”
石大仓迫不及待地念表格上面的字：“你听着，姓名，李智，曾用名，李黛玉。1957年5月生于海城……怎么样？年龄也对起来了，这情报值1000块……”
石大仓还没说完，就被半夏猛地揪起来，使劲扔了出去，直跌到门口，半夏大喊：“你什么东西！对一个将死的人勒索，你该下地狱！”
石大仓赖皮地爬起来说：“给我钱我再下……”
半夏过去，把石大仓拎起来，又一拳打出去：“我送你下地狱！”
石大仓踉跄几步，还忽悠赵燕子：“赵燕子，证据在我手里，你别后悔！”
石大仓要走，没想到赵燕子虚弱地命令半夏：“给他……”
半夏忍住悲痛，但是仍旧怒视石大仓。
赵燕子再喊一声：“给他！半夏……”
半夏看赵燕子，再看石大仓，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来，数了一千，甩给石大仓。吼着：“放下东西，滚！”
石大仓点着钱，不走，还看赵燕子：“还差20块，你当年欠我的，利息我就不要了，优惠你。”
半夏气得，又一次拎起了石大仓，石大仓哼哼叫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赵燕子命令着：“给他！”
半夏气得，从口袋里再掏出20块钱，扔过去。
石大仓接到钱后，冷笑：“两清了。”
他走到病床边，终于把李智的身份材料复印件，使劲塞进了赵燕子的手中说：“赵燕子，你带着进棺材吧，李智千真万确就是李黛玉啊，你找阎王枪毙她吧！”
病房里响起惨烈的大笑，石大仓拿着钱惊恐地跑了。
惨烈的笑声回荡着，石大仓早没影子了，哈哈大笑的居然是赵燕子。但是那声音好像是维持生命的最高峰，没笑两声，猛地断了。赵燕子的心脏显示曲线，又开始跳舞，混乱而急促，高高低低的没有规律。
现场的医生护士再次忙碌起来，医生在组织抢救，半夏被护士推了出去。
半夏站在门外，想从门缝看赵燕子，怎么也看不清楚，无奈地坐在椅子上，跟摔仇人似的敲打那份档案，气得发泄着：“妈，你一定要挺过来，为了你的1000块，你得活过来！”
半夏猛地停住了，整个人不会动了，直盯着档案上的字，那上面写着：家庭成员……丈夫，蓝清远；儿子，蓝博……
半夏的手开始颤抖，再不敢看了，赵燕子当年声讨李黛玉的声音响起，她当年当众大骂李黛玉说：“你现在还惦记你肚子里那孽种，我打下你那孽种！”
半夏分析推理之后简直不敢相信，李智既然是李黛玉，她只有一个孩子，那么蓝博，那么紫苏……
半夏捂着心脏，整个人都僵了。
2
办公室里，李智困兽似的走来走去，把蓝清远也弄得情绪低落。赵燕子凶多吉少，正惶恐着，蓝博世界末日一样地进来，一下子跌进沙发里，直愣愣看着天花板，一句话不说。
李智更慌了，问儿子：“赵燕子怎么样？手术怎么做的？”
蓝博跟没听见一样，李智似乎知道结果了，要崩溃了，大喊：“她死了？”
蓝博突然大吼一声：“我死了！”
蓝博整个人瘫到沙发上了，彻底绝望。李智理解错了，以为他是为手术失败，赶紧来为他减压：“蓝博，手术没做，不是你的错。连麻醉师都不敢下手，责任不在你。”
蓝博摇头，站起来，一拳打在墙上，恶狠狠地说：“赵燕子最后时刻，还逼着紫苏离开我。她死，也要拉别人陪绑！她就像‘基地’组织的人体炸弹，‘砰’！一起捆绑上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