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夏当然知道这二人的心思,唇边泛起冷笑,不过三年,自己的心腹都被那傢伙一併收买。
“恩,三姑娘全程不喊疼,大家都松了口气。”?赤鸦这么说,桑夏的眸子就更加黯色几分。
他倒酒,但酒已经空了。
赤鸦也看到了那封信函,道:“非要做到这份上不可吗?其实也不必——你这苦肉计,其实一点也不高明。”
桑夏垂目,翻开那不知翻了几次的信函。
那是一条密报:卫弛家已呈报朝廷,王爷卫弛恭,对桑家三小姐,久生爱慕之心,求陛下赐婚。
一墙之隔,久生爱慕?桑夏手指握着那密报,手上的青筋必现。
卫弛家这样危险的身份,这些年竟然从未放弃过……
他唤来房檐上一暗卫,耳语几句,那人飞快的领命,拿着那条密报去了。赤鸦见此,靠在房檐下,抱臂凉凉道:“三姑娘明日早晨定然十分惊奇,不过是被兄长教训了下,一夜之间,一传十,十传百,自己原本名声就不怎样,好不容易有人垂爱,竟然被自己亲兄长搅黄了。圣上指婚不成,这下谁都娶不了了。你这人真是坏到骨子里了。”
天宝,天浚其实之前并未见过赤鸦。想必是这三年因为他二人跟随阿止,桑夏新收的随身侍卫。但见到这赤鸦和桑夏说话的口吻,毫不避讳,主帅也不见发怒,真是让人惊奇。
“卫弛家不过是想借娶阿止获得桑家的扶持,这几年圣上身体不如从前,储位纷争已起,桑家这几年太盛,已让君王忌惮。卫弛恭…他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样………不如借这次的事打消那小子的念头罢。”
桑夏仿佛非常心烦,拿起桌案的兵书,但竟然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你也下得去手。”赤鸦一早就猜透他的心思:“还是你原本是容易被激怒?”
“阿止有意激我。”
桑夏淡淡说道。
“什么————”
“只要我责罚她,便没有了再去惩罚那两个傢伙的理由。她从未变过。”桑夏说到此,止住后面的话语,起身,赤鸦声音也微微停顿。
院子里的雨幕下,站着一人,那人未曾撑伞,浑身湿透,那人一袭白衣,手持竹剑,走进来竟然无人敢拦。
桑夏与那人对立,赤鸦的玩味神色也微微收敛。
“这便是教三姑娘练剑的那位悟先生?”赤鸦缓缓问道,却十分肯定。
天浚,天宝都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那人对桑夏抬剑,目光沉沉,深諳不见底色,但几乎是瞬间起的肃杀之气,让久居战场的,都屏住了呼吸。一时之间出来两名暗卫,拔剑对恃。
雨水顺着那人的短发滑下,顺着那人的面颊,滴落。他的面容在日常会有爽朗,豁然这样一些情绪,但更多的时候是温淡的。你可以将那温淡理解为礼貌,或者说,另一种无趣,对大部分事物的无趣。因为擅长,因为容易,所以无趣。但是这人在阿止的许多事上,面容和神色都会有新的变化,例如此时此刻,他的目光是低沉,深諳的,他的面容,是冷峻肃杀的。
桑夏不避,因为今日见到这人对阿止的目光,便知道今晚他一定会来找他。桑夏从书案抽出一把剑来。
“我与悟先生切磋而已,死伤不论,不可帮手,不可上前。”
桑夏道。从对方唇边看到了乍冷的笑意。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桑夏自幼习武,之后打遍玄武国都上下,年纪轻轻文武状元,从无败绩,但此次面对眼前人,竟然有几分不确定的惊疑。这些年知道阿止和家族多少被此人照拂,也听说过这人的能耐,他知道在京兆府的事件里,此人也当了阿止的帮手,但他确实从未和此人有此一会————
一瞬间,对方已经从草丛爆起,这一跃竟然让速度最得意的赤鸦也一惊。桑夏沉然持剑,二人在那亭台的回廊下竟然已经飞快的在短暂的时间内对战了数百次,眼花繚乱,只见到那草叶子,在雨水里,如同被劈开的利器一般飞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