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的大宅回廊下,风铃微微摇晃。
这一天的氛围异常奇特。
眾人轻手轻脚,厨房用膳时间到了,轩辕大人的御用大厨把精美的膳食做好了,但是破天荒的那人竟然因为某个其貌不扬的女奴而没有按时吃饭……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对那女奴单独问话,还单独待在帘子后面……然后下午再不见客,已经关闭了拜访的大门,这件事简直让今日出入大宅的人惊掉下巴。
竹帘后,被太阳烤到焦荒的阿止喝了一些糖水,缓和过来。她被放在夏日的凉席坐垫上,他坐在离她很近的窗前那舒服的椅子上,她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视线里。他翻看着一个册子,那是这次进贡的女奴名册,里面有她。但,只有一个名字。
阿止盯着他看,他也不避,只觉得她视线与其他人不同,哪里不同,说不出来。
“本君想要问一些问题,但,你只需答。”
他将那名册甩回桌案上。
阿止跪在地上,微微的仰头看他。眼前的人,有着那个人没有的睥睨一切的目光,眼前的人,姿态是高高在上的,但那其实不是一种刻意的讥讽,而只是,一种习以为常。因为他身份高贵,因为别人都恭敬对待他……
她想说的话,许许多多…………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冒失的,问出口……如果问出口之后,再也没有机会了,怎么办……?如果问出口之后,他讨厌她,然后赶走了她怎么办?如果再没有机会见到他了怎么办……?
他不许她发问,于是她也只能,卑微的点头。
“你手上的枷锁旧痕,是因为什么?”
他问。
阿止有些惊诧,下一刻,又因为他的视线有些难堪。唯独就是在这个人的面前。他,一眼就看穿了……她有些……的捂住了手腕的伤痕。他看到了,目光淡淡,但,却还是问她。
“回……回大人,奴婢是戴罪之身。”
“犯的什么罪?”他问。
“杀人未遂。”她答。
他唇边仿佛泛开一些别有兴味的笑容,又仿佛那不过就是一个随口的问题:“你既然在这,可见你伤的人非富即贵了。阿止,也是这个人,给你下毒吗?”
阿止倏然瞳孔微微……然后看向他,这人,一手将头托着,微微侧脸看她,然后,分明唇边是笑,但其实,眼里却没有什么笑意。
她的唇微微动了,但是,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说出任何一句话。坐在那里,这瞬间,身体就开始发抖了。他只是那样,静默的看着她的一切,观察她的一切。
讨厌……讨厌这样的感觉……很窒息,分明是,分明是一样的脸,却,不是那个人……这样轻描淡写的目光,然后是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这样陌生的视线……
她紧紧抿唇,和他对恃,分明是他,但是却……不认识她了!分明动作目光都一样,但是……却和她……陌生了……
“这毒很可怕,不解的话,可能最终你会常穿肚烂而死。”他好像是,有些恶趣味的,吓吓她:“看样子你知道自己身上带毒。说说看,玄武国的那只蠢猪给你的任务是什么,说出来,或许本君会大发善心,给你解毒。”
“大人是在和奴婢谈条件吗?如果奴婢有这样的价值,那么恳请大人,每当奴婢回答一个问题,也允奴婢一个条件。”
“大胆。”
他起身,好像被她的反应逗乐了。
但他觉得古怪,他……万分的想看她的反应……就好像,即使对她这样的顶撞,大胆,他意外,却不觉得生气……
“如大人不同意,那奴婢一个字也绝不会说。”她大约因为他起身,离她很近,她就开始呼吸加剧了。
常穿肚烂都不怕……他觉得,自己恐怕是在人间界过了这十几年,变仁慈了。以前在天界,小孩听到他的名号还有会被吓哭的。
他好像还认真思索了一下,回答一个问题允一个条件这样的事。
“你有什么条件?”他问。
只是单纯的好奇。
“奴婢想给家中的亲人写信,但是因为是奴籍之身,没有通关文书,信件很难寄出。”阿止想了想,答。
“这倒很简单,允了。那,我的问题答案呢?”他问。
“奴婢的任务,是刺杀大人您。”阿止答。
下一刻,跟前的人,朗声笑起来,道:“卫弛果然是只蠢猪。”他下一刻俯下身来,和她平视,他伸出手来,扣住她的颈部,她一惊,他面容上的笑容还未敛去,他淡淡道:“别动,让我看看你中的是什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