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那样过了几日。大约因为大战在即,这几日有了北方狼族来滨水大泽,说是结盟,这几年,北方狼族致力于休养生息,做了一次迁移,因此得到了很好的发展。于是这几日首都襄水又变得很热闹。为了迎接狼族,港口打开,商户们都开始交易通航通商。
阿止这几日心神不寧,因为那人突如其来的表白……她还未想……事实上这几日她的脑子都是一团乱麻。只是北方狼族要来,筹备的典礼就很多,他于是就不在大宅,但阿止觉得不同的是,自那日开始,她每天清晨醒来都看到她屋子外的窗台有花。就仿佛是画本那样。然后自那日,她不知道他是给了胖厨子什么压力,她的每顿饭都必须认真吃,然后才能出门採买……
这一日原本是进了药材铺,出来在店铺外遇到两个姑娘,其中一位突发腹痛,扑倒在刚出门的阿止面前,阿止将她们搀扶起来,才知道两位姑娘是玄武国逃难的难民。正当阿止想找帮手将这两位姑娘送到附近医馆,其中一位姑娘却叫出了阿止的本名——桑止。
阿止大惊,但表面还是表现镇定,那二人于是也不演戏了,和阿止一起走到市集的深巷,对她取出一个物件,阿止认得那就是姐姐桑怀芝的手鐲。原来这两人的确来自玄武王朝,但不是什么普通难民,而是卫弛恭身边养的杀手,她们只告诉阿止,卫弛恭要她回盛京。
阿止冷静,问起二人兄长和父亲的近况,那二人大约是得了卫弛恭的交代,说事实上不久前桑夏已经逃离鄴城,但圣上以边疆大将军即将斩首为引,让桑夏劫法场,于是一道被擒。阿止冷笑,道,如今圣上与妖族联姻,早已不需要什么战无不胜的将军,要他二人命何用?威胁阿止何用?那两名杀手其中一个道:“无用,但是圣上要你回朝。违反了圣意,桑家一切都要亡。”
“何必骗她?她回去迟早也要知道。”另一人说道:“桑家在淮石县的宅院早就被清洗了。”
阿止如遭雷击。
她已经离开淮石县被宫中幽禁十二年,大宅的家人原本是在兄长在照拂的。
“我兄长果真还活着吗?”阿止颤声问。
想必是如今的玄武国,已经没有人类的手段,兄长是人类血肉之躯,再强也不敌妖。
“活着,但和死差不多了,劫囚死罪,但圣上不忍杀,只斩断一臂,圣上说如果你不肯回,他会斩断另一隻。至于你父亲,我等不知。”
阿止看这二人,说起这些事稀松平常,或许这二人也是妖。
如今的玄武王朝,已经形同地狱。
她心下惨然,却不知从哪里表达悲伤与绝望。虽然很多事她早已有预感,但毕竟面对真相很难。滨水不是她的故土,玄武才是。她原想努努力,将家人救出,即使……并不能与那人修好,至少,自己活着还有一些用……但如今……她要快一些,如果,兄长知道卫弛恭用他的性命逼迫自己回盛京,他一定会死!
“我没有守关文书,如何回去?”
“这个简单,三日后,祭典举行,我们从水道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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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族的公主,据说是狼王的外戚表妹月湖不知道在哪看到轩辕大人的画像,就吵着要来襄水都城,月湖是西域数一数二的美女,狼族这十二年非常兴盛,其实出了不少英雄少年,纷纷给月湖求爱,但月湖都看不上。这次来滨水,不知道是在哪听说了滨水国师的英姿,于是吵着就跟在了结盟的队伍里。
此次在大殿见到轩辕大人,当眾求刘子婴皇帝允诺婚事,但刘皇帝委婉的说,轩辕大人的个人婚配只能交由他自己做主。月湖当下居然当眾就问了,始终是外族公主,做派硬朗。但轩辕大人这天破天荒的说,自己近日已经有心仪的人了,正在追求中。
这可把一干人臣惊了个晴天霹靂,那些刘子婴的表姐表妹们,某某大臣家里还未嫁的女儿们,可都一起要准备抱团哭了。原本大家还侥倖的以为只是轩辕大人不想娶月湖的权宜之计,随处搬来的藉口,眾人向随身侍卫净空打探一二时,却知道了更大的瓜——净空侍卫一直在求救的看着轩辕大人,但是那人好像不反对眾人吃瓜,于是净空侍卫只能唉声叹气的说,大人最近可能是除妖神志受损,给云起大宅的一位姑娘表了白,正在被拒绝中,但说到这或许是因为碍于那边投来的视线,把这句话改为:正在追求中。
什么人架子大到需要轩辕国师去追求啊!?
满朝乍然。刘子婴都觉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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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从朝中回到云起的路上,收到线报,桑家在淮石县出事了,其实不过就比阿止被那二人告知时间晚一些。而且线报内容也相差无二。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事实上据滨水的消息,卫弛恭已经和妖族完全融合,事实上有没有桑家,现在都无所谓了,因为玄武已经不是从前的玄武。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亲自潜入到玄武的王都盛京去看看情况。
阿止家里的事,他想,自己恐怕要抱歉的暂时隐瞒了。等她再信任自己一些的时候,等她学会对他有更多的依靠时,再缓缓告诉她。但是,事态紧急,他也必须要赶紧对桑家指派援兵计画,不然恐怕就来不及了。
回云起宅院的时候,阿止并不在,大家仿佛是知道轩辕大人要找谁,很狗腿的说阿止刚回来,现在去温泉山道了。他换了件轻便的衣服,在眾目睽睽中上山去,特别警告净空不许跟来。胖厨是赞成轩辕和阿止在一起的,他特别喜欢阿止,所以连轩辕是主人也无所谓,做了一筐小点心让轩辕大人带上山和阿止约会吃,还让他努力点。
轩辕想,他很努力啊。
但是他的心里并不确定,因为他从没有追求过谁,他在学习自己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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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不知为何下了小雨,走到温泉上,他听到一阵树叶叶片的口笛声,然后看到阿止在温泉石的高处坐着,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衣服,她还是和平日一样,别着那个玉兰簪子,戴着那个她很喜欢的腰带。她静静地在雨里吹口笛,神色仿佛在思考什么,那些雨就轻轻浅浅的飘落在她的发丝和衣服上。把她坐着的那处都淋湿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她的每一眼,都是动心的。不知道为什么眾人对他的主动感到惊奇,她是这样的与眾不同。
他走上前去,在她身边坐下来,和她一起淋雨。
那处视野很高,可以看到襄水的城镇,可以看到远处的海。
他听她吹着或许是她家乡的曲子,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末了,他拿出食盒和她分享,这一日,两个人的内心都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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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也经常和朋友坐在高处吃点心。”阿止说。
“那,我和你的关係进步了。”他唇边泛开浅浅的微笑来。
总觉得她今天,没有了那些克制的,或者是和他保持距离的某些东西……或许是因为在这样的时刻和地点。
“大人都不知道放弃的吗?”阿止好奇。看着他。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心意是坚定的。
“你很好,我没有放弃的理由。”他答,皱眉:“你一直称呼我【大人】,让我觉得好像很不年轻。”
她目光好像因为他笔直的话而……
那个人,从前也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