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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1 / 2)

>  白昼在天堂为你准备了祭品,

南北方的神灵也为你准备了祭品,

夜晚在天堂为你准备了祭品,

你很快就能看见它们!

啊!尊敬的奥西里斯!

‘荷露斯之眼’已供奉给你!

尊敬的奥西里斯!

夜色多么浓,

夜色多么浓……”

她低声念诵,直到听见远处传来呼唤。

“小七!”

是三哥的声音。

她答应着连忙起身,昏暗里一匆忙,手肘撞到祭桌,供奉在桌上的礼葬瓮登时好一阵摇晃,她慌忙扑去抱住了荷露斯四子,别的天翻地覆也罢,这些可千万不能倒不能碎!会惊扰到娘的安息的!

三儿擎了火把找进来,“你一个人在这干嘛呢?”他俯看着她,“天都黑了,还不回家?”

她缓过神,早已惊出一身的冷汗,好在除了倒覆地上的一只莎草盒,再没别的器物落地。

“是我刚才没小心。”她对他解释,一边捡起莎草盒,盒子里盛着母亲的发髻,是母亲临去以前亲手给自己梳好的,殡葬祭司在入殓清洁时剃下,完整保存在盒中,可是这一摔,全都散了。

三儿举着火半跪半立地给她光,“就这么装回去好了。”他说,“明天娘上路以前,肯定会把自己收拾妥当的,到时候你敬她一杯蜜酒,劳她再梳一回吧。”

“娘要怪我了。”她负疚地悔道,“梳得那么仔细那么好,却叫我失手碰散了。”

她将地上落发一绺一绺地拾起,理顺,母亲临行前给自己梳的这个发髻,是她从未见过的繁复,像是安心要将自己的手艺最完美地呈现在奥西里斯神前,表面上挽得那么光洁的髻,下边衬着细细盘起的发辫,虽然编结得很精致,却极松散,想来当时她的手已然使不上力了。

衰竭而死。

每每想到母亲那瘦得可怖的遗容,她心上就掠过这个词。

她将发辫盘起,装回盒中,三儿忽凑近来看了看,说:“夹了条红线。”

她一怔,抹掉眼角溢出的泪,以为是火光摇曳里他看错了,但并不是。

的确是有一道红线与发绺编结在一起,她掂起细看,与其说是线,不如说是扯得很细的布条,火光里一点黄晕都没染,沉沉的,血一样的红。

茜草红。

光穿着它站在染做靛青的亚麻布前,金色的发披散在深红的裙袍上,祭司哥哥怔怔地瞅着光,他说:“红色隐喻着塞斯的愤怒。”

塞斯的愤怒,缠在逝去的母亲的发辫里。

会是被谁的愤怒缠住?

是光么?是四哥么?是光的娘亲么?还是……

……祭司哥哥?

一闪念间,她已不寒而栗。

“三哥,”她说,想说这只是一条红线,没有特别的意义。

话到嘴边,知道娘就在她身后,冷冷地看着。

“三哥,”她再说,深深吸进口气,压住颤音,告诉他,“光有条红裙子……”

光有条红裙子,她想穿着它出嫁的,在她落葬时,不知四哥有没有想起将它随葬?

三儿根本是提着她飞回去的,进门便将她一搁,冲上楼去揪住四的背心,一路劈里啪啦地拖他到院中央,转脸冲她吼道:“小七!你问!”

四呆呆地朝她望来,三儿的怒火并没让他醒转,自打光离开后,他就一直在梦游,他眼里的神采全都跟着光落葬了。

“四哥,”她小心翼翼地问,“光有条茜草红的裙子,是小哥给她染的,四哥,你好好想想,那件红裙是不是给她随葬了?”

四想都不想就摇头,“她留下的衣服我都烧了,娘不许我拿去给她随葬。小七,我没见过她有红裙子,从来都没看见过。”

“三哥!”她拉住三儿,急着挽回,“那准是我想错了!那么不吉祥的颜色,也许光早就把它送人了!”

三儿不理会,环顾四周,像在寻找怒气的落点。

“她怕红色会给荷瑞招惹祸事,不会带到他屋里!”他沉声道,“那一定还收在她原来住的地方!”

他挣开她的手,掉头冲进奴隶们住的草棚,光的娘亲被他赶了出来,自管自嘻嘻哈哈地疯笑,剩下的几个奴隶则瑟缩在牲畜栏边。她不敢跟他去,跌坐在四身边,屈膝抱住自己,数着一个又一个的此刻,在暗夜里经过。

三儿出来时,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然后每个人都不知所措了,这个晚上,三哥曾对她说起的不详,她终于感同身受。

都束手待毙,等着恶兽来袭。

三儿在院中走来走去,天生的努乌成了一只挣不脱凶兆的困兽,多么讽刺。

她在心里默念,施给自己的咒语。

不要想,不要说,别让自己憎恨自己。

不要说,不要说。

忽听三儿道:“等明天老大回来了问问他——”

她竟是给狠吓了一跳,霎时又是一身冷汗,舌头发麻,她困难地剪断他的话:“三哥,明天再说吧——”

“要问我什么?”

原就敞开着的庄门边传来祭司哥哥的语声。

那么恬淡安详的口吻。

她不敢转头去望,更不敢拦下三哥去问他。

“哥,”三儿意外道,“你回来啦?“

“回来守夜,却到的晚了,”祭司回答,路上就觉得饿了,想先回来吃点东西再过去。”

“你来的正是时候,”三儿大步流星跨上前去,“我这正有桩悬案要断,哥,你在神庙里照料娘的时候,见谁拿着条裙子去看过她吗?茜草红的裙子,红得掺血的色,你见过没?”

“茜草红的裙子,”祭司慢悠悠地重复着问,“你是说光留下的那一件?”

三儿怔住。

祭司却继续慢悠悠地往下说道:“倘若是光的那件,还收在我这里,你等一等,我去取来。”

三儿挡住他,“哥……”他骤然畏怯起来,分明是在质问,竟不敢大声,“你说你收着光的裙子……哥,好歹给我个说得通的缘由吧?”

“并不是每件事都能说得通的,”祭司淡淡回应,“小七与陛下的牵绊,到如今我依然找不到说得通的缘由,娘对于光的狠心,阿蒙奈莫内,你能说通吗?”

三儿答不了他,惊惧哽在喉间,他哑声追问:“所以——所以你就——把娘……”

“光的愤怒留在那团红色里,娘临去前,我将她的愤怒带到了娘的面前……阿蒙奈莫内,想要问出一个说得通的缘故,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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