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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2 / 2)

她知道他是不会带她走了。

“……可是!”她哭着替他说下去,“可是你还没能抓牢那只枭,对不对?你要把它捉住,把它的翅膀钉死在你的掌心,才能真正护住我们俩,对不对?你要顾着玛阿特秩序的平衡,你要护着南北两地的安稳,所以你要先牺牲掉我和你自己,对不对?扔掉南北两地,你还有我,可是没有你的南北两地,会天下大乱,会人心涣散,会邪灵肆虐,对不对?你要我等着,你知道我会等的,我也没有别的人好等,本来我就该要偿还你等过我的七年,对不对?”

他被她问得说不话来,混乱地吻着她泪迹斑驳的脸。

图特摩斯,我真的是你的恩典吗?为什么在你这样无助难过的时候,我只能与你抱头痛哭?

于是她朝他微笑,他就在她眼前,却看不清她给他的笑脸,她捧起他的脸吻他的眉眼,竭力在泣音里添上轻快的笑意。

“好吧……好吧……”她叹息着道,“那你就去捉那只枭吧,快点把它抓住,快点回来找我,好不好?”

他拼命点头,让她心疼的手足无措的少年。

“会好的……慢慢等时间过去,一切都会好的……你信不信?就算没在田庄里,我也能活得好好的?”她轻轻吻着他,“你忘记了吗?在玛阿特秩序里,我们注定将相互依靠,相互守护,等去到了永生之地,也还会在欢宴节时双双回到至乘之地,一同享用子孙们的拜祭……图特摩斯……我是不会变的,我知道你也不会变的……”

她柔和甜美的安慰声中,回旋着夕阳余晖里漫溢的橙花芬芳,原来那时尼罗河畔榕树下的静谧,浸透的却是此地此刻的悲伤。

“我会再把你找回来的!阿洛!”他在她耳边吐字成句,仍是让她心酸不已的喑哑语声,“我还要给你戴上双羽冠!给你的名字圈上御名框!在至乘之地为你建起殿堂!我还要和你一起走到永生之地!所以,阿洛,请你再等等我!”

我会等你的,图

30、第三十章 弃 子 。。。

特摩斯,这世上我最不愿相信的誓言,只要是你说的,我就相信!

她往他脸上吹气,凉透了的泪迹,微笑着问他:“还说要给我的名字圈上御名框,可你会写我的名字吗?”

她拉起他的手,写下她的名,A…L…O…E,“我就写一回,你记住了没?”

他摘下自己的荷露斯之眼给她戴上,卸下自己的短剑系在她腰上,恨不得再分出一个自己,替她挡掉前路上的重重劫难。

“曼赫普瑞会代替我护送你!”他焦灼地叮嘱她,“除了他,我找不到别的可堪信任能够竭尽全力保护你的人!你要相信他,阿洛!”

“好!”

“柽柳田庄那边,我会让你的哥哥们尽早离开,从今往后,再没有柽柳田庄了,千万不要因为担心他们而鲁莽地跑回去!”

“嗯……”

那祭司哥哥呢?

他没有说,她不敢问,祭司哥哥是神庙里的人,他保不住。

“破晓时我就要出征!日出以前,你逃得越远越好!”他催促道,“走吧!”

“好。”

可是都没有动,他仍在百般留恋地亲吻她,他的恩典,虽柔美如莲,却不曾真的妥协,初见当时的怯意,依旧在她眼底流连,而她眉心里另还隐着弓弦,对于这世间的抗拒被她藏在心底,他多么想将它化解,祈望她能自在地舒展,完全融入他的人间。

眼睁睁看着曼赫普瑞抱她上马,等了七年才又吻上她的眉心,却又一次要将她拱手他人。

“我会让三哥去找你的,”他最后对她说,“多加小心!”

她泪流满面地望着他,泣不成声。

他不忍再看,转朝他的侍卫官命令道:“安顿好之后即刻返来,我会在象岛等你七天!”

他的侍卫官小心地目视前方,不敢正对法老的仰视,口里应道:“是,陛下!”

这小子的脸上正洋溢着一股跃跃欲试的神气,常常是浮着浅笑微扬着的嘴角,此刻却不祥的抿住,露出与他极不相称的坚定。

法老想起她刚才说过的笑话——“少爷要带着我去逃亡呢!”

“曼赫普瑞!”

“是,陛下!”

“不要轻举妄动!”

“是,陛下!”

“你是你父亲膝下唯一长成的儿子,你若轻举妄动,将军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会在母后手伸不到的地方掘地三尺,不管死活,非找到你不可!那势必会殃及无辜——更只会成为她的累赘!”

马上的侍卫官忽然扭过脸,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两地之君,一望之间,仍是我行我素的孩子气。

法老没有勉强,“走吧。”他道。

他退开几步,目送着她与他越来越远,送她走,送她走,十岁那年起始的七年,是从春种守到花开,期待里静静流淌过去的时光,一阵阵焦急,一点点无奈,只是从孩童渡到少年时涌上心头的别样情致,回过味来,仍是泛滥季暖风里苜蓿花蜜的清甜;但这一次,只是想念,只有想念,那层覆在他心口上的,赤金般柔和明亮的温暖,就从这个此刻开始破碎,被心底里绵绵不绝的想念蚕食,啮咬,吞噬。悔与怨,留着憎恨的字尾,日积月累,随每一个此刻的逝去,重复着煎熬,他和她,都在劫难逃。

收获季里朝她折光的喜悦,左转右绕,几经迂回,映回他眼里,她依旧在他手不能及的另一边,形单影只,等着他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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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期 年 。。。

不知从哪年开始,西岸的诸多绿洲意外成为了南北两地权势争夺的角力场。

这些年来,金字塔尖的朝堂上早已是两分天下的水火难容,但两陛下始终还维系着表面上的和谐共处,底比斯城中风平浪静的三言两语,传到绿洲,便是另一番惊涛骇浪的景况。神庙军队各自操纵的势力同在其间此消彼长,随法老年岁渐长,军功显赫,威望日盛,两陛下之间剑拔弩张的情势,藉由一次次针锋相对的盘查搜索,一年追着一年,在尼罗河西岸足本上演。

每年的开场戏总在泛滥季,其时正逢征募期,法老必要返回王都,亲自检视操练新兵。伊西斯的泪水尚未漫上河渠,还在葡萄架下等着索黛星出现的绿洲,望见从王都远道而来的侍卫官大人骑着马出现在荒漠里,就知道又一年的泛滥到了。于是有女儿的人家赶紧将门敞开,等着这位好脾气又好相貌的大人挨家挨户地问来。虽都不敢明言,可每家心里总存着一点念想:明摆在大人眼前的美人怎会比不上那总也找不到的姑娘?那姑娘好些年前就跑得没影了,能上哪里找去?大人的落寞总要有人抚慰,为何得蒙宠幸的就不能是我家的闺女?

倦怠柔和的幕启,未必总能等来法老的亲临。最初几年,跟着找来的都是神庙中人,风传她陛下要找出那姑娘来挟制法老,又说那姑娘是主神送来的,首辅大人坚持要找她出来查清她底细。后几年,仿佛她陛下也渐渐厌倦了,尤其是当长公主意外早逝后,传说她陛下就此一蹶不振,而后法老就亲自找来了。

法老来时,大小绿洲一个不落从南往北筛过,如席卷荒漠的沙暴,每粒沙都在陛下的怒火中战栗,每眼清泉都因陛下的失望而混浊,每罐新酿都为陛下的悔恨失了真味,可陛下要找的姑娘,却依旧像是离开了这个人间一般,渺杳无影。

只好将尾声悄悄收在无人注目的播种季,会有名努乌悄悄找来,他说那姑娘是他家幺妹,好些年前突然离家,就这么失散了。努乌毕竟是努乌,和风与沙暴都不能沥出的线索,有天被他隐约找见,无人知道是什么,但他不再来了,听说是往更北的地方找去了。

也都一年一年地活过来了。

北风去往南边,把心系在风里,捎去给他,我的他去猎枭了,我藏在这里等他;尼罗河水向北流,他在源头,我在尽头;水波里他的誓言,我听得到,风声里我的想念,你知不知道?

时间多么可怕,离开时以为转身就回的幸福结局,拖延着不肯来。渐渐,渐渐,北地莎草丛中已嗅不见追逐的危险;渐渐,渐渐,水波里起了刺心的冰凉,暖风里夹着刀刃的寒光,一年年过去,遍体鳞伤。

启程时都是一样的身不由己,直到无法回头才从懵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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