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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每一口喂到嫡皇子的食物,她都必定以银针先试。
对嫡皇子所有衣食起居,铁皇后都无微不致地,看护着。
嫡皇子,一日复一日,健康成长,聪明伶俐,是满朝众文武心目中未来的储君。
可惜,好景不长,一日,嫡皇子突然发冷、发热,其若似得了秋瘟。
然而服食过御医所煎的汤药,嫡皇子竟口吐鲜血,一命夭折。将汤药反复验之,也毫无毒性御医百辞莫辩,被腰斩灭族之日仍疾呼自冤。
万般心血竟成空,铁皇后,心力交猝,失了心疯。
后宫从此多了一行尸走肉,她,一个活死人如幽灵般出没着。
一夜,铁皇后,荡游到了木妃居住的,钟粹宫。
一阵一阵清脆的孩子的,笑声,深深地,召唤着她已经死去多时的灵魂。木妃母子天伦欢聚的剪影,透过宫灯,隐明地映着雪白的窗纱。
不知道何时,静静潜入的铁皇后,竟能避开众人,偷偷地抱起刚入梦的,段彦。
天性母慈,让她疯狂的心智,暂时,归于清醒。在她痛苦不堪回首的生命中,孩子,才是唯一,此世上唯一眷挂。
此情此景,舐犊情深,整个钟粹宫,静得如一深髓的囚笼,几乎,能听到针落。
木妃,惊憷地跪在地上,不断地乞求。
“皇后娘娘,臣妾求你,求你把彦儿还给臣妾!”
情急中,琅皇太后下令宫人,立即将皇子抢回。
在懿诣之下,众人,一步一步地逼近,抱着皇子的,铁皇后。
忽然寒光一闪,铁皇后,拔出随身的匕首。
“不要过来!求求你们!我只是,只是想抱抱,孩子。”
铁皇后的眼神,令每一个见过的宫人,无不为之动容,黯然心碎。
紧张、惊恐化作诡异安静。
“木妃,本宫只是想抱抱孩子,本宫求你了。一会儿,只一会儿。”
失去孩子的铁皇后,她每一句,每一句真挚地话儿,无不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肝肠寸断。
“木妃,你过来看看,你的孩儿,他睡得多香啊!”
这可能是希望的转机,危险、彷徨,一并地被的木妃抛之于脑后。
一步一步,干戈即将化去。
正当此时,一只手,一只手暗地推了救子心切木妃一下。
木妃失去了重心,一下子撞到了,铁皇后手上的宝刃……于是,悲剧就是如此发生了。
当东宫铁皇太后赶至钟粹时,木妃已经在铁皇后的身前,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鲜血,四迸的鲜血,令铁皇后怀中的皇子,段彦从惊悸中醒来,同时,也让神智迷离的铁皇后,真正地‘醒’来。最后,在一声凄厉的惨笑后,拔出木妃身上的凶器,她愧然向自己的胸前刺去。
“黛娘!到底推母妃的人是谁?”
我激动拉扯着奶母,黛娘襟前破旧的衣袂,决心,找到,拭母的真正凶手。
一滴清泪,无声地从黛娘脸上,滑下。
“露华浓,冷梧桐,夜未央,秋水寒。”
童谣再起,黛娘又执着地,回到那疯狂封闭的世界。
“芙蓉碎,雁蝉藏,蒹葭飞,思故乡。”
如泣的歌声,一声一声催人,泪下,一声一声,在控诉着那段,无情的过去。
“露华浓,冷梧桐,夜未央,秋水寒,芙蓉碎,雁蝉藏,蒹葭飞,思故乡。”
第四节 风云变色
西宫皇太后琅瑾:
“欲擒故纵”一计,琅家之地位更固如金汤。
首先,调虎离山,先将段、铁两家的主力军发赶边关平乱。敌退过,他们当然被我,以边关初平,要固关安民名正言顺的理由,留下来按兵不动了。
其次,党同伐异,大肆除清了时常与琅家相悖的‘君侧’。朝野上下,没有了任何反对的声音。
最后,挟天子以令诸侯,此着是最狠最准的一杀着。段、铁二家的军力是不敢贸然返回大理的,因为,禁宫所有内卫,皇城全部守备,都是琅家的心腹。
所以,一切都尽在我的掌握中。
剩下的事,就是,等待,等待侗皇后旦下嫡皇子,一并送他们母子两人归西。
如此一来,琅懿之子段鼎,入主东宫,琅家之势即使世袭相传。
可是,百密,总会有一疏。
如今,此一疏,正我被锁入宗人府的地牢中。
她,就是我梧桐的一心腹,贴身侍俾——梓童。
“说!你为什么在皇后临盘前,跑到太和殿。你向侗皇后外泄了什么事情。”
尽管,无情的马鞭,一下,一下地有梓童冰肌血肤的身上,纵横地令其皮开肉绽。
她居然,一言不发,死死地咬着已经沁血的唇,仇慨的眼睛,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
“娘娘,我只想向娘娘禀情!”
梓童,终于开口了,被酷刑折磨得面目全非,一时,我竟动了恻忍。
毕竟,八岁入宫的她,在我身边服侍了十年。
“我,我跑去太和殿告诉皇后……”
我,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梓童面前。
“告诉皇后,琅瑾的末日快到了,她必会不得善终!”
突然,她用尽全身仅余的全部力气,狂声地吼出一句话,整个暗无天日的囚笼几乎被她这一吼震撼。
语毕,梓童,冷笑后向我喷了一口鲜腥的血。
牢役一阵乱剑,让梓童,死无全尸。
正在此刻,前往太和殿打探的蕊初步入,喜盈于色。
“佛祖保佑,侗皇后旦下了个小公主。”
凉风从天窗袭来,梓童的血洗涤着我的凤袍,腥味,让我嗅了到,危机。
心悸,一种久违的心悸,自上次与娄甄对峙后,此间再次出现。
“蕊初,让琅家的人将禁宫每一个出口封住。所有出入宫闱的人,都给我搜个一清二楚。”
直觉,直觉让我感到事情,不会如此的顺利。
侗皇后,非一平庸之辈,就算是。睿王妃娄甄,那绝顶聪明的女子,又岂会坐以待毙。
她们,会不会铤然走险,将嫡皇子换出宫外。
“如果一发现睿王妃等人出宫,挡驾后立即来报我!”
不可以,不可以再有疏忽了。
嘣!
梧桐轩的窗骤然被大风,吹开了。
雷声,在天际狂鸣。
后宫的暴风雨,说来,就来了!
皇后侗秋水:
一切,皆被段宸当日言中,西宫皇太后的妥协,是潜藏着以退为进的,危机。
危机,什么是危机?什么又是真正的危机。
危机者,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潜移默化,当人发现危险时,已经为时已晚。
这是常人的解喻。
但,对于危机,我却有另一个认识。
危机,在危险中觅到反击或生存的机会。
骤来的风雨,滴打着窗边的梧桐,一声轻,一声沉。
与段帝,相依在塌上。
他,静静地爬在,我的身旁边,听腹中胎儿,一下,一下,生动的共振。
泪,湿炽地滴下。
“皇儿啊,朕,真是一个不尽责的父亲。连你与母亲,都无法好好地去保护!朕,朕无用啊!”
段帝的声音,真诚中夹着哀然,而且,凄戚得令人恻恻心酸。
不是的,他是一称职的父亲,为了我腹中的皇儿,他一次,又一次地抗峙,争取。
多少次,玄武殿通宵达旦的灯火,有着他废寝忘食的身影。
我轻轻地抚着他的发,可怜,本是少年意气风发的风华,竟能看到几缕银丝,明灭隐现。
我道出自己心中肺腑之言。
“皇上,在先帝时,琅家已经在风云得势,力植朝野。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种种都不是你的错!”
看着段帝,每每,心力交猝,依旧徒劳地无功而返。
每每触及,他,我能感到,坚韧身躯中,潜着是一颗,如何脆弱,受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