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皇后,能为朕旦下嫡皇子,带给我大理段氏反兴希望。”
我沉重,不是因为腹部一次比一次频密的阵痛,而是因为,身上千钧的冀望。
阵痛,又一次剧烈。它告诉我,孩子快要出世的消息。
我非常,想见到母亲,但是因为,琅皇太后,明令严禁:凡铁氏女子,不得入禁宫。
“快,快命人出宫替本宫请义母入宫来!”
商穆犹豫,此时,她不放心,离宫独留下我。
“让臣下代劳吧!”
入来是一高大侍卫,他是义母挑选的十名禁军死士之一。
此人,竟然有着熟悉的声音,我想起了,是那个在任何时,为我将困逆迎韧化解的,段睿。
可惜,眼前是一张陌生的脸庞。
相去久远的年华,如覆水,此时,竟然因一个耳熟的声音,骤然浮现。
太多事情,曾经那么铭心刻骨。
“臣下慕枫,愿出宫去请睿王妃。臣下愿以颈上人头为誓,一定不负皇后娘娘之命。”
慕枫铿锵有力的话,令我思绪,再度回出现实。
我,信赖地点了点,因为他的声音。
“秋水,放心,此,只是临盘前的一些先兆。应该后日才会临盘。”
义母微笑着说,安抚着即将初为人母的我,焦虑坚强的心。
果然,慕枫,不负所托,很快地将义母请进宫来。
此时,商穆,急急地奔进正殿。
“皇后娘娘,一宫女,有急事求见!”
心疑团云布,我执掌六宫礼仪,一宫女求见,本是份属平常事。
何故,商穆,竟然会面无血色,惨然。
“回禀皇娘娘,此宫女,乃西宫琅皇太后的近身心腹。”
有什么内情,让一个位卑地微的宫女,甘冒大不违,直闯我太和殿。
“传!传她进来。”
“你有何事,要急着面禀本宫。”
我,强烈地感到,她,进来的宫女,那一双炯然不卑不亢的眼睛,藏着许多的鲜为人知的迷底。
“皇后娘娘,请容梓童单独面禀内情。”
商穆,护主心切,急斥道,
“放肆!有事直言,在皇后娘娘面前,岂能吞吞吐吐!”
“皇后娘娘,请容梓童单独面禀内情。”
梓童,再一次坚定不容置疑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义母,眉头,微皱了一下。在她的眼中,我得到默契。
我示退了商穆,及,一众宫人。
内堂,只剩下,我,义母,梓童,三人。
“这位乃本宫的义母,本宫事无不可对她言。你有内情即可但说无妨。”
我方才语毕。
“咚”的一声,她膝一曲,跪在我的前面,重重地叩下了三个响头,用凛然口吻说,
“梓童,今天,已经抱了必死的之心前来。梓童,先谢过皇后娘娘,对奴俾的娘亲——黛娘关怀备至。”
梓童,竟是黛娘的女儿。
真相措手不及地到来,却是那样的令人黯然神伤。
“梓童的家父,就是当年为嫡皇子断诊的御医。家父当年含冤莫白,但不甘背上轼储的罪名,入狱前,曾偷偷验查嫡皇子之尸首……”
接着,梓童就将当年嫡皇子真正死因,一五一十地道来。
“家父苦无铁证,饮恨入狱。母亲万不得以,唯有向当年已经主宰朝野的西宫太后求援。钟粹宫惨案当日,琅皇太后暗示,只要她能假手杀人,便可大赦家父。谁料……”
梓童,娟秀的脸上,一行清泪,缓缓地淌落。
灭门惨剧,往事不堪回首。
“当年,梓童,只有七岁。仆人念家父对其有救命之恩,偷将自己的女儿与我相调。”
空气中,深髓的大殿内,怨恨,冲上灵宵。
“梓童,曾经恨不得与父族同去。而后来,我知道,我必须活着,即使是苟存也要活下去,因为还有事要梓童去做。”
“我在西宫潜蜇了十年,才得到琅瑾信任。我近日探得:皇后娘娘,如果你旦下嫡皇子的话,西宫必将轼杀之。”
寒冰一样的禀情,我听过,背脊发着麻。
阵痛加剧,急频,汗如豆滴。
皇后!皇后娘娘,耳边,呼声此起彼落。
我,知道,自己马上要临盘了。
第五节 假做真时真亦假
西宫皇太后琅瑾:
山雨欲来,风满楼。
站在太庙内,伫立先帝段峰灵位前,侧耳听着狂肆的风雨,伴着电闪雷鸣。
经年久月的再面对,犹如隔世,我笑了。
“连你都动怒了,对吗?先帝!”
风雨中,我的声音硬比雷霆,坚不可摧。
“你有什么资格动怒!声色犬马,一心只念着宓捷。不是我,大理一早毁于这八面来风!”
整个宽广的太祠庙,我的笑声,此刻听起却是,那样的怅惘、失落。
“段锋,今天的一切,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我,想起了过去,想起了已经成过眼云烟的往事,想起我每个不成功便成仁的希望,想起每每辛酸血汗换得所有所有。
少年的我,用涂满蔻丹的手,紧擒着帝心,令宓捷的血恨洒萧墙。
为人母的我,更是游韧有余地,把所有眼钉肉刺,连根拔去,一切看上去,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大获全胜。
如今的我,可以说是翻手促宫变,覆手成派争。
回首往世路,回首自己的一言一行,在宫中多年,我已经练就了炉火纯青的,玲珑八面:我的微笑,平凡找不出敌恨怨仇的深意;我的言谈,一众听到是莺声温软;甚至我的缄默,也是贤善慈爱的和颜。
我,这样的我,是宫中鳌头独占梧桐的凤,这样的我应该得到所有。
我没有任何喜悦,有的,只是自豪。
“娘娘,果不出娘娘神算,方才睿王妃急出东门,现已经被禁宫侍卫拦住。”
门外,是蕊初的声音。
我激动的骤然得以,平伏。
“罢驾东门。”
侗秋水,三字,我要它永远地从皇宫的宝牒中,消失,无影无踪地消失。
“睿王妃,别来,无恙!”
风雨中,手捧着一硕大锦盒的娄甄,脸无血色,惨然伫立于她的王妃凤伞下。
“臣妾见过西宫皇太后,愿琅皇太后吉祥。”
因为手中的锦盒,娄甄只能弯弯腰,作了一个万福。
“睿王妃全部的随众、凤辇等已经搜过,无一何疑。只是王妃手上锦盒,有皇后娘娘的凤宝封印,所以……”
一心腹,走近我,轻轻地道。
“今晚,梧桐轩失窃,先帝御赐的明珠不冀而飞。本宫本宫想看看,睿王妃,你手中的锦盒。”
被华盖所掩映下的天姿国色,此刻竟然没有了当年与我对峙的,处变不惊。
“回禀琅皇太后,盒中,只是皇后娘娘托臣妾带给她娘家母亲的礼物。况且……”
我每前一步,她即如雨蝶一样,倒退一步,花容失色地。
直到退无可退,娄甄,急急地说,
“此上还有皇后御跎的凤印。”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更是乐在其中。
想起当年娄甄兵行险着的一役,我的久久未可平坦。
如今。
看着她一再地无谓的垂死挣扎,我的脸上有了因快感而得到的,微笑。
“今日,你就由不得本宫了。”
我走近,一下子撕去封印,随手扔弃,犹如弃置一张一无是用的废纸。
打开盒子,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