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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你就由不得本宫了。”
我走近,一下子撕去封印,随手扔弃,犹如弃置一张一无是用的废纸。
打开盒子,原来,其内除了一些锦缎、玉饰,真的别无他物。
惊雷,再次划开寂静的天际。
目送着娄甄离开的身影,我知道,一定,过中,一定内藏玄机。
“奴才,探得,方才有两个皇后娘娘的近身心腹,她们手捧一锦盒往东宫赶去。”
一心腹,急来密报。
“哼!”
我冷笑一声。
又想重施故技,所有秘密,应该就藏在侗皇后的太和殿。
“蕊初,你带着本宫的玉鉴,到往东宫的路上截之查之。如遇反之……”
蕊初,不愧是我多年的左右手,未及我语毕,她即点头会意,带着一众人马飞赴东宫的路去。
好戏,在后头。
侗秋水,真非一平庸之类,你要欲盖离章,难于过蜀道上青天。
“传令,摆驾太和殿,本宫要见见皇后嫡出的‘小公主’。”
雨继续倾盘而下,我的笑声,依旧是燕语莺声,因为那是赢家的,笑声。
“召上琅淑妃,与本宫一同前往道贺。”
来到太和殿前面,但见宫门深锁,只有宫前的数株梧桐,在风中雨中,无助地摇曳着树身。
此时,蕊初,也跟着回来了。
“回禀娘娘,臣下查过,两名宫女只是送物到东宫铁皇太后处,无一可疑。”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再看了一眼,雨中梧桐,于是更坚定地步入太和殿的门槛。
皇后侗秋水:
雨,这是一场很大的雨。
明烁的电闪,一次又一次地照亮了太和殿,及,一个整个皇宫,狂肆的雷声,也一次又一次地将我从几欲晕昏的分娩痛楚中,醒来。
此刻,方知道,难为天下的母亲,原来,世间至痛莫过于此。
一下,一下,撕着心,裂了肺。
一阵,一阵,噬食了我意识最后的顽强。
多次,我窒溺在难以忍受的剧痛中。
我的双手,都分别被紧紧地握着,两位稳婆的手。
借着她们的力量,我方可以数次地挣扎过,这人生的,生死关。
窗外,飞沙走石,飒飒作响的树叶,杂夹着呼萧骤风。
啪!——啪!啪!——啪啪啪——
雨,终于倾盘而下了。
一道可怕霹雳过后,紧接着天空中轰轰隆隆的震声,一声远,一声近。宫室,在此起彼落的雷鸣中,一明一幻。之后一切归于沉寂,除了滂泊而下的雨声。
我,知道,此刻的后宫,也一如此暴风雨。
阵痛暂时过去,稳婆取出我口中软木,慢慢地喂我了一些米汤。
我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然后,挣扎地支撑起身体,用不断抖动手指,指向床塌旁边的梳妆台上一凤纹木漆盒子。
义母,一下子明了,她快步走去,打开,那盒中放着一张纸。
在那张薛涛笺上,写着两个我为孩子,预先想好的名字:
女儿,熙月。
儿子,夔日。
我的意思,昭然,就是将自己未知的孩儿,托附给,义母。
因为知道,在这场真正的暴风骤雨中,可能,自己会遭遇,不测。
呼!呼!呼!
我重重地喘着息,一缕缕惨白水气,在自己面前缓缓升着。
义母,拿来一条厚厚的娟绦,不断地印吸着,密布在我额上的细汗。
“秋水,放心,全部,义母都打点妥当了。”
我清楚,义母所说的打点。
产室的内堂,只有商穆,义母,及义母在睿家军属挑选来的数位稳婆。
而太和殿的正堂宫外,是二十名睿军死士。
我口中塞着软木,也已经没有点头的力气,只能眨了眨疲倦的眼睛,以示明了。
“段宸正在御书房陪着皇上,如若有个万一……”
义母,停着了手,凝重的神色,给我看到了,笃定的坚决。
“我们所有人,都会拼死守护你与孩子的。”
瞬时,我的心似沸水。
之后,两耳轰鸣,痛,又排山倒海地,袭来。
迷弥间,筋疲力尽的我,已经是无法睁开眼睛,只听到孩子,孩子清脆的声音,生动,有力的哭啼。
之后,我虚弱地,昏睡过去了。
“秋水,辛苦你了!”
这是彦的声音,彦的眼中,溢了无尽的愁怅,在他的脸上,悲伤,欣喜,复杂情愫地纷乱交织一起。他的手,慢慢地分顺着,额前湿透了的,刘海。
“是个可爱的小公主,美极了,一如她的母亲。”
我,心虽欢,却充斥着无尽的愧意。毕竟,帝家所有的,不,几乎是大理的,希望,段帝,他几乎都孤注一掷放在这孩子身上啊。
“不要自责,朕只要你母子平安。你看看,我们的公主秀比芙蓉,面如满月。就用皇后你取的名字:熙月。”
彦,看出了我眼中的担忧,强作欢颜地,用温柔的口吻安慰着。
“朕,身边有皇后相伴偕老,已经足已。对了,还有我们的熙月公主。”
尽管如此,我很清楚,因为没有旦下嫡皇子,可能连彦这微不足的愿望,也会变成一种秽望。
一想至这里,我的心更戚然。
当段帝、其他一众宫人离开太和殿时,我再次疲倦地,闭上双目。
女儿熙月,似乎异常乖巧,她躺在我的身边,闭着小眼睛,静静地吮吸着小指儿,很快地悄然入梦。或许,连她也知道:母亲,一个自身难保岌岌可危的皇后,她堪虞如浮萍一样的,处境。
“秋水!秋水!”
来者,正是义母,她在内堂深处,静静地幽然步入寝宫。
我睁开双眸,几乎,无法相信眼前之事,因为在她怀中,义母正抱着另一个初生婴童。
“这!”
义母的笑容,有着莫名的神秘,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
“他,他,他是嫡皇子,夔日。他是夔日啊!”
我,看了看熙月,又看了看,义母怀中襁褓内的,孩子。用力地拼命地摇着自己的头,一次一次地。
“这!这!”
我的脸上,泛出一种死灰的惨白,一时间,肝肠百折。这忽如其来的,种种令我应接不瑕,一滴滚烫烫的炽泪,无声地滑落,并粉身,碎了骨。
“熙月,夔日,他们,谁,他们,这……”
疑云重重,一层一层地,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也变得语无伦次。
义母,只是微笑轻轻地摇着头。此时,商穆,也无声无息地,步入我的寝宫,她的喜悦之色,表形于色,她的手上也多一只硕大的,锦盒。
“请皇后娘娘恕罪,此是商穆与睿王妃的一时情急。”
“不!这!熙月,夔日,他们……”
诡异的宁静,耳边只有窗纱被雨打的狂响,我依旧无法,完整地讲出一句话儿。
第六节 至之死地
淑妃琅懿:
三更天了,铜壶的滴漏告诉我,已经,三更天了。我派去皇后太和殿的宫女,久久,尚未有音讯。
心急如焚,却更是万分疲态,渐渐,我累倒在塌上,倦然入梦。
“琅大人的千金,国色天姿,好一副贵人相啊!”
“懿小姐,娴婉温秀,闭月羞花,他日必是凤显门户!”
在梦中,又听到儿时各人的赞喻,天生丽质的我,就是在这些络绎不绝的声音中,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