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并没有什么值得想要带走的东西……想要带走的……都在心里,不会弄丢。”
“原来是这样。”风荼羽的表情里夹杂了一丝说不上来的些微忧伤,他笑了笑,俯下身吻了吻妹妹的脸。
“说的也是呢,我们的生命这样漫长,如果任何想要保留的东西都需要留下一个形态的话,又会变成怎样的负担啊。”放在心里的话,就不会觉得太过难以承受,因为不管是怎么样沉重的东西,它挂在你的灵魂上,让你感到沉重,你都还要继续直起腰走下去。走得远了,那些不自然老化的就会自动脱落下去,就会自然而然的被遗忘掉。
“你总是对的,哥哥。”风舞扬低喃。
“你在说什么?”风荼羽低头看着她问。
“不,没什么。”她抬起头冲他笑着摇摇头,然后扭过头跳下栅栏,冷风飞扬的裙摆下苍白纤细的四肢皮肤仿若透明。
风舞扬在阳伞的阴影下努力将手臂舒展到最开,张开五指让风穿过,感受到那冰冷的气息,她看着远方背对着哥哥笑着开口说道:
“法欧纳大人离开时曾经告诉过我,等到王上回来的时候,他可以向王上提出要求,利用血池的鲜血洗净我身上的负罪之血,那个时候,说不定我也可以像哥哥你们那样,站在阳光下了。”
风荼羽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有些心疼的皱了皱眉,听完她的话也轻轻的笑了。
“啊,这样真是太好了呢。哥哥真是做梦都想要看看小舞站在阳光下的样子啊。”
“是……么……”风舞扬凝视远方没有回头的轻声应着,脸上的表情却慢慢地空蒙起来。
——扬扬,你什么时候可以晒太阳了,一定要拍张照片给我看啊,阳光灿烂的扬扬一定比现在要好看的多。
——西苑告诉我说,你的问题其实是可以解决的,等到以后我们都退休了,我就让他帮你重新站到阳光下面去。
——扬扬,我能理解你家人的感觉。即便是我,也觉得,这一切错误的事件之中,看似错的最重的你,是无辜的。
——扬扬,你说,我们都是怎样可悲的命运,让我们拥有这样可怕的生命……
扬扬……
扬扬……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这是离开风家海岛前要做完的最后一件事。
用力的哭泣,大声地哭泣,撕心裂肺的哭泣。
为了那从错误走向正确的命运,为了那从可怕变回平静的生命。
为了那些逝去的不再回来的人和事,为了那些回头也无法追溯的记忆。
它们就应该像这冬天的飞雪、初春的落樱一般,将那些过去全部覆盖,一同腐化,完全抹逝。
人类世界的一切,美好不美好,丑恶不丑恶,从此,都将与他们无关。
再也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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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ebellious Wind Misfortune】副片END
第二十六夜 刻心佞骨之花【上】
迪奥洛特突然恢复工作让【王之侍】的另外两位都很惊讶。
“你……现在我们并不是很忙,你可以继续修养。”看着他依然算是病态的脸色,弗拉维蹙起眉头说道。
迪奥洛特挑挑眉头,“这是在嫌弃我吗?”
弗拉维整了整手里的文件,抬抬眼睛。“或许就是这样。”
迪奥洛特哭笑不得扶额,“弗拉维……你真的该谈个恋爱了哦。越来越不近人情了呢。”
弗拉维手上动作一顿,本来平和的面容立刻结上一层冰。“迪奥洛特,如果你很闲的话就帮忙处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我和翠等一下要去图书馆。”
坐在一边安安静静整理东西的翠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冲着迪奥洛特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啊,这就立刻变脸了啊……”迪奥洛特轻笑着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抬起手粗略的翻了翻上面堆积的各种文件,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多啊,弗拉维……”
弗拉维冷眼扫过来。“罗恩纳德的还需要帮忙。”
迪奥洛特侧眼一看,立刻乖乖的将目光放回到原位。“嘛……我还是先处理自己的好了。”
“对了。”正要和翠出门的弗拉维突然停下脚步。“在罗恩纳德的桌子上,有一个新的文件……似乎需要亲自去处理,不过他现在不在,那地方你也去过,所以这次……”
“啊……哪里?”迪奥洛特抬起头瞟了眼旁边。
“就放在最高处……地点应该是……”弗拉维想了想,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伊都塔克。”
伸向文件堆最高处的手硬是停了下来。
“……伊都塔克……啊。”眸中有些色彩飞快的亮起又迅速的熄灭了下去。
“我们先走了。”弗拉维抿了抿嘴唇,跟着翠走出了书房。
“砰。”
关门声惊醒了沉寂在思绪中的迪奥洛特,停在空中的手臂缓缓垂下,他低下头轻轻的、长长的吐出了一声叹息。
…·…
“伊都塔克?”罗恩纳德有些惊愕的看着站在监牢之外的血祭。
“因为你不在,所以这次也只有迪奥洛特去了吧。”血祭淡淡的说。
“别开玩笑了……”罗恩纳德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那个地方,可是……”
血祭突然抬起手放下遮面的兜帽,露出温润如玉的端丽脸孔来,似乎总是带着笑意的唇角眉梢此刻的痕迹却稍微有些讥讽。“看来那件事对你的影响也很深啊……”“你这是哪门子的废话啊!”罗恩纳德不悦道。“那可是当年我差点死掉的地方啊混蛋!”而且还是跟眼前这个恶鬼一样的家伙做了可怕交易的地方啊。
“但是这次只有迪奥洛特可以去。”血祭冷淡的指出事实。“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情也该放下了。”
“那是其他人。”罗恩纳德无奈的抓住栏杆用头轻轻撞了一下。“除过当年格隆撒的事情,那个地方对他的影响可是第二深的啊。”
“谁也没有想到你会出那样的意外。”血祭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表面看起来温柔实际上却是极为漠然。“蠢的竟然会被切断腰的【王之侍】,呵。”
罗恩纳德抽了抽眼角,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是啊是啊真是蠢到家了啊,竟然向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恶鬼求助,一滴血就让我这辈子都不得安宁啊。”
淡色唇角悠悠勾起一个算是愉悦的笑容,血祭慢悠悠道:“我的血,你有什么意见?”
“不敢,”罗恩纳德扭过头没好气哼道。“我怎么敢有意见呢,我还想多活两年啊……” 说着说着他的表情又变得悠远起来,想起什么似的精神微微有些萎靡了。
“真不想让他去啊……”
血祭静静的看着他,半晌过后重新带起兜帽。“我会让人看着他的。”
“啊啊,那就谢谢你了。”罗恩纳德扭过头看向他笑着说道。“现在或许也只有你,能够好好的保护他了吧。”
…·…
“啊啊……罗恩,求求你睁开眼,求求你了……”
“没有你我会死的……”
终夜时分的雨水拍打上玻璃窗,发出的窸窣声将迪奥洛特从睡眠中惊醒。
房间里莫名的觉得有些闷,他坐起身怔怔的看着窗外的雨帘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起身走进浴室里。
冷水哗哗而下冲刷同样冰冷的皮肤,迪奥洛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全身镜。那其中映照的人肢体纤细五官妍丽,似乎从哪个地方看来都像是一个无害的只能被当作花瓶保护着的弱者。看不出有多少力量的四肢,没有任何震慑力的脸孔,像那些被人豢养在宫殿之中像宠物一样被玩弄和饲养的少年们一样单薄的腰肢,或许真的只有攀援他们背脊的力量。
这是个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