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的目的还是直指陈迁上面那位,事情到了这步,他们只能进不能退,上面那位补缺要的款额不能有半点含糊,所有的事都扎到一块,不需要失恋陈跃这几天也没睡几个好觉,第三天的时候,偏偏赵延又给他添了一桩事。
赵延给他电话的时候是晚上八点,陈跃刚从公司出来,电话刚接通,听见赵延苦兮兮的声音,“陈跃,这回你得帮我个忙。”
一整天的繁忙和几日来持续不散的郁燥,听他说完是什么事,陈跃险些骂娘。
操的,这小子还能再窝囊点吗,陈跃不知道这年头是不是连捉奸都扎堆,前一阵从看到赵延带着肖然回家他预感就不怎么好,没想到这么快,还真被赵延那夜叉老婆堵家了,真是个彪悍娘们,陈跃从来没见过这么狠的女人,硬是让人活生生打断了肖然的腿。这还不算,赵延是个整天无事提笼架鸟的真纨绔,发生这事,他老婆索性把他看严了,连自己手下的人如今都支使不动,可见这女人多狠。
转瞬陈跃自嘲地笑了下,这娘们手段狠毒是真的,她着紧自己男人也真的。
赵延的意思是让他帮着给肖然找个好点的地治腿,陈跃没推,一个跳舞的人坏了腿,他不知道肖然还能做点什么,可能这辈子就上不了舞台了。
应下后,事情是交给手底下人办的,前天他跟肖然见过一面,这事要说负责,他也的确有点责任,他不是不知道赵延老婆厉害,要是知道有今天,那时候就算不让肖然再跟着自己了,他也不会让他跟赵延凑一块。
再次回到瑞城新宅是第六天晚上,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回去的时候走着走着就到楼下,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看到窗口的灯,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打开门,走进入户花园,客厅和餐厅的灯都亮着,但没人。
厨房里灯也亮着,陈跃清楚地听见里面有些响动,他走进去,宁冉站在流理台前,背对着他,依然是平常在家时穿的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熟悉的,高挑的身影。
他身前锅里像是烧着什么,正腾腾冒着白气,宁冉手里握着双筷子在锅里来回搅动。
听见声响,宁冉转过头,两个人的目光在无声中对撞,胶着在一起。
宁冉看见陈跃的时候也怔了一瞬,这几天他天天晚上没离瑞城,他知道陈跃不想见他,他蓄积了满腹火气的时候,突然间发泄对象消失了,这个混蛋,宁冉知道他现在的情绪对着别人根本发泄不了,他想过要收拾陈跃,每晚孤灯只影,他在脑子里想过千万种把陈跃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办法,他可以等,他有的是精神,还是那句话,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而当陈跃真正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是陈跃瘦了,面容依然俊朗,但面色的疲倦与憔悴,他应该是刚从公司回来,身上西装还没换下,只是领带没系,衬衣扣子随意的拉开几颗,让人觉得有些颓丧。宁冉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个绷紧的弓,弦瞬间松懈下来。
陈跃看了他一会,目光似有几分怔忪,“煮面?”
宁冉点一下头,转头拿筷子搅着锅里的挂面,又看陈跃一眼,“我煮得多,你来点吗?”
陈跃看着宁冉的眼睛,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如水,他曾经怜惜其中久久不能散去的伤怀,而最终,被伤的彻底是他自己,宁冉专注地看着他的时候,他总是觉得他那么无辜,但是同样是这双眼睛凝视着他,说出最伤人的话,陈跃最后把眼光转开。
以为他是默认,宁冉立刻开口,“那你洗洗手,马上就好了。”
陈跃没忍心拒绝,他嗯一声,转身出了厨房。
宁冉这个时候煮面是因为他最近每顿都吃得少,那天呕吐之后,他的胃到第二天还在一直疼,到医院检查才知道,是胃炎。他开了药,医生建议他最近吃些稀软的食物,晚上有些饿了,他再也不能由着自己这样折腾自己,这才给自己做点吃的。
他不会做几个菜,是超市买回的挂面,自带调料包,最近他吃的时候,只敢略微加点油盐,陈跃出去,宁冉拆了辣酱包,把酱料放进锅里,很快面煮好,他把面盛出来。
他煮面向来没个准,多少总是把握不好,这次他煮的多,但也没那么多,盛出来是一碗半的量分在两只碗里各自都没多少,宁冉最后看了眼门口,从他碗里挑出一筷子到陈跃碗里,然后,在自己碗里加了很多汤。
热气在眼前氤氲,宁冉扶着流理台半天直不起腰来,他突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是真的想好了千万种折磨陈跃的办法,最后见面的时候,只是化成他从自己碗里挑给他的一筷子挂面。
(一零五)
陈跃洗手出来,宁冉坐在餐台前面已经开吃了,他的面碗放在餐台的另一边,跟宁冉错开一个位置,陈跃也坐下来拿起筷子,不像平常两个人头碰头哧溜哧溜地吃面,他们吃得都不快,静默得,像是临别前的安静,陈跃说不清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窗外传来轰隆隆的雷声,他突然想起,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天早晨,台风天暴雨倾盆,宁冉自己上班前清早出去给他买回的早餐。
陈跃埋着头,他胸口忽而有种难言的酸涩,如果,不爱,宁冉也能做成这样。
宁冉说的没错,他自己做不到的事,对别人也没有要求,陈跃听说过他做一的时候做完下床就不认小零是谁,所以,即使自己做零的时候的身体负担重,宁冉从来没指望他为他多做点什么。
今天这面条的味道显然是用的调味包,宁冉真是个不太懂得照顾自己的人,陈跃突然很想问他,为了那个男人,你究竟要让自己飘到几时?但是很快他觉得他没有问这个问题的立场。
筷子还没放下,突然他手机响了,陈跃从兜里掏出电话看了眼屏幕,眉头在瞬间拧得更紧。
宁冉看着陈跃站起来,一边按下接听一边朝着客厅的露台走去,餐台上的面吃了一半,筷子搁在碗沿,宁冉抬手就把筷子拿下来放桌上,他对这个很忌讳,就算他迷信好了。
远远看着陈跃的背影,陈跃说了句什么就一直听着电话,最初走出去的步伐还算从容,但是很快陈跃突然转过身,神色焦急地大步朝着门口走去,经过的时候眼光有一瞬间落在他身上算是招呼,陈跃对着电话,“你到底要干嘛?”
宁冉坐在那,没起身,只是冷冷看着陈跃紧拧着眉头从他身边走过,出门的时候,他听见陈跃的语气像是心急如焚,“听我说,肖然,你别折腾自己,我这就过来……”
门嘭地被摔上,所有的声音被隔绝在墙外,宁冉忽地站起来,想都没想,他冲出门的动作全是本能,电梯门已经合上了,所幸八楼不算太高,宁冉一下拉开安全梯间的门,一步几阶地往下猛窜,他跑出小区大门的时候看见陈跃的车从地库开出来,宁冉站在路灯下,透过前窗看见陈跃一手握着方向盘,但电话仍没有挂断,陈跃的车向着他这边的路面开过来,宁冉下意识地躲在树后,陈跃的车刚过去,正好有辆出租车开过,宁冉抬手就招了下来,他迅速窜进车里,看着前窗,“跟上前面那车。”
司机没说什么,很快发动车子,大概是电话一直没挂,陈跃开车并不是极快,深夜的街道,车不算多,就算他们一直在后面紧咬不放,陈跃像是丝毫没有发觉。
宁冉坐在出租车的副驾座上,远远看着陈跃的车尾,他躁动不安,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者要看到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像是要疯了,别说克制,别说理智,连最基本的教养和尊重荡然无存,他从来没有这样疯狂。
车窗外雷声隆隆,前方夜空一道闪电劈裂长空。
肖然,真的不怪他记性好,这个名字他听说过,总跟着赵延的那个男孩,在盛夏的私房菜馆见过他一次之后。
到底要做什么,宁冉自己也说不清了,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他耳朵旁边嗡嗡作响,他要知道所有自己想知道的。
一路尾随,让他意外的是最后陈跃的车开进一家医院,出租车紧随其后,陈跃的车没停在停车场,而是直接开到外科大楼门前,见他迅速地下车,然后快速地冲进大厅。宁冉下车的时候表都没看一眼,一张纸币扔给司机,他跟着跑进去。
深夜的住院部大楼大厅没几个人影,宁冉一直跟到电梯间,他看着几部电梯楼层显示上的数字,只有一个刷刷往上跳。
宁冉呼呼喘着粗气,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红得刺眼的数字不断变换,最后终于停在十四层,他笑了下,笑中几分癫狂,然后按开另一部电梯,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