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叶夕凉感觉到了不妥,起身问道。
“没事。”他浅浅一笑,却是勉强。
叶夕凉一惊,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一把掀开他的衣袍,白皙的右胸口上果不其然有一个黑色的掌印,她心中一急,扶起他,欲施功驱毒。
“夕凉,不要。”凌凤眠捂着胸口支起身子,忙阻止她,“你本已是残食蛊毒性大发,倘若强行为我驱毒,只怕会加深毒性,万万不可。”
“可是你?”她柳眉紧蹙,右手不知何时已被他的左手紧握。
“这小小的毒害不了我。”他瞧着她担忧显而易见的眼,痛楚也少了几分,然心中却不知是喜还是忧,瞥开目光,勾唇说道。
语毕,凌凤眠起身,四下望去,入目的尽是与人齐高的枯黄野草和大片的松树林,除了偶尔吹来的几丝风声,一片安静。
“我们得赶紧找到人烟,过多逗留就算不是被下一批刺客发现也会冻死在这荒野间。”凌凤眠背对着她正色道。
“好,立即出发。”叶夕凉跟上他的步伐。
二人拨开野草,一步一步向着松树林而去,只是两个人都因中毒不能动用内力行得极为缓慢。茂密的松树林里一片荒凉,飞禽走兽全都躲进了洞中冬眠哪敢出来,然这却是苦了他二人。
二人一直向前,不敢有片刻停留,绸缎的黑夜已被旭日东升所替代,却依旧只有在林间打转。一开始两人还时不时聊着驱赶疲劳,然到了最后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不断前行的意志支撑着。
待到第三次看见残月的升起,叶夕凉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双脚如灌了铅一般,已不是意志所能控制的,本已渐好的痛楚在疲劳虚弱下再次复发。
“夕凉。”凌凤眠惊呼着跑到她身侧,扶起她纤瘦的身子,单薄如纸,仿佛风一吹便会飘走。
“没事,我还撑得住。”她咬咬牙,想要起身,却又再次跌坐在地上。
“别逞强。”他挑了挑眉,一把抱起她,“累得坏就闭上眼。”
叶夕凉贴在他胸口,耳际是他强有力的心跳,明明自己也已是精疲力竭,却依旧为了她努力地撑着。那双凤目是要硬生生地印入她一生一世才肯罢休。
她想了想,说道:“放我下去,如此下去,我们两个都会饿死在此。”
凌凤眠似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语,眼神坚定地朝前行着。
“七爷,七爷。”她喊了好几声,却徒劳无货,“凤眠,放我下来。”
凌凤眠听到这二字愣了愣,她趁机从他怀中挣脱 。脚如踩着棉花般无力,索性就盘腿坐在地上,抬眼道:“既然一直都在林里转,不如先停下来,休息片刻,也可以想个破这迷阵的对策。”
凌凤眠听罢点了点头,于她身侧坐下,唇色发干,鲜红的色泽却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紫,脸色异常的白。
叶夕凉暗叫不好,扯开他的衣领,胸前的黑手印又暗了一些,她急急地看向他,正欲开口,却被他拦住。
“不要在多说话,眼下何时能出去也不知,多留些体力。”他底气虚浮,显然是用最后几丝体力勉强支撑着。
叶夕凉暗暗着急,两个人的情况越发不妙,但现在连方向都辨别不出更何况出去。她咬着下唇,陷入思索中,突然瞥见的树桩让她心头一喜。
“有办法了。”由于纯粹喜悦而明亮的双眸看得凌凤眠心头一颤。
幸亏她还没有将野营手册上辨别方向知识忘得一干二尽。 叶夕凉走至树桩边,细细查看年轮的茂密程度,朝着左面的树林指去道:“森雀在青州的西面,所以我们往东走。”
“走吧。”凌凤眠凝望着她灵动的眼,带着倾慕的神色,心中惊叹,她果真是与其她女子大有不同,每一次相处都多透出一点睿智,叫人怎么不心动。
凌凤眠不再看她的眼,怕那双清瞳又扰了平静的心,起身,经过她身侧继续向她所说的东方而行。然不过百步,终是体力不支倒在地上。赤焰掌毒性奇特,内力越是深厚,毒性也就越厉害,若用在普通百姓上,反倒是毫无作用。
“七爷。”她一个箭步上前,搭在他脉息上,微弱短促,再看他眉心竟渗出一丝黑线,气若游丝,双目无神。
两人已经徒步行了三日,滴水未进,本就已是精气殆尽,加之毒性加剧,再意志坚定的人也抵不过连日的折磨。
“你这个傻瓜。”想到方才他为了保护她想要抱着她寻路,酸涩之感涌上鼻尖。
“哭什么,我这不是还没死吗。”他勾唇浅笑,漆黑的眸失了几分平日的气势,多了几分柔和。
叶夕凉握紧芊芊柔荑,晶莹眸子透出一抹坚决,她一把夺去他腰际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腕刺去,动作快如闪电。
然凌凤眠又岂是等闲之辈,对于她的每一个眼神,他都记在心间,在她将刀口向着皓腕割去时,他一掌打在她细腕,匕首应势落在地上。内力与怒气的推动下,一口鲜血吐出。
“七爷。”她一惊,扶住他,万般滋味。
“你要做什么我岂能不知。”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手掌冰凉刺骨。
“你的伤太深,若再不进食,只怕不但会伤到内力,再拖延下去连性命都会有危险。”
“就算如此,我岂能喝你的血,我不会允许你为了我受伤。哪怕是死。”他淡淡说着,语气定定不容反驳。
“七爷。”她一愣,伸出手,在幽暗月光下,抚上他的脸,拭去他嘴角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
“我绝不会让你有事。”她从袖上撕下一块布料将散在肩上的青丝高高竖起,从腰际掏出一颗白色的丹药,吞入口中,热力瞬时从体内不断上涌。
“你。”他话还未完,却已是被她轻拂而来的指点了多出穴位。
叶夕凉浅浅笑了笑,清灵的眸让人目眩,她背起凌凤眠,气运丹田,脚下生风般,快速穿梭在林间,压抑住全身如同千百只蚂蚁在身上撕咬的钻心痛楚。
凌凤眠贴着她纤瘦的背,心如刀剐,闭上眼,一滴剔透的液体无声的滑落。
意乱情迷
叶夕凉背着凌凤眠穿过了松树林,然看道树林外的光景,却不知是该欢喜还是无奈。
一整片的梅树林,玫红色的花朵上还残留着未褪去的积雪,一条潺潺的小溪不知从何处涌起,在林间流动。梅树林的尽头是一个小院落,院里有竹屋两三间,院外的一棵梅树下放置着玉桌椅,桌上铺着素雅的桌巾,酒瓶倒落在桌,好似还能闻到瓶中的酒香。
“虽是没有回到青州城,不过至少不会死在这林子里了。”叶夕凉忍不住欢呼出声,娇小的身躯放下背上的凌凤眠,解开他的穴道,兴奋地说道。
“我不会允许这事发生第二次。”凌凤眠的眉间怒意未消,骤然一掌拍在结实的树干上,梅树折成了两段。
“七爷,若我不这么做,我们会都困死在树林间,与这相比,我这些小伤又算得上什么?”她悠然一笑,想要平复他的微怒。
凌凤眠长叹一声,凝视着她,眸光中的痛心,无奈,自责都在一瞬间流光外露,极是复杂。
叶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