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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2 / 2)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韩玉沉忖半响,才叹道:“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晚上韩玉走了以后,藏豫提笔坐在案桌前,提笔愣愣地瞧着子墨给他研好的墨,久久落不下笔。

往日征战,除了偶尔给藏殷写个军报以外,还从未写过家书,现在想起来动笔,却想不出该怎么写。有太多的话想说,可紫宸目不能视,写什么,也只能由别人念给他听,而他对紫宸的思念,不该由第三个人来叙述。

又呆坐了一盏茶的功夫,藏豫轻叹一声,放下笔,扬声把子墨叫了进来。

“主上有何吩咐?”子墨掀开帐帘走进营内,朝他行礼。

“叫后勤给我拿一个针线包。”

一个月后,紫宸接到了一封内侍房公公送来的书信。

那时正下着朦胧细雨,灰暗的天空飘着纱帘一样的雨滴,隐隐透着春天的朝朝生气。紫宸坐在侧室的圆桌旁,修长的手指随着信封的上方的褶痕缓缓摸索、撕开。

明明知道不能亲眼阅读,但藏豫寄给他的书信,还是觉得该自己打开。

本想掏出信纸递给伊竹让她念的,岂知指尖触到的不是纸张而是软软的布料。

伊竹看他眉头微皱,没有接到藏豫的家书该有的喜悦,便走近了些,问:“公子,怎么啦?”

紫宸满心疑惑地将信封里的布料掏出来,葱葱玉指在上面来回摸索。布料有些地方凹凸不平,凭手感好像是很粗糙的绣图,但仔细一摸,发现刺绣的全是直线,一组一组的,更像是……

“咦?怎么是块布?”伊竹盯眼一瞧紫宸手中的东西,脱口问道。

“有字。”这是紫宸的眉头已经舒展开,唇间泛着甜甜的笑意。“布料上面,绣着字。”

伊竹石火电光之间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不愧是王爷,知道公子双眼不能见字,就想出了把字绣在布上、让他用手摸字的办法。伊竹不无钦佩地想。本来她还怕万一藏豫给紫宸写些肉麻的话,要她念出来得多难为情,不过现在好了,紫宸可以自己看了。

“公子,您先坐会儿,奴婢去后房烧点水。”

伊竹将房门合上后,紫宸将那块布摊平在圆桌上,用双手仔细摸索。

以前在紫藤阁的师傅,为了让他识字,曾把折好的木条拼成字粘在纸上让他靠触摸识字,所以他失聪那段时间还能靠辨认藏豫在他手心上写字来交流。可他已有好久没摸过字了,一时有些生疏,好一会儿才识出布上的字。

'一切安好,保重身体,勿念。'

寥寥几字,却足以透露其中的细心。每个笔画之后藏豫都会结线。这样布料的背面就不会有错综的线头、不会扰乱正面字迹凹凸的清晰感。

紫宸反复摩挲着布料上的凹凸,心里既是欣慰,又无法抑制地挂念着写信的那个人。

伊竹再度踏进侧室时,便看到紫宸将那块布紧紧捂在怀里,脸上满是惆怅甜蜜。

但是,这封书信送到仅仅二十天后,藏殷便接到了北境的急报。

'哈尔銮氏全军覆没。静辕王——战死沙场。'

盼(3)

接到急报那天风和日丽,温暖明媚的阳光柔和地洒在庭院中的绽放的樱花树上,如画卷中的仙境一样美。

藏殷坐在偌大的御书房中,手里的信纸如外面被风吹起的樱花瓣一般颤栗不止。

'静辕王——战死沙场'

他木然而空洞地望着前方,脸色煞白,看得一旁的御公公心惊胆战,大气不敢喘。

这种万念俱毁的绝望,就连先皇要治罪于静辕王时,都不曾在这位沉稳的君主脸上出现过啊!

“信使呢?”许久,他开口,声音嘶哑。

“回、回皇上,信送到后就倒下了。此刻已经被送到兵部躺着了。”

信使一路没日没夜往都城赶,途中骑死了六匹马。本来要一个多月的路程,硬是十天就赶到了。军事急报,一向刻不容缓,何况是此等关天大事。

藏殷颓然放下手中的信纸,声如轻烟地吩咐:“等人醒了,朕要亲自问话。”

“是,皇上。”御公公赶紧应声。

“今日任何人都不许晋见,退下吧。”

御公公轻声合上御书房的门,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难道……静辕王战败了?

下午绚丽的阳光逐渐变成晚霞的火红,透过纸窗斜射进案桌前的地上,将木门的糊纸条文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直到屋里一片昏暗。

藏殷坐在案桌后,愣愣地望着从门槛渗进来的那抹月光出神。御公公要进来点灯,被他屏退了。

很多藏豫小时候的事情,突然如走马灯一般在他心里变得清晰。

四岁的藏豫,打碎了他珍藏的砚台后,怕他责罚,朝他伸出短短胖胖的小手臂,泪眼汪汪地呜咽:“皇兄,抱抱!”

七岁的藏豫,刚学了几招轻功,爬墙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了,疼得眼圈都红了,却还呲牙咧嘴地跟他说:“皇兄,我刚才看见韵贵妃抠鼻子了。”

九岁的藏豫,因为揍了十皇子一顿被先皇罚禁闭,在半夜接到他偷偷送来的饭时,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可饿死我了,还是皇兄疼我!”同时,还往他脸上喷了一粒大米。

十岁的藏豫,在他大婚的前一夜,别别扭扭、一脸不情愿地问他:“皇兄,你这么早成婚干什么呀?”

十二岁的藏豫,向北境的军营出发的早晨,皮皮地跟他说:“别挂念啊!我很快就回来了。”

“皇上?”

思绪被御公公的敲门声打断,藏殷稍稍抬眼,哑着嗓子应道:“何事?”

“回皇上,那个信使醒了。”

藏殷大步朝兵部的旁厅走去。长廊中没有什么人,偶尔有一、两个宫女走过,低着头轻声向他作揖请安。

御公公在长廊尽头的一扇门前停下,弓腰为他敞开,毕恭毕敬地说:“皇上请。”然后很明智地留守在门外,没有跟进去。

藏殷稳步踏入烛光明黄的房间内。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心里是多么的慌。

房间的尽头是五张长榻,平时供人午休或夜里加班假寐。此时,其中靠墙的一张上正躺着一个满脸胡楂的男人。

听到走近的脚步声,男人睁开眼。

“躺着吧。”看他折腾着要起身,藏殷抬手,免了他的礼。“你一路奔波,本不该打扰你休息,但是,朕有些话必须要问。”

“是,皇上请问。”男人的声音沙哑,显然仍未从疲劳中恢复。

“军报上说……”藏殷顿了顿,逼迫着自己用沉稳的声音把话说完。“军报上说静辕王战死,可是真的?”

男人垂下眼,嗓音里掺杂了不可掩饰的悲痛:“回皇上,的确如此。”

藏殷顿然觉得身体被掏空了,冰冰凉凉,根本无法呼吸。

“怎么回事?”过了许久,藏殷听见自己的声音机械性地问。

“哈尔銮的兵和我们碰上的时候,我们还没过边境线。王爷为了顾全周边的村庄,故意将敌军引到梨眼山附近的草原上,兵分为二,由韩将军和子墨大人带领围攻,王爷自己带了一百精骑负责擒王。本来一切都按王爷的计划进行,左翼和右翼军都成功地将哈尔銮的大部分军力镇压,哈尔銮大王见大势不妙,想从草原后方的树林脱逃。王爷带了人去追,谁知道正中了他们的埋伏。林子的另一端其实是峭壁,但因为有常青树挡着,我们不知道,地图上也没标。哈尔銮的大祭司带了两百骑兵躲在树林里,王爷一到就被包围了。等子墨大人带着我们追到,两边的人大部分已经倒下了,光看见王爷和那个大祭司还在峭壁边缘厮杀。发现我们来了,那个大祭司突然不顾死活地朝王爷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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