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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冷血热(Ⅰ-Ⅱ2部全)第8部分(1 / 2)

>厝懒鳎?914年他就出生在那里。

5月日寇占汤原,8月松花江发大水,两岸一片汪洋,房倒屋塌,粮食绝收。水落后,瘟鸡瘟狗又瘟人,王钧的两个哥哥先后死去。战乱加天灾,遍地起胡子。一天来了帮报号“傻子”的队伍,把父亲和大侄子绑走了,送“叶子”(“信”,胡子黑话,又称“海叶子”)的“花舌子”(胡子绑到票后,在胡子与票主之间往来送信、联系的人,叫“花舌子”)捎信说,要大嫂的改嫁钱。胡子的眼线灵着呢。晚上又来帮“砸孤丁”(小帮胡子,只有几个人,又称“棒子手”、“小线”)的,进屋用枪把人逼住,把王钧和四弟吊在房椽子上,用枪托打母亲要钱。两个哥哥治病借好多债,那点儿钱都还债了,哪还有呀?几个恶鬼把饭锅拔下来,把母亲绑在锅灶上,下边架火烧。又把五岁的小弟弟抓过来,拽起一只胳膊,用油灯烧腋窝。王钧和四弟瞪眼瞅着,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

报仇!

屯子里来了个货郎,担子颤悠悠的,手中摇晃着拨浪鼓,一路吆喝着“花生烟卷芝麻糖,针头线脑小花布……”见有人围上来,放下担子,手上忙着,嘴里也不闲着:老少爷们儿哪,咱们的东三省叫日本子占了,咱们都成亡国奴啦!小日本子在南边杀老鼻子中国人了,咱们这旮旯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黑金河有个叫宋竹梅的,是红枪会的司令,带队伍去佳木斯杀了不少日本子,那才是咱汤原县的好汉呀。

见人们听得挺认真,货郎嗓门儿更大了:不少屯子都拉队伍和日本子干上了,咱们屯子这么多老少爷们儿,也不能瞪眼等着,让日本子来糟蹋祸害呀!……

王钧对拉队伍感兴趣,就插了一嘴:你说拉队伍的是哪个屯子呀?

货郎看他一眼,低头收拾货郎担子,说俺是卖货的,说说外面的事热闹热闹,人多让大家伙儿多买俺的货。

见王钧有些失望,就压低声音道:老弟真想买货,到后屯刘会民那去一趟就有了。

王钧就去了刘会民家。前后屯住着,都认识。这刘会民人称“刘大哥”,在屯子里是个有影响的人物,他的弟弟和大儿子,还是王钧的同学。这天晚上,王钧平生第一次听到“共产党”、“阶级”、“阶级斗争”、“土地革命”等新名词,似懂非懂中,觉得有道理,却又有股说不出来的什么劲儿,好像离他和屯子里的人挺远。

六十多年后,王钧老人说,要是刘会民光讲这些,说不定今天我还在三道流当农民呢。

10月10日叫“双十节”,是中华民国的国庆节。

1932年的这一天,从黑金河到半截河子屯的官道上,急匆匆走着五个年轻人,身上背着麻袋和背包。时令已是初冬,河边结了冰碴儿,庄稼人都在场院里忙活着。

进了屯边一个破土围子,放下东西,为首的赵华瑞和李福臣对视一下,赵华瑞开口道:一会儿同志们就到了。“今儿个”(今天)不同往常,今个是咱们拉队伍的日子。咱们都是管事的,一会儿“自己个”(自己)要说什么、干什么,都再寻思寻思捋一捋,别到时候弄得“秃噜反帐”(啰啰唆唆)、“半拉克叽”(丢三落四)的。

第一个赶到的小伙子,不到二十岁的样子。空筒子棉袄半敞着,黑夹裤上缝了不少补丁,一双牛鼻子傻鞋。进土围子摘掉狗皮帽子,刚剃的光头上热气腾腾。

小伙子从兜里掏出个红布条,不知道交给谁。赵华瑞接过来,看看上面的号数,对上花名册上的号数、姓名,高兴地拍着小伙子的肩膀:你是咱们红军游击队的第一个队员。

每个队员都有个写着数字的红布条,从1号到45号。这一天,身上揣着红布条到这半截河子屯来的人,就是红军了。都是各区委选送的,其中1/3为党团员,其余为积极分子,当时叫“坚决分子”,朝鲜(族)人占一多半。还有三个女队员,也都是朝鲜(族)人。80%以上为农民,其余的是铁路工人、金矿工人,还有几个猎人。

有两个人没来,一个病了,一个被父母看住了——后来也都参加了。

李福臣喊站队、站队。庄稼人没排过队,有的也不大明白“站队”是什么意思,念过书的明白,就很认真、严肃地乱了一阵子。

赵华瑞讲话:同志们!从今个起,咱们的队伍就拉起来了,大家伙儿就都上队了。咱们不是张学良的见了日本子就跑的奉军,更不是祸害老百姓的胡子,咱们是共产党领导的红军,是打日本子、打地主老财和走狗的红军。亡国奴的滋味不是人受的,老百姓都指望着咱们这些人,咱们要保护咱们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不受日本子欺负。咱们都是党团员和坚决分子,咱们要给中国人做脸争气,就是让日本子打死了,也不能装熊!

李福臣宣布红军游击队纪律,听从领导,服从指挥,维护群众纪律,不拿群众东西,尊重妇女,作战勇敢,关心阶级兄弟,等等。

接着宣布编制为一个中队,中队长李福臣,支部书记赵华瑞,下设3个小队,也都任命了负责人。

李福臣和赵华瑞打开麻袋,开始分枪。

1支俄造连珠枪,1支别拉弹克(一种威力很大的俄造单发猎枪),两支匣子枪,10来支铁公鸡(一种单发手枪),剩下的都是老洋炮。这些枪是“九一八”事变后,县委积攒的家底,有花钱买的,大都是各级党组织收集的。

李福臣说没分到的别生气,咱就这些本钱,有了本钱就能生利。

胡子还有个报号呢,这红军游击队叫个什么名字呀?有的说咱们是汤原人,叫“汤原游击队”。有的说县委讲“创造苏维埃红军”,就叫“汤原红军”。都觉得叫“红军”没错,“汤原”两个字也得有,那也得从全国往下排呀?有人说全中国有多少红军,怎么排的,俺不知道,听说南满有个32军,这么排,咱们就叫“中国工农红军33军汤原游击队”吧。

红33军汤原游击队,就这么诞生了。

近一半人徒手的游击队,向山里进发,去杨家屯缴地主杨发的枪。

杨发家的大院套,青砖围墙两人来高。那时去个屯子,老远就能看到这样的大院套。东北胡子多,民间枪也多,有钱人家高筑墙,养枪养炮手,防胡子。像汤原县太平川姓耿的大粮户,有300多支枪,4支手提式,2挺机关枪,10门小钢炮,炮手能编制一个营。炮手把胡子打死在院里院外,东家赏钱不一样,院里加倍。那时谁家养个有名的炮手,打枪百发百中,就能镇住一方胡子,当然东家是要出大价钱的。一些较大的村屯还组织队伍,有钱人出钱,当头,穷人出人,叫个“自卫团”什么的,民间都叫“大排”、“大排队”。“九一八”事变后,遍地起胡子,连一些县城的有钱人也纷纷组织各种武装,保护地面。

两个壮汉蹲在墙根下,一个更壮的汉子在上面,把块绑着绳子的百来斤的大石头,“咕咚”一声过墙去,一个个就拽着绳子翻过墙去了。

胡子偷袭、抢劫有钱人家,常用这法。没吃过肥猪肉,也见过肥猪跑——这回游击队也“吃”上了。

杨发披着棉袄,三步并作两步跑出屋,黑灯瞎火辨不清进来的是些什么人,点头哈腰地说兄弟们屋里坐。又回头喊老婆:屋里的,快掌灯,给兄弟们烧水。

赵华瑞说:杨发,你听好了,俺们是打日本子的红军游击队。反日救国,人人有责,日本子来了,你的日子也不好过。俺们游击队缺枪使,你老杨那5支枪放着也生锈,先借给俺们用用,俺们打借条,打完日本子就还你。

大兄弟讲得有道理,俺杨发也是中国人,早有心反日。只是这枪是前几年的事了,这两年兵荒马乱的,早叫胡子起走了。杨发点头哈腰地哭穷。

李福臣道:你那枪埋在哪场,俺们早知道,不信,咱们去起?劝你还是趁早放明白些,给自己个留个反日的名声,比什么都好。

那是,那是。这小子还想继续耍赖,李福臣和赵华瑞的匣子枪,就从腰间拔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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