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龙摇头,“是我对不起她。”
我有些惋惜,声音也低了下去,“姐姐待你是真心。”
陈子龙也应,“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如此回报她。”
我见他这样冷然,不由气道,“你莫不是从未真心对过她?”
陈子龙摇头,说,“或许是有的,但也只因为那首曲子给我了错觉。后来她与我说曲子并不是她所创的,我心下竟然有些喜悦。”
他说得如此轻巧,仿似过去的一切都是徐拂的一厢情愿,我也不知道哪来的气势,扬手冲着他打了一巴掌。
萦柔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想开口说话,犹豫了再三,最终还是放弃了。
谁知陈子龙却是轻轻一笑,道,“我是该打。”
“如是,算了。”徐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在了,她面色如常,“陈公子到这来毕竟也是客人,对他不要失礼了。”
我这时的气并未消去,但听徐拂这么说,也不便发作,只是看着陈子龙冷冷地说,“这个世界上或许没有人能让你动心了吧。”
他低头说了一句话,声音虽小,但我还是听清楚了。
他说的是,“或许是有的。”
他离去的背影有那么一刹那让我觉得他似乎并不真切存在在我们的周围,他与我们每一个人的距离都很遥远。
或许是有的。
我并不明白这个或许指的是哪种可能。可此刻的我却清晰地感觉到,那历史上应当存有的柳如是与陈子龙的情缘,仿似也在我的那一巴掌之后消失干净。我开始有些惧怕未来我同他会有怎样的联系,不过至少我现在还有宋征舆。
“郎情柳叶短,妾意柳枝长。”花厅外不知谁又在唱着柳枝词,我看向徐拂有些呆滞的目光,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在这个有些奇 怪{炫;书;网的一天即将结束的时候,我突然无比想念宋征舆。
郎情柳叶短(二)
从那日以后,我与徐拂的关系似乎变得极为微妙起来。以往平日里常可见到她在我房中进进出出,可发生了这次事情之后,她来得就少了很多。媚香楼里的事情她虽然依旧打理地井井有条,但我仍能从她的神态上看出,她的心或许还是乱的。而我自己也觉得这个时候并不适宜与她多开导什么,因此也就顺着她,期待着她可以早日想通。
就在这个混乱的当头,萦柔又来回了话,说是徐三公子再次探访。想着他接二连三的契而不舍,我心底还是有些感动的。
徐三见了我,开口笑道,“见姑娘那么多次中,这次最为幸运。”
我也笑,“公子的执着叫如是佩服。”
徐三谦逊道,“为了如是姑娘,是值得的。”
我又问,“如是向来佩服才高八斗的学子,不知徐三公子是否属于那一类?”
徐三摸摸头,不好意思道,“字是识得的,只是若说读书,并非在下所好。”
我笑着道, “你不读书,缺少文气。我每天和诸位名士交游,你侧身其间,太为不雅了。你为什么不从事戎武?别做另一种人物,这样才差不多可以和众人款接来往。”
“姑娘的话让在下茅塞顿开。”徐三应着,难得自己主动请了辞,“在下回去当勤习弓马,他日定不辜负姑娘对在下的厚望。”
我吩咐萦柔送了他出去,心底却隐约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后来我曾无数次后悔,如果在这个时候我就能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徐三,那么我想我定不会这样对他讲,这样打发他离开。所以当后来我听到徐三死于在战事之中的时候,心底是对他持有极大内疚的。没料到就是我这短短的一席话,让他所怀有的一腔深情,最终为我所葬送。
又过了好多的迷糊日子,宋征舆才终于出现。
他一见我就抱歉地说,“如是,前几日母亲患了重病,所以我不能来找你。”
我笑着道,“你不是早托了陈公子同我说了么。”
他一摸头,道,“是了,只是我自己说比较有诚意。”他一转身,环视四周说,“你今天这里好清净。徐姑娘和萦柔呢,没有同你一起?”
原来他还并不知道陈子龙与徐拂的事情,我也怕他多想,只得搪塞过去,“姐姐这两日身子有些不爽,就不常来了。”
“是嘛。”他恍然大悟,转而又开始窃笑起来,“如是,难得又只有我们俩人。”
“谁要同你单独在一起。”我装作不快地站了起来,“我自个儿去外面晃晃。”
宋征舆忙过来,拉起我的手,声音是说不出地柔和,“如是,过几日可得空与我回云间见我的家人?”
“你的家人?”我见他一脸诚意,心下一热,忙抽回自己的手,道,“见你的家人做什么?难道你母亲要认干女儿?”
宋征舆见我装模作样的模样,满眼掩饰不住笑意,道:“自然是做媳妇了。儿女我母亲又不缺。”
“你又不正经起来了。”我嗔骂了一声,“说这样的笑话,我可是要当真的。”
宋征舆又抓起我的手说,“如是,这几日我可想清楚了,不想再这样两地相隔,两地相思了。”
我心里暖洋洋的,可还是有些担忧,“你母亲会同意我们的事吗?”
宋征舆道,“若是不同意,我也要叫他们同意,再不济,我就同你私奔。”
我看着他,认真地问,“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是想要放手,还来得及。晚了再放,我可是会恨你的。”
宋征舆没有片刻犹豫,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如是,相信我。直到海枯石烂,山崩地裂,我都不会放弃你的。”
我渐渐被他眼中的柔情所软化,而此刻他的手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环上了我的身子,依着他越来越近的气息,我不由地闭上眼睛,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却叫我欣喜地落下泪来。在这一世,能找到如宋征舆这样怜我懂我,待我又好的人,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陈公子,如是姑娘正空着呢。”就在满屋洋溢着浓浓温情的时刻,两个煞风景的人却闯了进来。
萦柔一见我们这般情景,也有些不知所措,过了许久才开口道,“姑娘,陈公子来了。”
我站直身子,转过头,将目光看向陈子龙,他神色平淡,仿似没有看到适才我与宋征舆的举动,冲着我淡淡地一笑。我想将身子从宋征舆的臂中抽出,没料到,他竟然暗中与我较劲,一时之间同他保持着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轻声说,“还有人看着呢。”
宋征舆微微一笑,这才让我转过身子,可还没站稳,我的左手又被他牢牢拽住。
陈子龙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我尴尬地冲他笑笑,一边又以极其生气的眼神看向不知道要做什么的宋征舆。可宋征舆并未松手,拉了我,来到陈子龙身边,道,“子龙,我正好有事同你讲。我决心带如是回去见我家人。”
陈子龙有些吃惊,道,“辕文,你可是。。。?你家人若不答应当如何?”
宋征舆淡然却又坚定地说,“总会让他们答应的。更何况他们并不重视我,不会待我如我哥那样严苛。”说到后来语气竟有些发酸。
这是我第二次在他口中说到他的兄长,那是一个怎样的人,竟然会让云间三子中最年幼的宋征舆如此羡慕?还未多想,却听萦柔大声说,“姑娘,你若是去可是要做画舫去?”
我应着,“自然是坐画舫去。”若真是要去,恐怕要多停留几日了,住店不方便也不安全。
萦柔一听,忙说,“姑娘,云间可是有’逐妓令’的,画舫不能停留超过十日。”
我一听也犯了难,与宋征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