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1 / 2)

>  他莞尔,道,“你我夫妻,还那么客气。”

我看向他,问,“那日你娶我,士大夫都道你‘亵朝廷之名器,伤士大夫之传统’,你是否心有不甘?”

他摇头,“若真有不甘的恐怕是那些说三道四的人。”他拉住我的手,“如是,那些人怕不是见我这个老牛吃了你这颗芳华正茂的美人草,这才恶意相向。你我做事坦荡,又何必去计较这些小人的碎碎念呢?”

“牧斋,你待我太好了。”无论是在何时何世,除却亲人,待我最无私的莫过于钱谦益了。

钱谦益执着我的手,眼神柔和,“如是,你值得。”任何女子都敌不过他人对自己的赞美,饶是这些日子天天面对他的甜言蜜语,可听了他的话,心底还是不由地泛起了些许欣喜。

“我原先对你如此,你却还。。。”我欲言又止,“牧斋,或许你们都是对的,我执拗一时,却忘记了自己无论再要强也无非是一个在章台柳巷中穿梭的女子,而你,不仅给予我安稳的落脚处,更给了我许多惊喜与包容。牧斋,你可知,前几日你带我到这绛云楼,便是让我得到了极大的震撼。”任何一个熟悉红楼梦的人应该都不会陌生,钱谦益为柳如是所盖的绛云楼就是曹雪芹设计的绛云轩的原型。

钱谦益含笑,道,“如是,这绛云楼是我特意为你而建,你可欢喜?”

我拼命点头,“何止欢喜,简直是要喜极而泣。”

钱谦益笑意更浓,道,“既是如此,那牧斋也算觉得值得了。”

“只是。。。”我看着他得意的样子,不由地想要捉弄他一下,“你可知前几日我听见街坊说了些什么?”

“说了什么?”他扬眉,似是不介意一切。

“他们说。。。”我拖长声音,却见他不为所动,只得接下去讲,“他们说,你盖这壮观华丽的绛云楼给我,为得是金屋藏娇罢了。”

“此话说得倒也贴切。屋虽非金子所铸,但也算是耗费了大量的物力和人力,而你,”他的手抚上我的脸颊,“肤若凝脂;气似幽兰,倒也能算作是一个娇人儿了。”

我故作不悦,“只是勉强能算作么?”

钱谦益不紧不慢,“自然不算勉强。如是你的貌美虽不能算作秦淮上的顶尖,可在牧斋心底,却是无人能敌。”

任一个女子都无法漠视他人的赞扬,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你的枕边之人。我待钱谦益虽算不得爱,但多少还是会有一种似与家人的情谊存在。

正满心欢喜,却听钱谦益轻声道,“如是,存我方才来了,正在大厅,你可愿去见他?“

我点头,“李大哥待我甚好,这个面自然不能省去,只是不知李大嫂这次来了没有,一别多年,还真想她。”

李待问还如当年分别的样子,只是一举手一投足多了些沧桑。

我笑着看向他,“李大哥,好 久:87book。com不见。”

他憨憨地站起身,“如是莫要责怪,才晓得你与牧斋成就了姻缘,你大嫂让我要赶来给你们贺喜,可谁知还是晚了些。”

我摇头,“大哥大嫂待如是如亲人,如是又怎么会责怪自己至亲之人。对了,方才听大哥提到大嫂,大嫂近来可好?”

李待问难掩笑意,“如是,你大嫂是因为身子重了,才未能与我同来。”

“真的?”我顿感欣慰,“那可恭喜大哥了。”

李待问答,“也是,有了孩子,零落平日在家就不会寂寞了。”

我笑而不语,一挥手,萦柔递上一个盒子。

“这是。。。”李待问似乎也认出了这个盒子,不解地看着我。

我取出那枚刻有“问郎”的印章,道,“大哥,如今这枚印章也该物归原主了。”

李待问直摆手,“如是,这是。。。这是我心甘情愿送你的,你不必还我。”

“这枚印章的主人应该只有大嫂才能担当吧。”我淡淡地回答,“如是只是替大嫂珍藏了许久罢了。”

“可是。。。”李待问还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接过了印章。“如是,当初送你这枚印章时,我并未想要你许我些什么,如今收回这枚印章也不是因为我放弃了什么。我心里知道,那么久以来,你只不过把我当作兄长,所以我也很自觉很愿意地在你人生中充当这个角色。如今你与牧斋成家,我也不会因此与你隔离,对你少了关心。这一切是我所愿,他人是强求不得的。”

我叹气,“李大哥,你这又是何苦?”

李待问却毅然坚决,“如是,当初所遇的三人,我是唯一一个能与你这样袒露衷肠的人,我不似辕文那般多情,也不似子龙那样容易忘情,我只想以自己的方式,即便是咫尺天涯的距离,就这样遥望你,帮助你。即便只像一个兄长一般。其余的,我无欲无求。”

“李大嫂。。。那样好。”我知道李待问的脾气,一旦他认准的事情就很难让他扭转过来,可想起李大嫂待我的好来,心中的话依旧不自觉地说出了口。

“我知道零落的好,所以,她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可是,这与我对你,没有丝毫的关系。我不想给你造成负担,也不想零落为此掉眼泪。现阶段的我们,这样最好。”

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李待问此刻的想法,但我坚信,李大嫂这样的好人,李待问终有一天会全心接受她,直至完全放下我。

或许许多年以后,他会忆起这段曾经对我似有非无的情谊,忆起这段值得我们彼此珍惜一生的温厚情义。

“牧斋,你爱我什么?”这个问题在心头徘徊了好 久:87book。com,送走李待问后这个念头突然又冒了出来。

钱谦益含情脉脉, “我爱你白的面、黑的发!”

我咧嘴笑,“年纪不小了,说得还那么肉麻。”

钱谦益不以为然,反问,“如是,你若对我有爱,你又会爱我什么?”

我只觉得尴尬,却并未正面回答,脑筋一转,“我爱你白的发、黑的面啊!”

钱谦益虽然笑得合不拢嘴,可我却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深深的悲伤。

我对他的爱,或许一定要在对陈子龙的爱消失干净之后才会到来吧。这一点,我很明白,钱谦益也是如此。

国破与家亡

转眼又是一年春。

崇祯十五年春,董小宛从黄山归来寻找我。整个人又瘦了一圈,精神不佳。

她见着我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是,自此之后小宛再无母亲。”随即便是倒头大病。一病就是数月。至此对媚香楼之类的风月事决口不提。我央着钱谦益为董小宛办了赎身,开始将自己的心力大部分放在董小宛身上。

在断断续续的谈话中我竟得知一个略让自己有些意外的事实。母亲去世之后,雪上加霜,对一切事情都有些看淡的董小宛却又遭遇了田弘遇抢夺佳丽的惊吓,幸最后得到贵人相助,这才免去一劫。

“那个贵人是谁?”我好奇的问。

“如是,你定然想象不到。当日就是冒公子救的我。”董小宛脸上闪过一道红潮,“我从未奢想过,自己竟然能在那里再次遇见冒公子,更受到他的恩惠。”

“小宛。”我有些无奈,“那么久了,你难道还没有放下吗?”话说如此,但自己心里还是明白的,董小宛和冒辟疆那一段旷世姻缘又岂会因为一时的挫折而就此了断。

果不其然,董小宛接着就道,“如是,此次回来也是冒公子陪着小宛回来的。若不是他,恐怕小宛也拖不起这么一条命来见你最后一面。”

我见不得她这般自暴自弃的样子,忙道,“那你与冒公子可是有了进展?”

“这能有什么进展。。。”她害羞地垂下头,“他有妻有儿,又怎能会将微小的小宛放在心上。”

“若一直这样犹豫,你们之间怎么会有一个了断呢?”

“如是,小宛不求什么名分权势,只求一辈子陪在冒公子身边,与他对吟成诗、赏花品茗、共游山水就已心满意足了。”董小宛心思是细腻的,她知道若是自己苛求的过多,恐怕自己与冒辟疆相处的机会也会近乎渺茫。

我沉思片刻,道,“明日我约了冒公子来,你自己与他谈。”

次日,董小宛特意早起进行梳妆,连日缠绵病榻的倦容也顿时消失不见,她难得主动地牵起冒辟疆的手,道“我十八天来昏沉沉如在梦中。今天一见到君,便觉神怡气旺。”

我轻笑,董小宛终于想通。

后来的结果自然是好的。才子佳人,品貌登对。董小宛与冒辟疆,一方主动一方踌躇,一方情深一方触动。或许早在他们初时相见时,董小宛半倚着床头,唤着那一声“冒君”的一瞬开始,这段情缘最终将走向完满。

我握着钱谦益的手,笑道,“牧斋,你可否成为他们的主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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