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随皱皱眉,陆离却没给他继续发问的机会,说完一句“记得付钱。”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用得着这么急吗……何随嘴角直抽搐。他都没这么惜字如金。
☆、第四十章
和何倚风的记忆相关的第一线索地自然是他们的老家。
也正好,何随的公司最近有个项目要到那附近的城市去谈,何随就打算借着出差的机会顺便去调查一下。虽然这样的话,就有可能见到那个女人。在何随的印象中,对方的面目早已经模糊不清了,曾经满心怨恨的人,现在也只剩下虚淡的影子,让以前的感情看起来就像是笑话一样。不知道何夏兰还能不能认出自己,不过他和何倚风长着同一副模样,想认不出都不行,不过何夏兰是从来不会认错的。在何夏兰眼里,他和何倚风岂止是不同,简直是天差地别。何随一直很奇怪她到底是从哪里看出了差别,小时候,何随自己都经常看着镜子认不出来。
他们明明一摸一样,却为什么像生活在两个世界?
简单地打包好了行李,订好了旅馆,何随就轻装简行地出发了。
那个十年不曾回去的地方,也不知现在变作了什么摸样。
先把公司的事情谈好,何随才买了去最终目的地的县城的车票。那个县城离得这个省会城市并不太远,只要一个半小时,但是没有公交,只有短途汽车可以到。
何随记忆中的县城很小很小,几乎就只有一个中等规模的大学那么大,从城的这头走到那头也就只要步行半个多小时而已。四周环绕着山,天晴的时候有着很蓝的天空。站在那座城里,仰望着天空,曾经常产生错觉会被永远地困在这里,困在那一方狭小的天地里,被四周的山峦压得透不过气,只有仰头时那小小的天可供呼吸。也许,他从更早就想逃了,逃离这个地方,何随想,因为他的世界远比这个小小的城更小。
何随是前一天晚上买的车票,第二天在开车前十五分钟到达的车站。
因为每辆车次在发车前都会广播通知,所以何随随意地看着手机坐在候车室里等待。
时间渐渐过去,何随看了看时间,奇怪地抬起头看向检票口,明明时间已经到了,但是广播里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你好,请问这辆车可以上车了吗?”何随拿着票问检票口的服务人员。
一头卷发的中年大妈看了一眼何随的票,轻描淡写地说:“哦,这辆车半个小时前已经开走了。”
“上面不是写着八点吗?”
“该发车的时候就发车,你难道是第一次坐?”大妈板起脸,倒像是何随不对似的。
第一次坐不行吗!何随皱起眉,但也不好对对面的大妈说什么,况且这个年纪的中年妇女,战斗力可是最强悍的。何随强压着心里的不满继续问:“那下一辆车是什么时候?”
大妈不耐地回答:“中午十二点,不过今天的票已经卖完了。”
“上不上啊,不上不要挡着。”
排在何随后面的人叫嚷
起来,何随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对方立马噤声了,不过还在用蚊子般的声音在咕哝着。
何随也懒得理会,不爽地退了出来。
果然这地方过了十年还是一样的讨厌。何随在心里想。
他的出差假就只有三天,更不可能放开公司的事不管旷工,每请一次假就会积压下大量的工作,更糟的是还会耽误某些企划的进行。如果以前夏黎在还可以姑且拖他来帮忙,虽说不太靠谱但还是能顶上一段时间,现在整个公司都只靠何随一个人撑着,他根本无法离开太久。
何随走出车站逛了逛,一般来说车站外围都能一些小黑车在暗地里活动,只是何随不知道在哪里。幸运的是,何随才绕了车站走了没两步,就有一个小个子男人过来招呼了。
“小哥,是不是去XX县城的,就差两个人了,上车马上开!”
何随点点头。这些所谓的黑车也都是一些当地人自发组织的,基本上没什么欺骗的可能性。何况何随一个身高体壮还有武力的男人,也不怕被骗。
那是一辆黑色的小面包车,后面一排略宽,沿着窗户有两排座位,勉强可以挤下六个人,中间一排能做三个人,最前面就是驾驶座了。
何随上车的时候车里基本上都已经坐满了,只有最后面还有一小块空地。
车子太矮,何随猫着腰勉强才挤进去,之后也只能一直低着头坐着,不然就会撞到车身上。
坐在车里的人除了何随明显都相互认识,也是,一个小县城,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那么些人,而且这种地方成长的人通常都带着自来熟属性,一见面就能拉开话头也正常。
坐在逼仄的空间里,周围又都是嘈杂的说话声,何随不禁感到阵阵地头疼。
但是何随不说话,他的沉默却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小兄弟,怎么都不说话啊?去XX吗,从哪里来的啊?”坐在何随旁边的一位大叔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动搭话道。
“这位小兄弟好像没见过呢,不是本地人吧。”接着一位大姐也加入了问话的行列,“是回来探亲的呢还是?”
何随实在不擅长于应付这样的情景,但是不回答也不行,这种情况的话只能回应对话,不然可能会和一车子的人闹上不快,何随可是还要到城里打听消息的,总不能现在就把人给得罪了。对了,这不就是一个或许信息的好机会吗。
何随刚一抬头,却突然间刚刚还在说话的大叔大妈们全都静默了,一双双眼睛都带着诧异地看着他的脸,像是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何随很快反应过来,他们家也算是县城里的老住户了,何倚风小时候又是到处疯玩的性子,这张脸肯定会有人认识的。这些人应该是把他认作何倚风了。一直都是这样,虽然他和
何倚风是双胞胎,却几乎没什么人知道这件事,更确切地说是没什么人知道他。他们只晓得何倚风的存在,眼里只看见那个人,嘴里只喊着那个名字。明明他也生活在那座城里,却独独被排斥在外,像一个透明的外来者。何随偶尔的几次出门,碰到的人全都指着他高声地喊着:“何倚风!”简直就和噩梦一般。
所幸,本来就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但是现在这些人的眼神中似乎还包含了其他的意思。
“你、你不是那个何家的孩子吗?”终于有人试探着的说话,却顾忌什么般有些吞吞吐吐。
何随还想着是承认还是否认,否认的话,他又要说自己是谁呢?他实在不想和这座城再扯上什么关系了。
于是何随还是迟疑着点了点头,不知道会不会被拆穿,他可一点也不认识眼前的这些人。
其他坐着人听到何随的回答,相互间看了看,似乎仅凭眼神交流了些许信息。
他们又像初时那般笑了起来,只是脸上的笑纹并不十分自然。
“我记得是叫小风吧,小风啊,这几年过得怎么样?”看起来一脸慈祥的阿姨问道。
“还好。”何随回答地简短,也是怕露馅。他尚且不知道何倚风和这个县城、县城里的人关系如何。
阿姨状似欣慰地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过去的事也都过去,在外面好好生活。”
过去的事,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吗?何随隐隐察觉出了不对劲,却又听到最开始和他说话的大叔在一旁说道:“你也已经快十年没回来了吧,这几年咱那儿变化也大了,回来看看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