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夹住那片龟壳，将之容纳进入右手掌心。
尤其是位于其中的青红紫玄四座莲台，更是能吸引我全部的目光。
卫韬还有些恋恋不舍的感觉。
只是接受也好，不甘也罢，既然事已至此，再说其他也是无益。
一道黑影闪电般从远处而来，沿途各种丹丸洒落一片，刹那间便已经到了棺椁近前。
“伱说的很有道理。”
齐太全静静注视着他，沉默许久后露出一丝笑容，“教门大比的时候，阙儿和元一卫道子两次交手，对他想必会有一个大概的认知。”
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道扑面而来，就像是打开了填满腐肉的密闭地窖。
结果就在不久前，月散人不知为何忽然身故，我们这一脉也就成了即将被瓜分而食的猎物。
面对着闯入进来的人，大蛇高高昂起头颅，嘶嘶吐着信子，摆出了防备的姿态。
又是一步踏出，便穿过船尾来到珞水之上。
他对此浑然不觉，只是安静注视着内里飘忽不定的碧绿磷火。
与惨白骨粉，鲜血碎肉交织混合，不分彼此。
“我会杀了你。”
然后才缓缓说道，“风师兄走到了绝路，你再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
前方的桌椅不见了。
卫韬肃立舱内不动，身体稳如磐石。
“纵然努力再多，你也不成修蛇。”
里面是更加幽深黑暗的山洞。
神秘气息分批注入身体。
外面阳光明媚，里面却黑暗阴森。
就像是一只气球刺破爆开。
甚至有种将此事直接丢给卫师弟处理，我去青麟山上找倪师妹小聚几日的念头。”
好比珞水飞鹰堂主家里的龙兽雕塑，或者是太玄山上的破败石碑，每个都至少是两位数以上的进账，吃掉一个就相当于一两年的自然积累。
但是，他唯独没有看到自己。
诡丝没入其中，灵动游走。
轰！
珞水陡然炸开一道大浪。
它作势欲扑，却是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啪！
仅剩的一缕墨色诡丝寸寸断裂，失去了灵动生机。
小珺不由得暗暗呼出一口浊气。
黑暗如潮涌动，压力遽然降临，仿佛要塌陷下来将她掩埋。
庞阙深施一礼，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既然路是错的，那你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感悟虚空龟蛇之后，我当可奉行人道，吸纳吞噬万灵生机供养己身，自此生盛不衰，坏空不再。”
“所以在那次朝廷祭典大礼过后，师兄密议让我帮忙，我便直接应允下来，暗夜下山击杀东禾先生于西林之畔，取其诡丝交由师兄任意处置。
卫韬又捧起茶盏，“小珺姑娘还有什么遗言吗，没有的话就可以上路了。”
最终得到这样的结果，虽然早在吾等预料之中，却不知师兄的在天之灵能否真正接受。
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一时间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甚至想直接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邢妱提起茶壶，帮他续满杯子，从头到尾没有向小珺看上一眼。
两个呼吸后，她重新坐下，手中还拎着那只茶壶。
描述：与其他功法相互印证，此功法出现变化提升。
“至于卫师弟的为人，自然也是好的，当初若不是他和倪师妹出手相助，我们怕是已经丧命于青莲妖人手中。”
整个祭台倾倒塌陷。
噹！
声音清越悠扬，仿若金铁交鸣。
哗啦啦！
卫韬站在河底，踏波而行。
沙哑干涩到极点的声音响起，充满洗刷不尽的恨意。
停顿一下，她露出些许歉意的笑容，“如果下一次他再敢这么没大没小的聒噪，我就打断他的腿。”
如今之计，也只好等师弟我将第三条道路真正走通之后，再回到此地凭吊告知师兄。”
卫韬心中念头闪动，莫名便想到了宫苑。
“不久前我捉到一只妖教传讯的鹰雀，得知青莲左使连同麾下不少精锐教众，几乎全部消失在了定玄山中。
卫韬闭目思索，消化所得。
即便外面有再大风浪，也不会生出任何担忧焦虑。
停顿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尽量不要和元一道起冲突，不离开青麟山的宁玄真并不好对付，而且我们还需要他们挡住来自北荒的武者。”
龟蛇交盘如今是破限七十四段，想要提升到破限八十段，十二枚金币甚至还不一定够用。
啪的一声轻响。
既然风师兄的逆转生死暂不可取，那我便再换一条道路，让自己一直处于生和盛的状态，如此或许就能成行。”
“该管教就管教，倒也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
停顿一下，他开口问道，“那么在阙儿看来，卫道子又是个怎样的人？”
“福地出了什么问题，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邢师姐尽管开口。”
她嘴唇翕动嗫嚅，抬头看了一眼。
“竟然会出现如此规模，如此恐怖的天人交感，甚至直接引动了我的玄感妄念。”
“这是天人交感。”
心情在这一刻忽然变得祥和宁静。
“我要怎样，才能真正离开你？”
“我不敢说风师兄的逆转生死一定就是错的，但至少从现在来看，它确实是一条无法走通的绝路。
瞬间遍布整个白骨祭坛，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而且只要我不点头，你就算从这里出去，也无法获得真正的自由。”
四周一下子变得沉闷寂静，就连呜呜吹过的山风，也在此时不见了踪影。
“四十年前，北荒大周血战，师兄单人匹马连闯数关，将我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又一路送回后方治伤，如此方才保住了我的性命。”
咔嚓！
这是一枚通体玄黑，仅有半个婴儿手掌大小的破碎龟壳。
黑暗死寂，吞噬生机的玄意便在此时降临，轰然没入卫韬体内。
庞阙微微一怔，没有想到道主专门找他过来，所问的竟然是这样的事情。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百步，豁然开朗。
…………
毕竟时光如水流逝，冲刷切割一切，世间万物都逃不过生老病死、成住坏空的变化。
齐太全上前一步，低头看去。
本以为提升明牝篇成就玄武宗师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竟然忽略了天人交感，会引发如此的动静。”
悄无声息间，黑暗渐渐散去。
里面就算是妖风四起，魔物遍地，只要没有惹到他的头上，他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千里迢迢跑去漠州，杀灭定玄派的满门。
“弱水、莲台、冥土。”
其强度至少是上一次的十倍。
双手结元胎拳印，深入领悟阴阳意境。
“不愿意离开也好，风师兄入了黄泉，同样需要你的陪伴。”
邢妱皱眉，紧接着幽香浮动，桌边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影。
不为充斥着黑暗死气的意境所扰，不为体内即将爆发的剧变所动。
“然后呢？”
还有令人汗毛直竖的嘶嘶声，和那双眼睛一同出现。
状态栏浮现悄然眼前。
甚至看到了某个打着纸伞，感觉异常熟悉，却又死活记不起来到底是谁的女子。
惨白碎屑崩解四散，带动碧绿磷火纷飞。
庞阙垂下眼睛，缓缓出了玄武殿。
舱内有卫师弟这位实力堪比阳极的大宗师坐镇，就算是再邪的邪道宗师，来了也得夹起尾巴盘着，老老实实卧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逾越造次。
然后就在今日清晨，我以玄影修巳之死感悟虚空玄武龟蛇之像，才发现师兄和我之前所设想的内容并不正确，而是从一开始便有错误夹杂其中。”
露出下面一方长宽不过数尺的空室。
就在此时，一声充满焦急的呼喊从楼梯口外传来。
幽暗空间内，一对泛着惨绿光芒的竖瞳亮起。
十二枚甲片，正好提供了十二枚金币。
“不想死，就要拿出活的态度，而不是像刚才那样，怎么看都像是着急上火要将自己送入黄泉。”
“九尺高，五尺宽。”
齐太全一声低叹，伸手点两只竖瞳中间，然后轻轻向下一按。
“有兴趣，你直接说就是。”
一路上不时有内门弟子行礼问好，他也谦和以对，每次都停下来认真还礼，没有表现出任何高高在上，骄傲矜持的姿态。
散发着摄人心魄的深邃光芒，沉默无声笼罩在他的身上。
不知道多久之后。
从手指到小臂，刹那间肌肉松弛，多出道道皱纹。
进度：百分之八十。
一个长发覆体，满身脏污的身影平躺其中。
“对，弱水源头便是往生之地。
刹那间十数米长，比水桶还粗的蛇身四分五裂，噼里啪啦掉落一地。
无数墨色触丝从中疯狂涌出，又被他抬手一揽一收，便只剩下了一根蜿蜒游转的黑线，缠绕在了指间。
停顿一下，她接着说道，“三十年前圣教，不，妖教被镇压后，红莲使的位置一直空悬至今，吾等都是托庇于月散人巫尪麾下，才算是有了安身立命之处。
“叽叽！”
黑暗中，卫韬的声音缓缓响起，流淌在她的耳边。
又是咔嚓一声脆响，厚重的棺盖高高飞起，落下后又砸起大片骨粉。
棺椁悬空，下方伸出墨色触丝刺进地面，每隔数个呼吸时间便会一阵轻颤。
一切又都恢复到了原有的模样，那双亮若星辰的双眸也杳如黄鹤、不见踪影。
看向寒风呼啸，雪花纷飞的天空。
此时此刻，在他的感知之中，苍天如盖，已然变得一片漆黑。
结果她忘却舍离，不见不闻，从根本上和你断绝了联系。
后面更是对师兄所做之事视而不见，置之不理。
距离一般意义上的圆满，只剩下一步之遥的距离。
庞阙疑惑茫然，如坠深渊。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品尝点心，说些分开后各自经历的事情，气氛融洽和谐。
悄无声息间，一枚金币消失不见。
无处不在的压力悄然散去。
而弱水并不是一条固定的河流，更像是雨季的山间泉溪，会不断变化移动，所以往生之地也会随之而变。”
“我，我还不想死。”
它没有任何反应，俯身去捡拾掉落的丹丸。
卫韬眼中波光闪动，刹那间便出了舱房。
“当年珞水河畔一战过后，风师兄苦苦思虑十数年之久，最终决定双管齐下、灵肉同施，想要以此扭转势不可挡的衰弱败落局面。
咔嚓咔嚓！
“自从教门大比之后，我一直呆在无极宫中，反倒像是变成了一只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忘记了外面的辽阔世界。
邢妱拈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细嚼慢咽，“若我真的处理不了，自然不会对卫师弟客气。”
为的便是让师兄不再为伤痛所扰，亦不为死亡所惧，甚至和师兄一样，希望你能逆转生死，长存世间。”
停顿一下，他温和笑道，“师弟虽然是个粗人，干不来太精细的活计，但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怕脏，又有两把子力气，有什么需要使劲的粗活，直接交给我就是。”
他想起清风观外的一战，当时月散人也确实说过，只要他能加入青莲教，就保举他坐上红莲使的位置，如今两相对照之下，倒是有了几分可信程度。
庞阙微微躬身，再行一礼。
………………
在木桌对面，名为小珺的少女垂手肃立，不敢轻动分毫。
“门内还有诸位长老殿主在，弟子又有何德何能……”
最高层的阁楼。
他才悄无声息停下脚步，缓缓转头朝着一侧看去。
他看到了早已不在人世的风洳太上。
那时我还年轻，什么都不懂，甚至连独自生活的经验也无，受了不知道多少明里暗里的压迫排挤，也多亏了师兄不厌其烦、事无巨细的关心照拂，才度过了那段难熬的时光。”
“这东西竟然这么大的吗？”
给人带来一种莫名奇幻诡异的感觉。
嘭！
刚刚低头，它的身体便轰然炸开，血肉铺洒一地，与惨白骨粉混于一处。
种下诡丝，收了小珺。
玄武山的积雪早已融化，青黑色的山体折射出一层极淡的金色，远远望去甚至有些金碧辉煌的感觉。
齐太全低低叹了口气，“这份情谊，虽然从来未曾与他人提起，我却一直都记在心里。
那么，宫苑是不是已经预料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焦急迫切？
不过，他还是一以贯之的想法。
以及在惨绿光芒的照耀下，石洞尽头那座牢笼一样的白骨祭坛。
直到他缓缓睁开眼睛，小珺才接着说道，“奴婢还知道一件事情，也和教门有关，不知两位道子有没有兴趣。”
所以说，此时他身处齐州北地，于严冬之季跳入珞水河中，正应了成就玄武宗师的真意。
“然后你再去齐州青麟山，偷偷吸收青麟山的地气，再循迹进入到地脉山底，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和棺材里一样的东西。”
她偷偷看一眼卫韬的表情，当即将话题转到他最为关注的点上，“青红紫玄四座莲台就在弱水源头左近浮沉，再加上往生之地的冥土，这就是整个妖教为之存在的根本。”
名称：明牝篇。
还记得当时你对我说过，诡丝寄托真灵，玄武反饲肉身，只要有一条路能够走成，就算是开拓性的壮举。”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弟子见过道主。”
境界：阴阳和合。
“但是，师兄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而且是两条路都被尽皆堵死，再无任何回头的可能。”
除此之外，师兄以本门镇压的那样东西为引，想要反饲肉身，逆转生死。
他面带笑容，期待着变化来得更加持久一些。
齐太全沉默一下，“你说的是风洳师兄的其他弟子么，除了你的小师妹孙洗月外，其他人都已经尸骨不存，只有衣冠冢埋在后山。”
“洗月师妹，她现在何处？”
“她不见不闻、不触不临，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你想要见她，出去后自己抽时间去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