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区长老脑海闪过许多古怪诡异的念头。
波澜不生的心湖陡然炸开一道大浪。
如果这就是风洳所说的玄武真意，真灵不朽，那么不免会让他感到失望。
白骨祭坛完全崩坏，再也不见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如漆如墨的黑暗再度降临。
也唯有蒙头闭眼，一床锦被盖了，就算是所选的对象有问题，那也只能当成没有问题。”
啪的一声轻响。
心中刹那间闪过不知多少念头，区綬已经来不及有其他任何反应。
他想要反抗，却根本找不到反抗的目标。
带着冰冷空寂的死意，以及吞噬一切生机的恐怖，将那道虚幻身影猛然笼罩在内。
“是无极宫邢妱，还是另有其人在此。”
还有姹紫嫣红的鲜花，也已经败谢凋零大半，剩下的也枯萎衰败，充满了生机断绝的死寂感觉。
风洳的声音恐惧急促，越来越小，直至戛然而止。
“我此次出行，还带着一座业火红莲，怕是有可能会让我直接前往漠州探查情况。
而且不只是一个点的负距离，算是全身上下所有点的负距离。
双手高举，身体伏低，就像是一只凹出奇特造型的硕大茶壶。
如果有其他的话，这个人到底是谁……”
风洳慨然长叹，身影飘摇，明灭不定。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小人原本是红莲使麾下外务长老，奉了日散人的命令捉拿叛逃的红莲圣女绮珺，不想冒犯了先生天颜，心中深感不安……”
“这种感觉，确实是武者晋入宗师境界的天人交感。”
他对此毫无所觉。
风洳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难以掩饰的虚弱死气，“我的一点真灵，竟然无法将其完全纳入掌控。”
所有黑暗尽皆退去，山间花海消失无踪。
犹如一只如漆如墨的锅盖，不讲道理直接倒扣下来。
“我就是玄武风洳，你又是她的什么人？”
毕竟最后我活着，而你却是死了，死人说的话是没有谁会听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抵达终点，更不知道在终点会有什么。
“红莲业火灼烧之下，我倒要看你……”
风洳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了之前的阴森冰冷，听上去反而给人一种慈祥温和的感觉。
在接触到那朵火焰红莲之时，他的精神便受到了莫名的干扰，一直都不能摆脱影响。
紧接着数丈外的水面炸开一道水浪，浑身湿透的区綬从中一步踏出。
沉默片刻，年轻人开口说话，声音听起来温和平淡，却仿佛又伴随着道道雷声，在耳畔心间同时荡开。
“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见到的也都是好东西，让我心甚慰之。”
风洳丝毫不为所动，“既然你是她所选的人，一定有着诡丝或是血网在身，老夫此时就要让你看一看，到底什么才是玄武真意，怎样才叫做一点真灵长存不朽！”
轰！
卫韬眼前陡然一黑，感觉自己正在向黑暗深渊滑落。
卫韬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红莲表面。
不过让我感到好奇的是，风洳长老从死后到现在，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形式，幽玄诡丝所寄托的真灵，又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东西。”
“回区长老的话，属下经过数次秘密探查，绝对确定绮珺就在楼船之中。”
“毕竟老夫已经开始触碰到阴极阳生的真意，区区一个正在成就的阴极宗师，只要他敢来插手此事，那就是不将自己的性命当成回事，非要在大好的日子寻死。”
只剩下呼啸的寒风，卷起雪花重新统治了整个天地。
他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家无间交融，做成了一个人。
老者并未开口说话，声音却在卫韬耳畔直接响起。
说到此处，他露出一丝淡淡笑容，“不过既然我来了，那么一切问题就不再会成为问题。
就在此时。
区长老瞑目思索，“不过最后逃出来的那名教徒，一直在说定玄山变成了魔窟，里面藏有吃人的魔物。
她缓缓开口，声音灵动飘渺，仿若来自九天之外。
其中一艘船上，某个身着青衫、两鬓斑白的男子负手而立，目光深邃悠远，望向灰白一线的天际尽头。
“你若是庸才，那整个世间就再无天才可言。
卫韬目光宁静平和，看向面前那道仅剩一丝空壳的虚幻身影。
“不，不对，它还在吞噬我的生机！”
所以属下在发现了绮珺圣女的行踪后，也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卫韬有些出神看着那朵火焰莲花，根本没听他在说些什么。
沉默一下，他一声低沉叹息，“如果老先生不是只剩下了一点真灵，而是处于生机最盛的巅峰状态，就凭你刚才展示出来的真灵意境，我或许还不是你的对手。
时至如今，也只剩下了诡丝寄托真灵一条道路可走。”
另一人则背负双手，表情淡然欣赏着茫茫雪景。
蛛网状的裂纹密密麻麻，遍及祭坛全身，仿佛一阵风吹过就会倾倒崩塌。
二是我们对于船上的具体情况还未查明，不知道里面除了邢妱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宗师之上的高手坐镇。”
楼船前方，珞水分出一道支流。
状态栏内，金币数量变成了二十二。
“它竟然是一具腐烂破败的尸体。”
犹如火山喷发，一道水柱自珞水河内高高飞起。
但是，在区长老天人化生的感知之中，那里却似乎没有人，只有一团黑暗在涌动。
咔嚓！
卫韬微微皱眉，仔细倾听，却根本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做的不错，情况不明，确实不便轻动。”
所以就算是罗青隽死而复生，只要闻衍一心想走，她也不是那么容易将人留下。”
而且是远远不够。
“到底是她自己在天人交感，成就宗师，还是有其他人和她同船而行？
“你表现得要比其他人好一些。”
轰！
区綬踏水分波，身法变幻，拇指连点。
只要再靠近一步，他们便会被生吞活剥，顷刻间消化得干干净净。
“恩！？”
天色渐渐变暗，时间来到黄昏。
“小朋友倒是牙尖嘴利，想要以此乱了老夫的清明，根本就是在痴心妄想。”
“恩！？”
卫韬此时已经回到楼船舱房之中。
或许在现实中只是短短的一瞬。
“闻左使确实已经失踪，虽然还未曾确定他的死讯，不过生还的可能性已然极小。”
轰的一声巨响。
再携此次寻回叛教圣女之功，定然能再进一步，坐上圣教散人之位！”
邢妱精心准备了一桌席面，见此情况也不敢进来打扰，只能是让楼船放慢速度，尽量减少颠簸，以免搅扰到了卫韬的静修。
“这种感觉，竟然和第二幅洗月图录禁锢束缚的灵意相同。”
但是，对他来说，虽然可以从中体悟感知到很多内容，但总体来说，这种程度的压迫还不太够。
她呆呆看着楼船穿透风暴雨雪，后方炸开道道大浪，心神都因为惊惧而变得一片空白。
如果定玄山内真的有大恐怖隐藏其中，到时候又该如何避免危险，同时还要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
随着时间的流逝，卫韬甚至渐渐失去了对自我的感知。
明明看到人就站在那里，但以天人交感的宗师真意探知，却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此时此刻，卫韬算是切身体会到了这句话的部分含义。
老者慢慢说道，“至于诡丝寄托真灵，你可以将老夫看成是和梵天灵意近似的情况，不过却比它要弱小很多，也无法脱离人之肉身而单独存在。”
卫韬面无表情，缓缓说道，“不告而取是为贼，不请自来是恶客，自从苍莽山脉那个深秋雨夜之后，你便一直让我备受妄念侵袭折磨，一笔笔账我都在本子上记着写着，如今正好和你算个清楚分明。”
老者没有回应，身形不断扭曲，明灭不定。
区綬还是一动不动跪在那里。
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消散。
仿佛真的有一阵寒风拂过，剩余的花瓣尽数随之坠落地面，然后化作飞灰散去。
区长老眯起眼睛，眸子最深处熠熠生辉，泛起朦胧梦幻的光芒。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感悟了前辈所展示的意境，那晚辈也不好藏私，只有献丑让前辈点评一下，我对于龟蛇意境的理解又有几分谬误之处。”
悄无声息间，黑暗倏然散去。
更让卫韬在意的是，白衣白裙的少女虚幻无比，几近透明，已然到了溃散的边缘。
区长老艰难低头，便看到了自己的下属，已然是七窍流血瘫倒在地，不知道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区綬心神一片惊惧的空白。
他精气神意凝为一体，深入探查仔细感知。
以闻衍的修为境界，尤其是在上次返回往生之地闭关突破后，已经是实打实的阳极层次。
在青衫男子身侧，一个体态丰腴的女人缓缓说着。
但就在下一刻。
“我是孙洗月所选中的人。”
卫韬思索所听到的内容，一边随口说着，“这么形容好像也不太合适，毕竟在那个淫雨霏霏的夜晚，她身边也就只剩下了我一个活人，根本没有挑挑拣拣的余地。
区长老念头闪动，心境平静宁和，不见一丝波澜产生。
“日散人赐予我的业火红莲呢？”
不断炸开的水浪不知何时已然停歇。
就只剩下了一道虚幻到不像样子的苍老身影，站在不远处的前方。
就算你是阴极阳生、逆转生机的大宗师，只要没有突破真境臻至灵境，也要在红莲业火的灼烧下真灵溃散，变成一个纯粹的傻子。”
所谓天意如刀、莫测难循，当你自以为抓住了一线希望时，其实不过是更大绝望的开启。”
直接就要弃船离开。
即便比不过成名已久的大宗师，也不应该被直接打死，连逃都无法逃掉。
就在此时，轰的一声巨响。
“小人区綬，愿为先生门下走狗。”
仔细观察片刻，他颇为满意地笑道，“你的情报不错，果然是悬挂无极宫旗帜的楼船，如此倒是不枉我在这里等候许久，只要能将绮珺捉回，就算是不虚此行。”
那朵仿佛火焰燃烧的红莲，同样给他提供了十二枚金币的金帐，和邢妱所送的青甲项链恰好相当。
卫韬心中倏然一动，随即伸手没入白色光点之中。
眼前所见的，也不是舱内各种器具摆设，而是回到了那片山间花海。
卫韬微微眯起眼睛，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神色。
他穿着一袭黑色长袍，露在外面的皮肤很白，又如玉细腻，完全就是个温文尔雅的俊俏书生。
老者回以一个温和笑容，“没有关系，以后这床锦被下面，就会只剩下我一个人。”
火焰明灭不定，在风雪之中若隐若现，又仿佛能够破开屏障直指心间。
“我竟然看到了玄龟修蛇交盘，悬浮黑暗虚空。”
时间一点点过去。
区长老表情纠结犹豫，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连一个字都没能说得出来。
咔嚓咔嚓！
而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她的身体也越发虚幻变淡，待到停下脚步时，就只剩下了几不可见的空壳而已。
轰！
随着卫韬声音落下。
所有一切都消失不见。
如此截然相反的矛盾冲突，让区长老烦闷欲呕，几乎难以忍受。
时间一点点过去。
而除了区綬之外，其他青莲教徒早已尽数化作一堆血泥。
他眼前猛地一黑。
“玄武反饲肉身，诡丝寄托真灵？”
毫无征兆的，他的整个身体烟花一般炸开，化作悬浮虚空的点点碎屑，又随即消失无踪。
就在此时，卫韬忽然又听到了风洳的低沉叹息，似乎就在他的耳旁幽幽响起。
“老夫自作自受，求仁得仁，只是对不住曾经的弟子同门。
还有，你一定要告诉他们，要小心幽玄诡丝，它承载玄念，寄托真灵不假，却有着极大的祸患隐藏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