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意义
北荒以北，玄冰海上。
北风呼啸，带来彻骨寒意。
一道高大身影负手而立，沉默注视着遍布漆黑裂隙的冰面。
身侧斜插着一柄巨大战斧，在冰雪映照下折射出森寒的光芒。
暗金斧柄顶端，是一尊千手千眼的雕塑。
它仿佛活过来了一般，眼睛不停眨动，手臂结出不同印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狂暴气息。
高大男子面色冷峻，虽然一直闭着眼睛，身体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却自有一股冰冷的压迫气势以其为中心释放出来，甚至比席卷冰海的寒风都要为之绕行，不敢靠近分毫。
他呼吸悠长，犹如雷鸣。
一呼一吸间仿佛能把周边空气尽数抽干。
而随着他胸腔的缓慢起伏，就连远处风吹不动的青灯都明灭不定，映照出一张张虚弱不堪的面孔。
“这是黑暗之渊独有的气息。”
紧接着，赤東感觉到了莫名的生机，从各个部位传来，滋润着他充满死意的身体。
黑衣黑袍的禅心缓缓现身，来到近前。
两人目光由北向南，直至望向南天尽头消失不见。
“这是神意……”
时间一点点过去。
倪灀则身姿挺拔，不管周身如何罡风呼啸、电闪雷鸣，只是犹如青山凝立不动。
“来得好！”
卫韬后发先至，同样以无极散手应对，接住了邢妱突如其来的一掌。
瞳孔中亮起淡淡光芒，映照出邢妱无极散手日月篇的一举一动。
保持着这一姿势不动。
唰！
她毫无征兆出手，无极散手甩出如鞭，直指卫韬上身要害。
天色渐晚，黑暗降临。
直到数个呼吸后，才传出啵的一声轻响，邢妱收回手臂，慢慢向后退开，然后双腿一软差点儿直接坐在地上。
两人便在此时由极动转为极静。
“而且我刚刚观师姐施展日月散手，发现里面似乎也有一些细节之处可以往更深处进行挖掘。
卫韬听到后面，便闭上了眼睛。
老者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部族帐篷，“你知不知道，这两个密教上师为何突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吾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如此难缠，即便如此都无法将之真正灭杀干净。”
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却又直接回荡在所有人心间。
卫韬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当即开口吩咐道，“两位师姐抓紧回山门，让所有人收拾行囊准备下山，我去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邢妱眼中波光闪动，思索片刻后忽然问道，“本门无极散手，卫师弟练到什么程度了？”
仿佛经过了下午的剧烈释放后，地气也感觉到了疲惫，全部收敛回山底开始休养生息。
禅心垂下眼睛，双手合十，“原本还想和尊者对坐夜谈，交流叙旧，可惜神意出现，时间不等人，也只能是让尊者回归大梵生天的怀抱，以免耽误我们接下来的行程。”
“这就是无极散手日月篇。”
他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快要半个时辰的时间。
“竟然是玄冰海的神意。”
不过这是邢师姐山门的不传之秘，我也不好意思偷看太多。”
山尊者眉头紧皱，心中疑惑万分。
高挑修长的身影忽然变得柔弱无骨，于毫厘之间切入到日月交合的缝隙之中。
邢妱喃喃自语，忽然身形一闪，来到他的近前。
他眯着遍布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正在远处帐篷中行走的扭曲身影，一动也不敢稍动。
“托邢师姐的福，我已经将无极篇练到了圆满。”
邢妱则依旧不动，周身热气蒸腾，刹那间已然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高大男子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抬头仰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接下来就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然后再用我们的刀剑，为北荒各部子民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
倪灀又是一笑，“余婆婆在家里准备了美酒好菜，就等着我们散步回去后一一品尝。”
邢妱或许是消耗太大，一阵埋头猛吃。
“这才过了几天时间，怎么可能就将无极篇练到了圆满，我难道是在做梦么？”
卫韬沉默少顷，躬身一礼，“弟子明白了。”
咔嚓咔嚓！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便被金帐王主出言打断，“北荒之地，众生皆苦，最苦便是看不到真正希望，一代代仿佛分毫不变的苦难轮回。
“卫师弟确实没有偷看太多，不过是正大光明没有漏过一个动作。”
这可是平日里高高在上，根本无法得见一面的大人物。
想到了道主在黑暗中睁开的金红眼眸，以及在其睁开眼睛时陡然出现的邪异气息。
“你这不是大成。”
人在半空，他心中一动，猛地抬头向上望去。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啪！
又是一声爆鸣。
不过下一刻便被他抬脚踩中，老老实实又缩了回去。
两人掌心相抵，同时站定不动。
而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为本门传承秘法开拓创新，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用画龙点睛来形容，推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层次。”
“王主，老衲观天象变化，黑暗之渊的气机应是出现在雪山之巅，正是本教山门所在。”
卫韬面从头到尾气定神闲，面上露出歉意笑容。
卫韬点点头，“青麟山多雾，正好让我从流云散手的霁雾流云意境入手，一路福至心灵破开道道关口，稀里糊涂便将云极两篇修到了大成。”
卫韬在山底急速穿行，很快便来到进入地底通道的罅隙近前。
“如果不是我曾经近距离接触过冰莲，或许还不会有如此清晰的感知。”
邢妱暗暗叹了口气，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是欲言又止。
“这种感觉……”
足足有十几个密教上师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赤東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坚持下去，或许就在下一刻，便要失去所有的知觉，变成一具冷硬的尸体。
衣袂飘飞、暗香浮动。
刹那间大片裂纹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大片冰面陡然塌陷，露出下方深蓝近墨的冰海。
甚至有种极度矛盾的感觉。
有了尊者他老人家的出手，或许部族还能留下一些种子，只要经过足够长时间的休养生息，还能将血脉代代传承下去。
卫韬目不转睛，暗暗叹息，“霁雾流云、无中生有、日月同明，云极月三篇各有侧重，却又一脉相承，怪不得要以云极月为名。
啪！！！
邢妱双手交叠，按在倪灀落下的掌上。
她张了张嘴，有些出神地看着卫韬，仿佛梦呓般又问了一句，“卫师弟刚刚说的，可是圆满两字？”
忽然，赤東不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邢妱夹起一筷青菜慢慢吃了，笑着叹了口气，“他似乎说的是，你们都该杀，却又不能杀。”
甚至还要更早一线，禅心也看向了同一处地方。
雪山之下，北地荒原。
他想到了青麟山地气。
卫韬反复琢磨着这两句话，还是有些不明白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意思。
一位老僧缓缓开口，说话时气息起伏不定，尽显虚弱衰落之态。
金帐王主第一次面色生变，死死盯着阴云密布，黑暗低垂的天空。
仿佛在他的身边直接响起。
仿佛隐隐变得黯淡了少许，不复刚开始感应到时的清晰通明。
山尊者慢慢站直身体，沉默注视着迈着僵硬步子，正在靠近过来的身影，面色陡然变得阴郁沉凝。
身上穿着的皮袄被冻得梆硬，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
“师姐说的对，都是我的错。”
邢妱将酒水一口饮尽，摩挲着温热的瓷杯，“玄冰海的事情，我知道的还不如卫师弟多。”
竟然是金帐尊者亲临此地。
咔嚓！
忽然间脚步声传入耳中。
而是循着日出日落、月升月隐的变化，牵引着邢妱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招法循环轮回。
在如水月光下，化作一幅充满诗意的绝色美景。
她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珠，一声幽幽叹息，“还记得四年前的教门大比，倪师妹初出茅庐，便已经惊艳全场，显露峥嵘。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直接昏睡过去。
“竟然和冰泉山福地的那朵冰莲有几分相似之处。”
“教门非善类，都是可怜人；你们都该杀，却又不能杀。”
宁玄真的声音从中缓缓传出，充满疲惫虚弱之意，“没事了，你回去吧。”
“他们不是活人，而是活尸。”
卫韬帮忙续满酒水，追问道，“出来后，他都说了什么？”
月白风清，夜色幽静。
她一手托日，一手揽月。
不久之后不是被冻死在这里，就是被那些受他们日夜供奉祭拜的密教上师破腹剜心，作为食物活生生吃下肚子。
目光追寻着普通人无法看到的轨迹，缓缓转身向南，直至没入天际尽头消失不见。
观云台上，两道身影交错纠缠。
片刻后，他又闭上眼睛，“小韬看到了吧，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我怕是都要在这里闭关静修，山门中的各项事宜，就由你代为处置。
不久后，倪灀轻轻收回手掌，慢慢向后退开。
甚至还有些莫名的燥热，想要将所有衣服都脱掉才更加舒爽。
赤東知道，他并不是真的热，而是已经快要到了生死的边缘，再也无法坚持太长时间。
卫韬就在此时开口，还带着一丝温和笑意，“师姐想学吗，我教你啊。”
直至盏茶时间后。
从冰海深处的天空悄然显现。
“唉，天天被你们这么照顾，我都要吃胖了。”
按照这一思路去推测的话，我忽然就有些害怕，感觉宫主他老人家应该知道些什么，却从来没有和我们这些门人提起。”
“是小韬来了。”
金帐王主握住身侧战斧，将其从冰层中一点点拔出。
“无极散手注重无中生有，否极泰来的意境，需要很长时间的沉浸体悟，短期内没有……”
“那邢师姐知不知道，武帝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赤東趴在冰冷潮湿的雪堆中，浑然不觉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得僵硬。
“玄冰海乱局，终于算是告一段落。”
卫韬点点头，“是，我已经将无极散手练到了大成圆满。”
赤東一点点挪动几乎没有知觉的身体，喝掉了最后一口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