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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田嵩耐心地给杨伯讲解新的知识,两人在酒店住了一夜,杨伯学会如何用淋浴器洗去身上的鱼腥味。费田嵩给杨伯换上一身T恤与休闲裤,而后出门将胡子刮去,将头发剪短到肩,杨伯瞬间有了帅气的模样。第二天一早两人做公交车去了苏州,在苏州的步行街游逛了一整天。
杨伯像个孩子一样一路瞧新鲜看热闹,全然不似60岁老人的样子,这是杨伯第一次见到城市的面貌:有往来不绝的色彩斑斓形态各异的机动车;有人来人往衣着靓丽鲜艳的路人,人们手中的手机,三三两两的外国旅人,森罗万象的商铺商品,直插天际的高楼阔宇……一旁的费田嵩极其耐心的讲解,让杨伯初步了解到了国家在那四十年中的变化,□□结束,改革开放,发展经济……杨伯心中想象到了那幅壮丽图景。
看着这样的世界杨伯心中突然伤感起来——如果周校长能活到现在,他看到现在的图景会做何感想?彭国冲,杨仲国,昔日与自己生命交织在一起的人不知今朝如何,儿时的记忆顷刻间涌现,欢笑与泪水的画面如风般席卷杨伯的脑子。
站在繁荣的苏城街头,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杨伯对着费田嵩道:“带我回乾济镇。”
费田嵩微微一笑,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道:“你看。”
杨伯疑惑道:“这是什么?”
费田嵩拍了拍信封敬畏地说道:“这是恩公临走时给我的,他说如果你要回乾济镇,就让我把这信封给你,他特地嘱托我让你先看信的内容。”
杨伯接过信件看了一遍道:“师父叫我不能透露给外人我们的事,另外叫我回家前改个名字,只是这姓名,我该叫什么好呢?”一番思索后,他说道:“既然我的命是师父救的,那么叫‘傅生’怎么样?”
费田嵩斟酌了一下,觉得这名字还可,把余下的信封交给杨伯道:“这里面不知道还装着什么。”杨伯拆开来只见几本皮质书跟卡片,费田嵩在一旁介绍:“这个是户口本,这个是身份证。”杨伯看了看身份证,惊叫道:“你看!”
费田嵩凑过来看了看,只见杨伯那身份证上俨然印着“傅生”二字,笑道:“真神。”
那装户口本与身份证的信封中还有一个小信封,上写“今日亥时启。”两人看着这信封好奇不已,不知道今夜亥时会发生什么事情。正当费田嵩还在意犹未尽地猜测信中内容,杨伯已在催促费田嵩快快赶路。
两人来到汽车站,买完票排队。杨伯见队伍前的一对少年情侣拥抱热吻,实在见所未见,忍不住多看了这对情侣几眼,只见那女孩子清新靓丽,娇小可爱地站在男孩面前,时不时用鼻子靠近,时不时轻轻一吻,四目相对,轻声细语,温情无限,连旁观的杨伯也能隐约感受到一丝温暖。杨伯不是个迂腐的人,所谓一窍通百窍通,不会抱有旧社会的成见,不然也不可能练成《悟真篇》上的丹术。
“嘀”“嘀”“嘀”的检票声入耳,队伍开始有序地往大客车里挤,杨伯还像个孩子一样看着各种新奇的事物,直到坐到客车座位上时还在摆弄各种车饰。后座的几个小青年在阔阔地谈论游戏,其中一个青年冒出一句:“妈的,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又要去乾济这所破学校了。”杨伯好奇地回头,只见这青年留着定位烫过后的短发,整齐的刘海正好遮住眉毛,面容还算清秀,问道:“你们也去乾济镇?”
那青年舒适地靠在座位上,斗着腿说道:“是啊,怎么了?”
杨伯喜道:“我们同路。”
那青年不屑道:“关我什么事,你也是乾济高级中学的?”
杨伯道:“不是。”
那青年道:“那更不关我事了,老子是去学校报道的,还是你好,我也想早点从学校出来,我爷爷非要我呆在学校里。”
杨伯疑惑道:“呆在学校里不好吗?”
那青年疑惑道:“你是不是学校里出来的?你想想学校里每天让我们干什么,谁想呆那儿。”
杨伯道:“我那时候上学校长把下午的课停掉让我们种田,你指的是这个吗?”
那青年更加疑惑:“你在哪儿上的学?不可能吧!”“乾济镇呀。”那青年脸一板,道:“你耍我呢,老子就乾济镇学校出来的,校长李贝荣就是个大傻瓜,他会停课给你种田?”
那青年本想训下眼前这个奇怪的小白脸,只是见对方目光诚恳,不好意思开口,甩下一句:“懒得跟你说。”
杨伯与费田嵩相互看一眼,费田嵩低声道:“杨小兄弟对现在的社会还不熟悉,你多接触几天就懂了,学生就这样,我孙女那时候还打过老师呢。”杨伯一听“打老师”三字,就想起周校长,心中愧疚。
车子疾驰,窗外的绿化带连成一条绿色的线,沿途的座座工厂,平整的公路,建成的以及未建成的高楼,车窗如同无声的电影幕布在向杨伯展示着新世界,“轰轰”的发动机转动声,手机里公放着的音乐,铃声……让人耳应接不暇。
当年傅廖一带着杨伯从乾济镇出来到太湖湖畔历时三天,如今这二人从太湖边坐公交,转大巴,回乾济,不过一上午的事,实在快得让人无法想想。
两人一下车,杨伯就激动地为费田嵩介绍老的车站原来在哪里,以前济河边的哪有个钟楼,瓦厂原来在哪,一边介绍一边感叹:“这边都是房子了啊,以前这里都是田。”两人去了以前小学的旧址,见那里已被改建成了小区。他们又去了杨伯的旧宅,旧房虽在,却见房子破败空空如也,与四面立着的洋房极不相衬,看来也是人去楼空的景象。两人又来到那发现《悟真篇》的古桥处,本想去拜一拜那古桥,结果去到那里的时候才发现古桥早已被移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新式高档的别墅,三层高阁,琉璃翠瓦,粉妆素墙,窗户洞蓝……已没有一点当年的荒芜样儿。
杨伯只得在心里拜了拜,默默念道:“伯端前辈,虽然你一再强调此‘乃上天之所赐,非伯端之辄传。’然若非你留下这些诗诀,我也不会有今日之福分看到这四十年后的光景,杨伯在此再三拜之。”
二人离开那古桥旧址,开始考虑晚上的住处,费田嵩斟酌道:“按照恩公的作风,应该是已经安排好的了,我们找找看有没有遗漏了什么。”两人开始翻傅廖一的信件,把那户口本拿出来翻了翻,马上找到了一个名为“乾济镇人民路同心弄81号”的地址,二人寻到地址,果然有套无人居住的老房子。费田嵩在门口嘀咕:“不对啊,这里没钥匙啊。”杨伯刹那间猛地一掌就把那房门击开,道:“这不就开了吗?”费田嵩看了看坏掉的锁鞘,不知说什么好。
两人进了房子查看里面木桌木椅煤气灶碗筷厨具卧铺一应俱全,水电也都还有,房间有精心打扫过的,墙上的钟表指着11点零一分——正好到了亥时。二人在灯下将那信封拆开,只见里面是几张单子,转校协议书,科目成绩单,学籍号等等……还有入学通知书上写着“请家长携带此通知书于9月1号在学校教学楼报道。”学生的名字正写着的是“傅生”,显然傅廖一已经为杨伯安排好了学校。刹那间费田嵩回想起了几年前送孙女上学的情景,不禁感叹岁月蹉跎,他把生命的最后一班子人扶持起来后,已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他对家人谎称旅游,近日陪着杨伯奔走,清闲的晚年陡然间又变得充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