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挚权衡的片刻下定决心道:“郎中说的极是。卢某也是这样认为的。”
李潜笑着伸出手来道:“别驾如此想,李某求之不得。”
卢挚伸出手握住李潜的手,道:“郎中太抬举卢某了,卢某惶恐万分。不过。卢某人微言轻,有些事卢某不能做主,还请郎中等待些时日。”
李潜当然明白这等大事卢挚不能做主,肯定要向族中回报。不过,他能出面把自己的诚意传递回去便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于是李潜便将与自己合作的优惠条件向卢挚简单说了一下。简单来说,钱庄的事范阳卢氏是chā不进手了。不过,李潜承诺范阳卢氏的商号在钱庄办理汇兑时手续费减半。不要小看这个手续费减半。现在钱庄施行的手续费是百中收一,即一百贯收一贯的手续费。减半便是两百贯收一贯。对于动则几万贯银钱往来的大商号来说,仅手续费一次就能省下数百贯甚至上千贯。另外,李潜还承诺,如果范阳卢氏的商号需要资金周转时可向钱庄提出申请,钱庄会按照现行借款利息的一半执行。现行民间借贷的年利息高达一成,有的甚至达到两成(注意,这种借款不是驴打滚的高利贷那种),如果利息减半的话对于卢氏而言省下的利息非常可观。
听到这两个优惠条件卢挚两眼放光,立刻答应尽快将李潜的条件转达给范阳方面。
李潜的目的达到了,游览的兴致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便与卢挚有说有笑的回去。到了苏州,方毅致早已安排了洗尘宴。李潜少不得应酬一番。
宴会结束时天sè已黑透,李潜辞别众人回了梅家。他原以为天sè已晚,自己悄悄找到麦紫澜休息,等明日一早再拜见恩师和岳父也不迟。谁知,他刚到梅家便被告知,梅宗颍和梅宗际两人在正厅等候。李潜不敢怠慢,赶紧过去。
正厅内灯火通明。坐在正中上手的正是梅宗际,下手是梅宗颍。两边是两人的夫人,接下来便是麦紫澜和怀里抱着菡儿的杨云薇,然后是梅宗颍的儿子儿媳,梅宗际的儿子儿媳,一家人坐满了正厅。七八个小孩子在厅里厅外luàn跑,嘻嘻哈哈唧唧咋咋地乐个不停。
小麦粒和阿约看到李潜过来,立刻跑来叫爹爹。放在以前李潜肯定会逗他们两个玩一会。只是今天情况特殊,李潜匆匆吩咐了两人一句“小心别摔着”便让两人自己去玩,他则来到正厅,跪地叩首,口中道:“徒儿拜见师父、师母。”说着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眼中泪huā闪烁。
放在以往,梅宗际肯定会立刻让他起来,只是这次梅宗际却目光如刀望着他冷冷地道:“在你眼里连你爹都没有,哪里还有我这个师父!”
李潜如遭五雷轰顶,怔怔地望着梅宗际,脑中一片空白。
原本正在低声交谈说笑的众人听到梅宗际如此说,皆登时错愕不知所措。
梅宗颍反应过来刚要说话,梅宗际一摆手,道:“还没轮到你说话。”
挨了老哥一顿训斥,梅宗颍老脸微红赶紧闭上嘴不在出声。看到梅宗颍挨训,其他那些原本想要出言劝说的人立刻紧闭双chún。只有那些孩子们还在无忧无虑的戏耍。
梅宗际yīn沉着脸挥手道:“你们把孩子们带出去。”
梅续、梅络、梅继、梅绍等人见梅宗际面sè不佳,赶紧带着孩子出去同时各自给自己的妻子使个眼sè,让她们劝说麦紫澜。麦紫澜和杨云薇原本不想走的,四个嫂子上前一边低声劝说两人一边哄着小麦粒和阿约,将她们带出去。等女眷和孩子们出去了,梅宗际将梅续等人也赶了出去。偌大一个客厅里只有跪在地上的李潜和梅宗际、梅宗颍兄弟二人。
“说,当日在太安宫你对他说了些什么?”梅宗际强压着怒火指着李潜的鼻子喝道。
二六四章 苏州省亲(三)
二六四章苏州省亲(三)
李潜在太安宫与李渊谈话的内容按说只有李潜与李渊两人清楚。但李潜没料到的是,李渊听了李潜的回答之后甚是高兴,认为李潜非常识大体,乃是为人臣子的楷模。于是便将这些话转述给了李世民。李世民得知此事也满心欢喜,认为自己没看错李潜,有一次在政事堂与诸位宰辅议政时将李潜的话说了一遍。虽然此时还没有皇帝的话是金口yù言的说法,不过身为一国之君说的话别人肯定会往心里去。于是李潜这番话很快便在长安传遍了。苏州这边四海商号有不少人经常往来与长安,梅宗际得知此事应该并不难。
现在让李潜为难的是如何面对梅宗际。在李潜心里,梅宗际比他的亲生父亲还要亲,因为是梅宗际抚养培育了他,如果没有梅宗际呕心沥血的培养,就没有李潜今日的风光。梅宗际为什么要不惜一切代价培养李潜?还不是因为他与李轨之间有过命的交情?所以,李潜与梅宗际之间师徒情、养育恩的基础乃是梅宗际与李轨之间的过命交情。
事情到了这份上李潜根本不敢有丝毫隐瞒,回道:“当时他询问徒儿是否恨他。徒儿告诉他,不恨。”
李潜继续道:“他问,为什么。”
“徒儿告诉他,徒儿幼年时因为那场变故已失去了十二岁之前的所有记忆。因此对于徒儿而言,父亲就跟个陌生人一样。况且,即便没有那场变故,徒儿也不过是个庶出的幼子,无论父亲是做公侯也好,做西凉王也好,都轮不到徒儿来继承他的基业。徒儿与父亲之间除了血脉上的联系,其他的再无半点牵连。”
梅宗际听着李潜的叙述,越听面sè越狰狞。待到最后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一个箭步上前,“啪”一巴掌抽在李潜脸上。李潜的脸颊上登时凸起一个红彤彤地手印,嘴角流出一缕血水。李潜仿佛没有任何知觉,直tǐngtǐng地跪着不动。
“孽障!”梅宗际须发皆张,双目圆睁,戟指李潜道:“竟然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这与卖父求荣有何区别!”
李潜听了浑身一震,双眸顿时失去了神采。梅宗颍见状连忙上前劝道:“兄长言重了。在那种情况下你让潜儿怎么说?难道让他说,他很那人不成?那样潜儿还有活命吗?俗话说事急从权,潜儿这样做也是迫于无奈。兄长你要体谅潜儿的难处才是。”
听了梅宗颍的劝说,梅宗际怒火稍减,道:“即便是如此,你也不该说出这等忤逆之言来。”
梅宗颍道:“兄长,潜儿不这样说该怎样说?再说,当初你不是也希望潜儿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就好,还嘱咐潜儿不要想着报仇吗?”
梅宗际老脸微红,争辩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他没这个能力,现在他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报仇?”
听到梅宗际如此说李潜打了个jī灵,连忙叩首道:“师父不可。报仇一事万万不可啊。”
梅宗际怒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原来没有这个能力,现在你有能力了为何不可?我听说李渊和李世民经常单独召见你,你若想报仇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李潜将地板叩的砰砰作响,急声道:“师父,徒儿的仇乃是个人sī怨,若是徒儿为了个人sī怨而弑君,天下将再次分崩离析,那些好不容易才从降服的异族将率领铁骑再次侵入中原,百姓将重新遭受战火的蹂躏,五胡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