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1 / 2)

>  看了吴阔的推理,陶舟心中寻思:答可汗说晋王失踪,应该不假,而且他离城前一直和自己在一起,没什么出手的机会;莫非是巴图后来找到了晋王……但时间仓促,如何来得及取银杀人?不过陶舟见过巴图屠城,知道此人嗜血成性,杀光抢光这种事,他倒是做得出来。

“你知道齐农死了么?”陶舟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早就得到消息了……”写到这里吴阔停了笔,忽然冲口而出道,“莫非他们以为是我杀了齐农?”这话陶舟看明白了,但吴阔随即匆匆写下来,复述在纸上给他看,他也不拦着。

“尸体放在哪里,能带我去看看么?”

吴阔盯着陶舟手上的饼,犹豫了一下才落笔:“可以是可以,但我怕你吃不消……”

“这有什么,事到如今,我也早不是当年那个陶家少爷。”此话一出,两人心情都沉重起来,惘然相顾,正是时移景迁人依旧,此时此刻难为情。

尸体没有迁移,在东营不远处搭棚安放,好在眼下已入冬,短时间内还不至于腐烂。但即便如此,陶舟还是被棚内的异味熏得头晕目眩,用手巾捂了口鼻,也没什么用。他生来就是娇贵公子,口鼻一向清净敏感,哪里接触过这个。

陶舟强忍着不适,一边翻看仵作的验尸记录,一边查看尸体。死者身上都是刀伤,基本都是被砍中要害,一刀致命。晋王是胸口中刀,直刺心脏,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

吴阔见他脸色不对,正想劝他出去,被一个侍卫冲进来打断,“禀报将军,吴王病情有变,大夫问将军要不要过去看看。”

吴阔急忙问道:“他怎么样了,醒了么?”

“好像……是醒了一会儿。”那侍卫说的犹犹豫豫,显然也不是很清楚。吴阔还在踌躇,陶舟早在一旁轻轻推他,挥挥手示意他走了便是。

“那你一个人……”

“我没事。”陶舟摇头道,捂着嘴口词不清。

“我看你脸色不好……”

“我真的没事,你快去吧,吴王要紧……”陶舟觉得自己再继续说下去,就真的要吐了。

最后吴阔留了几个人,吩咐他们照看好陶舟,等完事了就送他回府,随即便匆匆离去。

吴阔走后,陶舟也没撑多久,不一会儿便扑到棚外大吐特吐起来。早饭他吃了不少,所以吐起来有点没完没了。等吐得差不多了,胳膊一软,手巾掉进脚边的秽物里。陶舟无奈,抬手就要用袖子擦嘴,忽然一块干净帕子递到他面前来。

陶舟也没细想,抓过来就擦,放在鼻子下依稀觉得这味道似曾相识。但他脑子晕乎乎的,直到那人伸手扶了他,他才反应过来。

“落烨……”

落烨扶陶舟到旁边坐下,又去要了碗清茶来,让他漱口。

“墨竹告诉我你在这……”落烨顿了一下,又道,“你的耳朵,真的听不见了?”心里的关爱太浓,出口的语气却是淡淡的,不忍再触及他伤口一分一毫。

陶舟知道他所问,料是墨竹告诉他的,弯腰从地上拾了根枯枝,递给他道:“你写给我看,一样的。”

落烨接过来,在地上写道:“你能看我口型么?”写完了,又面对陶舟张口说了一遍。

“容我慢慢学吧。”

直到此时,陶舟才真实感觉到,落烨已经在他身边。抬头仔细看他,一阵子不见,人像是被火燎过似的,黑瘦,眼中有血丝,嘴唇干裂。

☆、习习谷风

陶舟忍不住伸手,想去碰他裂出血丝的嘴唇,却被落烨抓了放在胸口。“还是说说你自己,怎么回来的?”落烨看着陶舟说话,另一手持枝条将字写了出来。

陶舟懂他的意思,先读了唇语,再去对照地上的字,回道:“我说是鞑子放我回来的,你信么?”

“你说的我都信。”依然是一边说话一边写字。

“可外面都在传我投靠鞑靼,做了叛国的汉奸。”

“我不信。”

“怎么,你以为我是什么忠臣义士……”

“你要报仇,也犯不着去投靠鞑靼。”

“可是晋王一死,大哥势单力薄,我真不知道还能有几层胜算。”

“晋王死在后,你奔鞑靼在前……”

“那你说,我是怎么去的大宁?”

“你是被人掳走的。”

“馆瑶是这么跟你说的?”

落烨避而不答,只是捏紧了他的手,“事到如今,你还愿意跟我走么?”

陶舟望着落烨,心中一阵隐痛,也是避而不答,“你的毒解了么?武功可还在?”

“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随我再去看看晋王吧。”

陶舟吐得腹内空空,又在外面歇了一会儿,总算恢复过来。进棚后,还是用帕子捂住口鼻,招呼仵作过来:“帮我把尸体的衣服脱光……还有,头发也剃了。”

仵作一听,吓得扑通一声跪地上,“小的不敢啊大人。亵渎皇亲尸身,可是灭门的死罪!”

陶舟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好为难他,便道:“那你把手套给我,我自己来。”

落烨见了,叹口气,将仵作打发了,双手合十,念了一段经文超度亡者。念完后便撩起袖子去解尸体的衣带。陶舟看了,也去找了把刀来,要给尸体剃头。落烨看见,连忙拦住,“也交给我吧,这个我在行。”

落烨的手脚利落,三下两下便处理干净。陶舟又招呼仵作过来,“不让你脱,让你看看总行吧。我没经验,你帮我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别的伤口。”

仵作仔细看了一遍,摇头道:“没有。只有胸口那处,是致命的。不过……”

“不过什么?”落烨问道。

“他脖子下这片,你看,有点淡淡的淤痕。”仵作指了给他们看,“想必是死前受到压挤所致。”

陶舟看了落烨的笔录,问道:“你是说,他是被卡住脖子,然后一刀刺进胸口致命的?”

“对。”

陶舟有点泄气,此时已过了晌午。拖了落烨出来,才发现外面天色昏暗,远处有黑云渐近,滚滚欲来。

“看样子下雨,我送你回去。”

落烨说完,正要写出来,陶舟已经接了话,“这都过了晌午了,我们还没吃饭呢。走,去看看当地有什么好吃的。”

刚从棚内验完尸,任谁都不会有胃口。见落烨踌躇,陶舟又加了一句,“天太冷,喝口热茶也行。”说话间口里白气直冒,落烨见了,便依了他。

两人走到街上。塞外的吃食,以面为主,辅以牛羊肉和乳品,蒸煮烤炸,万变不离其宗,都是出家人入不了口的。两人一路走来,也没挑中哪家。眼看天色将变,街上的小贩都忙活着,有的在收摊,有的正给自己的铺子打雨帘。

正逛着,已有雨点落下,淅淅沥沥打在帘子上。陶舟拉了落烨,在一个茶馆的篷子下避雨,那店家见了,便招呼道,“看这天一时半会好不了,下雪也有可能,两位不如坐下喝壶茶,暖暖身子。小店还有刚出炉的羊肉包子……”话一出口,想起落烨是个和尚,又加上一句,“本店的粘豆包也是一绝啊。”

陶舟没看明白,望着落烨,一脸询问。

落烨道:“就在这吃点吧。”说着拉出凳子来,让陶舟坐了。又对店家道,“来壶茶,要碟干净的素包。”

“绝对干净,这位大师。”店家应着,转眼拿来了茶点摆在桌上。

陶舟摆了茶杯,倒上热水,捧着暖了暖手,喝一口,“跟我说说吧,你回去后的事情。”

放下茶,陶舟摊出一只手,放在桌上,示意落烨写字。

落烨一愣,随即明白陶舟所指,吸了口气慢慢呼出,心里沉得发苦。然而这件事,早晚都是要说。

“我到之时,已经事发十来天了。官府敛了尸,案子送交刑部会审。”

“听说是在五月初五那天晚上,陶家被洗劫,一百三十四口人……无一幸免。”

“凶手还放了一把火,烧了陶家大宅。我去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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