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2 / 2)

每个字的每一笔,划在陶舟手上,都割的他生疼。陶舟轻轻闭上眼,想象自己手掌皮肉翻起,挑断筋脉,血肉模糊的样子,才稍稍觉得好受一些。

“你……怎么了?”落烨捏了他手,一阵冰冷。

“没什么。”陶舟回过神来,“身上有点发软,吃点东西就好了。”说着抓了一个豆包,抖着手往嘴里送,一口咬下去,满嘴的血,包子赤红一片。

血从陶舟的鼻子里,汹涌而出,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落烨忙活了半天,终于帮他把血止住。临走时,店家还在嘀嘀咕咕,心疼被血染脏了的桌椅地砖,担心能不能擦的干净。

外面雨势依旧,诚如店家所说,一时停不了。陶舟立在屋檐下,等落烨去借了伞来,两人出了门沿着街,往北走。

到了一个巷子口,陶舟停住,转身对落烨道:“从这条巷子穿过去,到西边那条街上,转角处有家当铺,叫厚金阁。你去通知馆瑶,让她来这里典当一样信物,就能见到太子了。”

“那你呢?”落烨看他脸色苍白,衣服血迹斑斑,很不放心道。

“我没事。”陶舟吸一口气,鼻子里满满的血腥味,“我去跟太子交代一声。”

落烨撑着伞,透过水帘看他。

一阵风吹过,雨水扑进来,打在晃动的衣角,更显得陶舟身影飘零,忽远又近。

一时间,落烨想说些什么,却又无话可说。

好在如今,陶舟也是听不见的……

馆瑶收了口信,便赶紧换了便服匆匆赶到。可是进了当铺,却是不得其门而入。

“叫你们掌柜出来。”馆瑶道。

“掌柜不是说见就见,姑娘,你有什么事么?”当铺的柜台里,伙计头也不抬,敷衍道。

“我……当个东西。”

“从这个窗口送进来就行了。”

馆瑶从没来过当铺,倒是觉得新鲜,摘了只耳环递了进去。

伙计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对馆瑶道:“东西是好东西,可是姑娘,你只当一只,可就不值钱了。”

“我……”馆瑶一时气结,但又不好声张,直叙来意。只好劈手夺下耳环,狠瞪了那伙计一眼,将陪在一旁的落烨拉了出去。

一出门,馆瑶就质问落烨:“怎么回事,姓陶的又在玩什么花样?不是说当个东西就行么……”

“他说这个东西,要我们四人都曾经手过目,才足以为信。”落烨解释道。

“四人都经过手……”馆瑶也是聪明人,略一想便明白过来,冷冷哼一声道,“亏他想得出来。”

再进去便不多话,将那物件直接拍在柜台上。

伙计过来一看,立刻赔笑道:“这东西稀罕,我得拿进去,让老朝奉估个价。”

“行,快去快回。”

此时陶舟已更了衣,正坐在内堂喝茶,收了伙计拿进来的东西,便吩咐去领他们进来。

馆瑶阴着脸进来,扫了一眼屋子,便不耐烦道:“人呢?”

“没在这儿,外面人杂。”说着陶舟起身,领二人到后院,打开西厢房门。屋子里点了灯,生了炉子,又暖又亮。一名着了当地染的靛蓝布衣的青年男子,转身便迎了上来。

“皇兄。”馆瑶见了他,立刻松了口气,上去扶了他。时隔上次两人相见,已经差不多一年了。

“你没事就好。想不到晋王连自己都保不住,我真怕你也……”馆瑶紧紧抓了周然的袖子,似乎还心有余悸。

“我没事。”周然让他们都坐了,“不过说来蹊跷,我与晋王一同被俘,之后却被单独放出。有人告诉我出城后有人接应,还发了我出城的令牌……”

听了此话,馆瑶微微蹙眉,瞥了一眼陶舟。

陶舟有点出神,没仔细看两人说话。好在落烨已经将周然的话录了下来,呈到他面前。他抄经多年,下笔如风,倒是不耽误工夫。

“那后来怎么没出城?”陶舟看了后,也没理会馆瑶,自顾问道。

周然想起陶舟听不见,便也拿笔沾了墨,写在纸上,“我听鞑靼兵议论,说抓了一个姓陶的汉人,当官的,会妖术,我便猜是你……”

“你听得懂他们的话,怪不得。”陶舟喃喃道。

“然后呢,就因为这个,你没出城?我可是……”馆瑶一急,差点脱口而出。

周然看了馆瑶一眼,接着写,“后来我就扮成鞑子,进去打听你。好在当时吴将军围城,乱的很。”

“你身份特殊,以后还是别这么冒险了。”说完,陶舟起身,“你们兄妹叙旧,我与落烨先走一步了。”

周然见了,也忙忙起身道:“二弟怎么了?这么见外,你我也是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

“陶大人回去也好,免得吴阔生疑,到处找人。”这话是馆瑶说的。

陶舟都看在眼里,不由得笑道:“长公主说的是,眼下吴将军,还是个变数。”说完便要拉落烨出去。馆瑶见了,赶紧又加一句,“落烨别走,留下来为我们把风。”

落烨抬手就要施礼回话,被陶舟抢先道:“是,照公主说的办。”

出来后掩上门,陶舟对落烨道:“我先回去,你在外面帮他们把风,千万小心,知道么?”

落烨有话,如鲠在喉,吞吐了一下,却还是没出口。

陶舟明白,想去握他的手,以示安慰,却发现自己已经冻僵,指头都不灵活。怕他忧心,最后还是作罢。

外面雨小了,却加了雪子落下来,打在人身上,落在脖颈间,冷得刺骨。

天气不好,也没什么生意,小贩都早早收摊回家了。街上冷静的很,陶舟一个人走回去,雨雪落在地上,沙沙作响。

☆、白马有情

“晋王死了,起兵的事就要暂缓。所以皇兄,你还要再忍忍……”

“我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来东躲西藏,不见天日。”周然笑道,“有时候我甚至想,这天下到底谁坐,除了自己之外,对别人,好像也没什么分别。”

听闻此言,馆瑶抬头看他。寒夜中,灯火下,人还是那个人:儒雅清俊,器宇不凡的太子殿下,先帝的长子周然,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但失势多年,东奔西走的风霜还是无处隐藏,眉宇间都有了疲态。

“别这么说皇兄,如果没人在乎你,我和阮大人又算什么。南边亦有义士在为我们募兵,眼下只不过是时机未到。”

“我明白,三弟登基的一番清洗,朝中早已无人。一直以来,都是有钱无兵,有兵无将。不然你又怎会委屈下嫁……”

“别说了皇兄。”馆瑶打断他,“吴阔是个好人,嫁他我不后悔。可惜的是,我还是没能将他争取过来。到底是三弟棋高一着,懂得用陶舟来拉拢他。”

说到陶舟,周然心头一荡,涌起别样滋味。陶家灭门之事他已有所耳闻,想到馆瑶、阮贺等人,眼下也是置身险地,心中不免内疚重重。他叹口气道:“其实三弟在位,你一样做你的长公主。如今却跟着我,前途未卜……”

此时灯火暗了下来,却无人去挑灯芯。静静地,能听到窗外的雨雪。

“皇兄,还记不记得父皇有一枚极珍爱的田黄石印,晶莹剔透,煞是可爱。”馆瑶忽然顾左右而言他。

“你是指被你摔坏的那个?”

“对,父皇知道后大发雷霆,那时我还只有八岁。”

“我知道,所以你吓得不敢承认。”

“三弟为了维护我,就说是阿甲打坏的,阿甲是我的乳母,一直都很疼我,可父皇却要将她乱棍打死。”

“可你还是没有说出事实。”

“我到现在还很后悔……后来当皇兄你站出来承认的时候,我真的松了一口气,可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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