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2 / 2)

“我怕他胡说八道,又把你惹急了。”吴阔沉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放心,这次不会发疯了。”陶舟立即打包票,“我刚刚看刘大夫的方子,里头不少清神醒脑的药材,都是顶顶管用的。”

吴阔被缠不过,只好掏了令牌出来,“现在天色晚了,外面又下雨,你明天再去吧。”

“原来是下雨了。”陶舟收了牌子,转头望向窗外。

“是啊,春雨难得,在永平城更是少见。”吴阔亦转身望去,感慨道。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等雨一停,我就整顿兵马,带一支先行,好与黎将军接应。”

此时雨势转大,淅淅沙沙的声音愈加清晰,似远忽近。

屋里点了灯,门户紧闭,更显得外面天色阴暗,即便升了炉子,还是挡不住阵阵湿漉漉的寒气。

“怎么吴将军忽然殷勤起来了?”墨竹煎好了药端进来,吴阔便告辞了。这会儿他伺候陶舟服了药,收了药碗,递上茶水让陶舟漱口。

“少多嘴。”陶舟漱了口,又接过手巾擦嘴。

“本来就是,前阵子他没日没夜陪那个什么吴王,哪里还记得少爷你。”

“我不管他,就说你。怎么拿这么苦的茶给我……”陶舟皱紧了眉头道。

“这是刘大夫吩咐的,这大青叶还是我特地煎的呢。”

陶舟无奈,招了招手,将墨竹唤到身边,小声问:“你刚才进来,看到屋子外面有人么?”

“什么人?没人,碰到侍卫巡逻了。”

“那好。”陶舟扯了一件外衣,推开被子下床,“我要出去一下,你代我躺在这里,把头盖上,就当睡着了。”

“外面在下雨,少爷你要去哪儿?”墨竹想了想,又道,“还是我陪你去吧。”

“你跟去了,谁来躺这里扮我?放心,我去去就回。”安顿好墨竹,陶舟便溜出屋子,避开巡逻兵的路线,往东而去。

东营地牢,袁三宝却已是重伤在身。就在刚刚,被一个送饭的刺杀。好在隔着栅栏,对方施展不开,刀口入得不深,又偏了少许,留了他一口气在。

“去找大夫了么?”陶舟到了后,一边查看袁三宝伤势,一边询问牢头。

“找过了,天气坏,大夫都不愿出诊。”

“放屁!人命关天。去报告吴将军,还有,把刘大人叫来。”陶舟忍不住爆粗。大夫不来的原因,下雨恐怕只是其一,其二是给犯人看病没油水。牢里的囚犯,向来都是自生自灭,生死由命。

“可是刘大人如今……”牢头为难道。

“拿这个令牌去。”

牢头得了命出去,袁三宝才勉强睁眼,惨淡一笑:“想不到,我这个大理寺少卿,也要死在牢里。”

“别说傻话,留点力气。”陶舟脱下来帮他捂伤口的外衣,没多久便渗出血来。雨夜中,地牢阴冷潮湿,两个人都冻得浑身冰凉。

“我死不足惜。”袁三宝摇头,气若游丝道,声音和身体一起发颤。“但你得信我,陶家的案子……跟皇上没关系,不是他做的……”

“无凭无据,我怎么信你?”陶舟蹙眉,迟疑了一下,开口道。

“前一阵子,你们陶家调了大批的现银到本地钱庄,可有此事?”

“对,我与皇上相约,陶家出钱充盈国库,他保我一家平安。”

“但是钱庄被窃了,你可知道?”

“什么?”

“而且是在陶府出事之前。”

“之前……”陶舟睁大眼睛,失神坐在地上。

“对。时逢杭州知府调任,你三弟升官在即,其实已是实权在握。所以钱庄被劫后,他立即调派人手,封了城外的水旱两路,挖地三尺,搜城。可惜……”袁三宝叹口气道,“可惜没过多久,你们陶家便遭此横祸。”

“你的意思是,凶手为财?”

“如果是皇上,大可不必如此费劲。”

“可是此次陶家捐银的事,没几人知道。”陶舟低头沉思,“钱庄怕人挤兑,调集这么多现银,肯定也是秘密行事。”

“总之,对方冲着钱来,杀人是为了突围……”

“那银子呢?”陶舟接着问道。

“可惜我去晚了。”袁三宝摇头,见陶舟也无比丧气,又道,“不过好在尸体烧焦了,不会腐败。”陶舟闻言,又惊又怒,抬眼看到袁三宝颜色如常,双眼炯炯有光,想到他就是这个性情,便也罢了。

“你去烧晋王的尸体,是因为上面有线索?”

“陶大人聪明。”说话时呼吸急促,能感觉到身上的热气顺着血,缓缓涌出胸口。接下来,袁三宝不得不长话短说,“陶家的尸体里,伤口有异香。”

“被火烧后的伤口?”

“对,焦尸上的……”

陶舟心提起来,手下使劲帮他捂住伤口,大气不敢出,等着他继续。

“线索太少,能查的我都尽力去查了。”袁三宝伸手到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一只小布包,打开是一小块不规则青色。

“好像是蜡。”陶舟捻起来看。

“川西有一种蜂,当地人称雾虫,食树汁吐涎,结成的蜡状如凝霜,白中泛青,就是这种……这种青蜡……”说到这里,因为失血过多,袁三宝冷到极点,竟然牙齿打战,浑身抽搐,怎么也张不开嘴来。

“混账,来人。”陶舟大喊,一边又脱了夹衣裹在他身上,自己只着贴身小衫,一边对跑进来的当差吩咐道,“大夫请不来,你去找吴将军,让他带人过来,快点!”

手下出去后,袁三宝的脸色由白转青,已在弥留之际。空空荡荡的地牢里,陶舟四顾茫然,彻底无措了。

袁三宝再度清醒,身上团着几乎是陶舟的全部衣着,嘴里暖暖的,鼻中是浓烈的血腥味。见陶舟一只血手捂住腕子,知道他已经尽力,苦笑道:“谢谢。就算死,我也得把话说完……”

他气息微弱,陶舟凑近了些,让他继续。

“当地……当地人将它灌入刀鞘,用来养刀。”

“此物有毒?”

“没有,蜀地潮湿,这么做为了防锈。不过伤口沾了它后,不易凝血,最早是屠夫用来放血……”一边说着,两人不约而同,眼睛落到袁三宝的半身血衣上。

“伤口上的味道,是因为这个?”

“很微弱,要烧过才能辨得出。我开始也以为是毒,找了许多来试。后来,看到有人用核桃油擦拭刀身,才想起来……”

“四川?”陶舟喃喃道,忽然想起来,急急问,“那晋王呢?你也验过的。”

“有。”

“什么?难道……”

“所以,我的也要验。”一边说,一边扯落身上的衣服。

“别,你又没死。”陶舟忙制止他。

“等我死了,就无人能验了。那气味极其微弱,旁人闻不出,说来我天生异禀,生来是吃这口饭的,最后能给自己验一把,也算得其所哉,痛快。”袁三宝坦然一笑,说的豪气万丈。

陶舟见此光景,知道他回光返照,心中无限哀恸,僵着不动。

“快,拿火把来。”袁三宝抓紧了陶舟的手,“我这么做也不单为你,皇上扣了棠子杉,我不带你回去,他就没命。”

“棠子杉,连中三元的……”

袁三宝点头,又解下自己腰间布囊,交给陶舟,“眼下永平城已被团团围住,你拿我的官印出城,自会有人接应。”

伤口用布堵了,皮肉被火燎到,只闻到一股焦臭。陶舟要挪开火把,却被袁三宝死死按住。马上伤口滋滋作响,有油脂渗出。

袁三宝已经没力气说话,最后,只是抬了一下眼皮。

“你我脾气相投,你也不是坏人。可惜……有缘的话,来生再做朋友。”陶舟丢了火把,合了他双眼,走出牢房。

外面雨势磅礴,一阵风来,寒意逼人。

永平大雨,京城却是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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