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完愿,就看见他奇怪地看着我:“那好象是叫扫帚星,不是好东西,怎么要对着它许愿呢?”
我愣住,好象是的哎,在古代好象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在现代它的意义早就被完全颠覆了,怎么解释呢?还好现在没有喷水池,要是他看见我会习惯性地往里扔银子,美其名为许愿池的话一定会认为我疯了!
我嘟起嘴:“我说灵就是灵。”
“好,好,算你灵。”他摇着头,很期待地看着我:“那你许的是什么愿?”
我骄傲地宣布:“希望我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
“哪有你这么贪心的。”他睨着我,简直认为我是不知好歹。突然又觉得不对,用幽幽的语调道:“可是今天是我的寿辰,怎么你的愿望里没有我呢?”
我看着他一脸失望的表情,心一下子就暖了起来,扯开了笑容,用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你不知道吗,我所有的愿望只和一个人有关,他叫爱新觉罗 胤禩。我希望他生日快乐,希望他健康,希望他心想事成,希望他幸福……”
我每说一句,他的笑就深一分,眼里的笑意就快满溢。我慢吞吞地又补上一句:“希望他未来的福晋是河东狮吼。”
他的笑容一僵,眯起眼盯着我。我掩嘴猛笑。
他叹口气,换上幅慷慨就义地表情:“只要她叫欣然,就是真狮子胤禩也受了。”
我一愣,笑着捶他:“做梦去吧你。”
他疼得龇牙咧嘴的叫:“腿麻了,腿麻了。看在我长途跋涉的份上,手下留情吧。”
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就是坐在他的腿上,半倚在他怀里的。赶紧跳开来,给他按摩双腿,气恼地盯着他:“你就一直是这个姿势吗?到底坚持了多久啊?”
他满意地看着我的动作,享受地阖上眼:“从你睡着到现在,也有1个多时辰了吧。看在你闭上眼之前还知道说声生日快乐的份上,不然早把你扔在地上了。”
天哪,两个多小时,这个人……我微摇着头,却挡不了内心的感动。轻揉着他的腿肚,一下下地捶着。
“你怎么会来这里?”我终于想起来问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我向皇阿玛讨了去江南的差使,提前出的京。先绕道赶来这里看你,一会儿就得下山,明天就得往江南赶。”他伸手刮着我的鼻尖。
江南,我的手一紧,若无其事地问道:“什么差使啊?值得劳动你八贝勒?”
他笑了,“去江宁织造曹寅那里,督促一下今年的进贡事宜。他今年开始管理两淮的盐务,这可是大清的半壁江山啊,户部可指着他今年的税银呢。怎么着我都得去看一下。”
曹寅,曹雪芹他爷爷。这要怎样的优良血统,钟灵秀气才能孕育出《红楼梦》这样让后世争论破脑袋,给了一大帮所谓的红学家们一口饭吃的人物啊。我可是更心动了,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不会就一个人上路的吧?”
“就带了保庆,他在山下等着。我可不想劳师动众的,四哥他们也没带什么人出来,省得到时让闲人多话。”他轻飘飘地说着,“对了,花灯喜欢吗?”
我抬首看他:“喜欢。只是我想去看真正的江南。”
他皱起了眉头,捏住了我的鼻尖:“又打什么主意了?”
我吃疼地躲开他的手,调皮地笑道:“贝勒出门,身边总得有个丫鬟伺候着呀,这捶捶腿的活总得有人干吧。”又往他的腿上捶了两下。
他捉住我的手,星光下的眼眸熠熠生辉,闪亮闪亮地凝视着我,“不如扮作夫人岂不更好?”
我唰地红了脸,怒瞪着他。
他将我带进怀里,轻拥着:“我知道那是你梦里的水乡,可是你我现在都算是有皇命在身,你怎么可以私下五台山呢?更何况你身边还有莲儿,还有皇阿玛给你的侍卫。欣然,我承诺过,总有陪你携手看遍江山的那一天。”
我窝在他的怀中,衣凉如水,紧紧抓住了他的衣畔,慢慢闭上自己的眼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这个承诺太美,太好,只是这一世的承诺究竟要用怎样的代价才能换得,难道真的要天空为之变色,青鸟才能得以翱翔?如果终将付出的是我所不能承受之重,只想放任这一回,待到终需放手的那一天,也堪以意付情量。
我直直望进他的眼底,有点无赖地道:“我就要这一次。只要你点头,其他的我来安排。我管保不会有只字片语传入皇上那里。”
胤禩狐疑地看着我,良久,才点了头。旋即笑染唇末:“到底还是把你给劫走了。”
我不理,接道:“今晚不许下山,这黑乎乎的山路,万一摔着了怎么办?莲儿她们都不在山上,没有人会发现的。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今晚你就将就点吧。明儿一早,我们就走。”
我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去敲老和尚的门。
待看到胤禩和老和尚对面而立,我才算弄明白了什么叫天皇贵胄,一脉相承。对着这样的两个人,所有的介绍都是多此一举。所以我缄口不言,只说要借宿。老和尚沉默地把我们让进了屋子。胤禩也不问,抬腿进屋,泰然处之。
那一晚,两人灯下对弈,博古论今。
那一刻,老和尚的眼底滑过激赏和温情。
那一瞬,胤禩落子的手轻微一抖,面上是一闪即逝的惊疑,随即化作从容的淡定。
那天我才发现这两人的棋路竟是惊人的相似,落子的手坚定不疑。仿似放下的便是一世的承诺,此生的无悔。
烛芯毕剥中,我悄然退出。
窗上勾映出两人的身影。远远望着,一股酸酸甜甜的温柔就在心里柔柔地荡开。
月儿透过云层探出了脑袋,农历二月初十,不是满月。
挂月峰上,却已是人月两团圆。
次日一早,老和尚在念早课。胤禩和衣躺在他的床上,睡得香甜。
我把手中的盒子递向老和尚,是四阿哥给我的那个,鲤鱼下压着纸笺,告诉他何时在京城相见。
“莽古泰是你的人,你说什么他自是不敢反驳。你就说我在闭关参佛,不见人,不就行了。”我对老和尚说。
老和尚目视我,并不接手。
我坦然正视着他:“我不要遗憾。哪怕归来时是折翅的羽翼,我也要飞这一次。”
一阵沉默后,老和尚倏然扬起唇角,终是伸手接过了盒子。
辰时,我和胤禩离开了五台山。
我不时回首看两人的脚步。从小就喜欢从背后看一致的步伐,交错落下,将影子慢慢拉长……
“昨晚谁赢了?”我问胤禩。
“我输了。”他道,“心服口服。”
“大师说,人能看得破,才认得真,才可以任天下之负担,亦可脱世间之缰锁。”我望着胤禩。这是老和尚接过盒子后对我说的,可我知道那是说给他听的。
“‘破’之一字,何其难也。”胤禩沉吟着。拉起我的手,缓缓道:“虽是初见,却总觉得亲切。许是因为你的缘故吧。”
我但笑不语。或许在若干年后我会告诉胤禩,那是因为浓于水的亲情。他是唯一一个面对过顺治的孙儿。五台山上的那一夜,不会留名于史书,祖孙的相见将是你我记忆中千古的秘密。
近二十天的旅途,我和胤禩带着保庆,三人行。
因为胤禩绕路过来看我,耽误了行程,而且我又和四阿哥有在京城见面的时间约定,所以我们几乎是不停地在赶路。没有了现代发达的交通,这样的赶路很是疲乏。对于我这个坐惯飞机的人来说,常常觉得浑身的骨架都被拆散了。可我并不想停下,只想用尽心力把这段路途的点滴全部镌刻于心。
从山西辗转河南、安徽,终于在农历二月底,阳历四月中旬到达了金陵(南京)。正是春暖花开,万物苏醒的时节,标准的烟花三月下江南。
胤禩去办他的公务,说是晚些时曹寅会在府内设宴。
我独自品着茶,凭窗坐在临渊阁的二楼,将这繁华热闹的“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和记忆中的南京一一对比。
临渊阁座落在这六朝金粉的秦淮河边,是金陵最红火的酒楼。据说它就像是一夜之间平地冒起,没有人知道它的老板究竟是谁,出面应酬的是一姓宫的掌柜,却只是以伙计自居。人心就是这样,越是神秘,越是趋之若骛。起先还有好事之徒总想打听出个究竟,可偏偏人家就是滴水不漏。这临渊阁从掌柜的到跑堂的又个个都似个笑面弥佛似的,让人看着心里就舒坦,胃口大开。久而久之,也就再没有人关心这是谁开的酒楼,只想知道今儿又推出了什么新菜式。
现在是未时三刻,午市早已结束,正是酒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