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迟疑,却听严凤诉的声音在后院响起:“哎呦呦,苏大人?”
又听见褚良远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声音:“今日此楼不待客,两位大人,都请回罢。”
白沐一急:自己此番被革职停俸,又被老爷子逐出家门,唯有这一间茶楼能勉力养活自己,哪能在这时候把客人往外赶?
想到这里,赶紧急匆匆拎了袍摆往后院跑,边跑边喊:“且慢且慢,此间待客!待客待客……”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诏曰(二)
正迟疑,却听严凤诉的声音在后院响起:“哎呦呦,苏大人?”
又听见褚良远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声音:“今日此楼不待客,两位大人,都请回罢。”
白沐一急:自己此番被革职停俸,又被老爷子逐出家门,唯有这一间茶楼能勉力养活自己,哪能在这时候把客人往外赶?
想到这里,赶紧急匆匆拎了袍摆往后院跑,边跑边喊:“且慢且慢,此间待客!待客待客……”
匆忙赶至后院,正碰见撵客出门的褚大掌柜。
褚大掌柜左手间,是位高权重的吏部尚书苏大人;褚大掌柜右手间,是风头无两的大理寺少卿严凤诉。
白沐一喜:都是熟人。
熟人好啊,宰客就得专挑熟人下手,一来知根知底容易下手,二来常来常往联络关系。不熟——还不宰。
白沐笑笑,决定先稳住褚良远:“良远兄,你出外营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为何不待客?”
“营商不必亲为,若能安排妥当,便可免去舟车劳顿。”褚良远顿一下,冷然开口:“既请了我来经营打理,这楼内琐事,便要由我做主。现下这管事杂役已被我遣退干净,若要开门迎客,谁来招呼客人?”
遣散诸人这么大个事儿,居然也不跟自己商量!现下没了端茶倒水的小二,还真是件麻烦事儿……。不过再麻烦的事情,也难不倒曾经的芝麻绿豆官。白沐自认数日里来历经风浪,似此区区小事,焉能算个事儿?
白沐一笑,推出一直隐于身后的莫篱,“杂役么,这里恰好有一个!”
哪知不推出去还好,一推出去,瞬觉身边刀光剑影!
莫篱抽出锃亮短匕,冲褚良远横眉斥道:“你这歹人,竟敢在那等烟花之地下药坑害于我,前次不得清算,今次遇上,我若不把你抽筋剥皮,我……”话到后面,已微微带颤,显然生气之极。
听得这番言论,白沐才猛然想起花楼那茬。
对于这么长的指控,性格冷然的褚良远显然不太适应,他只冷冷的回了四个字:“废话少说。”
如此简明扼要,白沐目瞪口呆。听得严凤诉在耳边叹一声,轻声赞道:“霸气。”
褚良远这四个字很快便触怒了那本就含嗔带怒的小美人儿,只见那莫篱沉声凝神,持匕缓缓划一道圈,抱元守一。再抬头时,便眉眼沉黯,蓄势待发。
对面的褚良远倒不见如何动作,只是藏于袖间的手微微一动,袍摆充盈,无风自起。
白沐暗赞一声,高手过招,想来衣袂飞扬袖摆翩翩,应是件赏心乐事。
哪知等了半天那两人却全无动静?
严凤诉善解人意地在一旁作解释:“莫篱小公子先发制人想要以静制动,不想褚兄竟以气压人以静制静……”
“啊?”白沐听不很明白,只是奇怪何时严凤诉也懂得武学之道了?
严凤诉咳一声,眼中漾上浅浅笑意:“——所以,他二人就此陷入僵局。”
“哦。”白沐懂了,原来如此。于是他开口:“你们——还打不打?不着急的话,不如等我先去沏壶茶来?”
哪知这话倒像是一句口令,甫一出口,莫篱和褚良远同时动手。
白沐和严凤诉齐齐后退两步,自动清场。
那打斗的二人身法奇快袖藏刀锋,眼前错影缭乱,身遭风刀凌厉,不消片刻,白沐便觉气势迫人,似有细丝不断穿透两边耳膜,一时间目眩耳鸣,头疼欲裂。
欲待出声阻止,已然不能开口,不由后悔万分。
不多时,那两人已过数招。白沐早已撑持不住,靠住院中一株矮桃,又被严凤诉扶持一把,才能勉力稳住身形,不至太过狼狈。
严凤诉和苏清晗的情势虽然要好一点,但也一个面色青白,一个冷汗涔涔,怕都不能久持。
好在褚良远终于注意到诸人反映,匆匆三两招后,突的拔地而起,袖间两阙清风,臂托檐边彩凤。冷峻的面孔配上稍显突兀却又毫不违和的一头白发,衬着天高云远,一抹山色如黛,只如一幅活灵活现的山水泼墨,酣畅高远。
莫篱毫不示弱,虽然早处下风,也盈然而起,跟上前去。姿势流畅轻盈,动作利落别致,自青砖白墙间飘飘冉冉,再有身侧粉白桃杏作为点缀,瓣瓣飘洒零落间,便像是一幅工笔粉彩,煞是好看。
——若将褚良远比作青松下的白鹤,那这莫篱便如桃林中穿行的凤凰。
不过这般大好风光,严白苏三人均无暇顾及。
战场被拉至檐间瓦下,院中诸人才觉压力稍解,喘过气来。
仰头观望时,便见褚良远袖摆飘飘无心恋战,后面的莫篱却是不依不饶的紧跟不辍。
严凤诉扯了白沐,找好地势远远避开,便好整以暇的隔岸观火。
白沐欲待劝架,想起那日情形,自身也是不忿,便不知从何劝起。
正焦急,听见苏清晗的声音清雅朗润,急徐有致:“京畿重地,不可恣意打斗。二位当着大理寺少卿的面公然持械行凶,恐有不妥。还望两位早早收手,化尽干戈。”
哗啦——莫篱失脚,从檐上踩落一片青瓦。回身便又跟了上去。
苏清晗抬指轻揉眉间,好言询问:“严少卿——是要袖手旁观吗?”
严凤诉骤然被点名,也不好装傻充愣。便敷敷衍衍地抬头喊:“喂,京城不比江湖,如此上檐下房,有碍观瞻,快点下来吧。”
哗哗啦啦——无数的瓦片被莫篱随脚踢飞,碎落一地。
严凤诉四处避让,转身摊手,“苏大人,你看,他们不听我的,我也没有办法。”
不过转瞬,檐间屋瓦已被踢离大半,直与拆房无异。
白沐怒急,一边不断跳脚避过散落的随瓦砖石,一边愤然抬头:“莫篱!你成心要拆了我的楼么?”
莫篱追得眼红,对这无关痛痒的控诉根本就不管不顾。
苏清晗叹一口气,从袖间取出一物:“既然严大人坐视不理,本官也不好多管闲事。本官此来,是要宣一道密诏,看眼下情形,恐不能密宣了。——白沐接旨。”
白沐整衣跪地,心知是清晨草拟的那份旨意已经由皇帝过目,这便来实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诏曰(三)
不过转瞬,檐间屋瓦已被踢离大半,直与拆房无异。
白沐怒极,一边不断跳脚避过散落的碎瓦砖石,一边愤然抬头:“莫篱!你成心要拆了我的楼么?”
莫篱追得眼红,对这无关痛痒的控诉压根就不管不顾。
苏清晗叹一口气,从袖间取出一物:“既然严大人坐视不理,本官也不好多管闲事。本官此来,是要宣一道密诏,看眼下情形,恐不能密宣了。——白沐接旨。”
白沐迅速跪地,心知是清晨草拟的那份旨意已经由皇帝过目,这便来实施了。
苏清晗的声音徐徐低缓,持着稳重又不失清雅淡然。像是每一句,都经过了长时间的深思熟虑一般,“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白相之子白沐,即日起革去翰林编修一职,钦此。”
莫篱在檐间又踢落一块残瓦,掉在白沐身侧。
白沐有些发怔:不是自己拟的那份……可是这份旨意,怎如此之短?这就完了?无名头无由头——这岂不是莫须有吗?
苏清晗温雅一笑:“小白,起来接旨。”
白沐木然伸手,接过旨意,打眼一看,开合有度流水行云。正是苏清晗的字体。
苏清晗伸手搀扶,轻道:“许羡鱼拿来的那份,言辞过重。省去由头,为的是你好与老师交待。”
白沐心间一暖,俄而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