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2 / 2)

登基大典这种大事,祁欢本来早该起来梳洗准备,不过现在有傅予湛为她打点一应事宜,已经偷得了半晌好眠。

昨晚,那丫头在后花园闹腾了许久,过了子时才见养心殿熄了灯……

傅予湛沉吟片刻,道:“再等等吧。你先去将膳食衣冠再核对一遍。”

“是。”

殿门吱呀一声关上,傅予湛稍稍松懈,靠在椅背上养神。

短短四日教习,不止祁欢累,他也有些疲惫了。脑中忽的想起那日马车上祁欢调侃他老,不由觉得好笑。

只是想起今后这条豺狼四伏的帝师之路,这笑又化作了苦笑。

暗沉沉的宫殿内,明黄的烛火照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片阴翳。

闭目坐了两个钟,常安迟迟没有回来,他眉心一叠,不知那边又出了何事。

正这样想着,常安已经推门进来,脚步匆匆走到跟前,低声道:“大人,殿下那边……不太好。”

果然……

无声叹一口气,傅予湛揉着眉心起身:“我去看看。”

两人穿过步履匆匆忙碌着的宫人往养心殿去,一路跪拜无数。

毕竟今日后,这一位可就是背地里的皇上了。

……

刚撩起寝宫的珠帘,傅予湛就听见了里头低低的啜泣声,还有宫女紧张的劝慰。

没有理会君臣之别、男女大防,他大步走到床边,就看见祁欢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地在被子里打滚,一张小脸汗涔涔的。

“怎么回事?”

良言噗通跪在地上:“奴婢方才进来伺候公主起身时就这样了!”

“太医呢?”

“常魏已经去传了。”

傅予湛点点头,直接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倒是不烫的。

“殿下,哪里不舒服?”

祁欢勉强睁眼看了看他,气弱:“头疼……”说着哼哼了两声,委屈巴巴道:“我就说我背不来书,这下好了,把头背坏了……”

傅予湛扫见她紧紧捂着肚子的手,唇角一沉,也不说话,就这么居高临下望着她。

冷冽的气场让祁欢一哆嗦,扁着嘴说:“不是头……是肚子。”说着,揪着被角的手一紧,带了哭腔滚起来:“真的疼!”

小时候给她上课时,装病这招她没少用,最是信手拈来。只是目下唇色惨白的模样也确实不像作伪。

傅予湛缓和了脸色,伸手隔了层锦被覆在她肚子上,沉声吩咐身后的人:“太医呢!去催!”

哗啦啦又跪倒一片。

不消片刻,一身常服的周礼背着药箱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一看就是从被窝里给捞出来的。

傅予湛将床边让了出来站在一侧。

周礼取了素帕覆在祁欢的手腕,静神把脉。片刻,他眸光一变,抬头看了傅予湛一眼。

傅予湛会意,带他去了寝宫的小殿内。

祁欢错眼一瞧,一颗心拔凉拔凉的,她这屁股连龙椅的边边都没碰到呢,就要香消玉殒了!当真是命无富贵运啊!

她滚了两下,待腹中绞痛缓过一阵,喘着气和良言道:“去把十五殿下带来……我要见他。”

良言迟疑:“这会儿小殿下必定还睡着,吵醒了可就要哭闹了。”

祁欢捶床板:“他姐姐我都要去了!他闹什么闹!”

良言一听,噗通又跪了下去,眼眶都红了:“殿下莫要胡说……”

这头两人生离死别着,傅予湛在内室不知和周礼说了什么,出来时脸色不大好看,见两人如此这般,只觉得额角轻跳。

祁欢看见他,挣扎着坐起来,泪汪汪地:“老师,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你别瞒我,我……”

傅予湛抬手堵住了她的话,神色颇为隐忍道:“你昨夜吃多了,积食。”

“……”

祁欢羽睫上一颗豆大的泪珠悬着,将落未落。

殿内鸦雀无声。

啥?

他说啥?

她痛得要死要活,是……积食?!

祁欢脸色一时黑一时白。

傅予湛难得没有发火,平声和她说话:“你初掌皇权,底下人心浮动,登基大典决不能耽搁,我让周礼给你扎针止疼,你且撑到礼成,明白么?”

祁欢羞愧难当,咬牙说:“不用了,只是……积食而已,我撑得住。”

傅予湛还是不放心,压着周礼给她施针。

……

龙袍金冠,裙摆迤逦。

祁欢衣饰华贵地走在躬身跪拜的群臣之间,全场肃穆。

依照国训,新帝登基要先入太庙祭拜先祖,而后接受百官朝拜,最后在护国城墙上向子民宣誓。期间礼节冗杂繁复,很是费神。

傅予湛着一身紫袍,寸步不离跟在她身侧,神色恭正看着太庙,余光却时时注意着祁欢略有些虚浮的脚步。

焚香跪拜后,祁欢绷着脸立于太庙之前,沉凝的目光扫过底下恭敬立着的群臣,嗓音清丽:“大梁香火传承百年,望众卿同朕共同治理这绵延疆土!”

下头乌压压跪倒,齐声道:“不负皇恩!”

洪亮的声音在九重宫阙间声声回响,莫名激愤。

傅予湛站在她身边,一并受了这跪拜,不知眼红了多少人。他低声提醒:“等会儿到了城墙上莫要靠前。”

人多眼杂,暗地里免不了会有些刺客埋伏。

祁欢点点头,目光穿越群臣落在远方群山间,低声感叹:“恨绵绵深宫怨女。我这辈子都要被锁在这高墙内了吧。”

傅予湛静了片刻,道:“陛下应当自称为朕。”

“……哦。”

煞风景的老男人!

……

上了护城墙,果然有两对人马严阵以待,将墙头围得水泄不通。

梁国已经许久没出过女皇了,老百姓齐齐围在城下围观,场面前所未有地壮观。

祁欢在上头勉强做个样子,挥手说了几句话就有些撑不住了,小腹隐隐作痛。

好不容易撑到结束,下城墙的时候两腿一虚,险些在百来级的石阶上滚下去。傅予湛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一路半拥半扶地将她塞进宫辇内。

第5章

祁欢这一场积食闹得有些厉害,之后半个多月反反复复,痛苦不堪。本就是巴掌大的脸又消瘦了两圈,却被吓得再不敢多食了。

直到寒食节后,周礼施完最后一次针,长舒一口气:“陛下已经无碍了。”

祁欢热泪盈眶地抓着周礼的手:“爱卿!多亏了有你!”

周礼脸色一红,还来不及说什么,她已经翻脸无情,反手拽过他的衣领:“不许声张出去!懂么!”

“……是。”

祁欢满意了,挥挥手打发他走。

心有余悸地摸摸肚子,谁能想到堂堂嘉元帝,登基第一件事不是肃清朝纲,也不是施行新政,而是歪在龙床上消化肠道……真是丢死个人了!

常魏送了周礼出去,端了盘葡萄剥皮喂她,开解道:“陛下此番病症来势汹汹,说不定掺了些别的病痛呢!”

祁欢顺杆爬下来:“就是,一定是周礼这厮学艺不精,诊断不出来,掰了个积食的借口来糊弄我!”

常魏连连点头:“陛下龙体康健,小小积食哪能虚成这样!”

祁欢这才痛快了,吐出葡萄籽,准备回龙床上再睡个回笼觉——这几日精神不好,傅予湛也没有督促她学习了,真是快活!

在龙榻上滚了两圈,她忽然从被子里探出脑袋问:“之前听你说,周礼这段时日都住在暖阁?”

常魏点点头:“是啊。首辅大人说暖阁离得近,方便照顾陛下,就划了个偏殿给周院判暂住。您有何吩咐?”

说完半天没听见回音,扭头一看,祁欢已经抱着被子睡熟了。

……

暖阁内。

周礼亲手写了满满一页的纸,小心吹干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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