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在哪!”瑭萦的声调全是哭音。她比翎落稍晚一步。翎落慌忙从爹娘房中跑出来,直奔已经有了身孕的妹妹。“萦儿,我没有找到爹娘,还没来得及去看轩儿。”瑭萦闻言,一下子止住了眼泪,似想到了什么,拉着翎落去了翎落出嫁前的闺房。
房间的摆设凌乱不堪,瑭萦来到桌前,低头,吃力的探着身子,在桌下摸索一阵,似开启了什么机关,翎落的床一下子移动开去。瑭萦走到床后,推开了暗门。“爹!”瑭萦惊喜不已。翎落也慌忙到了程靖跟前。“爹,谁干的?娘呢?轩儿呢?”翎落开口,声音颤抖不已,目光盯着父亲,不敢看向与父亲并排躺着的人。“锐宁宫。。。”程靖奄奄一息,费力的吐出几个字,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爹!”姐妹俩忍不住哭了起来,瑭萦小心翼翼的帮着爹爹顺气。半响,程靖又吐出三个字,就咽了气。“救轩儿。。。”翎落终于把目光放在父亲身旁的人,用尽全力移动身子,想要看得更仔细。是。。。娘亲和廷轩!手,止不住颤抖,探向娘亲的鼻息,冰冷的触感让翎落的脑子“嗡”了一声,还有廷轩,手触到廷轩的脸,微温,鼻翼,有。。。气息。廷轩,还活着!
顾不得眼泪迷蒙了视线,翎落半拖半抱着廷轩,似找到了动力般,站起,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那一刻,萦儿的哭声,娘亲冰冷的身体都远去了,她的脑海里只容下父亲的遗言:救轩儿。。。
“翎儿,醒来!”是谁在唤她,翎落拼命想睁开眼,可沉重的眼皮怎么都不让她如愿。突然,喉头滑过一阵甘甜,似乎,让她有了气力。费力的,她终于睁开了眼,看清了眼前的人。
翊行看到翎落转醒,悬着的心,才落了位。那日,等他赶到程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翎落抱着她弟弟,发疯似地冲了出来,脸上,似有希望,但又是说不出的绝望。他慌忙上前稳住翎落,抬手,劈向她的后颈,紧随他其后的赤焰帮忙抱住那孩子,他抱起翎落,直奔马车,他必须先救人。
“轩儿。。。”翎落挣扎要坐起来,廷轩呢?翊行慌忙按住她,安慰道:“已经请了御医诊治,倒是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翎落稍稍平复了情绪,“爹娘呢?”醒来,却是她最不愿,也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本王已经派人将岳父母入殓,择日安葬。程家其他的人,也联系了家人,发放了银两。”翎落感激不已,但现在,她只想见到廷轩。“本王带你去。”翊行知道拗不过翎落,有些事,还是御医亲自告诉她的好。
翊行扶着翎落来到客房,御医见到翊行,慌忙行礼。翊行不耐的摆摆手,“直接和王妃说吧。”翎落看着床上双目紧闭,面色无华的廷轩,心里不由一紧。“王妃,程公子受了很重的内伤,今后,怕是事事需要人扶持。”翎落一颤,“什么意思?”“程公子废了,以后,都只能禁锢在床上了。”“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么?”翎落不甘心。“除非,真有什么高人,或许。。。”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翎儿,振作一点。”翊行扶着摇摇欲坠的翎落,心中万分不舍。“他才十岁啊。。。”翎落突然泣不成声。翊行打横抱起翎落,步出客房,连他,都压抑不已。翎落难得没有挣扎和反抗,只是疲惫,疲惫。。。
轩儿,姐姐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三日后,程靖夫妇下葬。当黄土将爹娘的棺木掩埋,翎落再也忍不住的失声痛哭,爹,您还记得么?您要女儿过好自己的生活,可是您都不要看了么?娘,女儿还想吃您亲手做的菜,您舍得丢下女儿么?你们真的离开我们了么?
翎落不知道哭了多久,仿佛,沉积了太久的情绪都一并爆发了出来。她的家人遭受灭门之灾,她。。。要报仇。
瑭萦也不知道哭昏过去几次,她有孕在身,赤焰只得趁她昏迷将她带回家。他不想他未出世的孩子有什么闪失。
直到十日后,事情才算告了一段落。程家丰厚的产业自是归到了瑭萦名下,一来,以廷轩的状况是不可能再打理家业,二来,翎落嫁入皇家,自是不愁,留给瑭萦傍身,也可以让他们的生活更好。
“姐姐,轩儿以后可怎么办?”瑭萦来到王府,看着小弟,忍不住心疼。翎落无声的拍着瑭萦,她也是慢慢才接受这个现实,未来如何她不知道,总之,她不会放弃廷轩。两人出了客房,翎落还是问起当日爹娘和小弟藏身的地点。瑭萦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了除了爹娘,全家都不知道的秘密。
7岁那年,趁教书先生不注意,偷偷溜出去玩。在经过翎落房间时,听到房内有动静,此刻,翎落应该正在听课才是。禁不住好奇,瑭萦推门而入,竟看到爹爹。。。程靖看到瑭萦时更是一愣。“爹爹,为什么姐姐的房间和萦儿的不一样?”瑭萦看到那暗门,十分不解,也有些不开心。程靖哄着瑭萦,简简单单说了原因,末了,让瑭萦发誓,今日所见一切,不能告诉任何人。瑭萦第一次见到爹爹黑脸,吓得答应。此后的十几年,她连程靖,都不再提起此事。
“姐姐,”瑭萦苦笑一声,“外人都知爹爹疼我,所以,把东西藏到你房中,觊觎咱们家产的人,是万万不会想到的。”翎落叹息,“都过去了,只是谁又能把爹娘和小弟安放到那里,还是说,他们是在那里遭到的毒手?”这一点,很奇怪。“姐姐,难道是。。。彦恻。。。”忆起爹爹说过锐宁宫,瑭萦联想着。翎落怔了一下,却不敢否定。如果真的是他。。。那么他们,竟要从爱到恨重新联系在一起。
彦恻,难道从今往后,真的要恨你么?
兰郁谷,阴雨绵绵。这些日子,彦恻大部分时间实在昏睡中度过,唯有如此,才能减轻碎心掌带给他的撕心裂肺的痛苦,而天晴时,他依旧一言不发,呆呆的看着被雨水洗礼后更加清丽的兰花。兰郁很是佩服彦恻,她亦是见过被碎心掌折磨的人,结局无一例外是自尽。而彦恻,是什么支持他努力活下去的原因呢?
“彦恻,别看了,要不,以后浇花的事都由你做?”兰郁终于忍不住看彦恻发呆的样子,开口。彦恻回神看了她半响,点头。兰郁有些无奈,也罢,还是给他些事做吧,不然,她真的没有那么好的精力去整日顾及他。
“轩儿,你终于醒了。”翎落日日守在廷轩身旁,终于盼到了廷轩睁眼。廷轩想对翎落笑笑,却有些力不从心。翎落笑意更深,“傻轩儿,你现在身子太弱了,要好好调养些日子。”廷轩又闭上眼。翎落轻叹了口气,替廷轩掖好被角,起身,她要去准备些流食。
待房内没了动静,廷轩睁开了眼,不再掩饰自己的悲伤,害怕。他是知道自己的状况的。那人,在他耳畔,一字一句的话,他一辈子不会忘记。程家的仇,他一定要报。只是,他一个人报仇就好了,他不会让姐姐知道的。那一日,让只有十岁的廷轩,一夕成长。
“娘,惺儿想你。”惺儿见到翎落,扑向她的怀抱。翎落亲了亲惺儿,这些日子,都在照顾廷轩了,见到廷轩精神一日好过一日,她真的很开心,而惺儿彤儿,她真的是忽略了。“娘。”惺儿呵呵的乐着,十分开心。翎落抱起惺儿,今儿好好陪陪他们兄妹吧。
崇清殿,散朝后的兄弟二人。“王兄,如何了?”飒衍要答案。“证实是锐宁宫所为。”翊行毫不意外结果,毕竟,如今的江湖,只有锐宁宫有如此能力,只是他们何必和朝廷过不去。“朕不记得朝廷和他们有什么过节!”飒衍忍住怒意,江湖人的行为,已经威胁到了朝政。要知道,那三行,在公孙家的天下占有重要的地位,如今,朝廷自是损失不小。“皇上,此事很蹊跷。”翊行还是很多疑问。这三家他都去过,唯独程家留了活口。而且,他们的目的并不是那万贯家财。“王兄,你负责查下去吧,朕现在先要找到稳定局势的新商家。”飒衍对江湖毫无好感,如果再有类似的事,他很难说是否要下令铲除了那些帮派。
锐宁宫。“安儿,不错啊,连朝廷都不放在眼里了。”妍姬看似赞扬,眼中却是满满的怒意。“娘,难道你就不痛恨朝廷?”昕泽反问,丝毫不在乎妍姬的反应。“本宫现在没心思和朝廷玩,宝石珠的事有进展么?”这才是妍姬关心的问题。“哦?怎么,嫌我没有你那好徒儿得力?”昕泽讽刺意味极浓,这些日子,他的确不上心宝石珠的事。“够了!”妍姬拂袖而去。她有些忍受不了昕泽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