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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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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护着吕姑娘逃出期颐,因为我一向是为他们送信传书之人,朱若兰做贼心虚,派出人手杀我们灭口。她一急,正中姑娘下怀,朱若兰由此暴露,不知何故,居然被她假死逃脱。我们在逃亡过程中,阴差阳错地与姑娘失去联系,一路逃到大漠,以至于连几年后清云出无罪释召吕姑娘的金批令都没听说。等到回来,姑娘已经没了。这一切祸头,皆因朱若兰起,但又不止她一人,另外还有极隐蔽的人,地位大概远在朱若兰以上。这个人,直至如今都没有查出来。嘿嘿,若非她们急着为难姑娘,何至于此事老是查不明白?清云外表虽在恢复,急急忙忙要去做那些她们所认为的大事,没想过其隐患一天不除,清云本身危险也一天不湮。”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这些年来,清云宣称朱若兰已死,对外可使其麻痹放松,对内则安抚帮众,否则那个连环大案没法告破。谢姑娘她们暗中不断在查。

“朱若兰丧心病狂,她无视她救命、养育之恩,反而刻骨仇恨,经过这么多年,此人变态的仇恨一定不会改变。大小姐一去京城,朱若兰多半会从隐匿之处出来,对你有所图,大小姐,你必得留心这贱人。她一现身,你擒住她也好,杀了她也好,拿了她的心肝来祭姑娘!”

我不爱听如此凶狠的话,不予置评。

惊异而外又有疑惑,还有这样的隐患,何以谢帮主不说,甚至连慧姨都没想过要提醒我呢?

菊花看出我的疑惑,嘴角一牵,露出讥讽的笑:“慧姑娘……现在的慧姑娘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杀伐决断、意气风的慧姑娘了,大小姐你还是不要对她抱着什么指望为是。”

我叹了口气,这也正是我的感觉啊:“即使慧姨已非当初慧姨,锦云身为后辈,只愁不能照应。”

她摇了摇头,道:“奴婢不该论人是非,是我错了。”

我忽然问道:“菊花阿姨,恕我无礼,你……你何以变得如此苍老?”

菊花恶狠狠地道:“就是拜这贱人所赐!”她猛地明白我在怀疑,如秋霜老菊般满是皱纹的脸上掠过一抹潮红,大声叫道:“不是这样的!大小姐,你不懂,除我之外谁也感觉不到,这个人对你的危险!……这个贱人,我在大漠里和她遇到过,她是多么变态,多么可怕呀!……就是在那一次,她使的阴谋诡计,几乎没害死吕姑娘,又用药物把我变成这副模样。……大小姐,你不用怀疑,要是朱若兰仅仅对我下手,而没有加害姑娘,或今天对你再没有危险了,菊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这些往事的!”

我愧疚不已,忙道:“菊花阿姨,我只是随便一问,有点、有点好奇。”

菊花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怪不得大小姐怀疑。朱若兰对外已然死了十几年了,嘿嘿,嘿嘿!……说回来罢,论理,菊花应该陪着大小姐一起上京,只是我要照顾一个人,没法脱身。况且那贱人怕我,她见我出来,说不定反而不会现身,你就没法报仇。我刚才试你的功夫,虽有根底,还不是她对手。我教你克她的剑法,担保她遇见你时缚手缚脚施展不出。大小姐要防这贱人的,是她千变万化的易容之术,以及无处不在的诡计,倒非她的武功。论起心机,菊花可万万不是人家的对手,看起来,大小姐倒是令人放心的。”

我脸上微微一热,料不到她看事实这样犀利,处处一矢中的。她必是看出我深夜坐等的用心,才出此言。

菊花思忖了一下,说道:“谢帮主安排静室相见,固是因事机密,也是有意安排。不然菊花寸步不出,岂会知道大小姐已经归来?她当然猜到,菊花见到小主人,一定会夜来探访,但我仍不想惊动这园子里任何一人。以后每夜二更,菊花都会在此恭候大小姐。我们满打宽算它半个月,要克制朱若兰,应该够了。”

她说得意气飞扬,对自己身手当真自负已极。这也难怪,想当初传言纷纷,道这清云内武功最高,不是慧姨,也不是我母亲,而是这位出名?直“鲁钝”的菊花。我答应了,她即告别,向山谷的另一边如飞掠走,顿失所在。

我百无聊赖往回走。

回转清云,我本以为做足了准备,来迎接一桩又一桩我不能接受,然而又不能不接受的事实真相。

但还是被这纷纷扰扰而来的事端拨乱了心弦。

我多了一个亲人,也多了一个仇人。

母亲常自牵挂的菊花,和被清云所鄙弃的大师姐,此起彼伏,不断变化着形象,交迭着,挤满了我的脑海。

“这么说,你是一定要搬出园去住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静夜之中,是如此清晰,锐利。而且,这个声音,好生熟悉。我愣住了。

“我不是说过了,是我祖母来了,我不能不回去。”

那是质潜!一向淡然慵懒的语气之中,仿佛有点不耐烦了,露出一丝不悦。

我立在黑暗中,移步不得,生怕出一丁点声响,再为质潜所现。

只是苦笑,我怎地便和他如此有缘,每当他幽会,每当他最不愿意被人现的时候,怎地总是无巧不巧地让我碰着了他?

“你祖母好多年没来了。”先前说话的那女子幽幽地说。那自然是银蔷,似是顾忌质潜几将压抑不住的怒气,她小心地转开了话题。

“是啊。”

“可你一年到头忙着生意,也就这几日有闲住进来,好容易……”语带呜咽,半途而止。

宗质潜没有答言,但,必是把她揽进了怀中,或是有什么其它表示?因为她接下来又有一些喜悦,夹杂些许嫉妒:“她老人家倒热心,又来帮你物色孙媳妇了。”

“我自有我的主张,她们都管不着。”

“那你的主张呢?”银蔷的尖锐只要一点点由头,便如水溢出,“永不娶亲,还是,娶文大姐姐?”

“胡说什么?”质潜想必是皱着眉的,语气还是淡淡的。

银蔷气恼地叫了起来:“我胡说!是我胡说吗?――你为她画的像,你为她画的像……我……我……”

质潜无奈,而又疲乏地笑说:“小蔷,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我说了多少遍,那无非一张画而已。你想想看,我光是为了你就画过多少了?你十五岁生日及笄像,第一年你夺了武魁,还有我们偷偷跑到白帝山去玩……简直多得数不清了↓了你的,我画得最多的还是自然风光,是不是意味着我和春光秋韵去结亲?”

银蔷轻声说:“质郎,我和你相处这么些年,别的并不敢称了解。只有一点,我决弄不错的。凡是你说一件事,离题千万里的,那件事恰恰是你最关心的。”

“……我做的事我会负责。”他略带疲惫的声音于清夜中响起,分外惊心,又是一次长久的停顿,“这次上京回来,便和母亲挑明,我娶你。”

“你母亲不会同意的。”银蔷气苦愁恨,“只差没拿锣鼓当她的面敲起来了,她岂有不明白的?只是装聋作哑,一门心思要文大姐姐……”

质潜竟然淡淡笑了:“当年我祖母也一门心思要第四代帮主做她的儿媳妇。”

质潜祖母,即??第三代帮主,白若素。

宗家号称天下富,白若素通共只有一个宝贝儿子――宗华。白老夫人择媳,自然先在清云十二姝中物色人选。最使她犹豫的只有两个人,我的母亲,和慧姨,她是觉得唯有一帮之主,才可以配得上她那富儿子。而宗华不告而娶的妻,却是那个顽劣得把白老夫人气得几乎呕血的刘玉虹。

我凄然自嘲地微笑。这真是宿命般的轮转啊。

虹姨的意思确实再明显没有了。可以想见的是,她和白老夫人的用意不同,老夫人当年或是爱才,而她仅仅是出于对往事的歉疚。文锦云,比之刘银蔷,武功不如,容貌不如,论起明快决断的性格,那是更加不如了。就连家世也不如,银蔷是绫姨的独生女儿,凤凰一般骄傲,明珠一般娇贵,我却只是父母双亡、亲友沦失,依附于清云的孤女罢了。

对话仍在继续:“质郎,你别说我多疑。老夫人好多年没回来了。这一年她回来,不会是无缘无故的罢?”

“她想回来见一见锦云,是可以理解的。”质潜耐心解释,“毕竟,三夫人是她最疼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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