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龙色迷迷的凑过来从后面搂住我,瓮声瓮气地说:“这黄条条,老爷子房里还有多半坛子呢。有啥好看的,咱还是快上炕睡吧。”
嗬,老爷子竟还有老底儿,对我还留了一手,挺有心计呀。
次日,我把老爷子让我当家这好消息悄悄告述了二姐。二姐在电话里笑骂道:“这死老爷子总算还识相,不过白了毛的狐狸还是挺滑头,城府挺深呀。行啦,这回你就享清福啦,过好日子吧。别急,日后等老爷子眼一闭腿一伸咽了气,将来老爷子那坛子里的金条和整个金家大院,也顺理成章都是你的。”
我开始过上了称心如意的好日子。日子过的快乐,但并不幸福。快乐和幸福不是一回事,也不在一个层次上,其实猫儿狗儿有时也会得到快乐,在追求快乐方面,人和动物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生理的本能。只有人才会在快乐的基础上去追求幸福,动物则不会有这种追求,这也许是人和动物的最大区别吧。人要想获得真正的幸福,其实很难。这是我刚刚悟出来的。我发现自己正一步步走向低俗,一步步退缩进生理本能的欲望城堡中。
舒心快乐的日子仅仅过了几个月,就突然结束了,命运之神再一次把我推进了疼苦的深渊。过完了春节,我的身子明显的开始显怀了,变得有些笨重起来。老爷子看在眼里,怕再发生以前的流产悲剧,便让我与二龙分房,让二龙回到前院他先前的房里去住。在金家,老爷子向来一言九鼎,二龙心里虽然老大的不乐意,还是一人蔫蔫地搬到前院去住了。
一个月后的一天夜里,我去前院山妮的伙房里端热水准备洗脚,意外地发现在厢房里屋,有异常响动,从门缝向里一看,见二龙正和山妮在炕忙得热火朝天,滚成一团。我心惊肉跳,含泪恨恨地在房门上踹了两脚,扭身跑到后院去找老爷子。老爷子大吃一惊,忙披着衣服,大步赶到前院厢房,山妮和二龙俩人已穿好了衣服坐在炕沿上候着呢。老爷子扑过去打了二龙几个耳光后,回转身对山妮大声吼道:“不要脸的货,收拾东西,明儿一早赶紧走人!”
山妮却不慌不忙一脸的冷笑:“人可以走,可我这肚里的孩子咋处理?”
山妮站起身,敞开衣襟,露出了已略微凸鼓起来的腹部,用一只手在上面抚摸着,歪脸瞧着我和老爷子:“都好几个月啦,论日子兴许生在嫂子前面呢,咋办吧?”
我和老爷子大吃一惊,面面相觑。老爷子立时有些发蔫,窘在那里。我拉了老爷子一把:“爸,夜深了,先回去歇着吧,明儿再说也不迟。”
第二天,山妮非但没走,反而把行李搬到了二龙房里,俩人公开地住到了一块。山妮死活非要在金家把孩子生下来不可。二龙竟也敢在老爷子面前挺起来腰杆子:“人家山妮的身子肉厚结实,随便折腾都没事。哪象香云呀,嫩的象盆豆腐脑儿,经不起折腾,让我缩手缩脚的挺憋屈。”
气的老爷子上前又狠狠抽了二龙几个大嘴巴。老爷子满嘴长满了火泡,不断地唉声叹气,一筹莫展,无计可施。
老爷子十天里和山妮谈判了五回,最后在山妮面前摆出五万块钱,想摆平此事。山妮一声冷笑:“这俩小钱就想把我蒙走,也太小瞧人啦。你们金家本来就人丁不旺,我再给你金家添人进口有啥不好哇?”
山妮这句话象锋利的刀子,捅进了老爷子的心窝。老爷子捧着五捆钱蔫声不语调头而去。
金家平静的生活被山妮的怀孕击得粉碎,完全乱了套,乱成了一锅粥。
我从此不拿正眼去瞧二龙,也不再和他说话。山妮竟厚着脸皮又去医院做了检查,查出怀的是男孩后,在我面前便有些张狂起来,隐隐地露出些要把我挤出金家由她取而代之的架式。老爷子缩到一边,撒手不管了,看来他要默认这即成现实了。我心里暗自冷笑,为二龙那头蠢猪争风吃醋,值得嘛,也太掉身价了。后来我仔细思量琢磨,猜想山妮准是在耍歪主意,她是想用孩子钓老爷子那些金条啊。我想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山妮这一招可够阴够绝够毒够贪够损够下贱的啊!突然,一道闪电从脑际划过,在山妮的影子里,我突然看见了自己,我竟和山妮并肩站在了一起,我俩竟是一路货色,我并比她强多少。我一时深感自愧,傲气全无,两脚深深陷进了自责自卑自愧的泥潭里。心中的烦闷,似团乱麻,越理越乱,也懒得再瞅那对男女厚颜无耻的嘴脸,我便驱车回了娘家。
二姐听完我的讲述后,连连拍着手:“看看,要坏事,要坏事了吧,这紧要关头你咋能逃避呢!你这样不正遂了人家的心嘛,你咋就这麽糊涂呢。听话,明儿赶紧回去,去跟她斗跟她争,岂有正不压邪的道理!”
我心烦的要命,这次没听她的,也懒得听她的了,今后也不想再听她的了。在娘家也呆得无聊,心中郁闷,便出去散步。信步登上西山山顶,坐在那块熟悉的大黑石头上,举目远眺,青山依旧,可我刘香云一年多来却梅开二度,先后嫁了两个丈夫,我拥有了梦寐以求的百万存款和那么多金条,但此刻的我却并不快乐,并不幸福。想着想着不由得一阵心酸难过,泪水无声地涌流出来。
一个扛着镐头的男人在远处探头探脑的朝这边张望,我一眼认出是七根。我迅速抹去眼泪,气恼地扭头朝他喊道:“瞅啥,不认得你大姑啦?”
七根大步走到我面前,大声笑道:“哈哈,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是要寻短见到小女子呢。你啥时成了我的大姑啦?你这便宜可捡大发了啊。”
“你跑到这山顶上来干啥?”
“你还不知道?这片山我今年承包了,三十年的承包期。整个山场五百来亩,能栽不少的果树呢。我说你在那“金窝”里过得咋样?嗯,一看你浑身这副穿金戴银水光溜华的衣妆打扮,一定过得不错呀。”
“过的还行吧。你咋样?”
“不好,挺惨,穷得连个老婆都没混上,还是光棍一条。年过二十五,衣服破了没人补;苦啊。”
“那是你眼光太高,有点孤芳自赏啊。”
“我就看上了你,可你又没看上我,你看,还是没缘份吧。听说你又嫁给了二龙那傻乎乎的蠢货?那有啥意思呀,还不如跟我过呢。唉,天下的美女一般都长着一颗愚蠢的大脑啊。你看我这玩笑开大发啦。”他站在我面前,收敛了笑容两眼盯着我,严肃认真地问:“你是不是有啥事?要我帮忙吗?”
“我没啥事,快忙你的去吧,别在这耍贫嘴了。”
七根拎着镐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我坐在那块大黑石头上,陷入了沉思。我开始梳理纷乱的思绪,回忆一年来进入金家后,我所走过的每一步,我是怎样走到今天这步田地的,并认真地考虑起我的未来。
经过整整三天的思考,我终于横下决心,拿定了主意,立即结束目前这种不正常的生活,从污浊的泥潭里走出来。
第二天上午,我让妈请了半天假,陪我去镇卫生院果断地做了人流手术。
十天后的一个中午,我开车返回了金龙峪,走进了金家大院。我打开保险柜,取出了那个沉甸甸的红绸包,径直来到老爷子房间。我把一分写好的离婚协议递给了老爷子。老爷子用惊讶的眼神瞧着我恢复正常的腰身,知道我去意以定,无法挽回了。我把八根金条、一百七十万多存单、那副七、八两重点金手镯、面包车的钥匙、一件件的摆在老爷子面前,完璧归赵,请他过目点验。
“闺女,你八成在外有了可心的人了吧?”
“眼下还没有,以后兴许会有。”
“唉,终了还是没能留住你呀,都怪二龙这混帐东西不争气,没福啊。”老人拿过那副手镯,硬塞进我的手里:“闺女,你若还认我这老爸,你就留着,留个念相吧。这一年多,金家对不住你呀,以后一定常回家看我,有了可心的女婿可得领来让我瞅瞅啊。”
我点点头:“爸,我若是没文化的文盲,也许会留下来,凑合着继续过下去的,这几天我总算想明白了,我要和有血有肉的活人过一辈子,不能和凉森森冷冰冰金子过一辈子,眼下这种不正常的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把我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