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此春宵一刻,只怕便甘愿失却千金了吧……
月染霜华,广寒渺远,佳人独望人间,是否纷扰繁华?!
断相思,相思能断否?
天空忽然下起了细细绵绵的雨,细得犹如银针,尖尖的穿刺在柔软的心头,疼得人燥闷难耐,却又无可奈何。
柳向净站在门边,伸出纤细的手,细雨便错错漏漏的洒在了指间。
静竹轩门外的宫女撑着把画桃花喜鹊的油纸伞,穿雨而来:“公子,珍妃娘娘遣人来请你去品茶。”
柳向净将悬在雨中的手收回,一旁的清秀太监便立马递上一方干净的布帕。
柳向净边用布帕擦手边说:“你去回他,我一会儿就去。”
珍妃的宫殿养了一坛莲花,不知要费了多少心血,才能让它寒颤颤的开在冬日,却饱满而娇艳,一如风发秀妍的养花人。
珍妃就站在那小小的一坛莲花旁,手指悬空的流过一朵莲花,好像抚摸的样子。
她看见进来的柳向净,对着一旁的座位扬了下手,说:“请坐。”
宫殿里的宫女端上茶,柳向净打开茶杯,立马涌出腾腾的热气,茶面是透明浅碧的色泽,是好茶。
柳向净先对着茶面吹了口气,然后说:“娘娘这时候也养着莲花?”
他知道他是没办法和珍妃友好往来的,珍妃还是灵升郡主的时候,就爱惨了戚秉阳,可是他……
珍妃会请他品茶确实件奇怪的事,但是他白天太无聊了,赵显廷从不在白天来他的静竹轩。
珍妃望着那一坛莲花,含唇柔柔地笑:“我和秉阳初见时,就是在那莲花池旁。”
柳向净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垂眼,将一口清茶饮下,好似要将心底的什么,借着这滚热的茶水压下。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只是十二岁,那时候爹爹去祁南王府,我死活也要他带我去。到了祁南王府里,我看见院子里有一池的荷花,我们家府里是没有荷花的,所以我便要去摘,那时候的他比我大些也高些,从后面突然伸手将我一把拉住,吓了我一跳……”
说到这,珍妃突然轻轻的笑,温柔得不似柳向净初见时那个飒爽骑马英姿的女子:“……然后他笑得很好看地说:‘郡主喜欢莲花,我便送半池给你,何必要摘。’我想,半池莲花,为什么不送一池,就说:‘为什么不都送给我?’你猜他做了什么?他点了一下我的鼻子……”
珍妃突然也随着她自己的话,点了下自己的鼻子,却看得柳向净心惊。
她继续说:“……接着他说:‘你一半,我一半,合在一起就是一池了,就有人陪你赏荷了。’啊……我那时候,觉得他真是温柔好看的哥哥……”珍妃不再看那坛莲花,微微吞咽,想把伤感都吞进腹中:“等了他那么多年,才知道最无情的人,却是他。”
她抬起头望着柳向净,目光还有些痴痴的:“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柳向净坐在那,手捧着茶杯,睫毛颤颤,缓缓饮尽一口苦茶,然后也看着珍妃回答:“娘娘……这是想缅怀故人?”
珍妃苦笑,黯黯地叹气:“该缅怀他的人不念着他,我这不该的人挂念他又有什么用?”
香炉里升起的烟雾缭绕成剪不断的相思,爬在人心的梢头眺望,不远处的莲影却迷蒙得绰约,摇摇晃晃的融成模糊朦胧的光。
柳向净看着眼前的珍妃突然露出诡异一笑,踱着步子,渐渐靠近。
他扶着头,身体蓦地僵滞无力,有一方死海,将他的每一条脉络,每一根筋骨都一寸一寸的吞噬,他的手指,他的发丝,他的每一个细胞都缠缚在一个厚重的茧中,好疲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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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彻底模糊的时候,柳向净似乎看见了赵显廷那身明黄色的影突然冲了进来,然后在残余的光晕里一闪而逝。
柳向净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静竹轩的柔软的床上了,在他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他并不清楚,只是宫人们告诉他,珍妃宫中私藏禁物,还出言对皇上不驯,贬为了贵人,没有皇上口谕,不得离开寝宫。
而三日后,贬为贵人的珍妃宫里传来消息,那个曾英姿娇艳,鲜活如光的灵升郡主,饮鸩而亡。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鸟~
☆、深情似绮
今天晚上,赵显廷如平时一般的又来了。
这一次他没有要柳向净,只是躺在床上,静静地抱着他。
寝宫里放了好几个暖炉,炭火烧得红亮,却几乎没有烟气。
柳向净腰侧的那块长形伤疤上,已经刺了一朵牡丹花,色泽艳丽,不显得雍容富贵,反让人觉得妖冶魅人。
他窝在赵显廷的怀中,他的怀抱莫名的让他安心,他的发丝分出一绺,蹭在赵显廷的脖子上,此时的情景让人觉得很安宁。
柳向净的声音在这满室的静谧中响起:“赵显廷,你爱我吗?”
他的声音颤巍巍的,听了让人心疼。
赵显廷抱着柳向净的手臂更紧了,却依旧什么也没有说。
无声——满室无声——
宫里那些新进的秀女都很青春靓丽,柳向净曾站在御花园的一个小亭里,看着她们走过那一片开满梅花的林子。
这几日赵显廷都在新封的一位美人那里,柳向净苦笑了一下,告诉自己,这其实没有什么好难过的。
昨日,赵显廷终于来静竹轩了。
寒月浓浓,已是夜深,鸳鸳交颈,合欢暖帐。
溺人的交~合结束,柳向净卧在赵显廷的胸口。
薄淡清润的声音显得有些绝望无力:“我想见刘元臻,可以么?”
赵显廷的唇落在柳向净的唇上,热烈地吮~吸啃~咬,摩擦纠缠,然后吸出湿湿的水声。
然而,他依旧什么都不回答。
柳向净露出一抹苦笑,双腿却环上赵显廷的腰肢,叹了声气:“算了……”
赵显廷挺身进入,眸光却有些复杂。
暮色沉沉,落在离人的肩头,似银河九天外,飘渺的灰烟,寂寞得萧瑟——
好在,虽然赵显廷当时什么也没回答,刘元臻今日却进宫来看柳向净了。跟着柳向净回到了那九重轻纱缠叠的房间,他依然是那样沉默,只是这样守护着,是爱,还是责任?已经全都混淆了。
将所有宫人都遣了出去,柳向净从柳元臻手中接过一个小巧的白瓷瓶,精致的弧线上是细腻的光晕。
“你真的要那样做?”刘元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波澜。
柳向净将瓷瓶放在梳妆的匣中,唇角勾起一抹凉凉浅浅的笑:“对啊,我要这么做。”
“为什么?”刘元臻盯着柳向净的眼睛:“你想要报仇?这样没有用的。”
“谁说没用?”柳向净瞪开浅灰色的眼,手心握着那小巧的白瓷瓶喃语:“有用的……有用的……”
无知无觉的,生活似乎平淡得毫无波澜,潺潺的水流穿过了皇城的护城河,循环着,便又落在了御花园的小池里。
赵显廷又去了寒云寺,柳向净的日子越发无聊得厉害。
如果一个木偶在卑微中爱上了他的主人,但是他的主人却不爱他该怎么办?
他曾经想把那些将他和柳毓璃的一生葬送的人都送进黑暗的黄泉,可是当这些都已经消失,他不知道,他的生活要用什么来支撑。
幸好,幸好他爱上了他,他要让他记得他,永远都记得他——
所以,轻轻红纱摇晃,呻~吟浅浅,是含着恨的爱,还是裹着爱的恨?
如果什么都不顾及了,是否能跟着本能的欲望行走。
舒似绮抱住他的肩,低低的呼唤。泪水渗出眼眶,含着相思人的酸涩与喜悦。
“净,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柳向净勾唇对她浅浅地笑,继续在她身上律~动着:“哪种喜欢?是爱吗?”
“爱——”舒似绮温润的声线尖声轻呼:“是爱!我爱你……”
下一刻,柳向净将欲~望完全宣泄。
没有留恋的从她身上退出,露出一寒寒软软的笑:“我很感谢你的爱。”
舒似绮眼角的泪滑过耳际,落在了凌乱铺散的黑发上,却只留下一个颜色深些的斑水渍。
“你爱我么?”舒似绮的声音颤抖,却带着最后的侥幸。
“……对不起。”
“没关系。是我自愿的!我……不后悔——”
柳向净穿戴好,背对着舒似绮站立,背影飘渺,一如初见。
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落在身后,便欲离去。
“柳净——”
舒似绮高声的喊,喊住柳向净离去的脚步,却太奋力了,喊破了轻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