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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累了吗?”宁丽说。
“不不!”他斩钉截铁,“怎么可能会累了呢!”他还故作笑态:“我——我是为了听到你的呼吸而已。”
宁丽立即笑了。
小尬还不断地努力使自己变得不同凡响一些。除了偷偷地用手撩弄着头发使魅力得以保持以外,还毫无保留地把他前几天从土匪那里赚到的外快的具体数目捅了出去。宁丽还必须清楚,小尬还跟土匪他们走进一家豪华宾馆,有厅长、环保局局长、县长等等一些大官陪同,玩得实在太潇洒。
“宁丽,你知道吗?那是我进入大学第一次赚到的钱,五十块!”
“真的吗——太好了。”可宁丽显得不甘示弱的样子,马上又说:“我也赚过一些——”
“是吗——什么时候?”
“去年我卖了一幅水彩画,六十元!”
“哗,你太厉害了。”
“那时我太高兴了!”宁丽边微笑着边用画笔把头发撩到耳根里去。小尬用余光把这些尽收眼底,太妙不可言,只跟着浅笑一下。
他感到她将会在很短的时间里落入他的囊中。她——整个人整个“思想”将在小尬的“训养”中茁壮成长,纯朴的更加纯朴以及漂亮的更加漂亮,聪明的更加聪明以及善良的更加善良。小尬从现在开始到未来都将拥有一个十全十美的众目羡慕的名副其实的女朋友。有如她把栏杆上的兰花慢慢地呈现一样,小尬的长期以来的梦想也将一步一步地得到实现,甚至就像大马哈鱼一定能成功地随着季节的变动慢慢地抵达理想之地那样。
有时,你们必须抑制自身的联想来减轻“妒忌的痛苦”。他们就这样陶醉于春雨中,整个学院全部充满着雨珠的滴答声,行人寥寥无几——有一个矮墩墩的老教授没带雨伞且匆匆从他俩的身旁走过,那时他们故意沉默不言,等到那教授远远离去才马上展开笑语。小尬神奇般地勇气十足以及说起话来一点也不结巴。她对他的言行举止的印象态度甚好——感觉非常舒服。他继续贪得无厌地向她索要那幅画,强行命名为《我的花》,等到老师们打完分后连同那幅《春的桥》一起送给他,不能白白赠送而是要以《塔吉克新娘》作为交换物。最终两人高兴地达成协议。
等到一起都已结束后,他需要独自一人静下来继续享受那种成功在握的无与伦比的蠢蠢欲动的美妙时光。
○○○○
总有一种不期而遇的收获让生活变得幸福一些,就像你们一度收割过癫狂者“丰肥的麦子”。一到清晨,所有失落的人行色匆匆地往教室走去,唯有伍小尬衣冠楚楚步态从容,没有一点慌张。有人在自卑中恍惚徘徊但有一个人总在自满中昂首前行——一切都显得那么徒劳无益。问题的究竟在于恒心与策略的相互交融——有人根本不急于使出那真情告白的拙谋,关键在于自身价值和自我魅力的时刻永恒——没有任何错漏与破绽。那是人格力量的积累,水到渠成,没有一件值得惊喜的事情,只有一个恋爱得逞的人在因那“伟大”的付出而亢奋不已。
那段时光与往日任何一段时光都不尽相同。除了你们,没有人会肤浅地认为小尬在整个学生时代与恋爱有任何瓜葛——看看那个土气十足的发型以及蓬头垢面的模样,特别是在打球时盲目乱撞的那姿态,像要失败永远。然而一切都截然不同——只要小尬在任何一个中午、每一个黄昏、黄昏过后的美好夜晚对心爱的女孩小说一句、小打一个默契的眼神,都能使一次新的亲密接触在花前月下的幽会中訇然诞生。
一切都显得不费吹灰之力。在某个星空灿烂的夜晚,所有人都无事可干,唯有小尬在红楼的走廊上与她喁喁谈话,一点鬼鬼祟祟的可疑都没有。
小尬一定对她——跟她交头接耳说些什么,也不必要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得一清二楚——让她一下子高兴得喘不过气,应该含蓄地透露一点关于如何发出邀请的甜言蜜语——通过怎样的途径去创造怎样的机会——在什么地方可以使两人谈起话来亲密无间。
诚然小尬倚靠栏杆上的那一姿态矫柔造作得像一条带褶边晰蜴那样——总体上看上去又麻木不仁的样子。他不假思索地走过去,拱着身子说——那声音几乎只有宁丽才能听到:“看电影吗?我请你。”
“看电影——”她并不感到惊讶。她朝着走廊的另一端望去。
“有空吗?”
“当然,有空的——现在吗?”
“现在不可以吗?”
“可是——”宁丽边说边往另一节栏杆那边走去,小尬也跟着走去。
“今晚不行——”她微笑着,“为什么请我看电影呢?”
她为什么要明知故问这些——小尬说:“这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可是……”宁丽看上去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我——我不想被某些人看见。”
“为什么?”
“很不好意思!真——”
“有谁在为难你——是男的?他想泡你,对吗?”
宁丽没作回答,她一定默认了。“是谁?”小尬轻轻地问。
“不是的——谁也不是。”
“是雕塑班的男生吧……”小尬几乎在自言自语。宁丽也没有作出回应——她一定默认了。随后小尬就随随便便说了几个男生的名字,她总是不停地摇着头,那跟着摆动的发辫只顾着给小尬送来阵阵凉风——他也顿时感到自身的无与匹比,他是唯一拥有实力打动她芳心的男生,那种告捷的感觉令他如痴如醉,同时令你们怒火冲天。
接下来他意识到要把重点放回到“看电影”的问题上,花前月下的幽会也非常不错。先把看电影作为一个好开头——“引诱”一个心爱的女孩跟他名副其实地约会。
那时画室里的人似乎很识时务地乖巧起来,但这并不能有效地说明他们的谈话就会无拘无束。偶尔有高年级的人——有勇士风度的一些男生从走廊闪过,并不时地回头瞧着他们,以使他们在内心深处共同期待拥有一个安静的无人干扰的小天地——学院里的某个稍微隐秘一些的地方将是一个好去处。
“我们——我们是否到别的地方聊聊?”
“去哪里?”
“音乐楼那边。”
“好吧!你先去,我等一下就去。”
“好的!”小尬立即点了点头就飞速转身而去。奔下楼梯时依然成了一股凶猛的泥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