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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2 / 2)

“高乌——高乌——高乌!”三伍不再那么火急地对他问,他是否不再那么难受、是否已经知道自己正在赶在医院的路上。

那时,路旁的菜洼地在远处灯光的照射下依然灰朦一片。曾几何时,高乌为了造就一个美丽的骗局从这里飞奔而过,他展开修长的大腿嘶吼着并一直拂尘驰骋着,双臂大幅度拼命摇摆。为了一个目标他如虎似豹地永不回头地向前奔跑。人们为此大惊失色——他目空一切地乘着寒风火箭般癫疯掠闪。可现在他只在路的中央玩耍骆驼骑马的把戏而已。他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怎样去做——右手搂住三伍的脖子使劲回旋了一个半圆,这个动作标志着高乌的猛然醒悟:他们务必打道回府,一个体壮如牛的人冲撞着去看医生是多么的多此一举,三伍应该明白这一点,并尽快携领高乌返回房间。

“高乌高乌高乌!”三伍边嚷边被甩得打了一个大趄趔。高乌显然又一次瘸着一扭一曲地朝着菜洼撞去,狼狈十足。三伍急速回头挽扶他,突然感到高乌全身滚烫得像火牛那样,他把这头火牛乘势拽回来,继续挤着他往前走,可高乌生死也要转身踅回。

“高乌!”三伍这回愤怒到了顶峰,这种愤怒使他拥有足够的力量成功地把疯子猛扯回头,要是高乌再不去看医生就一定会被烧死。可是他仅仅获得一次喘气的机会又被高乌扯回,所有一切看起来就像他们在跟凶猛残暴的龙卷风顽抵死抗似的,摇摇曳曳地艰难地挪动着。当三伍将要累得快成一块扭曲的面团时,他已欣喜地看到有出租车徐徐地向他们驶来。

三伍忙挥手把司机叫唤,并指着高乌大喊:“他病了,他发高烧,快点快点——快点送我们到医院去。”如果不是这样,那司机一定以为他们正准备打劫。

可高乌竟欲作逃离。三伍急忙把车门打得更开一点,双手不顾一切地把颤摇不定的高乌推了进去,他一下子就撞到那软绵绵的座位上,立即像只布娃娃那样乖巧极了——其实像是昏迷。

就这样,后来三伍愤愤不满地对我说,高乌除了把出租车司机惹得气吽吽和把护士小姐弄得恼怒成羞之外,他还在病床上乎乎地睡了三个小时。

“既然他死也不去看医生你又为何自讨苦吃呢?”我说。

“嗤,你以为我傻吗?”他辩道,“高乌测体温的时候你知道多少?四十点二摄氏度,四十点二度。”他重复着,“医生说,很少会有人——一个如此牛高马大的男人发烧到如此高的度数。”

“就只有高乌!”我说。

不需多少时日,高乌诚然变得健壮许多,他甚至自认为能够无所禁忌地在烈日炎炎之下四处游荡了。

从此,关于那次发高烧的事情——不知什么原因,他几乎每次都对大家把它侃侃而谈。所有人都必须了解这样一个事实:高乌那次发烧已经达到四十二度整,这是一种值得自豪而且使人毛骨悚然的夸张,仅仅比原本的真实多了一点八度而已。当他遇到“你最近在干些什么”这一可恶的问题时,这种夸张最能被派上用场去全力维护其应有的尊严,同时还进一步体现高乌自己拥有的强大生命力——得了四十二度的高烧不用看医生——第二天就已彻底没事了。“高乌,怎么你还能活下来吗?”有人斗胆地说,可那个愚蠢的家伙十有八九不明世事,有什么可怕的力量能让壮硕的高乌无法抵挡。高乌一旦敏捷地发现自身有所不适——某种病痛偷袭而来,他就猛然蹦跳一阵,对天空挥动拳头,全身上下憋足死劲直至面红耳赤,想着所有病毒不翼而飞,用坚强的意志和毅力想着自己像头猛兽一般——原本就强壮无比——一点事都没有,再过再长的时间都没有任何倒霉的事发生。

无论你们信不信和甚至如何地去判定那是无稽之谈,总之四十二度高烧的病困——这些原本就微不足道的东西,它们就这样在高乌的麻木不仁之下成为弱不禁风的残兵败将。

“高乌,你最近一定是在干些什么。”当那愚蠢的发问者意识到高乌现已体壮如牛后,总会变卦地问了一些懊悔的话。而你们则庆幸自己从不对此发问,这是你们坚守“明哲保身”所带来的硕果。

有时我们认为高乌为什么先前不说自己已病得卧床不起,甚至呕吐肝胆,这样他就拥有十足的借口把找工作的时间推延到所有的人都老掉牙去——有时他已极度懊悔,为什么不一见面就先发制人地展开一场语无伦次的述职报告,这样所有可恶的发问者就会无机可乘,他们洗耳恭听之后就会羡慕得把那油亮的嘴唇各往两边撇开。

然而高乌仍旧显得镇定自若——实际上是稍显盛气凌人的样子,一旦遇难就势必涓滴不漏地把那贩卖海鲜的各种方案捅出去。只要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并且舆论纷纷,这件事的诚信度就会“以讹传讹”地增大,高乌在一段时间内的健康状态也不会露出半点马脚。总之,无论何时何地再也没有人能够熄灭高乌自己凝造的癫狂灵魂的伟壮的躯体的能量之灯,他依然仗着这通红的灯盏去驱逐那蜚短流长的冷眼黑暗,一切都显得势不可挡——他不仅不去审时度势而且还继续用那大脚板去延续这横行霸道的历史和造就前所未有的强大生命力与青春的辉煌。

第二十二章 01 打与被打

第二十二章01打与被打

到了某个时候,高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辉煌”,你们的回答是:“谁惹他他就踢扁谁!”你们是当今最精明的人种。

三伍兴奋地说:“高乌昨晚跟人打架,在学院后门的那条街——你不知道吗?”

“不会吧?”我故作惊奇说。

有谁还会相信高乌在那段时光参与斗殴——他显然在不久前就像一只中箭的食屎鸟那样落在舞台上,被别人殴打都来不及。我说三伍你是否在开玩笑,他们怎能被一只大病猫欺负,难道他们真的手无寸铁。

但当我脑海里突然闪过高乌扭曲着嘴巴唬人的形象时,我几乎已经认定他们再次蹂躏于高乌的铁蹄之下。他一脚就朝着他们的屁股、腹部甚至胸膛猛踹而去。

有时,他们以为四五只人合起来就能把高乌打得滚瓜烂熟,至少能让他在街上一拐一瘸地走,因而威风扫地。然而他们却被高乌踢得四处窜逃。在没有出脚之前他先保持原封不动,等到一个个坏蛋拥上来的时候便一个个地倒下。他的大脚根本不长眼睛,冷酷无情地往别人最危险的地方踹去。有时踹到膀胱那个部位就算那人幸了大运。高乌一脚就踢到一个坏蛋的大腿,那坏蛋立刻拜跪下来,然后又弹起身子狼狈而逃——这简直是高乌给予他的最便宜的奖赏。高乌甚至拔开大腿乘胜追击,好一阵子才刹住大脚,尽管只是故意让他们惊慌不迭——飞跃几个路边的栏杆而已。这便是铁蹄下妙不可言的结局,高乌将率领他的兵将们大摇大摆地朝着某个天堂般的地方走去,个没落的病夫将再度崛起。

由于胜利的人们确确切切地不可阻挡地往那天堂般的地方走去,这就使高乌用汉马功劳换得的报酬稳妥妥地得到兑现。由于胜利的人们再次举起酒杯——有时他们还拈来少许咸菜炙肉;由于高乌对此并不显得过份地谗涎欲滴,那便成了他们兴高采烈地赋予高乌的最成体统的犒劳。有谁以为这次应有的犒劳仅仅是姑且给高乌维系残生,那么谁就必定遭遇高乌杀气腾腾的目光以及那大脚板所产生的前所未有的威胁。

通过昨天凶狠的殴斗,高乌已经对自己所造成的影响力了如指掌,甚至还证明了自己绝对拥有用这种方式把日子混熬下去的能力,这种能力以精神与物质的共同胜利为目的,然后以对自身健康和体能的折损为原动力,从而能够得心应手地抵达幸福的彼岸。

此刻,我想明确地知道你们不甚快活的缘由,我已经编造有一大堆人被打得抱头鼠窜了——难道这还不迎合你们的胃口。我试着探个究竟。缘于那是昨夜发生的事情,我便抢着对三伍说,是否有人四肢青肿抑或头破血流。如果高乌对此没有一点关于医疗费的赔偿能力,事情势必翻云覆雨没完没了。毫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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