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在我面前装老成,你比我大不了多少。”
两人说了几句笑话。江风便问:“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能有什么事,无非是问问我的小说。”
江风就笑眯眯地看着她。她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说:“怎么啦,这么古怪地看着我?”
“我说卫香红小姐,你也真敢写呀,贾平凹都得来拜你为师了。”
“你认为那样写不行吗?”
“我是认为行的,但恐怕敢发的人不会这样认为。这一次比上次写得好多了,书里的主人公梅子,那就是你吧?”
卫看着江愣了一会说:“不是。”
“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就是的。你以前的水平我不是不知道,不可能进步这么快,唯有写的是自己的亲身经历,才可能写得这么好,这么真实。真没想到,卫香红,你还是一个挺风流的女学生呢!”
卫的小脸蛋和小嘴巴就扭来扭去撇来撇去,做出很冤枉的样子:“唉哟,艺术人物怎么跟现实里的我联系起来?”
但她越否认,江风就越认定是这样,搞得她最后没有办法,就赌气似地把吊在竹椅里的两条腿往前踹踹了几下说:“好好好,你非要说是那就是吧。是又怎么样,难道你能吃了我?”
江风就嘻皮笑脸说:“既然是的,那我就也想成为你小说中的那种所谓泛爱的朋友呢,总不至于我在你眼里会比不上梅子的那几个狐朋狗友吧?”
“正因为你比他们强,你有文化教养,所以应该跟他们不一样。”
“文化是用来做学问的,教养则是用来装门面的,跟这种事不搭界,别扯到一块来,我江风可不是吃素的。”
“你不吃素,那吃什么?”
“我也吃荦,而且不怕你笑话,嘴特别馋,看见好东西就想吃。”
“想吃就吃呗,鸡鸭鱼肉,随你怎么吃,跟我说什么!”
“当然得跟你说,我想吃的东西在你手上。”
文坛上的男盗女娼的故事不计其数,江风耳闻目睹,亲身经历,早见惯不怪,所以说这种明显挑逗的话他一点不觉难为情,还大模大样地走到门口把门关上了,回身点燃了一动烟,跳到桌上坐着,也学着卫的样子将两条腿甩来甩去。
卫香红在情场上身经百战,再一个出于体验生活和进行身体写作的需要,根本不把男女之事当回事。江风的表现一点也没吓住她,实际上她为这种事早做好了心理和身体上的准备。不过,在玩真的之前她自然要装模做样一番,跟江风言来语往,打了一场嘴仗。打累了,两人这才真正上路。
这天,江风便把卫香红的小说寄给了李真,还给李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要他务必帮忙把小说发出来。李真这时还没看到作品,嘴里答应得很干脆。江风以前也推荐过作品,都没砸牌子,他很相信他。等看过才知道原来是这种东西,不禁犯了难。给江风回了个电话说:“怎么着,想要我玩邪的呀?”
江风故做轻松的口吻说:“什么邪的,各行各业都有流行时尚,文学上的流行时尚就是这个,你别保守了,学着玩玩吧,包你的销售量一下飚上去。”
“可我怎么向上面交代呢?万一事情闹大了,眼看即将到手的那顶主编乌纱帽可能就靠不住了。”
“我了解你们出版界的情况,没这么严重,说不定你还会因此得些好处呢。要知道现在省里那批管文化的头头,嘴上讲原则,骨子里很开放,自己按兵不动,但都希望别人干。”
“谁干了,万一出了问题,他就是替罪羊。”
“唉,胆子放大点,不会有问题的,你也太谨慎小心了。都什么时候了,发个这种东西如果还有问题,那不是历史的倒退吗?绝对不可能的。”
李真心想:你他娘的什么事也不会有,当然这样说了,但老子毕竟得冒风险。他很想回绝江风,可不巧得很,他现在正好有一部文论集交给了岳麓大学出版社出版。这部书他原是想给湖南文艺出版社的,但现在的出版社都讲效益,认为给他出书肯定是亏本买卖,文艺出版社就婉言回绝了他。他没奈何,只好找到江风帮忙要自费到岳麓大学出版社来出。因岳麓出版社属岳麓书院管,这种忙对江风来说小菜一碟,立马就给他搞定了。因这么一层关系,他就不好不给江面子了。想了想,他说:“让我考虑考虑。”
江风也知这事让他犯了难,就没逼他,只说听他的消息。
卫香红因从没发表过东西,对这种事现在自然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牵挂,三天两头就要来江风这里探消息。江风说:“这事你别急,人家下面三期的刊物都已经排好版了,你这篇小说就算要发也得等至少三四个月。”
她便禁不住叫道:“啊,三四个月啊,我的天!”她顿时就晕了过去。他知道她是神经质,拍了拍她的脸蛋,说:“饭得一口口的吃,文学上一夜成名的事是没有的。但你肯定会引起轰动的,这点我敢担保。”
这天,她便又来书院找江风。他见了她就有些不高兴了,说:“叫你有事去我家里,我家人来人往,没人会说我们闲话,但这里就不同了,我的工作场所,你前两次来就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鬼鬼祟祟地问我你是干什么的。今天让人看见就更疑心了。”
她说:“我是没办法,有急事才来的,你以为我想缠着你呢,你还没这么大的魅力。”
“什么事不能去我家说?”
“我怕你老婆听见了会跟我拚命。我这月没来例假,心里泛酸,感觉是有了,怎么办?”
“是我的吗,你没搞错?”
“你他娘的真不是个东西,一听到这事就只想逃避责任。”
江风便笑:“你是风流万种,到处留情,我不得不防呀,如果是别人的,却叫我替他背黑锅,那我不是天大的窦娥冤吗?”
“绝对是你的,因为你动跟别人动不一样。别看你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这方面还挺有功夫的,打你之后我就总觉得不太舒服。”
江风便立刻挺起胸膛拍了两下说:“开玩笑,我老婆以前花似的,但你现在看她,被我糟蹋成什么样子。功夫如果不到家,敢跟你卫香红小姐比划吗?”
“你承担责任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气魄,那就是条真汉子了。”
“我不是想逃避,只是想搞清楚,才好履行责任嘛!”
“我如不知道肚子里的东西是谁的,那这22年就算是白活了。”
江风不愿被这个知识女性看扁了,就想开了:唉,较什么真,反正自己已占了便宜,就只当是自己的吧,替她清理干净,也算我江风做人有始有终。就说:“这样,明天我带你去四医院看医生。不到一个月,不需要流产,吃点打药就行了。”
“听说师大那边有家私人诊所,专门做这个生意,收费很低,我们去那看吧?”
“我告诉你,”江风指着她用上课的那种口吻说,“这种事最好是找正规医院,别心疼钱,趁早搞好了事。去找那家私人诊所,他负责倒罢了,如果不负责任,弄出问题来,事情反而大了,万一让学校知道,我的天,那是什么结果,想过吗?”
“行行,还是你想得远,就依你。”
第二天,他就带她去了四医院,对医生谎说是夫妇,不想要孩子。那医生见他俩不像夫妻,有点无聊,便要结婚证看。江风说谁看病带结婚证呀。那医生便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用怀疑的眼光瞥他俩。卫香红出来后说:“吓得我心惊胆颤。这些医生的心理真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