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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1 / 2)

>  ——不准,再叫我但丁少爷。

「……怎么搞的,我的头好像要裂了……不如说没有裂开才不可思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这阵头痛……」

宴会第二天早上。

在被放置于大厅一角的长椅上,修有气无力地呻吟着。衣服皱巴巴地,蓬头散发,模样邋遢。威廉用冰冷的眼神望着那身姿态,直言不讳:「因为您喝太多葡萄酒了。」

「贝涅波廉特的葡萄酒可是相当高级的。不像其他的葡萄酒般加水稀释,或是添加蜂蜜和香料一类地模糊风味,所以相对后劲十足。如果一时兴奋猛灌般地豪饮,当然会落得这种下场。」

「不要用那么大的声音说个没完没了……真是的,简直是像小姑一样唠叨的总管吶。」

「你说谁像小姑!」

「唔唔,拜托你不要咆哮啊。」修抱着脑袋,像小孩子一般缩成一团。

笑着注视那两个人的阿尔文,吩咐待命的童仆将冷水端过来。城内的水井中,随时都会涌出清澈冰凉的泉水。喝下漂浮着柠檬圆切片的水后修说道:「啊啊,稍微活过来了。」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将同样的东西,运送到但丁士兵们的房间去。应当还有其他宿醉的人才对。」

「多谢了。真的,伯爵大人无论外表也好,内涵也罢,都是个像天使一样的人物。」

「到了下午应该会好转不少……话说回来,但丁怎么了?他也因为头痛而在睡觉吗?」

「怎么可能,」修扬起眉毛。「那位大人才不像我们这般不中用。好像已经神清气爽地起床,一大早就不知道上'哪'哪儿去了。」

「是吗……吶,修。」

「是。」

把冰凉的柠檬轻轻贴在自己额头上的修看着阿尔文。童仆彷佛憋不住似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看起来但丁好像在疏远我。」

「不,那是……就是,那个嘛。」

「光说『就是、那个』我完全不明白。」

「也就是说,在那位大人身上看不到所谓的亲切感。」

「还谈什么亲切感,」插嘴的人是威廉。「是在那之前的问题吧?实在是一个无礼的人啊。说话既不中听,昨天还差一点就糟蹋了阁下英俊的容貌。」

「那只不过是稍微开一个小玩笑啊。」

「就算是开玩笑也太过火。我可不知道那是不是因为但丁大人的脸上有一道帅气的伤痕,并且将它当成武勋而自豪。」

「那道伤痕似乎不是作战所受的伤……威尔,怎么一回事?这不像你的作风。不应该用那种口气谈论他人的缺陷。」

阿尔文警告之后,认真严肃的总管连同沉重的叹息致歉道:「我失礼了。」然后离开现场。

「那个家伙啊,看起来很劳碌命呢。」

听见修的话,阿尔文不禁一笑。

「说的也是。因为我还是一个年轻又没有出息的领主,所以总是加重他的辛劳。」

「您说这是什么话,伯爵大人是一位很杰出的人物啊。用那张可爱的脸庞……失敬,呃——以温柔的风格,有条不紊地治理着领地。说实话,我来到贝涅波廉特的时候吓了一跳吶。」

「因为食物很好吃吗?」

阿尔文在修的附近坐下并询问。昨晚但丁的士兵们都对面包与葡萄酒赞誉有加。

「嗯,那也是原因之一啦。这里的仆人或村民每一个人都很开朗,气色也好,不是吗?换句话说就是很健康的意思。」

「确实很健康……但是这值得惊讶吗?」

「很惊讶啊!」修夸张地挥着手说着,「领主的气色很好身材肥满虽然很常见,但是农民们的双颊如此光滑倒是不多见。在欠收的土地上,倘若小有收成,专横的领主理所当然地都会将之征收得一乾二净。」

从那副口吻,不难听出他曾经见识过各式各样的地方。反观阿尔文,除了贝涅波廉特与王都之外,对其他的土地皆不太了解。至多在旅途中顺道经过,不曾长期滞留。

「我的人民们身体健康,以及贝涅波廉特的安泰,都是森林、大地、与精灵的功劳。」

「啊——那个,就是那个啊。但丁大人,最讨厌那种东西了。」

将顺手掀起的柠檬又放回杯子,修一副愁眉苦脸。

「精灵啦、妖精啦、恶魔啦——大人莫名厌恶相信这一类事物的人们。」

「……那么,对于神呢?」

「这俩嘛,如果连神都否定就不妙了吧。即使是但丁大人也会好好去做礼拜,虽然常常会打瞌睡吶。」

「跟我一样呢,这里的祭司讲起话来真是长篇大论。」

「哇哈哈!」修爽朗地大笑。

「总之,基本上但丁大人什么都不相信。唯一相信的,只有自己。而安置在他身边的人物,也仅有以自己的眼光挑选过的人。再怎么说,在凡戴克家,如果随便相信他人可是会小命不保——哎呀,我太多嘴了。」

几乎与修闭上嘴巴的瞬间同时,但丁正巧进入大厅。

深红色的斗篷飘扬,他背上背着箭筒,左手握住弓。看见他右手提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兔子时,阿尔文哑然失声。那只兔子的颈部,装饰着一条细细的缎带。

「把牠做成浓汤之类的吧。」

但丁如此一说,粗鲁地扔下兔子。被阿尔文抱住的动物身体很温暖。虽然颓软地全身虚脱,但是抚摸牠的背部时仍会出现轻微的抽搐。尚未气绝。然而无论怎么看箭伤都是致命伤,显然撑不了多久。为了不让牠继续受苦,阿尔文自腰部的扣环上抽出短剑,瞄准确切的要害给予致命一击。

兔子这一次身体真的完全瘫软了,阿尔文吐出一口叹息。

「怎么,那副表情。你讨厌兔肉浓汤吗?」

「……但丁,你是在哪里射到这只兔子的?」

「城堡内的菜园里。」

他响应一个冷淡的答案。

「我觉得身体不太灵活正打算要射只鸟活动活动的时候,就看见那家伙把青菜啃得乱七八糟的。」

「这只兔子……艾娃非常喜欢。牠似乎跟母兔走散了,在森林中差点儿死掉的时候被妹妹发现了……从那之后,就一直很疼爱牠。」

听见阿尔文的说明,但丁的脸色丝毫没有变化的迹象,应声道:「是吗?」

「为了不让别人误捉这只兔子,所以才事先绑上缎带啊。」

试着在语气中掺杂几分责备的色彩,然而果不其然地但丁完全不当一回事。甚至还说道:「喔,原来如此。我原本还很佩服,以为是兔子自己系上缎带的。」

诸如此类,用字遣辞中一丁点道歉的意思也没有。发现阿尔文凝视着兔子露出悲伤的表情后,他又皱着眉头歪着头说:「奇怪的家伙。」

「你平常都是或煮或烤地吃着兔肉吧。难道,就只有绑着缎带的兔子才可怜吗?」

「但丁。可怜的不是兔子,是艾娃。她疼爱这只兔子,甚至还把牠藏在裙子下,被威廉斥责一顿。虽然她很调皮,可是是个生性温柔的孩子。」

「对区区一只兔子小题大作'小题大做'的。你不要就算了。」

毫不客气地走近,但丁粗暴地将兔子从阿尔文手上抢走。这次则把兔子丢给修,命令道:「伯爵大人似乎很不中意,你们把它吃掉吧。」

「是,遵命。」

尽管脸上写着困惑的表情,修还是抱着兔子点头。

没办法——阿尔文吞下叹息,自言自语道。

但丁并不知道。只是在不知情下,射杀弄乱菜园的兔子,没有理由责怪他。但是,先别告诉艾娃吧。让她认为兔子是回到森林里去比较妥当。

「……这么说来,你以前也很疼爱兔子呢。」

忽然想起此事,阿尔文脱口而出。

正要将箭筒与弓交给修时,但丁一脸讶异地转过头来。阿尔文一面摸着下颚说:「记得那是……」一面在记忆中探寻着。

「死了母亲的幼兔吧。你还把三只都带进床铺里头。」

「不知道,关于兔子我只负责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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