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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2 / 2)

郎中却觉得很诧异,倘若砒霜入腹,绝不是腹痛一阵便罢的。而且又不是人人都会去吃那些摆盘的番柿。

那道蒸蟹还放在桌上,汤面上的油已经冷了,结了一层膜。郎中上前挑开了,细细闻了一阵,神色就变得很古怪:“这汤里被加了蜂蜜。蜂蜜与螃蟹同食,才会引起腹痛。”

厅内的大家面面相觑——原以为有人在饭菜中下毒导致王少初昏迷,后来发觉是虚惊一场。可现在才知其实是两件事撞在一块儿了,当真有人别有用心。这汤里的蜂蜜,究竟是谁放的?

丞相夫人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这只怕是有人要陷害相府。

她想着,叫了厨房众人和传菜的人过来,一一盘问。宾客们都留下别走,服过郎中的药,把毒清了,免得落人口实。

厅里下人们跪了一地,抖如筛糠。相府的总管挨个儿问他们,都做了什么、经手过哪几道菜、碰到过什么人……一件一件问得很细。最后问到一个年轻的杂役,怕得极厉害,哆哆嗦嗦半天,才嗫嚅道:“我、我见了一个可疑的人……”

谢长庭背靠椅背而坐,方才厅里那么乱,她却置身事外一般,不发一言。此刻,反倒是微掀了一下眼帘,目光里淌过一丝波澜。

符止越过屏风看着她,这些细微变化,亦尽收眼底。他只觉得心中阵阵发冷,竟也不知是何滋味——她是去过厨房的,这事唯有他知道。是不是她……究竟是不是她?

谢长庭忽然抬头迎上了他目光。她神态平静,对望了片刻,她才微微对他笑了一下,转开头去。

那边相府的总管还在盘问杂役:“……你见到的人去厨房做什么?你现在,还能不能认出那人来?”

“那人鬼鬼祟祟,不、不知道是去做什么的……”杂役答道。双眼一边在厅内逡巡,忽然一定,“就是他!”

被指到的那人双膝一软,立时跪了下去。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也是一副小厮打扮。几十双眼睛都集中在他身上,他简直要哭了:“小的……小的冤枉,各位大人明鉴,小的不过是饿了,去厨房找点儿吃的垫肚子……要知道有这事,我有九个胆子也不敢去啊!”

“你说你是去找吃的,谁能作证?”管家问他。

那小厮六神无主,向旁边一看,总算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王爷……我家王爷能作证!天地明鉴,我怎么敢有害人的心!我是跟着王爷进府的,去厨房拿了点儿吃的就回来了,别的什么都没干啊!”

这小厮竟是简王身边的人。情况有些出乎意料了,总管回过头去,看着自家主子拿主意。

可丞相夫人也万没想到会这样,气势矮了几分。事情闹到这地步,一时半会儿可能都理不清。说什么不能姑息,总不能把堂堂简王架起来审问。

想到这里,她一个妇道人家已然没了主意。只盼着快点儿息事宁人,咬牙问简王:“王爷真能为他作证么?他去干什么了,您若不知晓,千万别替他隐瞒。这样的奴才留在您身边也是个祸害,难保哪天,您也受了他的坑害。”

缜生抬起头来,巴巴望着他家王爷。这简直是要冤死人了!他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挨不到饭点儿就饿是常事。这儿贪一口那儿贪一口,简王也知道,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怎么管他。是以他进了丞相府就去厨房找吃的,虽然没跟他家王爷明说,简王固然也能猜到。他真怕主子为了摘干净,把自己推出去。

幸而简王没那么干,瞥了缜生一眼,回首对丞相夫人点了点头。

“缜生年少心性,是本王管教不严。他去贵府厨房,本王知道。”

丞相夫人有点儿傻眼了,没想到简王这样护短。眼见着事情僵持在这里,一旁,丫鬟紫屏突然冷笑着发话:“夫人先别忙,这事倒不似和王爷也关系。王爷何等尊贵的人物,这些阴毒手段,又怎么会是他所为?”

主子们说话,这个时候,其实并没有她一个丫鬟插嘴的道理。但紫屏自恃是丞相夫人身边得力的人,丝毫不知收敛,冷眼在厅内逡巡,“依奴婢看,倘若有人在菜里做了手脚,那么她自己必不会吃。方才那道蒸蟹上来的时候,奴婢可看见了,唯独谢夫人借口推脱,一口未动。莫不是谢夫人早就知道,这道菜有问题么?”

她目光落在谢长庭面上,凉凉一扫,“谢夫人,晚宴之前,奴婢分明记得您离了小花厅好一阵。您敢不敢说,您究竟去了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注:番柿就是番茄,我们不要纠结古代有没有番茄,就看故事吧= = 吃螃蟹的禁忌是问度娘来的,螃蟹+番茄=砒霜,螃蟹+蜂蜜=腹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总之不要试。

☆、14 端阳之晚宴(下)

几十道目光顿时投到谢长庭身上。到这个时候,她却显得很平静,略笑了一下正要说话。忽听对面有人轻声道:“紫屏,别……别胡说,谢夫人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说话的竟是王少初。他余毒未清,此时尚十分虚弱,勉强支起身子说了两句话,也是断断续续——他原本对谢长庭印象很好,自然不相信她会做如此下作之事。由是忍不住为她说两句话。

可没想他不说还好,如此紫屏更是咄咄逼人,目中几欲喷出火来:“少爷您也太宽心了!难道是被她使了什么妖法不成么?您是宅心仁厚,可别忘了她是个命里带煞之人,害了一个两个还不够,现在又要来害大家伙儿!您瞧瞧,您如今被她害成了什么样子!”

谢长庭似乎有点惊讶,啧了一声:“妾身福祚衰微,说命薄也罢,说克夫也罢。可这跟王少爷有什么关系?王少爷定亲之人是尚书府林小姐,要说我克他,关系是不是太远了一点。”

她是个满脸无辜的模样,紫屏见了更是恼火,几乎是脱口而出:“她和你净混在一块儿,岂不是一路货色!”

这话一出口,厅里半晌都是尴尬的沉默。丞相夫人终于是忍不下去,怒道:“紫屏,你疯了不是?来人,把她拉下去掌嘴!”

紫屏陡然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太过了——谢长庭一介商贾、身无背景,再加之自身经历就带些不祥之意,当众被奚落两句倒没什么。可提到了林梓书——尤其是在丞相夫人面前,她竟讽刺林梓书和谢长庭一样薄命克夫。这简直是找死。即便是身边用了多年的大丫鬟,丞相夫人也是绝不能容忍的。在一两个片刻里,紫屏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所说。被谢长庭几句言语轻巧一激,自己竟会失去理智到说出那样的话。

她却不知谢长庭那几句话怎么会轻巧。沈佩之死后的两年里,她最苦心钻营不过于此,要怎么说话,要怎么做戏——每一个字眼、每一个表情、每一个语气,她都在最短的时间里做过最精密的设计。

“夫人,求、求您开恩……”紫屏满脸绝望,见丞相夫人漠然不语,忽而转向另一边,“少爷,求您救救奴婢……奴婢是怕您被人毒害,一时担心才口不择言……您说句话!求您救救奴婢吧!”

王少初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说话,只是无奈看着她,喟然一叹。

谢长庭用团扇遮着半边脸,轻轻一哂。简直蠢得不忍再看——她不求王少初还好,这时开口一求,那些不能安守本分的心思、一跃枝头的幻想……尽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王、林两家结姻已成定局,紫屏到底是个下人,此前再受丞相夫人倚重,也不可能挤掉林梓书。觊觎少夫人的位置,何异于天方夜谭。

两个相府的家丁上前来,拖着紫屏向厅外去了。那尖锐刺耳的哭喊声一直到很远还依稀可闻。

那一声声,仿佛也哭在丞相夫人心上。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大丫鬟,如今不能再留了,她心中一时也甚惘然。再转回头来看谢长庭——方才紫屏当众那般羞辱她,她也没表现出计较。

她如此大度,丞相夫人反倒尴尬,咳了一声:“丫鬟规矩不严,冒犯了谢夫人。那些胡言乱语,你莫放在心上。”

谢长庭笑了笑:“眼下事情没查清楚,有人怀疑妾身,也情有可原。妾身行得正坐得直,倒也不怕什么。晚宴之前,我确实在前院走了一趟,那不过是因为快下雨了,我去叫大家回来而已。中途在回廊里见了王公子和梓娘,又在花园里和几位婶夫人说了会儿话,他们应当都记得。”

顿了顿,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后来还遇上了符将军和姚大人……那时候已经快下雨了,我们说了阵子话就都过了这边来。这其间,妾身连去一趟厨房的时间都不够,哪有机会在菜里做手脚呢?”

她这番话说得清清楚楚,连姚平钟听了都不住点头,觉得有理有据到了极点。

而唯独符止面色古怪——这不是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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