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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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小少爷登时落在下风。然而他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娇斥一声“胖肉丸!休得意!”哼著唱戏的腔调勇猛反扑,一只筷子一个上挑挑掉了陶献玉头上的皮帽,一招得手,“咯咯”笑个不住。

陶献玉趁机拥身而上,爬到座头上张牙舞爪,大叫“小麻子,跟我大战三百回合再说!”一个作势便要扑下来。甘荃连忙躲开。

两人的奇情异状早就骇住了周旁的食客。文雅些的,朝这边看看,皱皱眉,摇摇头;性子暴烈的,直接冲二人叫嚷“小官人消停些!”然而陶献玉和甘荃哪里又会听?

这时珠帘响过,却是林世卿并郑岚之和沈默汉子出来了。甘荃讲究体面,立时不再戏打,颠著碎步上去向林世卿道别。林世卿笑著回礼。

郑岚之跟在後头。他早就注意著外边的动静,自是看到陶献玉跟甘荃闹作一团的情景。他不动声色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陶献玉。方才陶甘两个走後,林世卿心情明显转好。郑岚之猜测他也看出那个木偶雕刻的是秦汉秋了。这下子陶秀珠陶小姐没有退路了吧……他再次细细打量陶献玉,後者正口歪眼斜地冲林世卿偷偷做鬼脸。原来那个捕快现在喜欢这模样儿的呀……

陶献玉目光跳过林世卿和郑岚之,放在了垫後的精壮汉子身上,确切而言,是屁股上。他肚里赞叹,这是多麽诱人的一副屁股啊!这麽冷的天,就裹一层劲装单布,将两瓣紧实饱满的曲线表露无遗。让小少爷想起夏日鼓鼓的大毛桃!不,比大毛桃还要鼓,还要紧……陶献玉塌著肩膀,勾著脖子,双目咄咄盯著那汉子的後臀,两颊唾水汩汩吞咽。

多麽好的屁股啊!陶献玉连连哀叹。他後面的尻眼开始蠕蠕收缩。他扳著手指,想算一算自己已有多久没肏屁股了,却总算不对。那汉子已经跟著林世卿下楼去了。陶献玉咂咂嘴,遗憾不已。

林世卿一走,广延楼的何掌柜却上来了。他既认得陶献玉,也识得甘荃。一个是对门儿“陶一彩”家的活宝,一个是甘老爷子掌上的小珠子;他哪个都不喜欢。方才已有五个人向他告状,说这俩小儿在楼上打闹起来,将个店堂当作比武场,搅得旁人不得安宁。何广延何掌柜只好威严肃穆上来看一看。

见了两个小子,自是不免好言劝解一番。何广延一手拉一个,亲切地说些什麽“大家都是客,我要一视同仁”“两位小少爷吃得尽兴,我很欢喜”“吵闹太过,伤了和气,殃及旁人,却是不好”。

陶献玉把手一甩,“何掌柜真是罗噪!想多要点银子到街对面问我阿姊要去,我没带银子,别冲我叨叨!”

甘荃见林世卿走了,也怏怏不乐:“何掌柜,你就结账吧!我要回家啦!”

何广延知道自己在对牛弹琴,只好吩咐夥计过来结账。

陶献玉并甘荃遭人数落一通,没精打采出得楼来。夜风寒冽,甘荃穿得单薄,没进轿子就连打了三个喷嚏,赶忙哆哆嗦嗦藏进轿子。

“陶老弟,我回去啦。我冻死了。”说罢轿子便起了。

陶献玉抱著“小阿秦”道:“我也走啦。”进轿坐好,袖手拥著胳膊。

轿子一摇一晃中,他无比思念起秦汉秋来。

☆、第三十八章

广延楼一别後,甘荃有好些日子没露脸。他那晚为了展露身段,意雄心狠,穿著春衫出来招摇,致使当夜回家後就发热流涕,软软病倒,无力出门。陶秀珠听闻此消息後,便挑出些陈放了好些时日的上等香粉胭脂,著陶献玉提著上甘府去探望甘荃。

小少爷抱著“小阿秦”坐在“陶一彩”前堂,一脸不情愿,嘟腮道:“你怎麽不自己上甘府去?我才不要去讨好小麻子!小麻子臭美不穿衣服生病了,传染给我怎麽办?”

陶秀珠绷脸道:“你跟甘荃的关系要维护好,他们家米行生意做的大,谁也不知道以後会不会要他们帮忙。你成日在家吃吃睡睡,不如上甘府走动走动。甘荃病了这些日子,估摸著差不多好了,哪有那麽容易传给你?”说罢将东西往陶献玉面前一推,帮弟弟端正搭耳皮帽。

“怎麽样?你是走路还是打轿过去?”

陶献玉嘴巴仍旧扁来扁去,他仰头道:“我可以去看小麻子,但是今儿中午你得到对面广延楼叫一盘手抓鸡来犒劳我!”

铺子里的夥计闻言纷纷暗笑。陶白媳妇儿点著陶献玉的额头,笑道:“说来说去,小少爷就是为了脸上这张嘴啊!”

陶献玉心道:下面的小嘴整天干饿著,上面的小嘴可要喂好哩!却是不便说出来。

陶秀珠心道这傻弟弟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後吃起粗茶淡饭来还不知怎麽哼唧,口中却道:“知道了,你快点儿去吧。日头都这麽高了,赶不回来吃饭可别跟我哭闹!”

陶献玉跳下靠椅,抓起包裹招手道:“小柯子,走啦!”

出了“陶一彩”,他就将包裹扔给小柯子拎著,自家拥著个小木偶摇摇摆摆走在街上。甘府距离陶家的胭脂铺并不远,穿过一条横街,向左折拐见到鼓楼後往东直行,甘府就在高宅大户云集的东城根下。

陶献玉不想坐轿子,领著小柯子慢吞吞往甘府赶。此时日头已高,早市已散,街市上往来行人,穿棉著袄,呵气如云,缩脖拢袖,或赶路,或买卖,或吆喝。陶献玉百无聊赖,探著脑袋专向那当垆出锅的店铺里张望,见到了热气盎然的一爿店面,便要停下驻足一会儿,看看人家正在烹些什麽。一多半是包子馒头玉米棒之类,他自然不屑一顾,脑袋便又扭到邻家铺子,鼻翼一动一动,闻出肉香,定睛一看,果是铁钎上串著只大肥鹅麽!塞了香料诸齑的去脖老鹅,鼓鼓壮壮,油光可鉴,随著铁钎缓缓转动。陶献玉想起之前秦汉秋每夜携带野味山珍来跟他相会的情形,肚里哀哀哼哼,一寸寸往铁钎边上挪动,连青布招儿吹罩到脑袋上都浑然不觉。

门首立著夥计见了小少爷的呆样儿,敲一敲牛耳尖刀,叮咚脆响,他笑道:“小官人可是想尝尝这只新鲜宰杀的肥鹅?要腿还是要胸脯上的肉,但凭你说,五贯铜钱半斤。”

陶献玉频频咂嘴,将不断涌上的唾水朝喉咙里咽,他扭头对小柯子道:“你身上带了多少银子?”

小柯子故作咋舌:“少爷,我的荷包哪里能用银子算计哩?我目下只有五个铜板。”

陶献玉皱眉:“陶福没发你月钱吗?”

小柯子道:“前阵子你买了那麽多百味斋的糕饼,我还贴上了十个铜板……少爷,你怎得没有银子呢?”

陶献玉有些泄气,又有些赧然。往日陶秀珠每月发他十六七两银子,他进出勾栏院听小曲儿尚且用的光光;如今“陶一彩”进项锐减,他每月只得领八九两银子,勾栏院虽说不逛了,“百味斋”的果脯蜜饯却是日日不离口,加上冬季裁做的两套新衣,目下陶小少爷在距离月尾还有一旬的时刻上,荷包空了。

陶献玉撅著嘴向陶福和陶秀珠讨过月钱,哼哼呜呜道“你们虐待我!”,却只得来陶福循循善诱的“少爷要跟大家一起共克时坚”,以及陶秀珠没好气的“八两银子!献玉,你现在好歹还有八两银子,你要不节俭一点,以後连八个铜板都没有!”

小少爷在北院翻箱倒柜地找过,想从犄角旮旯里抠出些碎银,至少也要检出来一二十个铜板。叵耐他撅著屁股寻索了整整一个白天,除了一头一脸的灰尘之外,连颗老鼠屎都没扫出来。他向小伍子借银两,咬定下月领到月钱还给他。小伍子那个死小子却像浆糊封了口一般,除了摇头还是摇头,还对陶献玉道:“少爷,你如今都嫁人了,该向姑爷领月钱啦!”

陶献玉无法,只得转向小柯子小梅子,尤其是小梅子。他知道这丫头耳活心软,哀哀戚戚地,拉著小梅子的手,道:“小梅子,我想吃甜枣花糕,太想吃啦!我……阿秦又不在身边,我心里难受哩……”咧著嘴呜呜央央,眼皮一眨巴,挤出泪珠若干,肩膀跟著一抽一抽起来。

好心肠的小梅子也跟著难受了,她小心地用帕子帮小少爷抹去眼泪,道:“少爷,别哭啦!我借给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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