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朕成全了你们,又有谁来成全朕呢?这高墙巍耸,深宫寂寞,朕最终一个人都留不住……”
他所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已有辽国使臣从大辽中京出发,带着宗真皇帝御笔亲绘的画作,作为礼物献于宋皇。两国君主之间长达十余年的鸿雁传书书画寄情,便要拉开序幕了。
不过,这已经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汴京城郊,一驾豪华的马车正行驶在官道之上。车里,公孙策正惬意的倚在庞统怀中,嘴里说着:“先要陪展昭回相国寺探望师兄和师叔,接着陪玉堂去陷空岛看哥哥嫂嫂,然后回庐州陪我爹和包大娘住上一段时间……”庞统宠溺的笑道:“好好好,全依你。”公孙策抬眼,满意的给了他一个微笑。庞统却取出一个雕琢精细的紫檀木锦盒,道:“送你的。”“哦?”公孙策打开,讶然道:“名琴春雷?”庞统笑道:“正是。”公孙策道:“这名琴春雷可谓是传世古琴中的神品,千金难求,你是如何寻得?”庞统道:“就凭本王,想找一把琴又有何难?”公孙策嗔怪道:“何必劳民伤财?”庞统却将双臂环住他,道:“本王可不喜欢你弹别人送的琴。”公孙策这才想起耶律文才所赠的焦桐,不由失笑道:“原来堂堂飞星将军竟也如此小气。”“小气?”庞统哈哈一笑,“本王只对你一个人小气。因为,你是属于本王一个人的。”
公孙策也不反驳,素手轻拨便已奏出一曲。那琴音如珠落玉盘清丽无比,曲声却低回宛转如泣如诉,竟是一曲《长相思》。庞统抱紧了他,俯首在他颈间细细吻着,怜惜道:“本王今后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要你再也不必受那相思之苦。”公孙策乖顺的靠在他怀里,安心的阖上眼睛,嘴角却扬起笑意。
从此再也不会分开,多好。
番外之《浮生》
(一)
其实,耶律宗真是见过赵祯的,不过那已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那是辽太平二年,宋乾兴元年。
大宋旧主驾崩,新君即位,邻国都派了使团前往宋京汴梁,既是吊唁,也是朝贺。
大辽的使团便是以齐王耶律隆裕为首,太子耶律宗真随行。
似乎是有那么点滑稽吧,一桩丧事的同时,竟也是一桩喜事,这到底让人应该是喜是悲?
也许世事便是这般的喜忧参半?
不过那时的小宗真哪里会想这些,他只是雀跃的,欢喜的,跟着他的叔父踏上了传说中丰饶繁华美不胜收的宋土。
那一年,他只有七岁。
初到汴梁,一切都是新奇的。
年幼的小宗真轻轻掀起帘子的一角从马车里向外张望,鳞次栉比的店铺,飘香的酒肆茶坊,摊位上的货品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络绎不绝,长街之上热闹非凡。
果然是盛世繁华,难怪自己的父皇总是对大宋心怀向往。
就连皇宫也比大辽的更为典雅精致,凤楼龙阁,雕栏玉砌,宛若人间仙境。
宗真与叔父齐王在崇德殿外等候宋皇召见。
南朝的春天来得早,三月的天气,在大辽仍然是寒意凛冽,汴梁城已是春暖花开。
早春的轻风带着融融暖意,温温软软的吹拂过来,轻柔而温存。年幼的小宗真临风站着,这般温柔的风,在他的故乡是从来不曾有的。
那轻风拂过宗真身上的貂裘披风,依依不舍的打了个旋,又吹向不远处的几株桃树。
正是桃红柳绿的好时节,那桃花云蒸霞蔚般,璨璨如一树树彤云。几片花瓣从枝头飘落,随风曳曳起舞,姿态袅袅,似乎是舞过这一曲才甘心坠落红尘。小宗真看的呆住了。
很多年之后,他每每忆起大宋皇城,眼前浮现的便是红墙碧瓦掩映着的一树桃花。
那是他见过最美丽最璀璨的桃花。后来,他在自己的寝宫外种满了桃树,却再也没有见过桃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