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痛。
王怜花在被沈浪搂入怀中的一瞬间被新一波的痛感击中,于是他张开了嘴,仿佛想要使这把在体内肆虐的刀破口而出。
自然无用。
怀着无济于事的愤怒,索性一口朝沈浪的肩膀咬了下去!。
哪家的小狗,好利的牙口。
你的人和你的命都是我的,咬一口有什么了不起。
你咬到衣服,小心麻了嘴巴。
沈浪轻轻地把王怜花的下巴轻轻抬起,挪开一点,然后拉开了自己的衣襟。
咬这里说不定口感好一点?。
方才隔着衣服的一口,已经在他肩上留下了皮肤磨破的痕迹。王怜花朝着方才痕迹,正正中中地一口咬下,无比恶毒。
肩上顿时出现几个血洞,冒出为数不少的鲜血。
让你也知道什么叫痛。
我的血肉好吃不?。
好吃个屁,又咸又腥。
只是这样的温柔,为什么会让痛苦更加鲜明?。
王怜花发出一声难以遏制的叫喊,又从沈浪的怀中挣扎了开去,在地上继续翻滚起来。
比方才更激烈,更加难以忍耐。
何止是胸膛,连整个人都仿佛要被撕裂,从头顶到指间。
冰冷潮湿的土地,又怎么比得上沈浪的怀抱。
王怜花在落地的一瞬间就感到后悔。
他只得充满怨恨地将手指往地上抓去,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碰触的实体。
胸口有什么在动。
不是伤。
是蛊!。
王怜花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有一只丑恶的、泥土色的蛊虫,露出尖锐的口器,撕扯着他的胸口,拨拉着他的神经,让痛觉刺入五脏六腑,有如刀锋。
有什么事情可以停止这样的折磨?
仅是翻滚已经不够纾解。
杀!。
杀了这只虫!。
用尽力气,又狠又快,朝那蛊虫所在之处,一把抓下!。
却有更大的一股力量,撞开了他的身体,使得他的手指,落在了他人而非自己的身体上,发出衣衫撕裂的清脆响声。
沈浪借这一撞之力,抱住了他,用手臂护住他的头部,将他揉入胸怀之中,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方才化开刚才那急促的力道。
王怜花仰躺在地上,被沈浪压得动弹不得,只得呼呼地喘气,双眼因为这酷刑的折磨而恐怖地大张,几乎要突出眼眶。
举起手,看见指甲缝里都是泥土,还有鲜血自指尖淋漓而下,简直就像是地狱里恶鬼的手。
这曾经是一双几乎无所不能的手,即使是现在,也看得出它优美绝伦的形状。正因如此,与脏污和鲜血的对比,才显得尤为触目惊心。
王怜花感到痛苦之外难言的愤怒,几乎控制了他的神智,一下下,朝沈浪背上狠命抓去,抓出一朵朵盛放的血肉之花。
沈浪似无所觉,只是温柔地轻吻他的耳垂,轻抚他颤抖的双唇。
这样的姿势与动作,简直就像是欢爱的前奏一般。
只不过伴随着王怜花的呻吟的,还有一声声皮肉撕裂的暗响。
温暖结实的肉体,熟悉依恋的味道,一点点打败近乎偏执的怒意。
痛苦有如尘埃逐渐落定,灵魂神游之后回到躯壳之中。
惟余深深深深的疲倦。
王怜花的手终于无力地落了下去。
原本会以为落在冰冷湿粘的地上,最后却还是落入沈浪的手中。
沈浪的手,似乎永远都会在他该在的地方。
。
就像他永远都能在任何时候,说出最合适的话来。
“好孩子,乖。”
作者有话要说:好孩子阿断,乖~~~
(三十九)
王怜花静静地躺在地上,微睁着双眼。
修长的眼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浅浅的暗色,朦胧如夏夜的树影。
沈浪细细看着他的脸,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王怜花居然在微笑。
极淡极淡的笑容,唯一的体现,不过是双唇略微勾起的一点小小弧度。
未曾被痛苦折磨夺走的那些骄傲,汇聚到唇角,开出一朵小小的花来。
想吻下去,却又不舍。
坐起来,将他轻轻拥入怀中。
拥抱一朵花,是多么难的事。
紧了,怕伤了他的枝叶;松了,又如何见得温存呵护的心意。
王怜花的语声低微却清晰,配合他唇角的微笑,有一种莫名的残酷之意。
“一刻钟都不到,其实也不是很久。”
沈浪叹息了一声,回答他:“能不来或者晚来一点,总也是好的。”
王怜花有点忿忿:“本公子有的是男子气概,不要以为只有你才是英雄好汉。”
沈浪点头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怜花一听这话就要跳起来:“胡扯!谁是你夫人?”
沈浪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下去,于是就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他的言语。
尽管带着点血的味道,这吻依旧似甜非苦。
若知如此,当时你是否会让我杀了他?。
这个问题,王怜花并没有问。
明知故问这样的无聊事,王怜花从来不喜欢做。
。
有时候,王怜花特别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女人哭着喊着要嫁给沈浪。
在能用银票和下人解决问题的场合也许不太明显,但在一穷二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时候,就很能体现沈浪的优越性。
比方说,在这种荒郊野外,沈浪能马上找到一处干爽坡地,用不知何来的一堆干草和马背上的垫毡把它铺得无比柔软,非常妥帖地把他安顿在上面。然后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生一堆不大不小的火,驱赶潮气与飞虫。这一系列事情一气呵成耗时极短,最后成果居然还能让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王公子感觉到舒适与妥帖,是最神奇的事情。
王怜花忍不住地笑:“沈浪,若你是个女人,我十年前就要娶你。”
憔悴脏污的脸颊,带上了这般顽皮神气,竟也熠熠有光。
沈浪对他这一结论并无异议,只是伸手轻轻拭去他脸颊上明显的污泥。
王怜花咕哝一声道:“脏死了,我要洗澡。”
沈浪低头轻声道:“溪水就在不远处,我抱你过去。”
王怜花哼哼道:“等一下我就可以自己走过去。”话这样说,却赶紧伸出手,环住了沈浪的脖子。
沈浪笑笑,然后就抱着他站起身来。
王怜花故意闭上眼,算是默认。
沈浪的臂弯又有力又温暖,适宜安顿筑巢。若是在这里,偶尔的软弱与依赖,也并非不可饶恕。
于是,他决定假装没有听见潺潺的流水声,甚至假装没有闻到身上的泥土气和血腥气,很强硬地闭着眼睛不睁开。
沈浪轻声道:“夜晚溪水凉得很,你现在虚弱,等一等再洗好不好。”
听了这话,王怜花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好像被识破了什么。
睁开双眼,挣开怀抱,往下一跳。
原本是想以潇洒的姿势落地,不料经由方才一番折腾,确实心神不济,正好又踩在一块满是青苔的石头上。
脚下一滑,马上就跌进了溪水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