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比起大周这些南蛮子，玄冰海那帮家伙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赵执事顿时受宠若惊，下意识地稍稍伏低身体，找了个更加贴合的高度距离，以方便让卫道子拍得更加舒服顺利。
悄无声息间，白雾中蒙上了一层猩红颜色。
在白执事眼中，只剩下一片涌动的黑暗，以及自黑暗深处悄然燃起的猩红火焰。
白执事抬起头来，蓦地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时间一点点过去。
屋内没有亮灯，白执事在黑暗中端坐不动，和推门而入的卫韬打了个招呼。
“明白了，在下这就收拾离开。”
风尊者挥手掸去衣衫上积攒的雪花，语气不无感慨叹息。
………………
如此导致的结果便是，四十年前我们回复元气意图南下。
现在却是青麟山卫道子站在这里，亲口说出的这两个字。
甚至在每日惯常修行的时候，都会将原本熟记于胸的无极散手练得错漏百出，失去了原有的功法真意。”
“这雾，厚重得有些过分了。”
外面似乎起风了。
看到在黑暗中急速离开的那个光头，他就像是被饿了十天十夜之后，陡然发现了一只剥了皮的白水煮蛋。
吞下去越来越多的白色雾气。
“不用，就让他们留在这里，也好让我观察后续的变化。”
冰婺猛地眯起眼睛，“风尊者的意思，竟然是我们处于守势？”
而且呆的时间长了，心境似乎都变得有些蒙尘，不复刚来时的透彻通明。
卫韬有些出神地想着，双手结火焰莲花印诀。
“所以说，如果这东西出现在北荒的话，那些大小上师怕是会急到跳脚，非要不惜代价将之灭绝才算罢休。”
下一刻，卫韬心中犹如炸药桶轰然爆开。
咚的一声轻响。
连他也有些承受不住雾气的侵蚀与影响。
那双犹如幽潭的眸子，虽然带着温和的笑意，却仿佛充斥着近乎无穷无尽的黑暗死气。
卫韬陷入思索，任由白雾将自己包围笼罩。
锁插被直接震断，他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直奔正屋厅堂。
毕竟有着脱胎于混元锤和虚空玄武的“元胎归一”打底，真要到了承受不住的时候，直接将所有武道真意纳入肉身就能解决问题。
“我再等一等，或许还要到冰泉山中看一看。”
“我还没有成功感知捕捉，她竟然就要跑了？”
轰隆！！！
“赵执事看的是他们的言行，自然不会发现明显异常。”
只剩下卫韬一人站在冰泉山脚，抬头仰望着白雪覆盖，雾气缭绕的山体，许久都没有动上一下。
片刻后，白执事安静下来，双手交叠置于膝上，目不斜视望向前方。
高高在上立于巅峰，俯瞰整个教门七宗。
呜呜啸声从屋外传来。
“业火红莲还是稍微有些用处的，只是我修行的层次太低，无法起到更好的效果。”
烛火悄然熄灭，整个厅堂顿时恢复了平静。
“她没有头发，甚至没有眉毛。”
“有意思，比起其他武道真意，金刚秘法、言灵法决对应的梵天灵意受到的影响竟然最大，就像是被专门针对了一般。”
风尊者呼出一口白气，抬头仰望着阴暗的天空，“新王雄才大略，修为深不可测，甚至已经接近了当初大周武帝所站的高度层次。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张温柔微笑的面孔，听着温和平静的声音，他却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连心弦都差点儿直接崩断。
“是啊，不只是冰烈将没有想到，老夫同样没有想到。
除了刚才结出一次火焰莲花印外，便再没有了其他的反应。
虽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对于后续的武道修行，却有很大的坏处，甚至有可能会断绝了向上更进一步的道路。”
甚至御使起观神望气术，也只能感知到周边数丈范围而已。
卫韬在街上缓步而行，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道主的云迷雾锁，也是他的武道意境展现。”
他默默想着，耳畔便又响起卫韬温和平静的声音。
冰婺顿时愣住，“两位大祭司，林火两尊者，还在诸位烈将之上的三灵将，密教四大上师等等，他们竟然都不在了么？”
“我看她是不想活了！”
“这人器量恁的狭小，只能她占便宜，却一点儿不想付出，世间哪里有这般只进不出的貔貅道理！？”
声音刚刚响起便迅速远去，刹那间已然若隐若现，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以我如今的修为境界，竟然还能被影响了心神，它甚至还在侵蚀我所凝聚的武道真意。”
“连我都是如此，还在玄感层次的白执事受到的影响定然更大。
二是如果我们舍了这片苦寒之地，一心一意向南，甚至是向西开辟新地，而任由金帐重地被其他族类占据的话，梵天灵意还会不会继续存在的问题。”
从那时起，从冰泉泉眼开始，雾气一点点弥漫开来。
“如果仅仅是处于守势，老夫倒也不必如此紧张，甚至表现得有些畏畏缩缩，连为荒辰殿下报仇都不愿去做。”
卫韬点点头，又接着问道，“其他福地管事，也存在着白执事一样的问题？”
他没有趁夜进入冰泉山，而是返回到了冰泉镇内。
而且是那种作用于精神，直接就要引发妄念的巨大压力。
白执事点燃桌上立着的火烛，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会感觉疲惫，记性也不太好。
…………
“还有，白执事发现不妥大概在什么时间，当时又有怎样的变化出现？”
赵执事组织一下语言，思索着慢慢说道，“在进入这座镇子后，我总感觉哪里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仔细观察思索却又无法发现问题所在。
卫韬伸手从眼前划过，感觉就像是在摩挲着有如实质的白色天鹅绒。
一是吾等北荒武者，乃至于各族部众，和梵天灵意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还有一道充满惊讶，又有些怒意的女子声音，从外面的黑暗深处忽然响起。
但即便如此，王主还是不敢去赌。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可怕，即便是各部上师都为之苦不堪言，更不必说下面的玄感武者，时间长了尽皆要陷入到难以摆脱的混乱之中。
哪怕是在之后不久他便虚弱衰落，发狂而死都在所不惜。”
夜已经有些深了。
卫韬抬起手，指向自己的眉心，“若非我也修行过流云散手，领悟了其中蕴含的霁雾流云意境，或许还看不出其中的不同。
“这些猩红丝线，好像是幽玄诡丝？”
“当年武帝不惜代价踏破金帐，斩灭大梵生天仅存的一丝神意。
“那个邪道武者……”
但是……
若是连感知捕捉到的玄念都被改变的话，不仅天人交感化生无望，有可能还会引爆诸般妄念，将人的精神都搅扰得一片混乱。”
身体挺得笔直，仿若一杆标枪。
分出不同方向，蜿蜒游走在茫茫雾气之中。
吹得树枝哗哗乱动，中间还夹杂着咣当闷响，听起来应该是院门在不停开合之间引起的撞击声音。
风尊者登上了一座石坡顶部，目送大队骑兵远去，很快消失在茫茫风雪深处。
“是啊，看起来我们是他们的两倍，甚至还要更多。”
冰婺思索着慢慢说道，“大周教门七宗，罗圣师如今在我北荒，再排除掉暗伤缠身的灵明山主，那么剩下的阳极大宗师只有五人而已。
就在同一时间，犹如鬼哭的风声，映照在窗上的鬼影，还有其他各种异常响动顿时减小变轻。
但这种安然情况只持续了短短刹那，所有一切异象便又都重新回归，甚至还要比之前显得更加混乱狂躁。
“如果我们不去管玄冰海呢？”
浑然不顾白雾一直都在对自身产生着影响。
“雾气或许是真实存在的，但其他风声鬼影都是假的。”
只知道当他再次出现时，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死气。
风尊者回头北望，面上泛起一丝无奈笑容，“冰烈将心思纯净，一心一意专注于武道修行。
卫韬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正准备再释放更多诡丝出去，目光却是陡然一凝。
赵执事怕是只会微微一笑，并不会太过放在心上。
冰婺陷入回忆，满腹疑惑，“今年夏日，我在玄冰海值守，也和他们的武者有过交锋。
风尊者停下脚步，表情平静回望过来。
卫韬说到此处，又随口解释了一句，“从福地白执事传讯，到邢师姐接到命令，再到我和赵大哥赶来这里，时间上已经过去了很久。
不同的话语，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所带来的影响也是截然不同。
短短片刻时间，风势越来越大。
连带着遍布房间内外的猩红触丝都在疯狂乱舞，剧烈扭曲。
“那在下就直说了。”
一间间屋子点亮了灯火，光亮透过门窗缝隙投射出来，在外面映照出长短粗细不一的橘黄亮带，将并不宽敞的街道切割出各种奇怪的形状。
卫韬猛地愣住。
虽然对面那位在温和笑着，语气平淡地说着，但却是在一直向外散发着极度恐怖的压力。
“从四十年前的大战结束后，上代王主便和金帐大祭司、密教大上师合力思考两个问题，却至今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卫道子，在下心中有颇多疑惑，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而随着风势的变大，还有一股极淡的腥甜味道混杂其中，仿佛有鲜血在周围环绕流淌。
诡丝可以承载玄念灵意。
他开始大口喘息。
“竟然是带有吞噬意境的幽玄诡丝，这东西不是早已经绝迹了么！？”
“如果是由虚化实的阳极宗师呢，所凝聚的武道真意能否抵挡住这些白雾的污染侵蚀？”
风尊者微微颌首，“冰烈将所说的人数虽有少许错差，却也无关大局，那我们呢？”
岂不是意味着冰泉山都要崩了！？
卫韬陡然睁开双眼，无数猩红触丝自指尖探出。
“就在几个月前，有个看起来很奇怪的女人来到了这里。
行出一段距离后，冰婺忽然开口道，“我回去会和姐姐分说，前往青麟山的事情让她不必再提。”
风尊者缓缓走下石岗，继续向南行去，“王主不久前曾说过，吾等北荒武者越强，梵天灵意便越盛，反之也是一样的道理。
白执事的正屋厅堂破开一道大洞。
这位可是实力层次堪比宫主，让邢道子都满眼星星的武道大师。
阻挡了视线，甚至遮蔽了感知。
所以说，卫道子眼中的小麻烦，到了他这里可能就是天大的祸患。
“冰烈将不愧是踏入阳极的大宗师，心思通明透彻，很快就想明白了问题的关窍所在。”
白雾也随之涌动起来。
毕竟要押上的筹码太过沉重，关系到北荒诸部的生死存亡，一步之失或将全盘皆输，这其中带来的压力可想而知。”
卫韬微微颌首，随意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白执事前段时间说过有邪道武者在附近出现，我需要再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氤氲雾气变得愈发浓郁，简直比夜幕还要更加沉凝。
说到此处，他转头看了一眼，“冰烈将现在知道，我为何会忽然同意南下，并且还要带上金帐直属的几支千人队了吗。”
火苗不时突然跳动一下，光芒穿透白雾，打在各种家具摆设上面，引动后面的阴影也随之扭曲变幻。
“混乱？”
白执事喃喃自语说着，浑然不觉七窍中正在向外流淌着殷红的鲜血。
咔嚓一声轻响。
“风尊者还请留步。”
但像这种充满混乱，仿佛能侵蚀污染人之精神的东西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尤其它还是在福地之中显出端倪。
“处于守势？”
卫韬面上露出一丝笑容，目光如若幽潭沉静。
“末将遵命。”
就在此时，所有白雾悄无声息退去。
那问题可就大了。
与大周武者一场场血战过后，虽然整体占据了上风，却因为玄冰海突发乱局不得不仓促北撤，将无数部族勇士以鲜血换来的优势局面拱手相让。”
不待冰婺回答，他便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冰烈将又知不知道，吾等北荒与大周，在武道宗师之上战力的对比？”
一滴鲜血自白执事唇角掉落地面，然后迅速变成淅淅沥沥的血线。
甚至连心境都变得不稳，不复之前的清澈灵明。
“混元无极，元胎……”
白执事低低叹了口气，“连自己的事情都掰扯不清楚，我也没那个心情去……”
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到底做了什么，又布置了什么。
“这些雾气一直都在尝试侵蚀我的武道真意，除了动用元胎归一外，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将其阻隔在外。
他是如此的迫不及待。
甚至来不及去走房门。
当然更来不及推开院门，就连翻墙都没有时间去做，直接便将挡在身前的所有障碍尽数打爆穿透，整个人拉出道道残影奋起直追，
所过之处泥雪炸开，烟尘飞扬，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土龙。
朝着黑暗深处的冰泉山狂暴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