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代价
时光如水，悄然流逝。
不管是人还是物，总是在不经意间，便已经变了容颜。
就像是此时的青麟山。
不知不觉夜已过去，黎明正在无声到来。
仿佛是黑暗中的龙兽正在苏醒，绵延百里的身躯渐渐散发着淡金光芒。
朝阳初升，映照四方。
两人在悬崖峭壁快速穿行，其速度之快，只能隐约看见拉扯出的道道残影，几乎无法辨认他们的身形。
而在其身后，还有一道狂风如影随形，在山间投下大片阴影。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在翻过一道长梁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汪幽潭就在前方。
可惜千算万算，却算不到事情竟然败在了自己人手中。
卫韬左手生莲打空，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就像是北荒之地的风暴南下大周，充斥着席卷一切，毁灭一切的气势。
风尊者狂吼一声，筋肉虬结涌动，身形急速膨胀变大。
由远及近，刹那间便已经来到风尊者身前。
内里仿佛还有无数刀芒随之转动，充斥着无坚不摧的切割力量，刹那间便将大片岩石弄得支离破碎，荡起遮天蔽日的大片烟尘。
然后经过不知多久暗无天日的煎熬，终于让我成功抽取了隐藏在玄武山最深处的灵气，自此便是玄武之人间化身。
轰隆！！！
这一瞬间，风尊者挟裹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血雨腥风，就像是真的变成了一头插翅巨虎，张开的急速膨胀壮大的利爪，朝着前方的敌人猛然落下。
他暗暗叹了口气，看着那尊仿佛不知疲倦，不知伤痛的狰狞身影，口中莫名有些发苦。
咔嚓！
轰！
强大的风压扑面而来，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双臂合拢上扬，硬碰硬去挡。
不闪不避，不退不让。
“好在冰婺终于完成了布置，原本准备在被发现后，用来对付宁玄真的后手，竟然在这头妖魔身上派上了用场。”
轰隆！！！
风尊者沉默片刻，开口时声音已然森寒如冰，“无论你说的是真也好，是假也罢，吾等都不可能被你扰乱心神，更不可能背弃新王所定下的道路。”
冰婺面色接连变化，冷冷说道，“口说无凭，须有实证，你以为我们会相信这些胡言乱语的鬼话？”
梵天金鉴现出一道裂缝。
“他没有修习过相应的秘法，就算是将梵天金鉴夺去也……”
耀眼的火光，呼啸的狂风，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甚至蒙蔽了天人化生的感知。
冰婺面色再变，直接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金鉴表面。
“我所做的事情，王主当初曾经和龙聖部主谈起过，你们不会连龙聖部主都不知道吧。”
他眼神满是焦急痛惜，陡然一个急停。
唯有摒除一切杂念，眼中没有自我，没有敌人，甚至没有胜负生死，倾尽全力爆发出自己所有的力量。
哗啦啦……
那么如果他以灵丝承载我所召唤而来的梵天灵意，便有可能骗过吾等的感知。”
甚至主动身受梵天恶念，日日忍受地气侵蚀之苦，为的便是吾等金帐诸部的未来。
不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再攻青麟山，还不知有多少金帐高手会死在这头怪物的手中。”
陡然滚雷炸响，声动四方。
“为了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你们让我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如此才能在扑面而来的恐怖压力下稳住站定，为冰婺争取来更加充裕的时间。
“还是不对，此人以金刚秘法成就横练宗师，对梵天灵意自然无比熟悉。
他掀开所穿黑袍，露出内衬上的一处标记，“更准确一点来说，我乃是北荒金龙部的人，当年尊奉王主密令潜入周境，然后在此一呆便是不知道多少时光。”
卫韬表情肃穆，声音低沉，“本人既成玄武化身，还须再成青麟化身，之后便将前往灵明山，找到那根羽毛的主人。
最后翻滚进一座大坑之内，便再也没有了其他动静。
更重要的是，如今金帐新王登基，吾等只听从新王号令行事，曾经的一切都已然烟消云散，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忽然一阵寒风吹过，卷动泥沙发出细碎的声音。
风尊者低低叹了口气，“而且你所说的王主，应该是上一代的老王主吧。”
“咳咳……”
“就这样，直接把他给打死了？”
“王主，他想做的是什么？”
依稀间，他只知道两只拳印在眼前越来越大，刹那间就已经占据了几乎所有的视野。
幽潭岸边陷入到死一般的寂静中。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他所修的功法并不以肉身和力量见长，却也不能退，更是不敢退。
“这是圣师独有的灵丝！”
而且有些除了老王主和执行人外，其他人甚至都没有听闻到什么风声。
无声无息间，黑暗渐渐散去。
而在光明与黑暗的对抗中，三道身影在内里交织纠缠，正面碰撞。
他观察着那道黑衣黑袍的修长身影，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道，“你修行玄武真解，是如假包换的玄武宗师，为何会一直生活在青麟山的地底？”
元胎印转并蒂莲，卷起狂暴罡风乱流，重重落在呼啸而来的两道攻击上面。
轰！
风尊者双手缓缓抬起，身边每一道气流就像是最锐利的刀锋，肆意毁灭着遇到的一切。
卫韬瞳孔微微收缩，紧接着眼神却是陡然一凝，被冰婺手中的梵天金鉴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唯有地面无声无息沉降少许，还有一道突兀出现的水浪，由水边迅速向着潭水深处蔓延。
卫韬抬起头来，表情平静，目光平和，“吾隐姓埋名进入南周之后，第一站所到的并非是青麟山，而是玄武山。
仿佛化作了一道清风寻隙而入，以无间入有间，完全融入到了暴乱的罡风之中。
风尊者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住那座大坑。
卫韬双手合十，垂下眼睛，“因此我才会背井离乡，远离北荒，潜于青麟山底蛰伏不知多少岁月。
就在魂不守舍的刹那，风尊者的怒吼在他的意识深处炸响。
你们两个蠢货，非要在关键时刻闯入进来，不仅毁掉了王主在很久以前便秘密布置的计划，更是破坏了大梵生天神意重生的道路，简直是罪大恶极，百死莫赎。”
“恩！？”
并不是因为对方显露的金刚秘法真意，也不是因为如假包换的金龙部标记，更因为此人所说的关于梵天灵意的内容，竟然和他所思所想的颇有几分相同之处。
紧接着黑暗涌动，金光暴涨。
冰婺心中念头电闪，却并不慌乱。
阳极真意由虚化实，周身凭空升起一道龙卷旋风，正面迎向呼啸而来的恐怖身影。
“谁都不能把它抢走，它就应该是我的！”
这场令他感到无力的战斗，也终于要迎来了最终的结束。
咚！
他进步踏地，结元胎印。
双方各自退开，显化出各自凝立不动的三道身影。
卫韬猛地倒飞出去，落地后又滑出一段距离才真正稳稳站定。
紧接着，一尊鲜血淋漓的狰狞躯体从坑内缓缓走出。
如此说来，他以刹那间的失神，兑掉了对方本可以当成杀招的一张底牌，绝对算是赚了。
两人在此刻便又同时由静转动。
卫韬的冲击被生生打断，落地后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狂暴的冲击力量将周围一切都夷为平地，瞬间清理出一片巨大的空间。
精气神意凝聚一处，周身力量融为一体，毫不停歇再次发起了冲击。
冰婺五指猛握，寒气森森凝水成冰。
在淡金光芒的映照下，散发出浓郁的墨色光芒。
状若妖魔的身影从黑暗中一步踏出。
说到此处，卫韬声音陡然转冷，“你们两个金帐叛徒，竟然勾结青麟山元一道，想要坏了王主筹谋已久的大计。
两人恰好位于梵天灵意最盛处，一起面对着那头狂暴突进而来的狰狞身躯。
所以我在刚刚看到你们时才会杀机大作，定要让你们这般吃里扒外的东西死无葬身之地。”
笼罩此间的金色光芒迅速消散，短短瞬间便已经不见踪影。
狂暴的撞击下，骨肉碎屑四处飞溅。
卫韬垂下眼睛，一时间甚至有些编不下去。
只是遵循着流云散手的意境，左手自然而然向内回收，猛地撞在刚刚与冰婺对撞的右手掌心，借助巨大的爆发力曲臂顶肘，在最后一刻恰好拦在了虎爪上面。
想到此处，冰婺心中顿时安定下来。
双手连同双臂，刹那间已经不复存在。
冰婺眉心倏地一跳，就要再次咬破舌尖催发金鉴。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风尊者眉头紧皱，陷入疑惑，“可为什么，金刚秘法的武道真意会是这般模样？”
裂纹密密麻麻，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带动潭水疯狂倒灌，还有丝丝缕缕的蒸腾水雾，就从道道缝隙中升腾而起。
风尊者身如鬼魅，却是于最后一刻忽然消失不见。
轰！
黑暗降临，狂风再起。
“刚才他不管不顾直冲金鉴而去，哪怕硬扛生受了我的攻击也在所不惜。”
极动和极静瞬间转换，却并未引起太大的动荡。
卫韬毫无征兆消失在原处。
“你们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既然事已至此，便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
风尊者向前急追，在半空中又与之对拼一记，将此人击飞出更远的距离，落地后接连压倒一大片干枯灌木，留下一条笔直的人形通道。
不远处，风尊者忽然软软倒了下去，跌坐地面无法站起身来。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索开。
冰婺一句话尚未说完，身体不由自主一颤，仿佛有什么心血相连的珍贵宝物，就在此时永远离开了自己，今生今世再也无法得见。
细细观之犹如仙境。
轰！
陡然狂风骤起，迅速席卷而至。
如若不然，刚才那个死气环绕的玄武弟子，又怎么会轻而易举被我杀死？”
“那个金色盘子，绝对是个好东西！”
几乎在同一时间，风尊者也讶然抬头，朝着上方天空看去。
而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然从左至右，来到了卫韬与冰婺交锋后留下的空档。
“竟然真的是金刚秘法。”
不过他还是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状似无意般问道，“上师礼敬梵天，却要承受恶念，岂不是需要极大毅力来克制自己，压制痛苦？”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经常缠着姐姐所讲的那些神话故事。
冰婺浑身冰甲破碎，张口吐出一团鲜血。
两人就在谭边停了下来，没有继续急速向前。
“原来如此，我们在拖延时间，他其实也在拖延时间，趁机以灵丝承载降临的梵天灵意，再一点点让它们潜伏到近前，待到临身时才突然进行转换，化作了这头虚空玄武的尸体。”
波光潋滟之间，又有游鱼出入追逐。
还好，梵天灵意已然完全降临。
“你看，我真实的身份其实是金刚琉璃，密教上师。”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