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心有灵犀,透彻通明。
“当真是天地之大,无奇不有,青麟山竟然能喂养出如此可怕的异类!”
听到这声脆响,卫韬心脏猛地一跳,仿佛也随之出现一道裂缝。
“连一点儿气息都无法感知,完全消失不见了,不可能,这不可能!”
风尊者剧烈咳嗽着,口中不断向外溢出鲜血,一步步从水潭中走出。
而在这段时间内,风尊者绝对可以护住他的周全。
与此同时,金刚虚像单独出现,矗立身后虚空。
他以脊椎一条大龙为根,身体起伏绵延如山,条条大筋炸响如弦,最终将所有力量汇聚手上,一记猛虎探爪闪电抓来。
上半身化作血雾四散飞溅,只剩下了双腿还倔强地钉在地面。
卫韬张开双手,十指交叉相触,陡然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
“口说无凭,须有实证,你说自己是金帐烈将,就真的是金帐烈将了?”
“来的好!”
风尊者便在此时由柔转刚,陡然爆发出恐怖的气势。
“你们很是让我失望。”
肘爪交击,又是一道惊雷遽然炸开。
冰婺猛然回过神来,便看到那尊重新变得狰狞恐怖的身影口中鲜血狂喷,体表遍布被切割出来的道道伤痕,歪歪扭扭倒飞了出去。
这个家伙,面对着如此程度的梵天灵意,竟然还能如此狂躁暴烈,以硬碰硬不落下风,其肉身强度简直比密教横练宗师还要更加恐怖许多。
卫韬叹了口气,面上露出温和笑容,“在梵天灵意的笼罩下,尊者这么快就恢复到了巅峰状态,甚至还要比刚才更加具有压迫感。
“尊者既出此言,看来是不打算听我继续胡说八道下去了。”
卫韬低沉咆哮,眼睛半开半合,笼罩住风尊者周身。
偶有沁凉山风拂过,将水面吹起道道涟漪。
“妖魔的身体,霸道的力量,就连我由虚化实的阳极真意都无法完全顶住……”
然后是第二只……
又如同道道流星分落如雨,刹那璀璨之后尽皆落幕不见。
“这老家伙由虚化实的武道意境,倒是和其他北荒宗师又有不同。”
一缕寒风拂过,冰婺来到近前。
冰婺眼神绝望中带着一丝疯狂,眉心正中陡然破开一个大洞,一根晶莹剔透的冰晶从中钻出。
“梵天金鉴,金帐秘宝,竟然没有了!”
轰!
几乎没有任何停歇,狂暴罡风再起,包裹住了卫韬狰狞恐怖的身影,径直没入到那团氤氲水雾深处。
“此次南下虽然没有达成既定目标,但能够发现元一道隐藏至深的秘密,也算是有所收获,不虚此行。
不见了梵天金鉴,冰婺几欲发狂,眉心诡异地顶起一个大包,仿佛有异物就要破开皮肤向外钻出。
毕竟他手持梵天金鉴,只需要极短时间便能摆脱影响恢复正常。
卫韬向后退出两步,脚下石滩大片碎裂,猛然向下沉陷。
卫韬目不转瞬,盯着冰婺触碰梵天金鉴的那只手,话锋陡然一转。
风尊者猛地倒飞出去,沿途洒落大片鲜血,噗通一声落入身后的潭水之中。
因此必须要以最盛的姿态,最强的杀招,将马上就要到来的风暴抵挡下来。
猛地撞在已然连成一片的金光上面。
“我竟然被弹开了,金盘果然是个好东西。”
“不对,圣师曾经说过,灵丝可以承载玄念,寄托真灵,我之所以会被扰乱心神,正是因为这些灵丝的影响。”
风尊者眯起眼睛,心中莫名信了三分。
龙卷旋风的速度越来越快,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鸣响。
卫韬缓缓直起身体,浑然不顾体表断裂的大片骨刺,目光中反而满是难耐的欣喜。
只要敢退一步,甚至心中稍稍升起退缩的念头,他绝对会顷刻间兵败如山倒,将还未完成布置的冰婺完全暴露在这头妖魔的面前。
就在此时,一道普通人无法看到的金光忽然从天而降。
却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本就濒临破碎的冰甲完全不存。
潭边仿佛引爆了一枚高爆炸弹。
风尊者脚踏圆环,步步生莲。
冰烈将身形连闪,径走直线。
而冰婺所在的位置,以其身体为中心的地面轰然塌陷出一个大坑。
轰隆!!!
卫韬缓缓说道,“本应是百年大计代代传承,结果到了你们这里却是人亡政息,实在是让人心痛不已,唯余一声喟然叹息。
面对着轰然砸落下来的拳印,他昂首挺身,以那根犹如兽角的冰晶迎了上去。
金色光芒瞬间大增,已然到了有如实质的程度。
狰狞庞大的妖魔消失不见。
自四十年前北荒南周大战,玄冰海乱局显现后,老王主确实在暗中筹划布置了很多事情。
风尊者深深吸气,一口气仿佛无休无止被吸入体内,甚至在周身刮起呼啸的旋风。
金色光芒剧烈动荡,位于其中的冰婺面色一变,持着梵天金鉴的手都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却被一记生莲硬生生砸碎冰甲,整个人也不得不踉跄后退。
潭水是纯净的青色,仿佛一块宝石镶嵌在青山白雾之中。
“当初遇到的烈火将赤琰隐隐和他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比起这道龙卷旋风,赤琰那显化出来的熊熊火焰实在是不值一提,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威胁。”
地下陡然立起五栋法桩,分列五个方向,恰好将水雾所在的区域完全笼罩。
呈现在风尊者和冰烈将眼中的,便是这样烟波澹澹,白雾氤氲的美景。
风尊者再次陷入沉默思索,最终还是缓缓摇了摇头,“耳听为虚,甚至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因此你所说的事情自然做不得真。
冰婺缓缓抬手,从梵天金鉴上面多出的一道裂纹上抚过,“我身为金帐烈将,家姐更是北荒王妃,却是从未听说过这件事情。”
双方一记硬拼。
虽然长大了便知道那都是假的,却依旧在他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直至现在都未曾真正忘怀。
挡不下来的话,有可能会死。
他有种致命的预感,对面不动则已,一动定然会爆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击。
陡然又是一道惊雷,从一片浑浊的泥潭中炸响。
风尊者则面色惨淡,和之前便已经逼退的冰婺一起,尽数隐入水雾不见。
风尊者一声低喝,手中印诀陡变,化为最为刚猛的一式,以硬碰硬正面迎上。
轰!
下一刻,一道狰狞庞大的身影没入龙卷之中。
“你说错了,我并非是玄武宗师。”
它高如山岳,宽似雪原,在黑暗深处若隐若现,忽明忽暗。
卫韬一拳向左,一拳直击,打散水幕,撕裂空气。
不见了蓝天白云,也不见了幽深潭水,视线完全被一头腐败溃烂,了无生机的龟蛇交盘尸体所占据。
将所有清幽美好的意境尽皆打破不见。
“但是,我如今手持金鉴,身处梵天灵意最浓之处,就算是灵丝也难以做到这一点。”
一记毫无花哨的狂暴对撞。
冰婺眼中波光闪动,毫不掩饰其中的惊讶疑惑。
卫韬淡淡说道,“佛祖割肉饲鹰,吾亦能奉献自身,将诸多福地精华拿给梵天灵意享用,如此或许就能由灵入神,神意重明。”
不时跃出水面,又噗通一声掉入潭中。
而不知多少锋锐气流叠加在一起,产生的破坏力愈发恐怖,这便是他由虚化实全力出手之后,能够将周围所有一切都化作尸山血海的恐怖杀招。
蓬蓬璀璨火星溅射,仿若天女凌空散花。
咔嚓一声脆响。
但就在下一刻,他眼前陡然一黑。
就在此时,猩红丝线自地底钻出,顺着他的双腿扭曲暴涨,将整个人瞬间包裹在内。
不过这就是你死我活的道路之争,没有任何妥协退让可言,有时候甚至还要比北荒大周的战争更加残酷血腥。”
更进一步去想,在梵天金鉴反过来的影响下,对方释放的全部灵丝就要尽数被毁,至少在此次交锋中无法再度施展。
就像是那夜引动梵天灵意降临的荒辰殿下,便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冰婺瞳孔猛地收缩,眉宇间阴云密布,几乎要滴下水来。
“老东西,你刚刚在我身上破开了五十三道伤口,其中有二十六处地方甚至能看到骨头。”
冰婺心中念头电闪,周身寒意大作,刹那间冰甲附身,将所有贴近身体的诡丝尽数冻结。
冰婺面无表情,淡淡说道,“本人乃是金帐烈将,这位则是风林火山四尊者之一,怎么可能会背叛北荒金帐?
相比之下,就算你真的出身北荒,却投入南周教门之中,我看你才更像是一个叛徒,”
“玄武人间化身……”
如此将南周诸多福地精华融入我之体内,方能完成王主当年真正想做的那件大事。”
冰婺则步法连环,闪电般点在一栋栋法桩之上,将手中所持金鉴对准天空,接引梵天灵意降临。
一道温润如玉,如翩翩佳公子的身影悄然显现眼前。
“岂止是需要极大毅力,简直就是需要极大毅力。”
所以说,镇守于青麟山地底的那头恐怖怪物,它竟然真的如姐姐故事里一样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又吸噬魂魄、吞食人心,直至修行到了能够化形为人?
风尊者所想的却截然不同。
柔和阳光斜射下来,青色水面平滑如镜,映照晴空,仿佛天地连接一体,不分彼此。
冰婺甚至不敢扭头看上一眼,只是盯着不远处那头鲜血淋漓的妖魔,拼命凝聚着已然所剩不多的力量。
“那因为你见识少,所以才不知道。”
轰隆隆!
地表陡然炸响一连串的闷雷。
云从龙、虎从风。
“我身为由虚化实的阳极宗师,竟然还能被影响精神陷入妄念?”
齐齐迎上了呼啸而来的那道狂风。
“王主他正值春秋鼎盛,怎么可能会……”
嘭!
卫韬掌心陡然多出一个前后通透的空洞。
不久前还尽显清净无暇之意的清潭,已然是砂石泥水乱飞,飞鸟游鱼遁走,所有一切都陷入到剧烈动荡之中。
“龙聖部主,很久以前便已经退位让贤,专注武道修行。”
冰婺呼出一口浊气,直到此时才忽然惊觉,自己手上竟然空空如也,梵天金鉴已然不知去向。
锋锐气流切割上去,陡然爆起一团团耀眼的火星。
嘭!
一只遍布伤口的粗壮手臂从坑内伸出,重重拍在地上。
一为直中取,一是曲中求。
轰!
风尊者双手结印,向前刚刚推出,便感觉天色似乎陡然间阴沉了下来。
双腿深深没入地下,背后双翅和修蛇长尾拼命反向用力,才堪堪在撞击前定住了身形。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最终便是为了大梵生天元寿,消散神意重明。”
轰隆!
“那个金色的盘子?”
风尊者慢慢说着,一动不动注视着不远处的大坑,脸上并没有太多轻松表情,反而越来越显得疑惑凝重。
一切终于完全平静下来。
卫韬浑身热气蒸腾,低头拨弄着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风尊者。
沉默片刻,他猛然抬脚踩下。
在一片狼藉的地面爆开大团鲜艳血花。